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尘 第十七章 暴风挟骤雨2
??正值岁末时节，遍布并州各地的马场和田庄都开始筹备起过年来了，这一年里风调雨顺，收成不错，人们都对来年也抱着乐观的心情。
积仁堡也不例外，庄里的农夫和牧民们闲暇之余，拔毛剥皮编新衣，杀猪宰羊制肉脯，为来年的欢庆准备个充实，过年时好招待来往的亲戚朋友。
而偏偏有些客人却迫不及待，三十还没过就来拜年了，他们随身带着的不是礼物，而是刀枪棍棒。
这些人就是吕梁山上的山贼，正是为掠夺年货而来。
夜幕来临之际，阵阵的马蹄声伴随着凛冽的寒风传到了积仁堡，传到了正要穿过吊桥回到堡内的赵士晟和秦毅耳中。
“有强贼！有强贼！”堡楼上的哨卫敲响了警钟，整个积仁堡顿时陷入慌乱。
积仁堡很多年没有遭受过贼匪的侵扰了，看家护院的庄丁们也早已变得怠惰，一个月前赵士晟突然要求加强训练，就闹得庄丁们有些不满，他们都认为这是新任家主在没事找事。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强贼真的找上门了！
赵士晟有点惊慌，他飞快地登上堡楼，望见遍野的火光星点，如大群的萤火虫一般在骚动。“秦兄，如何是好？”这是他平生第二次遭遇强盗，而这一次秦毅正好也在。
“二弟莫惊，有我在，来一千个也不怕。”秦毅底气十足道。
“有秦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走，我们上去看看。”赵士晟拉着秦毅走上堡楼。
整个积仁堡已在黑暗中陷入沸腾，人们像被掘开了巢穴的蚂蚁一般四处逃窜。在昏暗的火光所照之处，妇女老少的脸上只有惊恐，而青壮们则一个个面色凝重，有人高呼“到堡楼去！”，有人则喊着“杀敌去！”，乱哄哄地搅成一团。
而此刻在赵士晟的视野中，是堡外百丈开外密密麻麻的火点——积仁堡已被严严实实地包围了。
“恐怕有两千人还要多。”赵士晟强作镇静道，他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有冰冷的汗水流下。
“少主，怎么办？我们全堡的庄丁也不过五百人啊。”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找到赵士晟焦急道。
赵士晟一看，正是本家族叔——赵尚信，他刚刚被任命为积仁庄庄管，接替被捕的赵士昂。
“九叔莫怕，一段时间我们是可以守住的，外面这么大动静，晋阳城那边不可能不知道，过一会子，就有官兵来解救我们。传我命下去，所有人拼尽死力，坚守积仁堡一个时辰！”赵士晟自知非常时刻，在手下人面前不能乱了阵脚。
“好！”赵尚信一听赵士晟成竹在胸，自然也有了几分干劲。
“阿炳！”赵士晟喊道。
“主人，我在这儿。”一个憨憨的声音回应道。
“你现在给我站到最前面去，杀掉那些敢登上城来的贼人！”
“不要，主人，我要在主人身边保护主人。”龙元炳的大嘴一张一合，一脸的不情愿。
“听话！杀退敌人才是要紧事！”赵士晟厉声命令道。
“哦。”见到主人生了气，阿炳才不得不匆匆跑开去找自己顺手的武器了。
……
与堡内的混乱局面不同，在外头的人群里是一片肃静，山贼们都举着火把，提着各种各样的兵器。
“今天是本头领第一次带着新兄弟们出征，你一定要鼎力助我，蝎子。”骑在一匹雪白骏马的一人目视前方，在对他身旁的人说话。
“大当家放心，我正好让大当家见见我的本事。”此人便是原绵山英雄寨的二当家蝎子，在火光映照下，他满布刀疤的面孔格外狰狞。
论起在英雄寨的资历，蝎子还是黑面狼的前辈，只因他的蛮力不及黑面狼，所以英雄寨死掉的前寨主便把位子传给了黑面狼，让他一直委屈在老二的位子上，直到他现在面前这个男人——吕梁山头号霸主、盖天王莫野的出现。在黑面狼被莫野击败后，他立刻带着自己的亲信背叛了黑面狼，把前老大捆成了粽子送到莫野的面前。然而莫野却只淡淡一笑，马上就把黑面狼放了，说是什么平生不杀好汉，于是任其自去。
黑面狼走的时候，那恶狠狠的眼光令他至今犹惧。
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取得新老大的信任，而今天正是他率领旧部立功的绝佳机会。
