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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缘未了 第29章 似梦非梦

    看见人群中有位少女哭得更为伤心,眼睛都肿了。刘半山向前走去,询问知情人。有人告诉于他,此少女叫雪娇,与梦娇是要好朋友。两人从小长大,亲如姐妹,平时玩耍做什么事都在一起。

    她们无话不说,可是梦娇此事却从未跟其说过,只是透露过一次。说她在梦中常有一男子向其求爱,而且花言巧语,几次都让其心动。当初她还以为是真,可醒来却是一场梦。

    其他任何东西,都未说起。雪娇当时也只当听到一个梦而已,并未有什么警惕,更不知道好友还有生命危险。如今真的小命归西,原来情景竟然跟梦有关。

    刘半山内心充满矛盾,是留是走,都难以决断。若是不走,将事情原委说明清楚,指出大屋堂大难临头,需要齐心协力,共商大事。

    那样一来,他又担心,是否会有人相信他的所言,那些大师们是否出来抵毁他的言行。毕竟他是刘家村之人,大屋堂之事与其关系不大,哪有大屋堂之大师不关心大屋堂之事的道理。

    弄得不好,他刘半山还有可能被人说成夸大其辞,危言耸听,谣言惑众,乱了大屋堂人心,坏了大屋堂名声。

    若是不留下来,大屋堂的灾难将接踵而至,让人难以预料。

    刘半山还是走了。他继续披星戴月地赶路,他要去挂榜山看望汪晴琴,马上就是汪晴琴的生日来了,他怎能忘了这个重要的日子。

    一阵寒风刮来,刘半山不由打了个寒颤。他猛然提起一口气来,将身体胀满,然后缓缓舒了出来,身体不由发热,顿时温暖起来。

    再往前走,就是大屋堂的玉浆池。此池很深,上有一挂瀑布,直泻而下。瀑布水流不大,跌落池中却也哗哗声响。

    玉浆池约有二百多平方,在这山顶之中,水流灌溉山腰无数田地,滋润树木山林,人畜可饮。池有多深,无人能知,只是水流清澈见底,偶有小鱼在池里游来游去,十分可爱,使玉浆池充满生机。

    行至这里,刘半山往池中望去,池中水波潋滟,一波一波亮光闪显,似同有人在池中起舞。水声荡起,又似少女吟唱,恰似银铃响起一般。

    可是这半夜让人看来,这般景象,并不让人欢快,却让人感觉到惊恐万状。这明明不是现实中能够呈现的东西,却在夜里出现,不由让人想起,是否有鬼在此作乐。

    刘半山还算清醒,并未入迷,否则也不会扭转头去,尽量不看上一眼。要不便会被勾魂吸魄,沉缅于此,不得生存了。

    他轻声快步地向前,尽量不惊动那些正在欢乐之鬼魂,打扰他们的雅兴,不死也得脱层皮,哪能任免于难。

    此地有股寒气从池里飘来,让人顿觉阴森可怕,寒气逼人。刘半山加快脚步,急疾而行。

    总觉得那跟他来到大屋堂的脚步声又尾随而至.莫非相迎,还要相送?当刘半山一脚踏进石头塬的地界时,声音才消失不见。

    他终于出了一口气,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他拿出一块毛巾擦了又擦,免得夜风一刮,寒气侵入,让人伤寒。

    他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刚才一阵急走,让其大汗淋漓,胸口发闷。他狠狠地咳嗽了几声,象是有痰堵住喉咙。又活动了一下颈脖,打一转转,弄得咯咯直响。

    他在前面一丛草堆前坐了下来,背靠在草堆上。微闭双眼,静静地靠在那里.山路难行,身后又有异想相随,分散精力;又遇奇异事情,不由身疲力竭。

    一阵凉风吹拂而来,就象是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来,让人顿时安静下来。刘半山静静地躺在草堆里,十分安详的样子,渐渐地睡着了......

