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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之巅 第66章

    ?    又过几日,穆书榆让佳静去将纪思月的所为说给佳音听,佳音找了个机会又在贤妃面前学了,只是这次贤妃倒没发怒,静思片刻才说道:“纪思月那副样子也真是难为穆书榆了,你且去和她说,纪思月的病倒不是装出来的,本宫也只能委婉地过去说说,到时本宫再派去几名能干的女官帮她就是了,本宫也知道她的难处和委屈,不过再难也要挺过去,成大事者必是要吃些苦头的。冰@火!中文”

    佳音领命去了和安殿给穆书榆传了贤妃的话,穆书榆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纪思月,因为自己装病便认为其他人皆不是真得病,在这点上是她自己狭隘了。

    又想当官儿的还不踩病人呢,既是真病着自己也不好再多说,只是秦承释说话的方式太招人厌,穆书榆现在觉得自己是有不对的地方,但秦承释错的更多,也更让人心寒。

    之后的日子,穆书榆再难也只是忍着,每日都被事情缠得几乎夜不能寐,人一下子消瘦不少,脸色苍白,眼眶发青。

    “淑仪,今儿就早些睡吧,瞧您这脸色怪吓人的,这热汤您先喝口。”如意见穆书榆晩膳也没用多少,现在又要熬夜便觉有些心疼。

    “再等会儿,这些单子不看完,明日就没办法交待事情,汤就不喝了,用些茶就好。”穆书榆头也不抬,仔细地看着手里的册子。

    直到夜深时眼睛也花了,字都成了模糊一片穆书榆才不情愿地直起身子歇了会儿,只这一会儿眼睛就睁不开了,坐在椅子上直接就睡了过去。

    “淑仪,快去榻上歇着吧,都乏成这样儿了再看下去也是要出错的。”如兰小声儿唤醒了穆书榆。

    穆书榆想想也是,自己这种精神状态再看下去不过是熬时间,根本不会有效率,不如明天早些起来,这样一想便站了起来准备更衣。

    “淑仪,不好了!”佳静几乎是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净是慌乱。

    像佳静这样有身份的宫女一般遇事是不会失仪的,能让她乱了阵脚那必是不得了的大事,穆书榆心里也跟着悬了起来:“怎么了,你喘口气慢慢儿说。”

    佳静急得都快哭了似的:“纪夫人、纪夫人薨了!”

    穆书榆还在想薨这个字的意思,又听佳静说道:“方才沈宫令特意派人来让奴婢告诉淑仪一声儿,皇上现就在双澜殿已经下旨让准备后事了,淑仪快些想想办法吧。”

    纪思月死了?穆书榆怕了半拍儿才反应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在双澜殿好好儿的养着怎么会死呢?

    “我想什么办法?”穆书榆呆呆地问着佳静。

    “沈宫令说,双澜殿的宫人已经奏明了皇上,说是贤妃娘娘今日去看了纪夫人,言谈间的意思像是来为淑仪说话指责纪夫人的,而且自从贤妃娘娘离开之后,纪夫人又哭了好久,到了晚上便觉气闷、胸口疼,还吐了两回,宫人觉得不好就立即派人请了御医,结果御医虽是尽力救治但不到半个时辰纪夫人还是不行了,御医回天乏术现在都在双澜殿跪着请罪呢。”

    穆书榆听完后又安静地坐回到了椅子上,自己不只以小人之心怀疑纪思月有病为假,结果现在竟然是连她整个人都给误解了,原来秦承释那日和自己说的关于纪思月的为人句句是真,没有办点夸张!

    听佳静的形容纪思月应该是心脏病突发致死,不过无论如何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纪思月之所以心理抑郁都是因为承受不了来自多方面的压力,现在就算她平日病得再严重也不会有人提及,所人都只会认为是她穆书榆使贤妃成了这最后一根稻草。

    “给我换上素服吧。”穆书榆坐了一会忽然叹了口气,吩咐如兰如意给自己找衣服,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这素服自己还真是没少穿。

    换好装束后,穆书榆便带着佳静几个人去了双澜殿,未到院门口时已经隐隐听见哭声,进去后只见院内跪着几名御医,她也无心理会便继续往里面走,一路上遇见的双澜殿宫人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但那愤恨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也让穆书榆感觉自己仿佛像是回到了四水镇。

    穆书榆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了过去,众人见她过来也都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我的好妹妹,你心里有委屈只管说出来呀,何苦憋在心里,早知会有今天,说什么我也不会将事指派给你,都怪我只想着你身子骨儿大好了,平时又喜欢管个事儿,便轻忽了你心善不愿多语的品性,现在想想当初哪怕将事情交给你一人去做你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啊!”淑妃坐在秦承释下首小声儿哭诉着,豆大的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见到穆书榆进来时狠狠白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理也不理。

