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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庙妖 第15章 妖王大婚

    晨雾裹挟着花果香渗入雕花窗棂。床榻旁青铜烛台的残蜡早已凝固,摇曳的烛泪在红绸帐幔上投下诡谲的阴影。

    阿榆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心跳如擂鼓般剧烈,印着几枚吻痕的脖颈后,冷汗顺着白皙的肌肤蜿蜒而下。

    她下意识按住狂跳的心脏,指腹触到心口处冰凉的白龙玉坠——那是昨夜龙九缡亲手为她戴上的新婚礼物。当视线扫到床榻另一侧时,阿榆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紧紧攥着绣着并蒂莲的大红锦被。

    晨光穿透窗纱,在男人肌肉线条柔美的脊背上流淌!

    阿榆瞪大了眼睛,一手颤抖着捂住嘴巴,一手将颤抖的指尖悬在他鼻息间,温热的气息拂过掌心的瞬间,她突然狠狠掐住自己的手腕,钻心的疼痛让她眼眶发红,昨夜交杯酒的辛辣还残留在舌尖,那些纠缠的体温与齁甜的誓言……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虚幻。

    “师缡还活着……”阿榆在心底喃喃自语,心中五味杂陈,有对龙九缡的愧疚,但更多的,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以为已经失去的人,此刻竟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

    然而,喜悦还未完全散开,噩梦的余韵突然如毒蛇缠上脖颈。

    梦里,阿沁蜷缩在血泊中,小缦被砍断手脚筋脉、司遖眼神呆滞,满脸染血……还有妖王那戴着玄色鬼面具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

    妖王那嚣张的话语在耳边回荡:“想要救回他们,就前来妖界与我成亲,否则,我便杀了他们!”

    妖王与她素未谋面,为何要娶她?会不会只是噩梦?

    阿榆猛地低头,左手手背上有一枚鬼面印记,与梦中妖王面具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心猛地一沉,这不是梦,可她不敢妄下断论,必须回家去确认。

    她赤脚踩在冰凉的青砖上,拾起散落的嫁衣时,目光温柔地落在熟睡的龙九缡身上,瞥见他无意识地蜷起手指,眉间还凝着未散的疲惫。

    阿榆的动作陡然放轻,将锦被重新覆在他身上,指尖在他的唇畔悬了悬,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昨晚,直到天微亮他们才睡下,确实累坏了他。

    不忍心吵醒他,阿榆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回到家中,阿榆推开房门,屋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快步跑到柴房,那里也不见阿梧和皇甫的身影。

    就在她准备离开去妓馆和医馆时,柴房墙角的一处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缓缓走过去,惊讶地发现墙后竟隐藏着一个密室。

    推密室房门的刹那,丹药的焦香扑面而来。阿梧正往炼丹炉中投入最后一枚灵珠,炉火映得他眼尾的皱纹如刀刻般狰狞。

    “你终于回来了。”他头也不回地开口,铜铃在袖口叮当作响。

    阿榆踉跄着扶住斑驳的墙壁:“阿沁小缦她们都不见了!”

    她走近才发现,此时的阿梧面有皱纹,头发有些许白发,像五十多的中老年。

    “阿梧……”阿榆惊讶,双眼圆睁,“你做了什么?为何变成这般模样了?”

    炼丹炉突然发出刺耳的轰鸣,阿梧袖中飞出一道符咒封住炉口:“邱夜今早来过,她们跟他走了。”

    “什么?”阿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邱夜何时投靠了妖王?不,不可能!邱夜不会伤害她们的!”

    他转身时,火光将半边脸照得忽明忽暗,“如今他只有半身妖骨,本就不宜继续修炼,可他不仅修炼,还过于急功近利,恐怕早已入魔。”

    “你说的是邱夜?不可能!”踉跄一步,阿榆撞翻身后的药柜,陶罐碎裂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为了在石庙中造出我的替身,明明只舍了根小指!”