    一个奇异的山洞,洞内空气清新,光线若明若暗,偶有洞中水气形成之水,从洞底上滴落,滴答,滴答发响。

    刘半山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却见两个怪异之人,头形不规则,方圆不整,面庞也是大小不匀。耳朵有只大,有只小,闭着双眼在那里打盹。

    这是啥地方.刘半山思忖,却又判断不出是在哪里。再往前走里面还有一洞,洞内袅袅青烟升起,时薄,时厚,却见一个身影在里面晃动。

    隐约可见,里面的身影双手朝上,上面似乎被什么东西缠绕捆住,吊在那里.青烟一阵一阵飘过,只见一位少女立在那里,面部表情忧郁,眉宇之中却透着坚定。她的双脚还在踮着,像是脚尖着地,立在那里。

    刘半山定睛一看,此少女却又这么熟悉,似在哪里见过,这般熟悉,又感觉年岁久远了似的。

    他在脑海里翻阅记忆,不由腾地立起一个形象,那是汪晴琴十八岁时候的模样。

    刘半山不由激动起来,他的爱妻啊,怎么会在这里呢!看情景好象是在受罚,不然也不会这样被吊在洞里,上不够天,下不够地,悬在空间,有多难啊!

    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将汪睛琴抱了起来,可是绳子捆着勒着汪晴琴的手腕.他又从旁边拿起一张凳子放在汪晴琴身边,他站在凳子上,去解汪晴琴手上的绳子,可是怎么都解不开。

    他不由愤怒起来,狠狠地骂了一句,奇怪的是,绳子便自然脱落。

    “晴琴,你怎么在此,快快跟我回家!”刘半山对汪晴琴说。

    “夫君,你我天地相隔,我哪能回去,就是因为我凡心残留,今日才受此处罚。”

    “那又如何是好?我能为你做什么,只要你说,我可赴汤蹈火。”

    “你无能为力。你还是回去吧,此地不宜我留,待我受罚期满,自然会来看你。不过是否能够成行,也要看天意。”

    “不能带你走,我就在这里陪伴于你,哪怕跟你一起遭受刑罚也心甘情愿。”

    “你这么做一点用处都没有,不仅不能救我,搭上你自己还不说,反让我的罚状加重。”

    这时汪晴琴努力站立起来,全身一抖,铁链哗哗作响,刘半山不由退了三步,远远站立一边不知所措。

    一阵嘈杂声响,洞口来了一众鬼来,个个凶神恶煞一般,十分恐怖。领头的见到刘半山,立即怒目训斥:”大胆狂徒,怎么来此,想死也不选择时日。好在阎王老子还未勾掉你的名字,快快走来,要不就将你喂了天狗。”

    “你们这般恶鬼,怎么这样对待一个少女.要知道她是阎王女儿,总有一天,你们将被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刘半山愤怒地呵斥,他也不知身处何处,命运如何,只是怒火中烧,便信口骂来。

    那鬼见刘半山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亡命之徒,也就不管那么多了,扬起手掌就给了刘半山一巴掌。刘半山站立不稳,整个身子象飞去一般,重重地摔在石岩上,不省人事。

    汪晴琴大声呵斥那些恶鬼,怒道:”跟他何干?你们平白无故地欺负一个凡人,有何本事,别辱没阎王殿声誉。你们也要知道本小姐的厉害,有朝一日,看我不收拾你们,那时任你们怎样求饶,都不会放过你们。”

    “大小姐息怒,我们也是例行公事,阎王之命,不敢违背.你也不必为这人类渣籽求情,他来到这里就应该死,好在我还未要其性命。”一个老鬼骨瘦如柴,青筋暴鼓,说出此话,脖子只剩几管青筋支撑。

    另一个鬼悠悠前来,像是一副骨架模样,行走起来,弯腰弓背,一晃一晃,颇像个蝼蚁直立而行。

    他来到汪晴琴跟前,检查了套在汪晴琴身上的几根链条,看是否松动.见一切完好无损,也不多言,就在一旁坐下。

    他双手从脸上抹了一把,两个眼晴若大如斗,绿光闪闪,干鳖的嘴唇左右扯了扯,又闭上。眼睛又往上一翻,露出尽白,眨了几下,又望向一旁。

    “你凡心未泯,有的是罪可受。躺在岩边那厮如执迷不悟,定死不饶。”半天,此鬼嘣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愿受罚,只是此人并不知晓缘由。见我这般受苦,也是好意问寻,并无违背地狱规律。你还是送他回到人间去吧,另增加人类仇恨。都是来自人间,每年七月十五大伙不都还要回人间看望至亲,接受膜拜,收取金钱与物质,何必如此。”

