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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白衣天子 第10章 登州城破(四)

    第10章 登州城破(四)

    “天上换玉皇,地下换阎王。心中有白莲,保我好家园”

    “红阳劫尽,白阳当兴”。

    “狐尾异香,万寿无疆。”

    “弥勒降世,方伸吾志。”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

    深冬的百洞山中,雾气蒙蒙,万物寂寥。

    不知什么原因,百洞山北坡的积雪明显少之又少。好在怪石嶙峋,巨石挡路,在一处非常不起眼的地方,杂树乱枝掩盖之下,藏着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的深处,一个巨大铜像面南而坐,笑容憨态可掬。

    崇祯二年的平教乱之战中,幸存下来的闻香教余孽正在观摩。高台之上,弥勒坐像之前,两个摇头晃脑的左右护法使者,扬剑起舞,边唱边跳;

    下边信众势若癫狂,如痴如醉。

    一旁的附属洞中,内壁被人工从中凿开,沿着一条弯弯扭扭的石道可以直达弥勒像之后。

    洞中墙壁被削平,面对门的墙壁上贴有一张释迦坐佛像,右下首有个观音大士陶俑立像,左下首是燃灯佛像;

    右侧有弥勒坐佛像,矮小的两只白狐泥塑分列左右。

    左侧则是一个灵位,上书:仙逝大乘总护法先考许公讳汤之灵。

    室中的紫檀坐床上,轻偎着一个肤白似雪、腰细盈盈一握、一双大而水灵的桃花眼、鼻梁高挺、唇若樱桃、身材修长的白衣妙龄女子。今年刚好及笄之年。望之楚楚动人,观之使人怜爱。

    仿佛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让人欲罢不能。

    缓缓而升的三缕熏香烟气,更是平添了一股朦胧的仙气。

    内室与外室之间隔着一层围帘,下坠有产自海州的紫色水晶圆石。一位身穿紫衣的丫鬟站在围帘之外,垂手而立。

    “消息可确实?”白衣少女细声细语,但是无形之中上位者的语气毋庸置疑。

    “禀告圣女,张可大一家人就在登州城内,眼下叛军正在招兵买马,官军连打了多个败仗。此时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最好时候。也不枉我们三年的布局。”

    白衣少女以手加额,望向灵位:是啊,三年了,爹爹,娘,女儿终于可以为您申冤,报仇雪恨了。

    许汤被杀后第二年,许嫣的娘亲,李氏就抑郁而终。许嫣一直这么认为:这笔账当然得记在那个始作俑者身上。

    继而面向后方,面色冷酷无情道:“左香主,我教素以忠心义气为教内最高规范。任何言而无信之人都应该去死。执行复仇计划,就让张家人之血染红登州的雪吧。”

    左香主闻声告辞而出。

    自从三年前张可大剿灭闻香教乱,剩余的闻香教徒和家人都转移到地下状态,经过三年的隐秘传教,加上登莱之地的天灾人祸,闻香教以迷信为方法,宣传无生老母、降世弥勒等,一面为教中上层揽财,一面又确实利用医术,救治穷苦百姓,让老百姓们感受到了一丝非常难得的关爱。至于所谓的医术,许汤死后,教内再无医术高明之人,无非跳大神之类,病情好与不好,在于天意;是否痊愈,全在个人修行;

    另一方面又强调社会的黑暗面,迫切需要立刻变革,标榜自己是光明的使者,宣扬反抗暴政,给老百姓描绘出一幅美好的希望。

    加上本身组织比较严密,导致无知的百姓广泛入教,反而使闻香教迅速在山东半岛秘密壮大,甚至一度发展到了辽东。

    就连登州城内,无论卫所本地兵还是东江客兵,都有信徒存在。

    登州城东,登莱副总兵大营内,副总兵张焘大人还在醉心于研究最新改进版鲁密铳的功能,眼神一丝不苟。作为仅次于孙元化的晚明“科学家”,技术理工男张焘还曾代表大明去濠镜购买大炮。虽然张焘副总兵才高八斗,学识惊人,但是打仗却并不让人放心。准确的来说就是---喜欢坑队友。

    还记得大凌河畔的祖大寿吗?

    人家万分火急的时侯,张副总兵率领支援部队躲在皮岛晃晃悠悠,崇祯皇帝多次催促,人家来了一句:大风一直刮不停,船舶开不出港无法支援。

    关键不知道什么样的大台风能刮一个多月之久?

