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庙妖 第33章 再回万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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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着太阳穴，阿榆伸腿想要踢开被子，挣扎了几番却未能如愿。抬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被裹在被子里，像个蚕蛹般被捆得结结实实，怪不得摔下床也不觉得疼。
还好捆得不算太紧，她直挺挺地坐起身，解开了绳子……
这哪是绳子啊，玄色的绸缎上镶嵌着的那颗墨绿宝石看着甚是眼熟，那一圈金线绣着的奇怪纹样底纹……
这分明是司遖腰间的束带！
阿榆惊愕不已，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便是挑开被子。还好，自己还穿着里衣，虚惊一场。
她只记得再见司遖时，心中喜悦万分，便喝了许多酒，可刚开始明明是司遖，后来怎么就和师缡在一起了呢？
莫不是做梦？还是那种春色旖旎的梦……
回想起那场缠绵，少女特有的娇羞瞬间爬上脸颊，她羞得将头蒙在被子里，双腿不停扑腾着。
还好只是梦，不管是司遖还是师缡，昨晚若真对他们做出那些狐媚姿态，自己费心维持的“淑女”形象可就彻底毁了。
这束带，应该是司遖担心她踢被子受凉才捆上的，嗯，一定是这样！
阿榆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穿上司遖叠放整齐的衣衫，怎么也不敢去想昨晚这些衣衫散落一地的样子。
而司遖捆她，说是担心她蹬被子着凉，其实更是因为若不捆住她，昨晚他又如何能走得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圣姑，有位邱公子前来寻您，正在城主别院等候着呢！”
邱夜？！
阿榆踩上鞋，拢上袍子便冲了出去，吓得正在躬身行礼的侍女连忙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子没有摔倒。
侍女无奈地浅笑一声，紧跟了上去。圣姑外貌虽已恢复成少女模样，可性子仍像个顽皮的孩子，她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一路狂奔，来到老城主书房门口，阿榆停下了脚步。伫立在门槛前，呆呆地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在邱夜转身的瞬间，那张笑得如桃花般灿烂的眼睛，微眯着满是宠溺地看向她，阿榆鼻子一酸，飞扑了过去。
在记忆中，万枯山的邱夜是初识，虽说救她出了石庙，但她心中终究心怀芥蒂，远不如对一千六百多年前的邱夜那段感情来得深厚。所以，最深的记忆停留在他们拜堂时，她被抓走，无助又惶恐，只能等待邱夜来救自己。
只感觉自己仿佛等了邱夜一千六百多年，才在今日得以相见，所有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阿榆眼泪吧嗒吧嗒地滚落不止。
“好啦，才短短数日未见，怎就变成只爱哭的小花猫啦？”
轻拍着怀里的小花猫，邱夜笑得柔和，丝毫未因屋内有人而避嫌。
老城主笑着低头避开目光，心底却暗叫不好，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啊……
吸着鼻子，阿榆抬头看到邱夜头发又白了许多，心疼道，“娘子，许久未见，你咋老了这么多哦，是太想我了嘛？”
“没大没小！哪有这样给夫君说话的……”话未说完，邱夜僵住，娘子？！
老城主也僵住，夫君？！
“你……记起来了？”邱夜声音和身体都在轻颤。
仍在他怀里的阿榆展眉笑着，使劲点头。这个男人，咋这般激动，脸都白了！
惊喜刚蒙上眸子又瞬间化为恐慌，邱夜呼吸变得紊乱，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那时，刚认识不久，阿榆便得知他的真身，喊他“老狼”，他说自己哪有那么老，她改口“狼崽”，结果不知是口误还是有意为之，喊成了“娘子”，之后她便一直这么喊他。
如今阿榆恢复记忆，岂不是连那人也想起来了？那人死了，可她怎么不见任何悲痛，也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邱夜感觉不太对劲。
微微躬身拱手，老城主垂目掩盖着眼底的忧虑，笑道，“老朽眼拙，竟未认出姑娘便是邱夫人。”
老城主嘴上言不由衷，心中暗叫不好：哎呀，这下麻烦了，纵使老头子我再眼拙，也看得出我家蓝灏少主心系这位姑娘，此时少主不在，姑娘要被当成人家媳妇儿领走了，我可怎么向他交待啊？
“我们并未成亲，戏称而已，老城主莫要当真！”阿榆笑得坦然。
邱夜心中一阵酸楚，她这般模样，自是只当他是故友、是兄长，唯独不是有男女之情的情郎。
老城主松了口气，笑得慈眉善目，微微颔首。
啊，如此甚好，甚好～～