    “皇上,这事儿都怪臣妾,纪夫人本就体弱,臣妾还来给她添堵,还请皇上降罪。”贤妃皱着眉,显然也不好过。

    秦承释像是没听见这两人在说什么,只拿眼盯着站在下面的穆书榆,说道:“这回你如意了?朕说过不让你再来双澜殿,你为何还过来?朕说过思月心事重禁不得半点儿重话,你为何还要千方百计费尽心思让顺娥过来为难她!你回去吧,朕不想见你。”

    穆书榆静默不语,只是规规矩矩地给秦承释见了礼,起身后又要去内室看纪思月。

    “你就不怕纪妹妹不饶你吗,你有什么脸面去她!”淑妃高声质问着穆书榆。

    “即便是不饶,也不是我一人之过。”穆书榆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便走了进去。

    走到床榻前,将盖在纪思月脸上的被褥掀开,这张平日娇柔的面庞已经变得青紫,站在穆书榆身后的如兰如意几个人都吓得惊呼一声,连着往后退了几步,直到看不见纪思月的脸了才算好些。

    穆书榆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分辨不出这宫里的人是好是坏,我被吓怕了,时时刻刻都在防着每一个人。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柔弱还是故意伪装出来的做作姿态,我习惯了凡事先去怀疑和否定,习惯了想尽办法去对付不按自己意愿行事的人,若我的命能换你回来,那我愿意立时死去!”

    她是真的累了,前一世自己被病魔缠身,吃尽了苦头伤透了心,而这一世虽然是有了健康的身体,但却在不断地看着别人因为自己无意的过失而送命,穆书榆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其实就是个只会害人的祸害,不如早早死了为好,要是真能让纪思月回魂附在这个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上,也算是一了百了。

    “淑仪,这话可不能乱说,那些东西最会钻这个空子了。”跟进来的于忠听了穆书榆的念叨不免也害怕起来,再说旁边就放着个死人呢,万一真了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穆书榆轻笑:“于总管,其实这世上是真有附魂之事,我方才所说最是真心不过。纪夫人,你若真有灵只管将我的魂锁了去……”

    “哎呦,您快别说了,如兰你们几个还不快扶淑仪回去,淑仪伤心过度有些癔症了你们看不出来!”于忠脑门子一层的冷汗,觉着此时穆书  ...

    榆表现出来的样子,比躺着的那个还吓人。

    穆书榆被人扶了出去,一路上满脑子都在盼着纪思月能附魂在自己身上,好让自己解脱,回到和安殿后也是由着如兰几个人给自己换了衣裳,然后便一声不吭地坐在床榻上,如兰等人想尽办法哄着穆书榆躺下歇息都没成功,又怕她受惊过度出事,最后只好轮流守着穆书榆过了一宿。

    穆书榆一夜没睡也不觉困倦,更不觉饥渴,反而精神得很,思路也异常清晰,于是又跑到桌前看册子,

    如兰等人见此心惊不已,莫非淑仪真的癔症了!于是都紧张地暗中观察着穆书榆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不好就准备去叫人过来。

    就这样又熬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穆书榆突然感觉嗓子又干又痛,呼吸间都带着疼痛,忍耐不住便自觉地回床上躺着去了,不多时手脚又开始发热,身上每个关节也都开始跟着巨痛,她知道自己这是发烧了。

    如兰等人也察觉到了穆书榆的异样便赶紧过来询问,穆书榆只是摇头说自己没事儿,起身又让人多准备温热的白水,连喝了几大杯又躺了回去。

    夜里穆书榆浑身滚热,烧得来回翻身也睡不实,而且身上也更疼了,直到天色渐亮时,穆书榆觉得自己呼出来的气儿都带着灼热。

    佳静去御医苑几次也没请来一位御医,因为整个御医苑的人都在忙着请罪自保,同时也无心顾及穆书榆这个害死纪夫人应该很快就会被打入冷宫的罪魁祸首。

    最后还是沈文慧亲自去了一趟,才找来一位新到御医苑与纪夫人之死没有干系的御医,那御医诊完脉脸色沉重:“卑职斗胆还要瞧瞧淑仪的面色。”

    这时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治病要紧,沈文慧让人将缦帐掀开了些,只见穆书榆躺在那儿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铮亮精神得很。

    御医只看了一眼便道不好:“淑仪这是在熬精血啊,如此下去身子就亏完了,我先开些安神退热的药,你们尽快熬了,起先几副药会重些。”

    如兰几人闻言吓得不轻,立即跟着御医出去写方子拿药。

    只是几副药下去后,穆书榆仍是不见半点好转,身上也更烫了,人却是能入睡了。

    这一睡之后,三天过去穆书榆也没醒过来,如兰一众贴身侍女不敢离开她半步,不时去探探穆书榆的鼻息,虽是微弱但总算知道还活着。

    穆书榆知道自己是在昏睡,有时还能听见如兰如意等人的哭声,她想醒过来却不知道要如何做,明明自己已经睁开眼了,为何眼前还是一片黑暗,等她觉得有光线时,眼前却是交错着闪现出自己前世今生种种不如意的可怖情景,于是为了避开这些她只能选择继续昏睡。