“兄弟们，拿下这座坞堡，所有的钱财女人都是我们的！喔！”蝎子大喝一声，脸上青筋暴起，扬起手中大刀，纵马向前冲杀，率一群山贼展开了对积仁堡的围攻！
……
积仁堡的围城共有一千丈（约今两千四百米），正面三百丈，两侧各有两百丈，堡墙高达八丈，有垛口、女墙，还有高筑的岗楼，外面还绕着一圈护城深濠。
“快，大家伙提起精神来，不要让贼人有可趁之机！”大家拿起棍棒刀枪，在赵士晟和赵尚信等人的指挥下，青壮们已悉数上阵，每个人都分发了火把，把堡楼上下照个通明。老幼妇弱们也被召集起来，向堡楼运送箭矢、礌石、干柴和水粮。
“贼人开始突袭了！”有人大喊了一声，一时间人人脸上皆有怖色。
绝大多数的庄丁们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阵势，很多人吓得腿都发了软。
“大家镇定，官军很快就会前来支援我们，在他们到来之前一定要死守堡楼！”突然传来一声大吼，秦毅循声望去，发现是曾经见过一面的积仁庄都教头罗天鹏。
这个时候，为赵家效忠了一辈子的他再次挺身而出，成为抵御贼寇的中流砥柱！
堡里所有的庄丁都是他的徒弟，没人不害怕他，他的话如一声号角，激起了庄丁们的斗志！
“罗教头，交给你了！”赵士晟冲着罗天鹏大喊一声。
“遵命，少主！”罗天鹏还记得赵士晟不计前嫌留他在赵府养伤的恩情。
就在这当口，山贼们已冲到堡下，纷纷抓着堡墙上的石缝向上攀爬起来。
“放箭，投石！”庄丁们在罗天鹏指挥下疯狂地砸下数十斤重的礌石，一些正在登城的贼寇被正中头部，哀嚎着滚落下去。
堡下的山贼也开始向上放箭投石，来掩护他们正在登堡的同伙，几个庄丁被砸中脑袋，流血不止。
“少主，我认得这是哪里的人马，来的就是那个莫野！”赵士晟正和秦毅在岗楼上观察战况之际，一个人一把拉住了他。
他回头一看，是黑面狼郎玄。
“差点忘了你这混蛋，说！是不是你引来的强贼，想和他们里应外合啊！”秦毅一见，立即抽出麟鸣剑搁在了黑面狼的脖子上，并将他死死的摁在了堡垛上。
“秦兄你不要误会，我郎玄从来做事光明磊落，我已经被我的手下背叛了，他们现在听命于莫野！”黑面狼面不改色，瞪着眼睛自辩道。
“秦兄，放下剑吧，郎玄要里应外合的话就不会现在都还没动手了。”赵士晟也开口制止秦毅。
秦毅仔细一想，觉得也是，就放下了剑，但仍对黑面狼没有好脸色。
“少主，我生平作恶多端，被奸人所卖也是咎由自取，难得您不嫌弃我一个草寇，收留我在这里混口饭吃，今天莫野找上门来，正好让我为您报恩，新仇旧恨一起算，除了他狗*日的！”黑面狼发狠道。
“说的好！郎教头，我当初之所以留你，实是看重你好汉的本色，今天你若为我击退贼人，我就让你做都教头！”赵士晟大喜道。
黑面狼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多谢公子信任，郎玄决不相负！”
自打被莫野和蝎子联合扫地出门后，黑面狼一下子从以前的贼首沦为流丐，对前程丧失了一切信心，破罐子破摔的他本已打算找个差事糊口，混过一辈子算了，没想到赵士晟在得知其身份后竟然还能给他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
“去吧！”赵士晟摆摆手，示意他尽快去参战。
望着黑面狼的背影，秦毅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用他也是迫不得已，二弟，我也要去杀敌了，你快去堡内找个安全的地方，以免被贼人伤到。”
“秦兄，越是这种时刻，我越不能逃避，我家的庄丁不是士兵，没有军法约束，全凭保卫家园的意志战斗，如果他们看不见我，就会以为家主都贪生怕死，于是心生怯意，哪还能挡住穷凶极恶的山贼？”此时赵士晟的话语坚如磐石，“你放心，我就在这个岗楼上面，这里既可以察看情势，也没有贼人能轻易攻上来，秦兄你安心杀敌去吧！士晟感激不尽！”
