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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王侯 第33章 水落石出

    杨洛三人出了西城门,向西走了有一刻钟,就见到了李开派来带路的人,也是陈王身边的一个护卫。这会腰间挎了把刀。见到三人,交谈了几句,便前头带路,继续向西走去。城西大都是农田,也有一些小山,没什么人家。这会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走的土路也是坑洼不平,轻风吹过,路旁的树木和庄稼‘刷啦啦’的作响,很是瘆人。好在四人同行,现在又是月中,天空中月光明亮,用不着打灯笼照明。四人边走边聊,护卫也不知道具体消息,只是被李开派来给几人带路,几人都知道一会将有大事发生,心中忐忑,聊了几句便都沉默下来闷闷的赶路。

    沿着土路走了快半个时辰,前头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就听到‘咕咕’两声鸟叫声传来,护卫顿时一笑,低声道:“到了”,说完嘴里也‘咕咕’发出了声音。

    “猴子?”,随着话音,一道身影从树林里走出。

    “是我,李大哥。”护卫回答道,见到杨洛几人的眼神都看向他,随即又道:“你又喊我小名。”边说话边带着三人走近前去。

    等到了近前才看到,说话的人正是李开,这回也是一身劲装,挎着腰刀。见到杨仪三人,略一抱拳,低声道:“进林子再说。”

    杨洛三人直到进了树林才看到,里面竟然有不少的人。三五成群的兵卒抱着刀枪坐在地上靠着树休息,月光照不进林子里,也看不清到底多少人。

    “杨仪,你们来了。”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差点把一向稳重的杨仪吓的喊出声来。三人顺着话音看去,三道身影向这边走过来。到了近前,杨仪擦了擦眼睛,定睛看去:没错,自己没听错。正是那陈王殿下,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武官打扮,穿着皮甲,腰间带刀。一个作文人打扮,穿着长衫。

    也没多看那两人,杨仪连忙上前大礼拜倒,“王爷,你怎么来了?”

    “瞧你这样子,我怎么不能来。呆着无事,索性跑来看看。”陈王倒是毫不在意,语气轻松。

    “王爷,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这样的身份,怎么能来这样的地方?把自己身处险境?若是王爷有所闪失,就是杨仪粉身碎骨也难以弥补,臣斗胆请王爷移驾。”

    “你这人,怎么跟那翁御史一般模样,他劝了我半天,你又来。这有什么危险,这有本王的护卫,还有二百甲士在,本王安全的很。庄子里能有几个人,这样要是能伤了本王,那这护卫和兵卒就太无用了。”见杨仪还要说话,又道:“好了,本王就是看看,又不上前,我知道自己的本事。你就跟在在我旁边,这样行了吧。”

    杨仪也是无奈,总不能真的绑了陈王送回去,只好道:“是,杨仪遵命。”

    陈王指着身后的两人道:“这是护卫翁御史的统领孙奇山,这是陪同翁御史来巡查的刑部主事周文泽,翁御史不放心,把人都派我这来了。”又指着杨仪道:“这是杨仪,在督察院任职。”杨仪连忙上前施礼,两人也不做大,客气的回礼。

    陈王看着杨洛两人笑着说道:“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紧不紧张?”

    杨洛摇摇头,躬身回到:“回王爷,这会没有紧张的心思,只是想着能不能在这里找到线索,继而揭开藏起来的真相。草民没想到王爷亲历险境,以身犯险,都是杨洛的事麻烦了王爷。”

    陈王微微一笑,“麻烦什么,铲奸除恶,惩治不法,本就是我该做的,希望有好结果。”

    就在这时,树林外传来几声‘咕咕’叫声,护卫李开走上前来,低声道:“王爷,人回来了。”说完,嘴里也发出了两声‘咕咕’叫声。随即,一人快步进了树林,来到陈王近前,报道:“王爷,没什么异样,庄子天黑就关门了。”

    陈王点点头,回头对着那武将孙奇山道:“孙统领,开始吧,围的严实些,别放走人,这里尽快解决。拿到结果,还要去威远县城。”

    孙奇山抱拳应道:“末将遵命,王爷小心。”说罢,转身安排去了。不多时,一队一队的士兵轻手轻脚的出了林子,留下了两队兵卒保护陈王。

    陈王也带着众人走出了树林,沿着土路走了一会,拐过了一个小山脚,就见到前面靠着山脚有一座庄子。现在天黑,看不清多大,门口挂着两盏大灯笼,大门紧闭。在这荒郊野外,突然看见这么个情形,属实有点吓人。庄子的位置也很隐蔽,挨着山边,周围还有树木遮挡,这里又是人迹罕至,在这里建庄子属实让人怀疑。

    众人没有上前,就站在远处看着。过不多时,就听院子里有声音传出“谁,啊”“进来人了”,紧接着,兵器碰撞声响起,伴随着受伤的惨叫声。这边众人看不见情况,听着院里的声音都有些着急。不过没多久,就沉寂下来,好像是院里的打斗已经结束。

    不多时,庄子大门从里面打开,统领孙奇山带着两个兵卒走了出来。众人见到此景,知道院子已经得到控制。陈王当先向前走去,众人紧随其后。孙奇山来到近前,禀报道:“王爷,庄子里有二十多个带兵器的守卫,都已控制,还有......”