    那御医再来时也觉奇怪,用了重药之后还是热不退人不醒,这种情形他从未遇到过,若是再这样高热不减怕是要伤及肺腑,而且水米不沾更是致命:“继续用药吧,若还是不行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什么叫听天由命,你是御医本就该治病救人,怎么还如此说话!”如意急了。

    “这位姑娘,若不是淑仪底子好,这样的病法儿换成旁人早就支撑不住了,我只能尽力用药,其他的也真是无能为力,你们也多做些准备,别到时手忙脚乱倒亏待了淑仪。”御医说完便摇头叹气地走了。

    如兰几人见此抱头痛哭,心里知道御医是让给穆书榆准备后事,哭过之后也明白这事儿不能耽搁,便开始四处筹备东西,因纪夫人之事和安殿现在成了众矢之的,也没人肯在这时候帮忙,所以几人只能暗中求人帮忙。

    穆书燕与乌乐双一直都在为纪夫为的丧事忙碌,这时也得了如兰等人的通知,便都偷空儿跑来守着穆书榆,成天哭泣不止。

    于忠小心翼翼地将礼正司给纪夫人拟的谥号递到了秦承释面前。

    秦承释揉了揉眉心逐个看着,过了一会儿说道:“朕看不下去,告诉他们等明日再说,和安殿那边可有动静?”

    于忠更小心了:“回皇上,奴才没听说什么,要不奴才过去瞧瞧?”

    “不必,朕还不想理她,这次也是要给她个教训,处事这样武断害人害己。”

    于忠听秦承释这话音儿有缓,便又说道:“其实纪夫人之事也不能全怪在穆淑仪身上。”

    “朕知道,但朕更气她,朕与她的情分不比别人,别人如何朕一点儿也不生气,唯有她朕忍不得!”秦承释心烦意乱,心里既为纪思月的死伤怀,又为穆书榆的任性恼怒,更为将来两人如何相处而忧虑。

    “贤妃娘娘,您等奴才通禀一声儿再进去不迟啊,贤妃娘娘!”

    秦承释听见外面小太监的喊声,不大一会儿贤妃就闯了进来,跟在后面的小太监不敢再说话,只能跪下磕头。

    “再有一次,朕便让人撵你出去。”秦承释没爱搭理贤妃。

    贤妃却不管,怒气冲冲地说道:“臣妾知道皇上为纪思月之事埋怨穆书榆,但皇上就是想整治人也得有个限度,穆书榆位份还在怎么就能这样作贱,人死为大,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吧,不然到时还不是皇上没脸!”

    秦承释闻言脸色立即变得不好看了:“你胡说什么,穆书榆人好好儿的,你又发什么疯?”

    “皇上成日为纪夫人忧思哪还会顾得上旁人,穆书榆从双澜殿回到和安殿后就一病不起了,御医都请不到,最后还是沈文慧亲自去才请来一个新来的。因为皇上不待见,和安殿的人也不敢声张,这几日穆书榆的随身宫女都四处求人为她张罗筹备后事所需一应物品,若不是臣妾身边的佳音帮着求到臣妾这里,臣妾也是不知道这宫里又没了一位淑仪呢!”

    秦承释听完脑袋一麻,身子发冷,接紧着就出了一身细汗:“你说穆书榆她怎么了?”

    贤妃随口说道:“怕是已经咽气了,给纪夫人拟的谥号皇上选好之后,其余剩下的正好可以给穆淑仪一个。”

    “你、你骗朕!”秦承释不信,那天穆书榆还明明什么事也没有,这才几天怎么可能会死呢!

    “欺君之罪臣妾万万不敢当,皇上自去看看就明白了。”

    秦承释勉强一笑:“这一定是书榆怕朕怪罪她才想出来的法子,是不是?其实朕也没想气她太久。”

    贤妃冷哼:“皇上觉得穆书榆是那样的人?”

    秦承释也不想再与贤妃多说,立即让人备了御辇直奔和安殿而去,快到地方时就看见和安殿院门前已经挂起了白,离得越近秦承释越是害怕,他怕贤妃说得都是真的。到了门前秦承释下了辇快步往院子里走,又听见阵阵哭声,顿时一阵尖锐的刺痛在心头泛开,脚步不稳地顺着哭声进了内室,先瞧见了围坐在床榻前哭泣的穆书榆和乌乐双还有一众宫女,下一眼看见的便是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瘦弱憔悴,面无血色的穆书榆,那副了无生气的样子与死人无异!

    秦承释顿时眼前一黑,腿也软了,跌跌撞撞几乎是扑到了榻前,抖着双手去摸穆书榆的脸,开口时声音发颤,语  ...

    气中也带了恳求:“书榆,你怎么了,你别吓朕,你睁开眼看看朕,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要六点起来,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