邱夜说明来意，老城主挽留间，门外跌跌撞撞闯进一人。
见来人，老城主神色一暗，从未见他这般失了分寸，脸色惨白且慌张，不免担忧，“师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老城主见笑了，我……我听说阿鱼要走，前来相送。”师缡强撑着笑了笑，衣袍上寒气未散，额头挂着汗珠，抬眼对上那双含笑却冷冽的桃花眼，虽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不由得一怔。
“哦，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太傅府的师公子，师缡。”
“师缡，这是我兄长，邱夜。”
师缡与邱夜对视沉默，皆无语，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师缡：此人乃阿榆的兄长，他于万枯山小院中曾见过，她果真是阿榆，不然怎会不记得他并非首次见邱夜……
眉头微蹙，他神色间有些落寞，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邱夜：她所言是“师缡”，而非“九缡”，她不仅未曾忆起龙九缡，更未想起万枯村的师缡？！
眼中的杀意渐渐消散，邱夜干笑两声以缓解尴尬，却仍未与师缡寒暄客套，生怕开口便被阿榆察觉出异样。
师缡眼中的敌意逐渐化作死寂般的落寞，嘴唇微微抿起，眼神黯淡，透着无尽的哀伤，他无数次告诫自己要面对现实，可仍不由自主地去证实她是他的阿榆，而非阿鱼……
阿榆回房收拾行囊，瞧见枕边司遖留下的书信，言及族中有急事，会尽快寻她。她自是不舍司遖和师缡，可亦急切地想去见小院里的亲人。
老城主见挽留无望，便询问其去向，邱夜称山路崎岖，有缘自会重逢。
师缡知晓他们是回万枯山，可自阿榆带他去过那一次后，他便再也寻不到那座院落，正欲张口询问，邱夜已带着阿榆登上马车。
站在原地，他望着马车渐行渐远，心中满是失落。
马车上，邱夜神色凝重，阿榆看出他有心事，歪着头，眼中带着疑惑。
“可是不喜欢师缡？”
“……我表现得如此明显吗？”邱夜苦笑一声，有些无奈。
“那为何不愿告知我们的住处？”阿榆眉头轻蹙，追问道。
“没有啊，他若想来，随时都可来！”邱夜强装镇定。
只要他进得来，只要他还有命来。
那般的精气元神，显然是遭血咒反噬，寻常大夫亦是难以看出端倪，只会以为是气血亏损，补好气血，也仅能表面看似与常人无异。
幸是他原本体质强健，或许能撑个七八年，可他缺了一魄，体内那珠子替代龙涎珠本就勉力支撑，倘若再来个心疾，顶多也就月余的寿命。
邱夜轻轻叹了口气，透着几分怜悯。
故而，他与自己争抢阿榆，已算不得威胁。
眼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师缡只觉一阵眩晕，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幸好师忠带着大夫及时赶到，将他搀扶了回去。
原来，昨夜师缡突然胸口剧痛，从床上猛然坐起，吐了一口血后便昏了过去，今早起来仍是昏昏沉沉，师忠见他面色苍白要去请大夫，听闻阿榆哥哥来接她，他胡乱穿了衣服便匆忙赶来……
马车一路疾驰，还未抵达小院，阿榆远远便瞧见门口站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身子前倾，急切地望向门口。
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阿沁和小缦头上和肩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白。车还未停稳，她们便飞奔过去，主仆三人相拥而泣。
邱夜得知阿榆恢复记忆之事，第一时间便给桀英传了信，叮嘱这两个女人莫要提及不该提之人。
他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看着她们。
阿沁和小缦明白，直至今日，她们的小姐才算是真正归来了。
夜晚，阿榆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见邱夜房中灯光依旧亮着，便起身去寻他。
她想起在土匪石寨中见到的那个被吃了一半的玉兰，玉兰是邱夜家的奴仆，曾说邱夜母子是被“浩澜”所害，可她也不知“浩澜”究竟是何人，当时只将原话转告给了邱夜。
阿榆心中满是疑惑，自己为何会把如此重要的信息忘记转告邱夜，又为何会去那土匪石寨。邱夜曾说去解救村子里被抓去的人，可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救的是谁。
尽管心中充满疑问，但她并未继续追问。邱夜的脸色略显苍白，那丝恐慌让她心里不禁一痛。
这些年，这个男人为她付出了太多，过去她对他也是真心相待，时至今日，他们历经生死，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临出门前，阿榆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过身，脸色凝重地看向邱夜。
“老城主的病是不是和你有关？”