    “你不说我也明白,已给你行使‘三洗’、‘六帖’、‘一脱壳’之法,你还是人间情缘未断,这样不仅让自己受苦,还有可能害了此人的性命。他是你的夫君,那是过去的事情。你已归地狱,恢复长公主之身分,何苦还眷念此人。不值,极为不值。”

    此鬼说完,便走到刘半山身前,用那枯萎的只见骨般的手指,在刘半山身上一扫。然后口里念念有词,那薄如纸片的嘴唇不断地波动着,像个青蛙的嘴巴在那里动着。

    一会儿,刘半山身上冒出一股青烟,忽然不见踪影。

    刘半山在天空飘飞,他感觉身轻如燕,任意飞翔。不知怎的,他往下一看,只见村庄点点灯火,并不明亮,树木像是禾苗,不停摆动。一切在眼中,都是那般的渺少。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可自己又并未很快的速度,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在夜空中弹来弹去。

    刚才的情景却又记忆不清。自己这是在哪里呢?他莫名其妙,不得而解。突然,他的身体似乎猛烈下坠,无法控制,他心里不由一惊?,不由大喊一声:“这如何是好!”

    只听砰地一声闷响,刘半山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灰尘四处飘扬。他身体不由抽动了一下,醒了过来。

    原来是梦。刘半山躺在草堆里一动不动,他仿佛要弄清楚自己刚才是否真的从天空摔了下来。他尝试着动了动四肢,一切尚好;他又动了动脑袋,也没有问题。他又翻滚了一下,身体四处都能动荡,并无受伤,便确认刚才之梦,真的梦。

    他不由回想起刚才的梦来,从头厘清,他是见到了自己的妻子汪晴琴。汪晴琴还是十八九岁模样,被鬼吊在一个山洞里。他去帮其解绳,可是无法成功。汪晴琴那痛苦的样子,让刘半山现在想来都是那样的不安。

    后来又来了那么多的鬼,刘半山怎么征求鬼的意见,说是将汪晴琴放下,可是不但未能释放,自己还被臭骂一顿。还想争执,不由被鬼一巴掌打来,便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汪晴琴那痛苦抑郁的脸,刘半山知道,妻子在地狱里并不那么痛苦,说是以受了所谓的“三洗”、“六帖”、“一脱壳”的仪式,可仍然眷念人类,忠诚爱情,因此受罚。

    何法可解?刘半山一脸迷茫。自己的妻子因为眷念自己,在地狱再次受罚,刘半山心里十分愧疚。可又苦于无法相救,替妻解脱,心里一阵痛苦。

    他想求助父亲指点,于是在草堆里打坐起来,气沉丹田,意散四方,以求能遇到父亲灵魂,寻求指点。

    忽然一阵暴雨下来,山区天气,说变就变,无法预料。刚才还星光满天,这双暴雨连连。刘半山依然在那里问询父亲的亡灵,寻求解答。

    一团祥云突然而至,在刘半山的头顶盘旋。只听见一个声音响起,声音浑厚:

    “孩子啊,这是命数,若要拯救你妻,你要受七七四十九难,除鬼降魔三十余起,方能解脱你妻罪罚。”

    “这我不怕,我当如何去做,父亲明示。”

    “你功力不足,可能也将在经受三十余难后,败走鬼道,在阎王跟前走一遭。若是阎王勾了你的名字,你就变成鬼了,再也无法与妻子相见;若是阎王未能勾了你的名字,你可要受尽劫难,你还可以伴随妻子灵魂,诉说衷肠。”

    “我要与妻子终生相伴,如何是好?”

    父亲摇了摇头,无奈地说:“你鬼缘未了,常与鬼相伴,无论恶鬼你要惩治,还是与你缘分未尽之鬼,你要关照,可你当真拥有她们,你要折损十年寿命,难续情缘。”

    “哪怕折损二十年寿命,我也心甘情愿。”

    只听风吹,不见父声。大雨顿时停了,四周一片寂静。天空又露出星星,只有那乌云不时飘过,似乎在对世人说:“你说你要看,我已关上窗,鬼域人间详尽事,只等帷幕再开启。”

    忽然,乌云闭合,可缝隙透着光亮,赫然显现两个字来: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