    阿梧的叹息混着丹药的青烟弥漫开来,他枯瘦的手掌抚过炉身符文,时空突然扭曲翻转。

    阿榆看见邱夜跪在法阵中,将自己半身妖骨抽出给了她,自己还是未苏醒,他将脸趴在自己胸口,又哭又笑,显得有些癫狂。

    “小榆儿,不要害怕,我会将你完完整整的带出去!”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随后毅然决然地剜向靠近心脏的那根肋骨。

    因为少年时在妖界争夺地盘,这根肋骨被对手插断,愈合时紧挨着的心头肉便与它长在了一起,所以每一刀都如万箭穿心,疼的他昏了过去,醒来又继续剜……

    再次回到柴房密室,阿榆早已泣不成声。

    原来,邱夜这次能认出她,是因为她身上的妖骨都是他的!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都能凭借这份特殊的联系找到她,想到这里,阿榆心中满是愧疚与感动。

    桀英撞破窗棂跌落在地,胸口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主人……他入魔了!”

    他抓住阿榆的裙摆,指尖的血在她的裙角晕开暗红的花,“阿榆小姐……求您,一定要救他!”

    阿梧将重新炼制的归悔珠塞进她掌心,冰凉的珠子突然发烫。

    “阿榆,你所经历的一切,皆是邱夜想为你复仇而起,若你不是被他从石庙中救出,或许一切就会改变。我重炼了归悔珠,你可以有一次改变过去的机会,你可愿尝试?”

    阿榆正要开口回答,突然只觉身体一阵晃动。低头一看,自己竟然穿上了一身黑纹暗红色的新娘喜服!

    “妖王来了,你快走!”阿梧神色慌张,说完便双手结印,将阿榆推进了法阵。

    当阿榆再次睁开眼,万枯山石庙的铜铃正发出细碎的嗡鸣,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兜能打开万枯山结界的金色瓢虫。

    她强忍着心中的慌乱,将瓢虫撒入水中,留了一只来到石庙内。石庙内,另一个阿榆正在洗脸,此时,正是邱夜前去救她的前三日。

    她颤抖着放出最后一只瓢虫,水面在结界生效的瞬间凝固,瓢虫停滞在半空。石庙内的阿榆就盯着倒影中自己的眼睛,如同被抽去了魂魄。

    未来的阿榆出现在镜影中,她焦急地喊道:“醒过来!哎!傻子!……不对,我不能骂自己。醒过来,阿榆!阿榆……红烧肉最后一口不给你了!”

    “不行!我要……哎?”醒过来的阿榆,看见水里一身新娘装扮的阿榆,一时间有些懵。

    “我就是你,十年后的你!”未来的阿榆急切地说道。

    “啥?”石庙内的阿榆一脸震惊。

    “别废话,你只管听!快去拔掉石像手里那把剑,必须三天内逃出去,不要等那人来救你!去泉水边,找金色的虫子,那是……”

    这时,未来的阿榆听见身后传来绸缎摩擦的声响。

    “我的新娘不乖呦~~”一个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

    流光溢彩的花轿穿透屋顶落下,轿帘掀起的刹那,暗红色衣摆扫过水面。妖王戴着獠牙面具的脸出现在倒影中,他修长的手指穿过水面,将悬浮的瓢虫弹入涟漪,刹那间,结界内的时间恢复流动……

    转眼间,阿榆已经回到现实,被花轿接到了妖王殿。妖王戴着红色獠牙鬼面具,一身暗红底纹黑袍,浑身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阿榆怒目而视,质问道:“你便是妖王楼榭?”

    “正是本王。”楼榭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玩味。

    阿榆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将手中的匕首抵住脖子,大声道:“你放了阿沁她们,否则,我让你的婚事变丧事!”

    妖王殿的烛火将阿榆的影子拉得很长,红绸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

    楼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挥手间,阿沁她们在地牢的惨景呈现在眼前。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若死,她们也会为你陪葬。”

    “我要亲眼看到她们平安!”将脖子上的匕首压得紧了紧,她白皙的脖子上割出一道浅浅的伤口,沁出血珠来,“否则我就算魂飞魄散,也不会让你得逞!”

    “果然是我妖界的王后,就该有如此气魄!”楼榭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得意:“大婚三日后,本王自会放了她们。”

    阿榆愈发不解的望着王王座上的男人,心中满是疑惑,此人到底是谁?他们素未谋面,为何他在自己被关在石庙结界时率十万妖兵攻山救她?又为何如此执着地要娶她?