“……”邱夜沉默不语。
“欧阳铭护说，老城主生病之前见过你。”
虽然当时邱夜用斗篷遮面，但欧阳还是认出了他那双妖冶且寒冷的眼睛。
“老城主体质极阳，唯有阴毒才能控制他的身体，若太容易解毒，又担心他不肯帮你见到穷奇，所以便留下一只蝙蝠附在他床下。本来只需一粒药丸，再用火攻即可救回，我与那穷奇有过交易，他会替你解毒，可没想到他竟利用老城主的戾气，硬是畜养成无数蝙蝠妖灵，想要害死老城主，趁机逃出地牢……”
幸好雁池最终找到了阿努，暗使司遖带着阿努及时赶到，才避免了大祸的发生……
灰暗的灯光下，握着茶盏的那只手上，被上神之泪灼伤的地方又裂开了。邱夜眼神空洞，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朵白玉兰。
阿榆临走时，他装作无意间拂过她的额头，一朵金边白色玉兰封印若隐若现。他还没有足够的灵力打开封印，现在也只是让它显现片刻，上面还有穷奇用灵力压制封印的气息。
他想不明白，为何连穷奇也要帮她隐藏，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心中忐忑不安，他总觉得，那东西一旦放出，就会让他永远失去小榆儿。
手中的茶盏渐渐倾斜，眼看就要掉落，桀英进门正好看到，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茶盏。
“主人在想什么，如此心不在焉。”将茶盏放在桌上，眼光落在邱夜头上，又白了一缕，桀英心里一阵刺痛，连忙去拿了药膏，用灵力敷入手上皮肉。
“阿榆小姐结界之气已散尽，等我取回她的内丹，便可修炼，主人无需担忧，被那神物伤了，要静心修养才是。”
话虽如此，可桀英心中还是十分担忧，现下主人灵力微弱，可也不至于心力不济到如此地步。
“鬼刹族去青丘提了亲……”
邱夜神色黯然，这次，又不是他……
在他回来的路上，听到鬼刹族提亲之事，众妖都说被求亲的是白帝义女，青丘的小帝姬，他知道其实是阿榆。
所以，他着急接回阿榆。
“虽然白帝拒绝了婚事，肯定是答应了鬼刹族别的要求，你去查探清楚！”
这一次，阿榆绝不能再成为别人的新娘！
而婢女玉兰的遗言让他确信杀母仇人在天界皓澜宫内，小榆儿的囚禁之仇，杀母之仇，邱夜立誓绝不会放过那条老龙。
前些时日，桀英归还助阿榆解毒的无妄海海眼，天界似乎有所察觉，下界巡查的次数愈发频繁。
还有那黎药神君，邱夜并未打消对他的怀疑，到底是谁在暗中助他，或者助阿榆？竹卿顶替玄鸟罗阳羽族族长之位，现在已经死了，那真正的玄鸟在哪里？
所有的不解之事涌上心头，邱夜瘫坐在椅子上，仰头叹气，闭上眼睛，揉着快要裂开的额头，心里想着，或许明天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了，明天……
明天他便会明白，有句话叫“明日复明日”，而他的明天却是“情敌又情敌”……
揉着太阳穴，阿榆伸腿想要踢开被子，挣扎了几番却未能如愿。抬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被裹在被子里，像个蚕蛹般被捆得结结实实，怪不得摔下床也不觉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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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司遖捆她，说是担心她蹬被子着凉，其实更是因为若不捆住她，昨晚他又如何能走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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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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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无奈地浅笑一声，紧跟了上去。圣姑外貌虽已恢复成少女模样，可性子仍像个顽皮的孩子，她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一路狂奔，来到老城主书房门口，阿榆停下了脚步。伫立在门槛前，呆呆地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在邱夜转身的瞬间，那张笑得如桃花般灿烂的眼睛，微眯着满是宠溺地看向她，阿榆鼻子一酸，飞扑了过去。
在记忆中，万枯山的邱夜是初识，虽说救她出了石庙，但她心中终究心怀芥蒂，远不如对一千六百多年前的邱夜那段感情来得深厚。所以，最深的记忆停留在他们拜堂时，她被抓走，无助又惶恐，只能等待邱夜来救自己。
只感觉自己仿佛等了邱夜一千六百多年，才在今日得以相见，所有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阿榆眼泪吧嗒吧嗒地滚落不止。