    “还有什么?”陈王有些心急。

    “里面现在安全,请王爷跟下官进去看看吧。”孙奇山没有说,而是开口请陈王进去。

    陈王也没废话,大步向大门走去。杨洛跟在后面,进了院门,院子里的兵卒已经点燃了灯笼,火把,把院子照得通明。地上还有血迹,在一旁抱着头蹲着一堆人,应该是庄子的守卫,这会儿都低着头蹲在那,还有几个受了伤的,疼的不时的‘’丝丝‘的抽着冷气,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旁边流了一地的血。周围的兵卒手持刀枪在看守着。

    孙奇山没有停留,直接带陈王进了屋子,兵卒留在了门外,杨仪、杨洛等人跟着进了屋。屋子里点了好几根蜡烛,一堆人蹲在墙角瑟瑟发抖,像是被惊吓到了。

    陈王看向了孙奇山,孙奇山道:“王爷,这些人是在后面屋子里搜出来的,都是不大的孩子,一共是十七个,两个男孩,其他都是女孩,应该是被卖来或者是被偷来的,还没有审问。请王爷做主。”

    看到这些孩子的时候,陈王已经猜到了这些孩子的来源,脸色阴沉,沉吟了片刻,漏出一点笑容,和气的说道:“你们不必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嘛?你们都是怎么到这来的?”

    虽然语气和蔼,可这些孩子被吓得不轻,都低着头没人说话,有几个胆子大点的悄悄看向陈王,不过瞧见这么多人,还有带着兵器的,又吓的立马低下头去,不肯吭声。陈王也是无奈,都是小孩子,一时半会缓不过来。想了想,看向杨洛,道:“杨洛,你小,他们应该不怕你,你问问他们,燕云飞也留下。本王出去问问那些庄子的守卫。”说罢,带着其他人出了屋子。

    其他人一走,屋子里就剩下了杨洛、燕云飞和这些孩子们,孩子们的惧意小了许多,不少孩子都看向杨洛。杨洛上前几步,面带微笑。道:“你们都起来吧,站起来。刚才那人是个大官、好官,是来解救你们的,然后送你们回家见爹娘。”

    一个男孩怯怯的道:“真的吗?真的送我们回家?”

    “当然真的,那些坏人都被官兵抓住了,就在外面呢,天一亮就可以送你们回家。”见到有人说话,杨洛知道事情就好办了,笑着又上前几步,伸出手,道:“来,都站起来,现在不用害怕了。”

    杨洛虽然长得大些,不过脸上还稚嫩,很容易得到孩子们的信任。说话那个孩子拉住杨洛的手,站了起来。紧接着又有几个孩子慢慢站了起来,其他的孩子见状,纷纷站起身来。杨洛还没说话,就听一个孩子‘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边哭便喊到:“我要找我娘.....我要找我娘.....”哭声一出,顿时像导火索一般,十几个孩子哭声一片,纷纷哭喊着要找爹娘。引的门口的兵卒都探头进来看,以为出了什么事,杨洛也是忙得手慌脚乱,连连安慰,燕云飞在一旁没有这经验,不知所措。哭了好一会,哭声渐渐小了,还有孩子抽泣着。杨洛忙说道:“别哭,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你们都说说你们是哪的人,多大,怎么到这来的,到这多久了,那样才好送你们回家。”

    还是那个男孩最先开口,抽泣着说道:“我叫赵峰,今年十一岁,我爹、我娘叫我铁蛋,我家是赵家坳的,我跟我爹县城买东西,被人抓到这来了。我要找我爹,呜......”说着又哭了起来。

    杨洛连忙道:“铁蛋别哭,你是哪个赵家坳的?县城南边那个?”

    铁蛋抽泣着道:“就是赵家坳啊,我家那个赵家坳。”

    一句话说的杨洛哭笑不得,又问道:“那你跟你爹去哪个县城买东西,威远县城?”

    铁蛋点了点头,“对啊,威远县城,还有哪个县城?我能见到我爹、我娘吗?”说着又要哭起来。

    杨洛赶紧点头,“能,肯定能,天亮就能见到,你被抓来几天了?”

