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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庙妖 第60章 师缡订婚

    晨光刚刺破窗纸,阿榆就如一阵裹挟着冰霜的风,猛地撞开涟月的房门。她双眼通红,像燃烧着两簇愤怒的火焰。

    见是阿榆,涟月收起手中祭出的魔灵,任由阿榆扑上来,死死揪住她的衣领,将她狠狠抵在墙上。

    “为什么?”阿榆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恨意与委屈,“为何要一次次害我?还要牵连我身边无辜之人!你到底还有多少恶毒的心思!”

    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涟月被掐得面色涨红,拼命挣扎,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老夫人由侍女搀扶着而来,满脸怒容,脚步虽快却带着几分不稳。

    师缡先老夫人一步跨进门,神色焦急,发冠歪斜,显然是匆忙赶来。见阿榆无恙,他松了口气。

    瞥了眼身后将至的母亲,师缡忙轻声道,“阿榆,快松手……”

    老夫人刚跨进房门,便厉声道:“大胆,我看谁敢动我侯府少夫人!”

    阿榆刚松开手,涟月瘫倒在地,老夫人忙上前查看。

    师缡一怔,“母亲,您这话何意?”

    老夫人眼神如刀,扫过眼前的两人,最后停在阿榆身上,“我昨日已请旨皇上赐婚,今早圣谕已下,涟月就是我们侯府未来的少夫人!”

    闻言,师缡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愤怒:“母亲!您前几日明明答应我,要向阿榆提亲,为何突然反悔?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他的双拳紧握,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满是不解与痛苦。

    老夫人冷哼一声,挺直脊背,语气冰冷,“我何时答应过你?你父亲前去赈灾,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我一人也可操办你们的婚事!”

    “我不会与她成婚的!”师缡怒道。

    “月儿自幼在师府长大,她的父母曾是朝中重臣,自是与我们门当户对。当年我们两家外出游玩,他们夫妇为救我们母子,命丧土匪之手。如今娶月儿为媳,既是报恩,也是成全你们这对青梅竹马。”

    她瞥了眼阿榆,眼中满是嫌恶,“更何况,你看看她,与那司遖不清不楚,还带着两个孩子,这样的女人,如何配进我师府大门?”

    “母亲!我不是解释过了吗?那两个孩子不是她的!”师缡急得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阿榆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局面,心中一阵刺痛。

    她轻轻摇头,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师缡……我不能嫁给你.……”

    深吸一口气,她强撑着转身面对涟月,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恨意,“但你也不能娶她!她简直不是人,不,她根本不是人!是个杀人不眨眼,十恶不赦的妖女!”

    “阿榆姑娘,你怎能为了得到师缡,就这样污蔑我?我……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捂着胸口,涟月泪水瞬间涌出,楚楚可怜,哭得梨花带雨。

    老夫人心疼的将她拥进怀里,恶狠狠地瞪向阿榆,“你才是妖女!自从你来了,就勾得我儿神魂颠倒。以前他对我言听计从,现在竟敢公然违抗长辈,甚至想抗旨!”

    老夫人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与愤怒。

    师缡却仿佛只听到了阿榆那句“不能嫁给你”,整个人如遭雷击。他踉跄一步,眼神中满是痛苦与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嫁我?我们都……”

    我们都已私定了终身,如今你就要离弃了我吗?

    阿榆别过脸,强忍着泪水,声音轻颤,“我就是不能嫁给你!但你也绝不能娶她!”

    师缡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阿榆一眼,眼神坚定,“你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便骑上乌乌出了侯府,朝着皇宫的方向狂奔而去,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老夫人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冷笑道,“就算你跑去皇宫又如何?圣谕已下,岂有收回的道理!”

    阿榆站在原地,望着师缡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听闻府上两位小姐打起来,司遖带着两个孩子匆匆赶来,只见阿榆失魂落魄地站在涟月别院外,司遖瞧她没有外伤,仍焦急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榆强打起精神,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

    司遖要闯进涟月别院替她报仇,阿榆上前拉住他,“如今她不动我们,我们就不动她,就当是为了两个孩子,刚刚是我冲动了,是我主动跑去教训她……”

    “阿榆,你不必忍她……”司遖心疼阿榆的隐忍。

    “今日府上要筹办宴会,人多眼杂,你带孩子们去街上玩吧,这里我能应付。”

    司遖有些犹豫,但看着阿榆坚决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赐婚圣旨还未到,府上锣鼓喧天,订婚宴已经开始筹备了。下人们要么忙着在厨房备菜,要么跑到各大官员家中派送请柬。

    皇城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铅云低垂,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师缡策马狂奔,心急如焚地朝着皇宫疾驰而去,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惊起了几只栖息在屋檐下的寒鸦。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阿榆绝望的眼神和那句“我不能嫁给你”,心中满是焦虑与不安,恨不得立刻飞到皇帝面前,恳请收回赐婚的旨意。

    师缡还未达御书房,一名小太监神色慌张,跌跌撞撞地疾步奔向御书房,宽大的宫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声音颤抖地喊道,“启禀圣上,宫外急报,王凤大将军突然身故!”