“好啦，才短短数日未见，怎就变成只爱哭的小花猫啦？”
轻拍着怀里的小花猫，邱夜笑得柔和，丝毫未因屋内有人而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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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着鼻子，阿榆抬头看到邱夜头发又白了许多，心疼道，“娘子，许久未见，你咋老了这么多哦，是太想我了嘛？”
“没大没小！哪有这样给夫君说话的……”话未说完，邱夜僵住，娘子？！
老城主也僵住，夫君？！
“你……记起来了？”邱夜声音和身体都在轻颤。
仍在他怀里的阿榆展眉笑着，使劲点头。这个男人，咋这般激动，脸都白了！
惊喜刚蒙上眸子又瞬间化为恐慌，邱夜呼吸变得紊乱，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那时，刚认识不久，阿榆便得知他的真身，喊他“老狼”，他说自己哪有那么老，她改口“狼崽”，结果不知是口误还是有意为之，喊成了“娘子”，之后她便一直这么喊他。
如今阿榆恢复记忆，岂不是连那人也想起来了？那人死了，可她怎么不见任何悲痛，也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邱夜感觉不太对劲。
微微躬身拱手，老城主垂目掩盖着眼底的忧虑，笑道，“老朽眼拙，竟未认出姑娘便是邱夫人。”
老城主嘴上言不由衷，心中暗叫不好：哎呀，这下麻烦了，纵使老头子我再眼拙，也看得出我家蓝灏少主心系这位姑娘，此时少主不在，姑娘要被当成人家媳妇儿领走了，我可怎么向他交待啊？
“我们并未成亲，戏称而已，老城主莫要当真！”阿榆笑得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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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如此甚好，甚好～～
邱夜说明来意，老城主挽留间，门外跌跌撞撞闯进一人。
见来人，老城主神色一暗，从未见他这般失了分寸，脸色惨白且慌张，不免担忧，“师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老城主见笑了，我……我听说阿鱼要走，前来相送。”师缡强撑着笑了笑，衣袍上寒气未散，额头挂着汗珠，抬眼对上那双含笑却冷冽的桃花眼，虽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不由得一怔。
“哦，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太傅府的师公子，师缡。”
“师缡，这是我兄长，邱夜。”
师缡与邱夜对视沉默，皆无语，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师缡：此人乃阿榆的兄长，他于万枯山小院中曾见过，她果真是阿榆，不然怎会不记得他并非首次见邱夜……
眉头微蹙，他神色间有些落寞，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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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的杀意渐渐消散，邱夜干笑两声以缓解尴尬，却仍未与师缡寒暄客套，生怕开口便被阿榆察觉出异样。
师缡眼中的敌意逐渐化作死寂般的落寞，嘴唇微微抿起，眼神黯淡，透着无尽的哀伤，他无数次告诫自己要面对现实，可仍不由自主地去证实她是他的阿榆，而非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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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的精气元神，显然是遭血咒反噬，寻常大夫亦是难以看出端倪，只会以为是气血亏损，补好气血，也仅能表面看似与常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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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夜轻轻叹了口气，透着几分怜悯。
故而，他与自己争抢阿榆，已算不得威胁。
眼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师缡只觉一阵眩晕，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幸好师忠带着大夫及时赶到，将他搀扶了回去。
