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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道 第460章 西村苍介

    抬眼看窗外。

    不知是暮色还是天明,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摸摸脸,人皮面具不在了。

    掀开被子找,果然在被窝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自己撕了下来。

    连忙看坏没坏。

    还好,还好,松了口气。

    打开手机,19点05分,不可能是第二天晚上,不然徐韬早来敲门了。

    好饿!

    爬了起来,感觉好多了,就是手脚没什么力气。

    没敢吃托盘里的点心,晃悠着去卫生间撒了泡长尿,焦黄。

    去西村苍介家赴宴应该来得及,赶快洗漱,照着镜子掐了两下自己的脸,

    感觉都特么捂白了!

    粘好人皮面具,看了看手背,几道口子已经开始要结痂了。

    至于怎么解释,早就想好了。

    在客厅走了两圈,感觉头脑清明了许多,手脚也恢复了一些力气,这场大汗真好用!

    回到卧室,给徐韬打了过去。

    “哥,我饿了!”一说话才发现,嗓子比之前更哑了。

    “正好给你打电话,好点了吗?”他关心道。

    “出了些汗,没事儿了!”

    “不错,还是年轻啊!”他笑了起来,“等我去接你,咱俩去西村社长家吃!”

    一个多小时后,我和徐韬盘腿坐在了榻榻米上,面前茶香袅袅。

    这是西村制药董事长西村苍介家。

    看照片时,觉得老家伙似乎随时能咽气,其实本人挺硬实,谈笑风生,笑起来更是中气十足!

    奶奶的,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万年!

    纸拉门开了,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佣人端上来两盘水果。

    这人脸上有好几道疤,已经看不出本来相貌,这些伤明显是被刀划的,因为疤痕增生的原因,长短不一的刀口往外翻着红肉,看着十分吓人!

    走夜路如果遇到这张脸,准得当场吓疯。

    先前西村苍介介绍过,说他叫长泽,在家里十几年了。

    还说他是个可怜人,十几年前遭遇歹徒,被折磨得又聋又哑差点儿没命。

    我仔细观察过这个可怖的中年男人,可那张脸实在是分辨不出什么来,多看一眼都会觉得胃难受。

    放下水果,他躬身下去了。

    这俩人呜哩哇啦说的热闹,英语更是一句都听不懂。

    坐的有些无聊,于是起身笑道:“第一次来日本人的家,挺好奇的,能参观参观吗?”

    徐韬微笑着翻译,西村苍介笑容满面,扬了扬手,意思请随意。

    我背着手似乎漫无目的,溜溜达达到了客厅。

    西村苍介的妻子十几年前就去世了,家里似乎只有他和佣人长泽,还有个做饭的女厨子久美子,大概五十几岁,干瘦干瘦一张寡妇脸。

    实话实说,这个家让我有些意外。

    有了他闺女和女婿家的先入为主,本以为这位大社长的家会更豪华,没想到只是栋老式的单层木质别墅。

    虽说占地面积不小,可门外街道狭窄,车都开不进来。

    尽管有些疑惑,可这地址与陈跃东给的一样,明显不是为了招待我们,有意换了地方。

    整栋别墅都很安静,灯光昏暗。

    这倒是符合一个老人、一个老特工的调性。

    先前进来时,我就已经观察过了,房间里并没有摄像头。

    至于说监听设备,就需要翻找了,没必要。

    墙上好多木质相框,绝大部分都是些黑白照片。

    我抄着兜,漫不经心。

    西村苍介年轻时挺精神,眉眼都是英气。

    他比我孙子弘树的特工父亲年轻,今年才73岁,没参加过侵华。

    他前半生的照片都是在日本国内,直到50几岁,才有了一张挎着照相机,站在八达岭长城上的照片。

    没看到什么敏感的照片,这也不奇怪,真有的话,也不会挂在这里。

    有几张他练习空手道的照片,以及与妻子的合影。

    还有一些西村秀美的照片,小时候像个洋娃娃一样可爱。

    有她长成大姑娘时的照片,还有一张她结婚时的彩照,新郎却不是霍青书,而是昨晚那孙子。

    资料上说,我孙子弘树是西村秀美的第三任丈夫,在霍青书之后她又嫁过一次,没挂出来也正常。

    缓步往前走。

    有张人数超多的大合影,最前面第一排,坐着十几个中年人。

    西村苍介穿了一件白大褂,坐在中间靠左一些位置,腰挺得笔直。

    后面五排都是年轻人,有男有女。

    本来都要走过去了,突然感觉哪儿不对,于是停下脚,拿出香烟和打火机。

    点烟时,眼睛盯住照片仔细看。

    吐出一口烟,揣好打火机,走马观花一样,继续往后看。

    刚才那一眼,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惊。

    刚才那幅合影的最后一排,左数第一个人,是个十七八岁小伙子,小平头极短,肤色微黑,单眼皮炯炯有神。

    这个人,竟然是西安的韩五!

    错不了,就是他!

    虽然看着很稚嫩,可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就是那个给孙伟孙老二的豪门夜总会看场子;被老佛爷吐出一根鸡骨头扎瞎了左眼;2000年8月中旬,又在柳荫胡同伏击我的韩天韩老五!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张合影里?

    他不是个黑社会吗?

    而且曾经还坐过牢,怎么可能是日本人?

    这张照片很像那种学校的毕业照,难道韩五是西村苍介的学生?

    脑子里一堆疑问,表面却风平浪静,叼着烟,摸摸老式的木椅,又手欠似的摆弄了两下唱片机。

    别说客厅里没有人,就算有人或者有偷拍的摄像头,也看不出我有什么异样。

    原以为韩五刺杀我,是为了给西安孙氏三兄弟报仇,可没想到他又被当场射杀,这件事就成了悬案。

    到底是谁杀了他?

    房上那两个人火力很猛,目的明显不止是要杀他,更要杀了我!

    是日方情报机构的对手?

    关于“圣库宝藏”的传说,当年就是韩五告诉我的,这些人的目标,难道也是宝藏?

    刘校通刚刚死在了我手里,猫爷呢?

    他在哪儿?

    溜达到厨房,干瘦的久美子在忙着,见到我后连连弯腰问好。

    沿着走廊往回走,一脸刀疤的佣人长泽木头一样站在那里,正好挡住了一扇门。

    昏黄的灯光下,那些外翻的红肉十分骇人。

    我笑着问了声好,他依旧目不斜视。

    他身后应该是西村苍介的书房,其实就算不挡着,我也不可能往里进。

    客厅无所谓,可书房是个人隐私的地方,随意进入就是不礼貌了。

    我从他面前走过,突然回身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