    王凤与师缡的威名,令匈奴闻风丧胆,如今王凤病故,对朝廷来说是一大损失,匈奴也会因此对汉朝少了许多顾忌。

    师缡十二岁入营,一直在王凤麾下,王凤对他传授武艺、兵法,如亲子一般疼爱。他病故的消息,也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师缡的心头。

    此时,他没有时间悲痛,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王凤曾多次提醒他,他们功高盖主,已令皇帝心存忌惮。

    如今王凤离世,其手中的军权归属必然成为皇帝最为关注的焦点,而他无疑会成为皇帝眼中最大的威胁。

    师缡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大步踏入御书房。

    书房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龙涎香,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师缡的一举一动。

    “陛下,臣愿交出所有兵权,将麾下训练的死士尽数遣散,并自废右手,从此不再习武。只求陛下收回与涟月的赐婚旨意!”

    师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坚定而决绝,话语中又带着一丝无奈与悲凉。

    郭公公看了一眼皇帝,刘和没有任何举动,他便到书案上拿了砚台,递到师缡面前。

    师缡丝毫没有犹豫,抬手砸向右手手腕,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在地砖上晕染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红梅。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少年将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王凤战功赫赫,如今骤然离世,朝中大臣家中确实不宜大办婚嫁之事。但朕既已答应了师老夫人的请求,也不能轻易食言。这样吧,先暂且假订婚,也算是给老夫人一个交代,日后再寻个合适的理由作废这桩婚事。”

    皇帝的话语看似温和,实则暗藏锋芒,师缡心中清楚,这不过是皇帝的权宜之计,但眼下也别无他法,只能无奈叩首谢恩:“臣遵旨!”

    师缡强压下心中的苦涩与不甘,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皇宫,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侯府。

    此时的侯府后花园,却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订婚宴的筹备工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闻声赶至的宾客已有数十人。

    老夫人身着华丽的诰命服饰,端坐在主位上,眼神中满是得意与威严。她瞥见阿榆远远走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奉嬷嬷见主子面色不好,走到阿榆面前训斥。

    “哼,别以为在府里白吃白住就能心安理得,还不快去帮忙,总不能白养着你!”

    阿榆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但还是默默走到一旁,开始帮忙布置宴席。

    就在这时,一名家仆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禀报:

    “老夫人,有三个妇人前来谢恩,说是师缡少爷在战场上救了她们的夫君。”

    老夫人微微颔首,示意让她们进来。不一会儿,三个衣着朴素的妇人走进花园,她们一见到阿榆,便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起头来。

    阿榆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她们,领头的那妇人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夫君是家里的顶梁柱,上有年迈的老母,下有年幼的小儿,师将军救了夫君,便是救了我们全家啊!”

    “师将军此时不在府中,你们等他回来再谢就是,不必对我叩头。”阿榆被磕的一脸茫然。

    “师将军在流沙中救了夫君,可他近乎死于流沙,是阿榆小姐将他从地宫中救出,您便是我们所有将士及家眷的大恩人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宴席上的酒壶中倒了杯酒,“夫君说,他在家中养伤无法前来,一定要我代他敬师将军和阿榆小姐一杯。眼下师将军不在,还请阿榆小姐全权代劳!”

    阿榆此时却恍若未闻,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地宫中那惨烈的一幕:师缡被鞭笞穿骨,江小黎在她眼前化为灰烬……

    巨大的痛苦如潮水般将她淹没,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机械地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妇人嘴角闪过的一抹得意奸笑。

    直到酒液入喉,阿榆才猛然回过神来,她突然想起,师缡手下的士兵都知道,他滴酒未沾已成习惯,为何这妇人会提出向他敬酒?

    还有,地宫之事,他们从未向将士们提及……

    正思索间,一阵眩晕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阿榆心中暗叫不好,急忙捏紧手中的符咒,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三个妇人。

    “哼哼哼,一切都来不及了!”领头的妇人突然用匈奴语冷笑一声。

    话音未落,三人便迅速从腰间抽出寒光闪闪的匕首,如饿狼般朝着众人扑来。

    竟是训练有素的匈奴间谍,阿榆暗叫不好。

    花园中的家仆们顿时惊慌失措,尖叫声此起彼伏。阿榆强撑着身体,奋力迎敌,她这才发现,平日里训练有素的看家护院此刻竟不见踪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领头的刺客死死缠住阿榆,同时示意另外两名刺客去对付老夫人。阿榆心急如焚,想要前去营救,却被死死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名刺客逼近老夫人。

    千钧一发之际,阿榆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左肩生生挨了一刀,鲜血瞬间喷出,浸透了暗紫色衣裙。

    涟月见状,也假意冲上前去挡在老夫人身前。老夫人本就身体虚弱,受到如此惊吓,又看到涟月“舍身相救”,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随后,三名刺客将阿榆团团围住,家仆们趁机抬着老夫人和涟月撤出花园。

    此时,药效已经完全发作,阿榆只觉四肢无力,浑身发软。两名刺客趁机抓住她的双臂,领头的刺客狞笑着逼近。

    “妖女,没有毒死你,就是想慢慢折磨你,让你尝尝身中二十七刀的滋味,也好慰藉我夫君的在天之灵!我要让那小将军尝尝失去挚爱之痛!”

    说着,她手中的匕首便朝着阿榆的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