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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贼子传 第451章 两手两脚

    虎狼姐弟步入书房,见书房内站满了各种纶巾羽扇的文帅,以及顶盔带甲的猛将。

    孟清霞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正低头抹泪。

    柳滴露坐在她旁边,不知所以的,也跟着啼哭。

    赵凝霜站在二人身后,劝说孟清霞两句,安慰柳滴露两句,又抱怨文帅猛将们两句:

    “霞儿,你且莫急,让他们慢慢说便是。”

    “露儿,你休啼哭了,又不干你什么事。”

    “各位大人,你们一个个说话。似这样乱糟糟的,就神仙也听不清你们说的是什么!”

    魏无心狼眼一扫,已经大概知道孟清霞为何啼哭,忙凑到她身边,在她头顶轻抚数下:

    “霞儿,乖了乖了,不哭不哭。你原不该将他们这么许多人一起唤出来,所谓七嘴八舌的,如何听得清?让他们一个个的说,你一句句的学,不就好了?”

    孟清霞抹着眼泪道:

    “哥儿,一句句的学,哪里来得及?适才这位宋丞相说,光是一部守城录,便有八八六十四卷。”

    “放他……”魏无心瞥了眼那位闭目养神的文帅,不敢撒泼,柔和道:

    “你管他八八六十四卷,还是七七九十三卷,总之是得一句句的学,能学多少算多少!”

    孟清霞抽泣几声,看向靠窗的两个武将,那两个武将正脸红脖子粗的争吵:

    “即便学会了,也不知有用无用,就连诸位大人们,尚且没有定论!”

    魏无心虽不学无术,但算得上是聪明人。听那两个武将吵了两句,已经知道他们为何而吵,也知道霞儿为何而担忧。

    他沉思片刻,冲那两个武将胡乱作了个揖,并看了看二人胸前的数字:

    “二十六言之十分他娘的有理,三十七说的倒也不差!想我边墙城当初杀蒙古猪狗时,真正老弱皆兵,有棍的使棍,有刀的用刀,都他娘一样能杀敌。所以,争什么狗屁?”

    两个武将先是冲他怒目而视,随即又默默点头,似是赞成他的说法。

    无心又来劝慰霞儿:

    “霞儿,你是见这么许多人纷纷教你兵法、武艺,却又各不一样,而且互相不服,都说自家的好,所以弄得你晕头转向,没了主意。”

    “想我娘子他家老儿曾经说过,百万人厮杀,是打架。两个互殴,也是打架。并没什么区别,都不过是为了打败对方而已,都是一个道理。只要能打败对方,谁管你用什么法儿,谁又管你使棍还是使刀,出拳还是出脚……”

    说到打架,陈飞雪最有见解,当即说道:

    “正是!两手两脚,都可杀人。譬如我左手打死了二十人,右脚只踢死一人,便说我右脚无用了么?所以就不去学脚法了么?”

    霞儿听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禁收住了泪,并低头暗忖。

    片刻之后,抬起头来,又是笑脸盈盈:

    “姐儿,哥儿,我懂了,多谢你们提醒。”

    说罢,她站起身来,冲满屋子的文帅猛将们款款一个万福:

    “诸位大人既然皆在百将谱之上,便皆是世间一等的大将,原无先后之序。诸位之兵法、阵法、武艺,自然也无优劣之分。至于何时用孙将军的分兵之计,何时用陆尚书的伏兵之谋,需视战场之上形式而定,不应拘泥于成法。”

    “因此,诸位不必再互相争论了。若是不嫌晚辈愚钝,可将看家本领倾囊授之。只是,人多口杂,晚辈听不甚清。有劳诸位,将各自兵书、武谱悉数写在空中。”

    文帅猛将们也不啰嗦,立刻以手指为笔,在空中写写画画。

    他们写的什么,魏无心是一个看不懂。

    但孟清霞两只桃花鸳鸯眼各自乱转,左眼一目千行,右眼过目不忘,竟是一字不漏,全部看在眼中。

    约过了半个时辰,文帅猛将们先后停手。

    其中一个年过百半、长髯过胸的猛将问孟清霞:

    “丫头,你可记下了?”

    孟清霞点头:

    “不敢辜负陈司马教诲。东亭兵要,晚辈已经牢记于心。”

    又一个身高八尺的大将问她: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孟清霞回答:

    “刘提督所撰兵机决中说得清楚,知敌甚于知己。如今顽、术大军位于何处,兵分几路,距离建州卫几许路程,晚辈一概不知。”

    “所以,按兵机决所云,晚辈应当即刻派出探兵,打探敌军动向。”

    那大将点了点头,十分之满意。

    又有几人问了她几个问题,她都对答如流。

    先前那长髯猛将见状,挥手道:

    “这丫头果然聪明过人,已将我等毕生心血全部熟记。不过,恰如这厮方才所说,我等教与你的,不过是打斗之法。至于打斗之时,该如何出拳出脚,还要由你自己见机而作,去吧。”

    说完,眼睛盯着无心,手指着陈飞雪:

    “稍作休息之后,你们两个与我等学习武艺兵刃!”

    霞儿施礼作别后,转身出门。

    无心等人慌忙跟上,见她表情坚毅,已不似此前那哭哭啼啼模样,不由问道:

    “霞儿,你想是已经有了办法?”

    霞儿微微一笑:

    “哥儿,好比说天下拳谱、枪决、剑法,妹妹已经全部记得清清楚楚。可面对敌人时,该用拳还是用剑,又该用什么招式,妹妹仍在思考,始终拿不定主意。”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正厅。

    霞儿眼尖,一眼看到书仙在玉竹搀扶下,正缓缓走来。

    书仙头上戴了老大个斗笠,是生怕被人认出他容貌。

    霞儿见书仙行动艰难,知他有伤在身,慌忙迎了上去,与玉竹一左一右扶着:

    “先生!您身体不适,正该在家中休息,为何……”

    书仙打断她:

    “学的如何了?可有了应敌之法?”

    霞儿凑到书仙耳边,低声说话。

    书仙一边听,一边点头。

    待霞儿说完,书仙纠正几句:

    “古勒旧居虽然两面环山、两面围水,是为天险,固可据敌。但若与战不利,敌人一旦突破山、水,则我们便成了作茧自缚。更何况,官路直通长城,是国家之咽喉要道,岂能弃之不顾?”

    “还有,为将者,恩威并重。你好言劝说,而诸部落不至,难道便作罢了?由着他们自生自灭么?说不得,要施些威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