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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境:我在德风古道那些年 第1117章 敢当我面杀我的人?

    咚!

    万壑松风被蔺重阳化出,稳稳落在桌面,瑟九琪在专心雕琢着陶胚,他调试过琴弦之后翻手捋了左手衣袖,十指落在琴弦上,轻拨慢挑。

    铮——

    神音回响,万籁同声,恰似阳春白雪,又如孤高天月,初心经红尘岁月更迭,任时光洗礼。

    最终,秋凉惆怅随心牢破碎尽去。

    唯剩愧疚与思念落在心间。

    瑟九琪的心在弦音中沉稳下来,记忆中手足对杯的形体越来越清晰,那柔和典雅的纹理,随着刀起刀落,被一笔又一笔雕琢出来。

    思绪,却回到了那刻骨铭心的一战,意境渲染了木刀的刀锋,再一刀落下,留在了杯体之上。

    在杏月一孤洲捏陶数千年,方才明白:

    要再塑回原物,竟是,这般困难。

    难以塑造的陶土,就如同那已经破碎的兄弟情。

    对杯,则象征金树双王,瑟九琪无法将失落的那一只寻回,也无法以原有手段将其重塑,但他会用自己的手段,重新做一只。

    他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守护王兄与金树族,这是他从明白一切之后,便做下的决断。

    记忆中的对杯被他以自己的方式,以及最适合自己的手段,重新雕琢了出来,银杏树叶在悠扬的琴声之中沙沙作响,种树之人却不似从前迷茫。

    “树啊树,吾能听清你之言语了,这是否代表,王兄对吾之恨意,并没有那般剧烈?”

    寥寥数语,和着风中叶声,归于沉寂。

    手,亦在此时完成了最后一笔,一只全新的手足对杯被雕琢而出,虽无釉彩,亦未入窑烧制,杯上线条的神韵却比过往更加深刻。

    蔺重阳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出言恭贺,只是从容的坐在那里抚琴。

    一捻一揉,七弦律动,弦音悠扬,回味绵长。

    瑟九琪小心翼翼的放下木刀,举起双手,看着上面的泥泞,神情中带有浓烈的不可置信,他,终于做到了。

    他做到了!

    数千年未能捏出一只像样的对杯,他便在杏月一孤洲捏了数千年,那是自囚岁月中的日常。

    如今,他终于成功了。

    模糊的树叶声也重新变得清晰。

    王兄是否还在恨他?

    想来,应该是恨的,王兄确实应该恨他。

    子民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责任,兄弟,则是彼此所有私情的依归,除了对方,他们生来并无其他亲缘,所以名为私情的存在……

    只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也只能给予对方。

    然而……

    “这都是我该受的,如今,够了吗?够了吧。”

    放下刀的手轻抚着那只陶杯,十分小心,就像在碰什么易碎品一样。

    片刻之后,瑟九琪收手看向对面之人:

    “多谢了。”

    他对人族初王只有一些模糊印象,但就这段时间的交流谈论来看,固有印象应当被推翻,与这样的人相处其实非常舒服。

    不过,此前对方倒是未曾提及还会琴艺。

    琴音倏止,双手离开琴弦同时,蔺重阳看向已经将状态调整回来的瑟九琪:“我以为这段时间的相处,你我之间,应当已经是朋友。”

    “你自是瑟九琪永远的朋友。”瑟九琪闻言,不假思索的做出了答复。

    “既是朋友,那这个谢字便当省下。”

    蔺大剑皇自出道以来,便在不断拓展自己的人际关系,许多事情,只要愿意坐在一起,静下心来将其放在桌面上,总是容易解决。

    绝大部分误会还是交流太少,进而导致憾恨。

    瑟九琪不解:“为何?”

    “既然要做一辈子的朋友,难不成,你想今后每次,都要像今日这般谢来谢去?”蔺重阳开口反问了他一句。

    四目相对,深不见底的重瞳似内藏日月,又似能够洞穿一切虚妄,堪明真实。

    与之对视的瑟九琪,心境动荡,那温和而从容的目光,泛着笑意,似要让他深陷其中,回到金树族尚未发生过内乱的过去。

    “……”在短暂的对视之后,他率先移开目光。

    而后,十分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器胚如今已经算是正式完成,接下来,应该如何做?”

    “晾胚,施釉,烧制。”

    蔺重阳也将目光落在那只陶杯:“其中,晾晒最为简单,后两者却是重中之重,你要做好重新雕琢一只的心理准备。”

    “我明白。”瑟九琪颔首。

    “放心,我会尽力帮你将它完成。”

    他也就那么随口一提,重新雕琢,就算能够复刻形体,神韵也比不上现在这只。

    想要从那满手泥泞的过往,开创全新的未来。

    可是一点都不容易。

    “釉彩需要外出,去往人族生活的地方,才有机会买到。”金树族九琪侯顿时陷入窘境,如今的他不仅没有钱,而且,还不擅长与人交流。

    对人族生活的地方更是完全不熟。

    蔺重阳所言果然一语成谶。

    “此事就交给我来吧,也无需另外去买了。”

    先前被取回、做成一只茶盏的陶土,随着话语落下开始发生变化,釉彩竟被凭空造化而出,置于托盘之中。

    “这。”

    白净的托盘中泾渭分明,数种釉彩呈现,且色泽与瑟九琪记忆中的对杯一般无二。

    “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蔺重阳说道。

    是不是小手段先不提。

    瑟九琪面带好奇:“你见过?”

    “实物我自然未曾见过,但我觉得,自己应当了解朋友的品味。”将万壑松风收起,只闻蔺重阳继续说道:“观好友此刻神情,看来我是猜对了。”

    “如今只待……”

    不待瑟九琪继续说话,一阵心悸升起,他以初王之能进行感应。

    入眼,惊见金树族地战火升腾。

    “嗯?好胆!”

    …………

    昔年金树族自封,曾有部分族人流落在外,所以冥界之中尚有金树族存在。

    今日。

    叛魔族大军竟然杀至金树族地。

    杀声盈耳,皆是惊心哀鸿;鲜血洒落,宛若人间炼狱。

    一道冷戾身影提刀向前,其之脸上,更是有斜半面刺青,奇险阴毒的刀法被他运使,将一名又一名金树斩于刀下,长驱直入抵达金树族地核心。

    那里,褐色的树人手执长刀,金雷绽放,将靠近的叛魔族斩杀,在他身后,有一名白发女童。

    “我一定会完成母后布置的任务。”

    话语未落,冷冽刀光已先被其斩出,直至被树人护在身后的那名女童。

    就在危机一瞬,金叶翻飞,将两者护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