    铁蛋低下头,摆弄着手指头,数了半天,才说道:“好几天了。”

    杨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咳嗦了半天,一旁的燕云飞看着他嘿嘿直笑。杨洛白了他一眼,道:“行,我再问问别人。”

    有了铁蛋的带头,其他的还没有那么害怕了。纷纷七嘴八舌的说起来。经过一番的自我介绍,杨洛了解到这些孩子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七岁,全部是上原府内的孩子。大多都是农户家的,有从拐子手上买的,有的是偷来的,还有几个是家里欠债被抓来抵债的。孩子们一边说,杨洛一边摇头,一旁的燕云飞更是怒不可遏。这些孩子如果不是今天被解救,将来的结果显而易见,要么被卖入大户为仆,女孩大都可能被卖入烟花之地,坐那卖笑迎来送往的营生。

    朝廷是不允许平民买卖的,平民就是自卖为奴也要经过官府的严格审查,入了贱籍可能生生世世、祖祖辈辈就是最低贱的人了,想要翻身为民可谓难如登天,悲惨可想而知,要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没人会这么做。可眼下太平年月,上原府又是连年免赋税,即使过得不好,也能过活下去。

    越听杨洛的脸色越不好,牙咬的吱吱作响。这时‘啪’的一声,吓了杨洛一跳,孩子们也是吓的停住了话语。杨洛转头看去,原来是燕云飞忍耐不住心中怒意,一掌拍在了身旁的桌子上,桌面承受不住,‘咔’的一声裂开,杨洛和孩子们面面相觑,杨洛更是目瞪口呆,想不到燕云飞的手劲这么大。那可是一张实木的桌子,一般人就是拿锤子砸上一下,也不见得能砸坏,这一掌就给拍坏了。

    “好功夫!”一声称赞传来。屋里众人转头看去,原来是陈王带着杨仪走了进来,“云飞功夫真的不错,从小练的吧?”

    “是的,王爷,从小练的童子功。在山上无事,练功的时间多,见丑了。”燕云飞有些不好意思,言语很是谦逊。

    “好就是好,看样子就是下过苦功,不吃苦可练不好功夫。”评价了一番,陈王又转头对杨洛道:“怎么样?”

    “这些孩子的家都是上原府所辖之内,有买来的、抵债来的、还要偷来的。”杨洛把孩子们的话说了一遍。

    “哎!”陈王一声长叹,道:“父皇一直以来励精图治,兢兢业业,要肃清吏治,厉兵秣马,以图一统河山,重现我大楚荣耀。朝廷一直重视民生,尤其是上原府,朝廷免了这里多年的税赋,就是为了恢复上原府的元气,以待将来作为我安平国最坚实的前沿阵地。可是现在看看,这些个肮脏事就发生在着太平年月,平民百姓家的孩子竟可以这么买卖,这样下去,将来战事突起,哪还有百姓愿为我安平国而战,为了银子,他们可真是胆大妄为。这镇远武馆可是出了两个义士的啊,现在竟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哎.......”说完,又是一声长叹,带着萧索又愤怒的意味。

    杨仪走上前,对着杨洛说道:“抓住了个冯文的贴身随从,你们村子的事,就是他们做的。不过原因还是抓住冯成海、冯文在核对吧。这些孩子都是要卖去南方的,这几年来,他们卖去了近二百个,东边院子里还埋了七个生病死了的,最近一个是昨天埋的。哎,丧尽天良啊!”

    杨洛对事情结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太过激动,深吸了一口气,道:“那现在进城抓人?”

    “对,这边先安排好了。孙统领和周主事已经带人先走了,他们才有资格光明正大的查这事,城门关了,只有他们才能叫开城门,我们一会就走。”看杨洛的眼光看向了孩子们,说道:‘他们要带回县城,放心吧,都会妥善安排的。”

    杨洛点点头,转过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到了笑容,对着眼巴巴盯着他的孩子们道:“这回你们放心了吧,坏人都被抓走了,一会带你们去县城,天亮就送你们回家。”

    “真的”

    “当然真的,大人不会骗小孩子的。”

    “你也不大啊.”

    “比你们大,我就是大人,明白了没。好了,都闭嘴,谁再说话就揍他屁股。”周围的窃笑让杨洛有些脸红,不得不扬起了拳头,对着孩子们示威。果然,孩子们都闭上嘴,没再说话。

    一旁笑着看他们斗嘴的陈王这会开口道:“好了,我们该走了。庄子里有几辆马车,让孩子们都上车。李开,你们留下两个人,再留下二十个士卒,看好这里。”说完,就出了屋,带着众人直奔威远县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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