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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男主攻略手册 第242章 雨

    去警局的路上,池归原全程跟在司遥身侧,两人都沉默不语。

    司遥作为局中人,不知道事情真相,池归原却察觉到了蔺执晟的意图。

    之前那一通“我是你哥哥”的电话根本不是蔺执晟亲自打的,并不是真的要告诉司遥真相,那只是伪装成骚扰电话的试探。

    蔺执晟在试探司遥是否知晓自己的身世有问题。

    很显然,司遥完全不知道。

    所以蔺执晟开启了他的下一步计划:从司洪明下手,让司洪明嗑药去学校闹事,给司遥贴上“瘾君子杀人犯”儿子的标签,逼司遥主动放弃本就摇摇欲坠的学生身份。

    池归原一点一点分析,逻辑完全顺畅。

    但他依旧觉得不对劲。

    因为蔺执晟在过去那七百多条世界线里,早已用过相似的方式,这条世界线还是这样吗?

    或者说,系统规则能忍住不利用蔺执晟吗?

    池归原的手背无意识绷紧,手指用力攥进掌心。

    生硬的指节突然被摸了一下,他立刻转头,发现一直沉默的司遥在盯着他的右手看:“疼吗?”

    池归原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受了伤,血在手背外侧渗落一条蜿蜒的痕迹,已经干涸了。

    他摇摇头,用干净的左手摸了摸司遥的肩,像安抚精神不佳的小猫:“没事。”

    司遥又开始出神。

    蔺执晟主动配合调查,警局却忌惮他的身份,没让他跟司遥池归原还有三个糙汉挤这辆警车上,而是将他请上了另一辆。

    池归原便也不用顾虑什么,扶着司遥的后颈将司遥按进了自己怀里,又说了一遍:“没事了。”

    车上还有两个知道事情经过的警察,没觉得这样亲近的安慰不正常。

    他们之前走流程问了司遥和司洪明的名字,知道这俩恐怕是真父子,都很同情这个男孩。

    好好的孩子,却没有妈妈,又摊上这么个爸,后半生算是毁了。

    池归原仍旧一下一下拍着司遥的背,像哄孩子似地轻声安慰。

    他的动作和神情和“学生”这两个字太过割裂,成熟冷静到令前座的老刑警都感到意外。

    老刑警见人见得多,这个年纪的男生他见得多,见过遇事成熟镇定的,也见过胆子大不恐惧犯罪和血腥画面的,甚至见过法治观念淡薄敢杀人的。

    唯独没见过池归原这样的。

    面对犯罪凶器和鲜血冷淡镇定,受伤不叫疼,报警时条理清晰甚至能给警察关键的指引,打人时看上去却像手里沾过人命的人,下手狠得可怕。

    现在却又能抱着同学轻声安慰,柔情得像个恋爱中的普通男孩。

    难怪刚才那校长说起这学生时都有点犯怵,这也太有城府了。老刑警想。

    -

    池归原可以在事发现场说司洪明是假冒司遥父亲混进学校,在警局却不能。

    司洪明在法律上的确是司遥的父亲。

    当初梅女士赶走了已婚的蔺誉山,生下司遥后被周围人指指点点,加上支教时间早就到期,她便带着襁褓中的孩子离开了那里。

    但山区太乱,梅女士是一个脆弱漂亮的女人,在大巴车上被人贩子盯上。

    于是她和年幼的婴儿双双遭遇劫难。

    女人失踪,孩子被卖给了农村单身汉司洪明,谎称抱养的。

    后来那一片拆迁,司洪明分到三套房,也短暂成为过别人口中的“暴发户”,他染上赌瘾,变卖房产换钱,输光欠债,最后带着司遥住在不足五十平方的旧房子里,酗酒家暴。

    再后来司遥身高抽条,能打点黑工挣钱了,司洪明不太敢打他了,开始各种想办法偷司遥的钱去赌、去嫖、去酗酒。

    司遥考上了县里最好的中学,却在交学费的前一天发现自己攒了一个假期的钱全没了。

    这样的生活,从司遥脱离母亲怀抱开始,一直持续了十七年。

    接下来,如果他不插手,司遥的痛苦会由蔺执晟接手,像爆炸的指数一样不可计量。

    池归原忽然很想撕毁系统空间对司遥作出的、所谓高危bug的判定。

    病的是这个世界。

    ……

    池归原思绪渐冷,怀中人呼吸紧促,他才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施加了力气。

    “池归原。”司遥揉了揉发痛的肩,叫他名字。

    司遥已经缓过神,或者说今天的情形在某种程度上算意料之中。

    他很早以前就幻想过司洪明的未来,也许是继续在赌场里醉生梦死,也许是染上更可怕的恶习,然后锒铛入狱。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快到他甚至无法催眠自己,他还有时间挣脱泥潭。

    有时间闯进池归原的未来。

    他安静地从池归原的怀抱中坐起来,和池归原对视。

    池归原那双形状好看的眼睛里压抑着一些东西,司遥知道那是什么。

    愤怒,以及某种汹涌而危险的情绪,就像池归原将司洪明狠狠砸向地面时那样。

    池归原在因为他遭遇的一切而愤怒。

    司遥不想在最后的时间看见这样的池归原,于是他朝池归原笑了一下,用自以为轻松的语气问:“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难过?”

    池归原垂眸,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说:“别怕,我在。”

    司遥摇头说了假话:“我不怕。”

    “还这么小,怎么会不怕?”池归原望着他,眼里盛着温柔而浩瀚的世界,能包容司遥的一切。

    司遥想扯起一个无所谓的笑,眼泪却很突兀地掉下来。

    像一场迟来的、淅淅沥沥的雨。

    池归原闭目,用衣襟接住了这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