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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命闯关,稳赔不赚 第155章 童话梦工厂(4)

    苏枕开始学琴的年纪比学习怎么拿筷子还要早,如果可以再早一点,说不定在学会走路以前,他就会被梁琼送去学琴。

    别人会在那个时候无忧无虑吗?他不怎么清楚,但是他从小要学的东西就很多。

    在那段时间里,他除了要学会弹琴,还不得不学会集中精神、控制情绪。

    恐怕没几个孩子会在那么小的年纪里甘愿在琴凳上熬个半天,苏枕也是如此。

    但他的父母远远严格于教学的老师;亲戚与街坊邻居的目光和影子一样如影随形;同龄人之间的攀比像人生的一节漫长的必修课。

    手指按不到琴键就掰开,注意力无法集中就会被骂,练习效果没有达到预期就整夜整夜地练。

    后来在一段时期里,他见到钢琴就会反胃,坐在琴凳上胃酸就止不住地翻涌。

    但那有什么用?梁琼和苏文之都是非常专业的医生,脱敏治疗也是他们拿手的能力之一,他甚至无法因为心理上的问题而免于一天的练习。

    相比较他的痛苦和折磨,梁琼与苏文之却不以为意,前者时常觉得弹得还不够好,即使他已经超出同龄人学习进度一大截;后者只认为幸好当初听了自己的话,没有选小提琴,不然表现肯定会更差。

    然而弹琴只不过是他家庭里的一个缩影罢了,梁琼和苏文之干涉的不仅这一面。

    对成绩、排名的要求理所当然,不论拿再高的分数,只要不是满分,他听到的话永远是“为什么只考了这么点”。

    但拿到满分呢?拿到满分,他听到的话就会变成“这些题你真的都会做吗?再把各种题型全都做一遍”。

    随着学习内容的增多、考试难度的增加,下面那句话出现得越来越少,但其实不用他们说出口,苏枕也会去做的。从小到大,他都清楚梁琼和苏文之对自己究竟有多高的要求。

    可除了学习以外,他的社交、爱好,乃至所去的每一个地方、所做的每一件事,全都少不了梁琼与苏文之的影子。

    他从小就被认定将来会成为医生,只因为梁琼和苏文之都是医生,所以他未来必须接替他们,他走的每一步都不能脱离他们计划中的道路。

    自己的声音总是被忽略,自我的提议总是不被允许,因此苏枕很早以前就不期望梁琼和苏文之能够尊重自己。

    他只是偶尔会庆幸一下,好在梁琼和苏文之的职业一模一样,否则他应该成为什么呢?

    反正唯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他不能成为自己,也要小心地隐藏好自己不被发现。

    但是,即便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他还是会喜欢路上的风景,并且想要把它们记录下来。

    于是在长桥边为年轻女子拍照的当晚,苏枕抽空斟酌了一下,在心里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确实想参加这个比赛,不仅是因为他喜欢摄影,他还想借此得到更多认可。

    不被梁琼与苏文之否定的认可。

    第二天,他把这件事同朋友说了,朋友举双手双脚赞成。

    “那你赶紧报名吧!和以前一样,我在硬件设施上支持你,想用什么设备随便提!还有,我会记得保密的,也会记得叮嘱我爸一起保密的!”

    他这名朋友的父亲是个业余摄影爱好者,不仅十分鼓励自己的儿子发展摄影爱好,在听说他也对此感兴趣之后,还热情地教导他,让他随便使用自己的摄影设备。

    用朋友父亲的原话来说,那些东西在他手里也是蒙尘,还不如被用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幸好当初交这个朋友的时候,梁琼和苏文之没有进行阻止,苏枕觉得,这可能是他们做的唯一一次让他感到高兴的事情。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去,苏枕从朋友那里借来了熟悉的设备,但却对自己将要拍什么一筹莫展。

    只要是比赛,一般都会限定主题,这次的摄影比赛当然也不例外。

    而由于新年将至,本次摄影比赛的主题便和新年有关,既然与新年有关,就少不了阖家幸福、团聚有爱等种种意象。

    这对苏枕来说很困难。一方面,如果他想获得更多认可,就要在不脱离主题的基础上进行创新,或努力令人印象深刻;而对于最重要的一方面,他无法从自己身边寻找到有关新年的事物。

    他家里很少过节,不论什么节日。梁琼与苏文之很少有空闲时间,而即便有时间,他们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小时候家里请来的阿姨怜爱他,特地在他生日的时候自费买了蛋糕、礼物,他很开心,但被梁琼发现以后,只说吃蛋糕不健康,他就再也没在家里吃过蛋糕,后来也再没见过那位阿姨。

    印象里,苏枕也没见过梁琼和苏文之吃过蛋糕,或许确实是不太健康,也或许是他们并不喜欢蛋糕。

    但谁来问过他呢?

    不过,现在早已远离了当初那个年纪,连苏枕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蛋糕了。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苏枕不愿再想,及时中断了相关的回忆,重新思考起正事。

    如果不能从自己身上找出值得记录下来的东西,那就只能从别人身上下手了。

    他记得朋友的家庭开朗和谐、非常温馨,也许他可以拍下那一幕。

    在此之前,苏枕当然得征求对方的意见,不过他觉得朋友多半会答应,朋友的父母也是如此。

    他有时候很羡慕这样的家庭。

    但羡慕有什么用?他总该活在现实里。

    回到家,苏枕先把梁琼安排的事做了一遍,然后开始给自己增添任务。

    他记得梁琼说过今天有时间回来,要是他不能在今晚等到梁琼,那后面几个星期他可能都看不到她。

    苏文之就更不用说了,这段时间他离省出差,都已经走了好几天,苏枕才从家里的阿姨那里了解到情况。

    从这些地方看来,这两个人就像完全游离于他的生活一样,但实际上,只要他每天的行动脱离了被安排的计划,梁琼和苏文之马上就会知道,并且给他打电话。

    无论在哪里,只要他们打电话,苏枕就必须得接,不像他打电话给他们一样,向来都是在提示音中结束。

    不管怎样……如果他想抽时间去找朋友,那他必须得征得梁琼的同意才行。

    要找个合适的理由让梁琼同意实在很困难,比等待她回来还要困难得多,起码苏枕是这么认为的。

    或许有很多人都会受不了漫长的等待,不过苏枕从小就被磨练出了极好的耐心。

    他独自在医院里等待过;独自在学校里等待过;独自在补习班或兴趣班里等待过;独自在任何一个不得不去的地方漫长地等待过。

    相比较下来,在家里坐着进行等待,已经算很好了。

    窗外的灯一盏接一盏熄灭,苏枕看了看时间,知道自己还要再等上一会儿。

    也许是一会儿,也许是一个晚上,也许梁琼又临时有事,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