听了这句话，秦毅大为所动，一时语塞，半天才蹦出一个“好”字，便自去砍杀那些亡命之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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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仁堡也不例外，庄里的农夫和牧民们闲暇之余，拔毛剥皮编新衣，杀猪宰羊制肉脯，为来年的欢庆准备个充实，过年时好招待来往的亲戚朋友。
而偏偏有些客人却迫不及待，三十还没过就来拜年了，他们随身带着的不是礼物，而是刀枪棍棒。
这些人就是吕梁山上的山贼，正是为掠夺年货而来。
夜幕来临之际，阵阵的马蹄声伴随着凛冽的寒风传到了积仁堡，传到了正要穿过吊桥回到堡内的赵士晟和秦毅耳中。
“有强贼！有强贼！”堡楼上的哨卫敲响了警钟，整个积仁堡顿时陷入慌乱。
积仁堡很多年没有遭受过贼匪的侵扰了，看家护院的庄丁们也早已变得怠惰，一个月前赵士晟突然要求加强训练，就闹得庄丁们有些不满，他们都认为这是新任家主在没事找事。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强贼真的找上门了！
赵士晟有点惊慌，他飞快地登上堡楼，望见遍野的火光星点，如大群的萤火虫一般在骚动。“秦兄，如何是好？”这是他平生第二次遭遇强盗，而这一次秦毅正好也在。
“二弟莫惊，有我在，来一千个也不怕。”秦毅底气十足道。
“有秦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走，我们上去看看。”赵士晟拉着秦毅走上堡楼。
整个积仁堡已在黑暗中陷入沸腾，人们像被掘开了巢穴的蚂蚁一般四处逃窜。在昏暗的火光所照之处，妇女老少的脸上只有惊恐，而青壮们则一个个面色凝重，有人高呼“到堡楼去！”，有人则喊着“杀敌去！”，乱哄哄地搅成一团。
而此刻在赵士晟的视野中，是堡外百丈开外密密麻麻的火点——积仁堡已被严严实实地包围了。
“恐怕有两千人还要多。”赵士晟强作镇静道，他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有冰冷的汗水流下。
“少主，怎么办？我们全堡的庄丁也不过五百人啊。”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找到赵士晟焦急道。
赵士晟一看，正是本家族叔——赵尚信，他刚刚被任命为积仁庄庄管，接替被捕的赵士昂。
“九叔莫怕，一段时间我们是可以守住的，外面这么大动静，晋阳城那边不可能不知道，过一会子，就有官兵来解救我们。传我命下去，所有人拼尽死力，坚守积仁堡一个时辰！”赵士晟自知非常时刻，在手下人面前不能乱了阵脚。
“好！”赵尚信一听赵士晟成竹在胸，自然也有了几分干劲。
“阿炳！”赵士晟喊道。
“主人，我在这儿。”一个憨憨的声音回应道。
“你现在给我站到最前面去，杀掉那些敢登上城来的贼人！”
“不要，主人，我要在主人身边保护主人。”龙元炳的大嘴一张一合，一脸的不情愿。
“听话！杀退敌人才是要紧事！”赵士晟厉声命令道。
“哦。”见到主人生了气，阿炳才不得不匆匆跑开去找自己顺手的武器了。
……
与堡内的混乱局面不同，在外头的人群里是一片肃静，山贼们都举着火把，提着各种各样的兵器。
“今天是本头领第一次带着新兄弟们出征，你一定要鼎力助我，蝎子。”骑在一匹雪白骏马的一人目视前方，在对他身旁的人说话。
“大当家放心，我正好让大当家见见我的本事。”此人便是原绵山英雄寨的二当家蝎子，在火光映照下，他满布刀疤的面孔格外狰狞。
论起在英雄寨的资历，蝎子还是黑面狼的前辈，只因他的蛮力不及黑面狼，所以英雄寨死掉的前寨主便把位子传给了黑面狼，让他一直委屈在老二的位子上，直到他现在面前这个男人——吕梁山头号霸主、盖天王莫野的出现。在黑面狼被莫野击败后，他立刻带着自己的亲信背叛了黑面狼，把前老大捆成了粽子送到莫野的面前。然而莫野却只淡淡一笑，马上就把黑面狼放了，说是什么平生不杀好汉，于是任其自去。
黑面狼走的时候，那恶狠狠的眼光令他至今犹惧。
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取得新老大的信任，而今天正是他率领旧部立功的绝佳机会。