    所幸崇祯长在深宫,可能确实对沿海天气并不熟悉,但是半信半疑之下,还是让张焘赶紧滚回登莱。结果人家三天就到了。

    只要不去前方送死就行。

    张焘运粮团队的失约,导致了一连串的严重后果。

    从崇祯四年七月二十七到十一月初九,长达百余日的封锁围攻,造成了大凌河城内的粮草严重不足,可怜了无辜的民夫多为其他官军的腹中之食。大凌河城内并非没有勇将,并非没有忠臣,但是饥饿的折磨让普通人无法坚持。

    这场大败使大明辽西精锐一扫而空,造成大明朝廷有史以来最高级别的投降将领出现了,那就是祖大寿总兵。

    虽然后来他又反正回到大明的怀抱,但是遭遇坎坷不断,乃至于后来又被迫投降清庭。很多人因此认为稍晚出现的巢丕昌投降才是投降的总兵级第一人!但是实际上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大明晚期第一个向敌人下跪投降的总兵就是祖大寿。

    从此以后,大明高级将领的骨气渐渐消磨殆尽。

    崇祯四年,无疑是明清关系的重大转折点,这一年是清庭对大明的全面进攻的开始点。这一年一大批大明精忠勇士殉国。

    祖大寿杀害副将何可刚,最后却能安然无恙,还升职了?就像袁崇焕无权杀害毛文龙一样,祖大寿有什么权利胆敢杀害拒不投降的何可刚?行为一样,但是结局不一样,朝纲紊乱如此!

    所以至此以后,愿意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是越来越少!跟前期普遍的前赴后继完全不一样了。

    保存实力,明哲保身,甚至踊跃投敌的却是越来越多,不胜枚举。

    就像随着祖大寿的投降,祖可法、祖泽润、刘天禄和张存仁等七十余大将跪在何可刚的尸体旁,向曾经的敌人首领皇太极(注1)顶礼膜拜,摇尾乞怜,而这些人很快都会成为敌人的马前卒,为清人的入关推进并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这一战,大明军人的脊梁,断了。

    当然也有那么一群人,却是明知结果但仍然努力逆天而行,却是一片公心,却是矢志不渝,却是奋斗到底,比如张可大、卢象升、阎应元、陈明遇、李定国等等。

    这些人,我们称之为中华民族的——脊梁!!!

    张焘副总兵的“光辉”历史就不一一列举了,虽然战绩并不光彩,但是毕竟为带兵多年的宿将,多少的警惕性还是有的。

    所以大营门口倒也有卫兵检查进出。只是站岗的卫兵,看到新上任的把总大人到,赶紧敬礼,看过令牌后直接放行了。

    这位把总来到了城中城隍庙外,有一个叫花子塞给他一个纸团,躲进巷中打开看过后,把纸撕碎,撒向了路旁的臭水沟中。本人立刻往护城河边赶去。

    登州城内,黑水和密水交汇成一条大河流出城外,河流旁的柳树下,因为偏离城门楼,来往行人很少。这位把总轻轻摘了一根长柳条,折成一个弯圈圈,然后重新挂在了柳树上,犹如顽童一般。

    只见一个灰衣短装的精壮汉子来到了这位把总身旁,轻声吟道:

    明心朗观,转正法轮,狮吼雷音醒世界;

    把总转过头,打量了一下来人,轻轻作答:

    慧日高升,登宝连台,慈云佛雨润群生。

    精壮汉子:来人可是吴进兴吴把总?

    吴进兴回道:正是在下。左香主?

    来人正是之前觐见闻香教圣女许嫣的左忠禹,作为曾经的闻香教一员,许汤曾经多次救过他的命,他引为知己,对许汤忠心耿耿。许汤死后,更是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统领之权,反而全心全意辅佐许嫣掌控闻香教,自己甘当左香主。可以视为他对许汤的一种报恩。

    左忠禹微微颔首,伸手示意吴进兴继续讲下去。

    “三日前我找到了孔有德将军,递交了信件,告知了城中情况,孔将军让我暂时先回来潜伏下来,待时而出。正好王监军调整编制,刻意削弱耿中军的实力,把我等编给了张副总兵,眼下跟我一心的亲信兄弟有十人,随时待命”吴进兴陈述道。

    “你有没有与耿仲明联络?”

    “耿参将那边盯着的人太多了,始终不方便,尚未联系。不过曹德纯倒是来找过我一次,来借钱的……我看有可能将他发展成我教之中。”

    左忠禹不置可否。

    两人密议一会,准备各自散开。

    临行之际,左忠禹转身叮嘱:这几天有大事发生,管好自己,别误事。

    吴进兴郑重回复:我晓得轻重的,左香主请放心。

    说罢,吴进兴看着左忠禹溜走,自己左拐右拐的,拐进了登州小水门边的南市街,那里暗娼众多,有吴进兴的老相好在。

    左忠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看着鬼鬼祟祟的吴进兴背影,冷哼一声:

    吴进兴,一个管不住自己裤裆的家伙,又特别爱赌的人,太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了。回头叮嘱身旁的一位随从:盯紧这个家伙。

    随从点头称是,当即走开。

    说罢,又对另一个形同叫花子一样穿着破破烂烂的人说:李香主那里有什么消息,立刻报告给我。

    叫花子闷声点头,随即一闪而过。

    注1:关于爱新觉罗.皇太极的真实姓名考证,努尔哈赤曾经评价:吾八子赫勘,沉勇果敢,睿智明德……但是因为满文的翻译问题,赫勘这个名字也是音译而已。不管名字如何,肯定不可能是“皇太极”这个名字,因为它是喜欢大兴文字狱的康熙给确认下来的。努尔哈赤那么多儿子,不可能就把“皇”这个特殊的字给与他第八个儿子的。事实上之前民间记载的,多为“黄台吉”的称呼,本书为了读起来顺畅,统一按照皇太极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