原来，昨夜师缡突然胸口剧痛，从床上猛然坐起，吐了一口血后便昏了过去，今早起来仍是昏昏沉沉，师忠见他面色苍白要去请大夫，听闻阿榆哥哥来接她，他胡乱穿了衣服便匆忙赶来……
马车一路疾驰，还未抵达小院，阿榆远远便瞧见门口站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身子前倾，急切地望向门口。
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阿沁和小缦头上和肩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白。车还未停稳，她们便飞奔过去，主仆三人相拥而泣。
邱夜得知阿榆恢复记忆之事，第一时间便给桀英传了信，叮嘱这两个女人莫要提及不该提之人。
他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看着她们。
阿沁和小缦明白，直至今日，她们的小姐才算是真正归来了。
夜晚，阿榆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见邱夜房中灯光依旧亮着，便起身去寻他。
她想起在土匪石寨中见到的那个被吃了一半的玉兰，玉兰是邱夜家的奴仆，曾说邱夜母子是被“浩澜”所害，可她也不知“浩澜”究竟是何人，当时只将原话转告给了邱夜。
阿榆心中满是疑惑，自己为何会把如此重要的信息忘记转告邱夜，又为何会去那土匪石寨。邱夜曾说去解救村子里被抓去的人，可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救的是谁。
尽管心中充满疑问，但她并未继续追问。邱夜的脸色略显苍白，那丝恐慌让她心里不禁一痛。
这些年，这个男人为她付出了太多，过去她对他也是真心相待，时至今日，他们历经生死，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临出门前，阿榆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过身，脸色凝重地看向邱夜。
“老城主的病是不是和你有关？”
“……”邱夜沉默不语。
“欧阳铭护说，老城主生病之前见过你。”
虽然当时邱夜用斗篷遮面，但欧阳还是认出了他那双妖冶且寒冷的眼睛。
“老城主体质极阳，唯有阴毒才能控制他的身体，若太容易解毒，又担心他不肯帮你见到穷奇，所以便留下一只蝙蝠附在他床下。本来只需一粒药丸，再用火攻即可救回，我与那穷奇有过交易，他会替你解毒，可没想到他竟利用老城主的戾气，硬是畜养成无数蝙蝠妖灵，想要害死老城主，趁机逃出地牢……”
幸好雁池最终找到了阿努，暗使司遖带着阿努及时赶到，才避免了大祸的发生……
灰暗的灯光下，握着茶盏的那只手上，被上神之泪灼伤的地方又裂开了。邱夜眼神空洞，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朵白玉兰。
阿榆临走时，他装作无意间拂过她的额头，一朵金边白色玉兰封印若隐若现。他还没有足够的灵力打开封印，现在也只是让它显现片刻，上面还有穷奇用灵力压制封印的气息。
他想不明白，为何连穷奇也要帮她隐藏，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心中忐忑不安，他总觉得，那东西一旦放出，就会让他永远失去小榆儿。
手中的茶盏渐渐倾斜，眼看就要掉落，桀英进门正好看到，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茶盏。
“主人在想什么，如此心不在焉。”将茶盏放在桌上，眼光落在邱夜头上，又白了一缕，桀英心里一阵刺痛，连忙去拿了药膏，用灵力敷入手上皮肉。
“阿榆小姐结界之气已散尽，等我取回她的内丹，便可修炼，主人无需担忧，被那神物伤了，要静心修养才是。”
话虽如此，可桀英心中还是十分担忧，现下主人灵力微弱，可也不至于心力不济到如此地步。
“鬼刹族去青丘提了亲……”
邱夜神色黯然，这次，又不是他……
在他回来的路上，听到鬼刹族提亲之事，众妖都说被求亲的是白帝义女，青丘的小帝姬，他知道其实是阿榆。
所以，他着急接回阿榆。
“虽然白帝拒绝了婚事，肯定是答应了鬼刹族别的要求，你去查探清楚！”
这一次，阿榆绝不能再成为别人的新娘！
而婢女玉兰的遗言让他确信杀母仇人在天界皓澜宫内，小榆儿的囚禁之仇，杀母之仇，邱夜立誓绝不会放过那条老龙。
前些时日，桀英归还助阿榆解毒的无妄海海眼，天界似乎有所察觉，下界巡查的次数愈发频繁。
还有那黎药神君，邱夜并未打消对他的怀疑，到底是谁在暗中助他，或者助阿榆？竹卿顶替玄鸟罗阳羽族族长之位，现在已经死了，那真正的玄鸟在哪里？
所有的不解之事涌上心头，邱夜瘫坐在椅子上，仰头叹气，闭上眼睛，揉着快要裂开的额头，心里想着，或许明天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了，明天……
明天他便会明白，有句话叫“明日复明日”，而他的明天却是“情敌又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