“兄弟们，拿下这座坞堡，所有的钱财女人都是我们的！喔！”蝎子大喝一声，脸上青筋暴起，扬起手中大刀，纵马向前冲杀，率一群山贼展开了对积仁堡的围攻！
……
积仁堡的围城共有一千丈（约今两千四百米），正面三百丈，两侧各有两百丈，堡墙高达八丈，有垛口、女墙，还有高筑的岗楼，外面还绕着一圈护城深濠。
“快，大家伙提起精神来，不要让贼人有可趁之机！”大家拿起棍棒刀枪，在赵士晟和赵尚信等人的指挥下，青壮们已悉数上阵，每个人都分发了火把，把堡楼上下照个通明。老幼妇弱们也被召集起来，向堡楼运送箭矢、礌石、干柴和水粮。
“贼人开始突袭了！”有人大喊了一声，一时间人人脸上皆有怖色。
绝大多数的庄丁们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阵势，很多人吓得腿都发了软。
“大家镇定，官军很快就会前来支援我们，在他们到来之前一定要死守堡楼！”突然传来一声大吼，秦毅循声望去，发现是曾经见过一面的积仁庄都教头罗天鹏。
这个时候，为赵家效忠了一辈子的他再次挺身而出，成为抵御贼寇的中流砥柱！
堡里所有的庄丁都是他的徒弟，没人不害怕他，他的话如一声号角，激起了庄丁们的斗志！
“罗教头，交给你了！”赵士晟冲着罗天鹏大喊一声。
“遵命，少主！”罗天鹏还记得赵士晟不计前嫌留他在赵府养伤的恩情。
就在这当口，山贼们已冲到堡下，纷纷抓着堡墙上的石缝向上攀爬起来。
“放箭，投石！”庄丁们在罗天鹏指挥下疯狂地砸下数十斤重的礌石，一些正在登城的贼寇被正中头部，哀嚎着滚落下去。
堡下的山贼也开始向上放箭投石，来掩护他们正在登堡的同伙，几个庄丁被砸中脑袋，流血不止。
“少主，我认得这是哪里的人马，来的就是那个莫野！”赵士晟正和秦毅在岗楼上观察战况之际，一个人一把拉住了他。
他回头一看，是黑面狼郎玄。
“差点忘了你这混蛋，说！是不是你引来的强贼，想和他们里应外合啊！”秦毅一见，立即抽出麟鸣剑搁在了黑面狼的脖子上，并将他死死的摁在了堡垛上。
“秦兄你不要误会，我郎玄从来做事光明磊落，我已经被我的手下背叛了，他们现在听命于莫野！”黑面狼面不改色，瞪着眼睛自辩道。
“秦兄，放下剑吧，郎玄要里应外合的话就不会现在都还没动手了。”赵士晟也开口制止秦毅。
秦毅仔细一想，觉得也是，就放下了剑，但仍对黑面狼没有好脸色。
“少主，我生平作恶多端，被奸人所卖也是咎由自取，难得您不嫌弃我一个草寇，收留我在这里混口饭吃，今天莫野找上门来，正好让我为您报恩，新仇旧恨一起算，除了他狗*日的！”黑面狼发狠道。
“说的好！郎教头，我当初之所以留你，实是看重你好汉的本色，今天你若为我击退贼人，我就让你做都教头！”赵士晟大喜道。
黑面狼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多谢公子信任，郎玄决不相负！”
自打被莫野和蝎子联合扫地出门后，黑面狼一下子从以前的贼首沦为流丐，对前程丧失了一切信心，破罐子破摔的他本已打算找个差事糊口，混过一辈子算了，没想到赵士晟在得知其身份后竟然还能给他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
“去吧！”赵士晟摆摆手，示意他尽快去参战。
望着黑面狼的背影，秦毅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用他也是迫不得已，二弟，我也要去杀敌了，你快去堡内找个安全的地方，以免被贼人伤到。”
“秦兄，越是这种时刻，我越不能逃避，我家的庄丁不是士兵，没有军法约束，全凭保卫家园的意志战斗，如果他们看不见我，就会以为家主都贪生怕死，于是心生怯意，哪还能挡住穷凶极恶的山贼？”此时赵士晟的话语坚如磐石，“你放心，我就在这个岗楼上面，这里既可以察看情势，也没有贼人能轻易攻上来，秦兄你安心杀敌去吧！士晟感激不尽！”
听了这句话，秦毅大为所动，一时语塞，半天才蹦出一个“好”字，便自去砍杀那些亡命之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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