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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期 第十七章 黑云压城

    ?    今晚,又至通州。虽多坎坷,仍不似从前。六环外,不见繁华遮眼,零星灯影,隐约有失意。

    今冬寂寥,夜尤长。有暮色重重,小山幻灭。司机谈笑风生,一路颠簸。至住所,已经不多行人。

    村口有池塘,无名。闻鸭鹅相引,柴犬瘙痒。无田园风光,不失田园意。细数,竟有数月未来。人常有怅然若失之意,彷徨间恍若隔世,殊不知,心不似往常也。

    与叔相对坐,叔侄相聊甚欢。从国家大事到鸡毛蒜皮,无不畅谈。窗外有月色,清寒之至。无戚戚悲悲之语,有悲悲戚戚之感。

    常聊情事,空窗三年有余。无非是曾经沧海,所托非人。言苛求者,实不然也。

    收挚友中中私信,手织围巾一条已然完工。实属最珍惜之物,不是托辞。余光至小桌,小种尚温。世有无数可珍惜之人,心存几个必珍惜之情。

    永相相,不相忘。

    不再写古体诗词之后,对古文的偏爱也只能在散文上了。说是散文,其实不过是小品文和随笔随记。我是不爱说理的人,省得更呆板,也有写不出来的因素。

    初二快结束了,最后一次考试决定了我们初三的老师是谁。就算是我,也收了一下心。兴起了一股班级对抗写挑战书的热潮,因为和0406是兄弟班,战书就下给了0401。主笔人几乎是毫无疑问的推选了我,无奈之举,只能勉强接受。

    我是很讨厌这些实用文体的,因为在当时也不是很必要。但因为不太会拒绝,也是帮人忙的写了不少。这种文字嘛,写了就忘了,没有什么记忆。后来他们请教我如何写这种文体,我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篇挑战书让我写成了檄文,十足的挑衅和与自身实力不符的自信。没办法,这种东西就要霸气,我当时是这么认为的,借用了《战国策》和《滕王阁序》的手法和风格。一时间引来了围观,常常有人在门口问这个挑战书是谁写的,我也就这么被许多人认识。其中也有我后来相当讨厌的人,比如刘畅。

    后来我多少改进了些,后来的挑战书就不那么打肿脸充胖子了,或者自己是真的有底气。

    子期是向来不会接这种活的,无从下手。所以有的时候也就直接推给我,我最起码能对付过去。

    对于文体,我是有偏爱的。就是散文,这样我的情感是完整的,不用拆分,因为它本来就支离破碎。有的时候确实是宣泄,那总不能通篇直抒胸臆罢。我曾嘲笑过这种呐喊:啊!大海!都是水!啊!骏马!四条腿!啊!姑娘!真他妈美!可真是尝不出半点美感。

    后来也尝试过其他问题,失败的不行。记叙文太小儿科,不光是我这么想,虽然并写不好。

    至于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散文并钟情于此的,不可考了。

    我对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有一定的理解力,只是自杀这件事到现在也被我认为是不折不扣的傻事。初二的最后两个月,居然有人要自杀,还是我身边的人。

    董项,自诩是文人的。给自己取了一个字“平川”,号什么我是记不清了。文风是豪放到恨不得字里行间透出刀光剑影,热血铁骑的,我个人只是欣赏他对文字的坚持,这个文风不敢恭维。

    整天侠客侠客的说着,骨子里却一点也不如此。我跟肖茂茂和他曾经在最后一桌玩纸上国家游戏,一开始他是发起者,后来我以不公平为由改变了规则,并掌握了地图制定权。后来,还是我,引入了筹码,输的人要答应赢得那一方的合理要求,并且下次打仗获得更多的土地的军队。

    我联合肖茂茂,让他跟董项死磕,我卖地,卖兵。一开始是两边都卖,董项快输的时候再毁约转卖,还不断签订中立条约。第一次大战结果是茂茂和董项一个子都不剩,我只是卖了15%的军队。

    因此我成了最大的赢家,利滚利,剩下的几次大战我的策略如出一辙。通过这个游戏,茂茂跟我签订了两个不平等条约,包括给我打一个星期水和不在我写东西的时候打扰我。董项跟我签订了十三个不平等条约,包括给我打两个月水,不在教室吃鸡蛋(我不吃鸡蛋,也受不了那个腥味)等等吧,厚厚一沓子。