    洛阳城郊外,晨曦微露,洒在古朴的小院里。

    龙九缡缓缓睁开双眼,习惯性地伸手去摸索身旁,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的空寂。他先是愣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但很快,他便自我安慰道:“阿榆定是出去买东西了!”

    他起身走进厨房,动作娴熟地准备早饭,可目光却不时望向紧闭的院门。

    随着时间推移,饭菜渐渐凉了,却依然不见阿榆的身影。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翻涌,一种强烈的预感让他脊背发凉,他再也坐不住,决定起身前往阿榆家中寻找。

    就在他刚迈出脚步时,“吱呀”一声,院门缓缓打开。

    龙九缡心中猛地一喜,脚步下意识加快,眼中满是期待。可当看清来人时,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警惕。

    来人竟是涟月,她身着一袭暗紫色华服,站在晨光中,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涟月扫视着院内简单却温馨的喜房布置,眼中闪过一丝嫉恨,那嫉妒的目光仿佛要将这里的一切都灼烧殆尽。

    她冷冷开口,语气中带着嘲讽与不屑:“你果然在这里成亲了!不过没关系,此时,你的新娘已经在妖王殿了。”

    龙九缡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又是你!我本欲饶你一命,你是找死!”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

    涟月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眼神中充满疯狂:“龙九缡,你与我成婚,娶我为正妻,否则……”

    她顿了顿,眼中翻涌着疯狂的妒火,“否则天界的追兵,会比妖王的花轿先找到她!”

    龙九缡毫不犹豫地祭出手中的逆鳞神剑,剑身闪烁着寒光,他目光坚定地说道:“别痴心妄想了,恐怕你也没机会再回天界告密!”

    涟月却不慌不忙,满脸的胜券在握:“你以为我就这样过来见你会没有任何准备?若我不能安全回去,阿榆的消息依然会传到凌霄议事殿。”

    见龙九缡不语,她又嘲讽道,“何必呢?她决意嫁给妖王,已经将你弃了!”

    龙九缡紧握着剑柄,心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他绝不相信阿榆会抛弃自己。

    涟月冷哼一声,挥动手袖,一道光影在空气中浮现。画面中,阿榆身着暗红色喜服,正在妖王殿上妆。

    龙九缡看着画面中的阿榆,心猛地一紧,他从阿榆的眼神中看到了挣扎与无奈,他知道,阿榆定是被胁迫的。她此时毫无自保能力,若天界发现阿榆行踪,她将无处可逃。

    无奈之下,龙九缡冷冷道:“我答应娶你,但你必须去妖王殿救回阿榆!”

    他的声音充满无奈与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与此同时,妖王的冥缜殿内,婚礼正在热闹地进行。

    阿榆头上的红盖头被风吹起一角,露出的眼底满是决绝。

    就在楼榭正要为她戴上王后金冠的关键时刻,一道黑影闪过,涟月突然出现在阿榆身侧,黑色尖锐的长甲已抵住她咽喉。

    涟月恶狠狠道:“楼榭,交出须臾鼎,否则,我就杀了她!纵使杀不死她,我也会告知天界,她竟易了容在下界苟活着!”

    楼榭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看着涟月手中的阿榆,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挣扎。

    须臾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阿榆在他心中的分量更重。最终,他毫不犹豫地交出了须臾鼎。

    阿榆看到须臾鼎的瞬间,眼前一亮,竟是曾经老王交给她的木匣,万枯山小院幻境里的豺狼妖为了得到此木匣,还用胡缨缨要挟她,可之后她也想不起放哪了。

    涟月拿到须臾鼎,眼中闪过一抹邪魅的光,她看着阿榆,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还是想要对阿榆下杀手。

    楼榭眼疾手快,一道灵力击中涟月,可涟月也趁机重伤了楼榭。

    而阿榆则趁着混乱,竟然也对他突然出手,楼榭难以置信地望着阿榆,眼中满是痛苦与不解。

    见状,涟月以为得逞,得意地大笑起来,随后迅速逃走。

    就在这时,阿沁、小缦她们有说有笑地进了冥缜殿,手里提着一摞摞礼盒。

    阿榆顿感不妙,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缓缓摘下楼榭的面具。

    月光穿透穹顶的裂痕洒落,照亮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阿榆整个人如遭雷击,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满是震惊、愧疚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