    后来他们知道了我的计策很阴,就不玩了。正正听说了,就说我是从心眼里坏。

    董项自嘲“割地赔款,割地赔款,我都快成了董鸿章了”。我则更喜欢叫他“董十三郎”。后来我给他取了一个长达50字的外号,奇怪的是很多人都记住了。

    有一天他自行撕毁了十三个条约,我并没制裁他,也不能制裁他。早就觉得不合适了,也过了玩游戏的劲,就那么着了。他自己说,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实话说,他是个挺乐观的。没想到会钻牛角尖和自杀……

    这件事还要从初二开始的认妹妹热潮谈起,那个热潮过去之后,还是有些人在认妹妹或者哥哥。

    他的目标是葛明月,很瘦弱的女生。实在是个不出众的女生,接近中性化的衣服风格,有些大大咧咧。她对我印象倒是可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忘了说了,因为不注意个人卫生、个人形象和太情感用事,他的朋友少得可怜。

    葛明月当然是拒绝了他,因为还没接受,流言蜚语就已经快把她淹了。初二的小女生是很害怕这种东西的,没有别的选择。

    董项是不会轻易死心的,开始了死缠烂打。难过了送安慰,开心了送祝福等等。还是没有成功,就动用了他仅有的人脉在明月面前说好话,这个作用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是适得其反。我曾经提出过让他认我作哥哥,我再认葛明月做妹妹,也就是曲线救国,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后来是找人家做思想工作,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之类的。用手指头也知道根本就不可能啊,不在乎,你说的倒是简单。就像那年,子期对我说她的心很小,装不下第二个人,我说我的心很大,装下她没有问题。根本就不搭嘛。

    《勇气》的歌词说“爱真的需要勇气,要面对流言蜚语。”,爱是如此,很多东西也是这样。

    最后,神经大条到错乱的董项祭出了最强杀招,写了血书表决心。把葛明月吓得不轻,这件事就彻底没戏了。

    董项从此一蹶不振,求我曲线救国,我拒绝了。没心思陪他玩,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犯太多次傻。

    之后的每个体育课,董项都在跟我诉苦,我也不厌其烦后来是不胜其烦。听他灌了太多苦水,搞得我心情都不是很好了。见到他之后把自己不错的心情也要调低一个档次。那一天我给忘了,说着说着就是要自杀,我直言指责他是个废物,没有责任。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割腕了,以前这种事情我只在电视上看过,还听说是必死无疑。

    把我吓坏了,愣了一会,给他做了一下简单的止血包扎,幸亏我是了解一些。赶紧接了体育老师的手机打了急救,我没有陪着他去医院。因为我已经是顶瞧不起  ...

    他了。

    为情我都不能理解,更何况是因为认妹妹这个儿戏。

    这一次,并没有什么大碍。我们也懒得拿这个话题开玩笑,只是连我也疏远他了,他身边真的是没有谁了。

    他还是体育课向我诉苦,要自杀,觉得活着没啥意义,还想跟我辩论。我只是听着,啥都不想说。

    把我想说的都说完了。佛不渡无心之人。

    人能有执念的,不简单。关键是,这个执念是不是简单。

    他在家里也割腕了,未遂了。后来他的父母对他说他想死这是他的自由,但他的生命是他们给的,必须要有他们的同意,否则太自私了。把他说服了,他也提起了我的没用的开导,他的父母很感谢我,在失去联系方式之前也很熟。

    董项再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了“对不起,谢谢你”。

    或许是我脑洞太大了,竟然让我想起那个很风靡的电视剧名字《对不起,我爱你》。我只是对这个名字有些触动,剧情并不喜欢,我也不追星。甚至有段时间我想对子期说这句话,但是始终没有。

    后来他转学了,是初三的事,极端的可笑和滑稽。

    高中的时候,明月就在我隔壁。问我董项现在怎么样,我的回答是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并不是想掩盖什么。

    三年之后,董项已经不计较这件事了。我还记得董项转学的最后一顿午饭,我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去了他的餐桌。说了三言两语。只是吃饭。“保重”,这是我初中对他说的最真诚的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至今,也没有遇到一个给自己的字取作“平川”的人,我当时管他叫董一马。他也是最早知道我的笔名的人之一,倒是没有取笑。

    我很是庆幸当年没有不幸的让那两个在一起,都所托非人啊,你在意的那个人,早就面目全非了。

    可耽,不可误。可误,不可欺。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