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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握山河,背负始皇传承,吾为帝 第482章 捧日破妄(1)

    猎鹰渡的夜风,裹挟着松油与河水的湿冷气息,刮在脸上像钝刀子割肉。

    然而此刻,这风中却混入了一股更浓烈的味道——焦糊的粮草气息,如同某种巨大生物被灼烧内脏散发的恶臭,与新鲜的血腥味纠缠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渡口依山傍水,巨大的城墙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其内囤积的粮仓已被点燃了几处,橙红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夜空。

    光影在墙面上疯狂跳跃。

    火光同样照亮了城墙上那些晋军士兵的脸。

    一张张年轻或苍老的脸庞,此刻却统一被恐惧攥紧。他们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弓身,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掌心黏腻一片,分不清是汗水、露水还是未干的松油。

    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连吞咽口水都变得无比艰难。

    先前被燕军几次火攻袭扰,让他们根本无法休息,甚至就连城内放粮的小仓被点燃也来不及去救。

    “来...来了!燕军又来了!”

    一个年轻士兵的声音带着哭腔,牙齿咯咯作响,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钉在远处那片黑暗中骤然撕裂夜幕的金光上。

    这一次的燕军,不一样!

    ......

    铁补天端坐马上,镔铁大枪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的汗水传来,枪杆上缠绕的防滑布条也被浸湿,云纹雕刻处微微发亮。

    他耳中清晰地捕捉着身后三千捧日军团重甲龙骑的动静。

    那是甲叶与鞍鞯摩擦的细碎金属声,是战马粗重的鼻息喷出的白雾,更是数千只铁蹄踏在坚硬冻土上汇聚成的、沉闷如地底闷雷般的震动。

    这震动顺着马鞍传递到他腿骨深处,带来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林夔的粮仓重地,猎鹰渡...怎会如此松懈?”

    铁补天浓眉紧锁,几乎拧成一个疙瘩。他催动修为,左手掌心那柄凝练、笔直、仿佛能刺破苍穹的量天尺顷刻间金光大盛,煌煌之光驱散了身周大片的黑暗。

    “量天尺,丈天地,破虚妄!”

    得到王诩天魔本源滋养的铁补天显露出自己的摘星境修为,凝神屏气望向那被照亮的城墙。

    晋军的慌乱是真切的,城墙上的阵型松散如沙,连最基本的防御阵列都未成型,几个指挥的小校嘶吼着,声音却被士兵的恐慌淹没。

    金光所照,皆是破绽,可这破绽大得让他心头发寒。

    粮仓重地,即便是三岁孩子都知道应该布下重兵防守,不然此处有失前线粮草便断了,届时将会是连锁反应。

    兵败如山倒,想东山再起太难了。

    林夔久经沙场,如此简单的问题他会预料不到吗?

    “不对劲...”铁补天喉头滚动,低哑的声音几乎被风吹散,不过他瞬间压下疑虑,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鹰。

    因为计划必须执行!

    无论是否有诈。

    倘若真有诈,何妨一力破之?

    只见这位年轻的摘星境强者刹那间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腔如同风箱般鼓胀,炸雷般的怒吼冲破喉咙。

    “捧日所属列阵,冲锋!”

    轰!!!

    铁补天左手掌心量天尺的金光应声暴涨,这一次的金光暴涨为一柄顶天立地的巨大金色光矢,铁补天将自己的意志,杀气乃至整个军团的战意,都注入这道金光内部。

    光矢的锋芒与身后龙骑的杀气、战马的铁蹄声、甲胄的寒光融为一体。

    借助量天尺的倒影,他甚至能“看到”寨墙上那些晋军士兵因极度恐惧而扭曲放大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身影。

    “顶住!死也要给老子顶住!援军……援军快到了!”

    城墙上,守将赵参将声嘶力竭地挥舞着令旗,汗水浸透了他的鬓角,顺着下巴滴落。

    然而,他握着旗杆的手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所谓的“死守”意味着什么。

    三天前,他麾下那支能挽强弓、披重甲、经历过边关血战的老兵精锐,被后方一道措辞严厉的军令紧急调往上游“布防侧翼”。

    留给他的,是几千名刚放下锄头没几天的农夫,以及一群从各营临时拼凑来的老弱病残。

    他们连弓都拉不满,刀都拿不稳!

    此刻,看着那道如同神罚般撞来的金色巨矢,赵参将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他终于明白了那“布防侧翼”军令的真正含义。

    弃子!

    猎鹰渡,连同他和这几千号人都成了抛给燕军、诱敌深入的诱饵!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让他几乎握不住令旗。

    嘶吼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悲凉和泄气。

    铁补天并未操纵金矢直接撞击城墙。

    就在量天尺金矢即将撞上城墙的瞬间,他猛地一勒缰绳,战马长嘶人立!同时,手中大枪向侧翼狠狠一挥!

    “变阵!游射!”

    巨大的金矢如同拥有生命般,在距离城墙不足十丈处骤然转向,划出一道凌厉的金色弧光,紧贴着城墙外侧平行掠过!

    与此同时,捧日军团的龙骑阵列如臂使指般瞬间分散,化作数股精悍的铁流,沿着金矢划过的轨迹高速奔驰!

    “放箭!射死他们!”

    赵参将几乎是本能地嘶吼。

    早已被金光和铁蹄声势吓得魂飞魄散的晋军士兵,听到命令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下意识地拉开弓弦。

    稀稀拉拉、绵软无力的箭矢歪歪斜斜地射向墙下奔驰的龙骑,大部分都落在了空处,少数撞在精良的甲胄上,发出叮当脆响便无力滑落。

    “就是现在!”

    铁补天眼中厉芒一闪,量天尺的金光骤然收敛,化作一道凝练的光束,精准地射向了城墙后方几处堆放着引火之物和干燥草料的位置。

    铁补天早已通过斥候和量天尺的洞察力锁定了此行目标!

    “火箭——放!”

    早已准备就绪的龙骑弓手瞬间点燃了箭头缠绕的油布,数百支燃烧的火箭如同逆飞的流星雨,在量天尺金光的指引下,精准地越过寨墙,落向那些预设的引火点!

    配合着金矢的爆炸,这些箭矢的威力直接更上了一个层次!

    嗖!嗖!嗖!

    干燥的草料和浸透松油的引火物瞬间被点燃!

    火苗如同贪婪的蛇信,迅速蔓延、纠缠、升腾!

    转眼间,城内几处巨大的粮仓被熊熊烈火吞噬,火舌疯狂地舔舐着夜空,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爆裂声,浓烟滚滚而起!

    猎鹰渡的核心,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粮仓!我们的粮仓!”

    城墙上的晋军回头望向粮仓彻底崩溃了,火光映照着他们绝望的脸庞。

    晋国军法,粮仓失守主官必死,守仓兵士至少徙三千里,终身不得归。

    “开门!给老子开门!杀出去!”

    赵参将目眦欲裂,最后的理智也被烈火和绝望烧尽。

    “不杀出去,咱们也得被活活烧死!”

    他知道粮仓被毁意味着什么,与其在城墙后面龟缩被燕军攻破后屠杀,不如冲出去拼死一搏,或许还能拉几个垫背的。

    所以他才会歇斯底里地下令。

    这道命令与其说是反击,不如说是绝望的宣泄。

    沉重的城门在混乱中被打开。

    铁补天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计算。

    “捧日前军迎敌!以绞杀处理!”

    下一秒,捧日军团瞬间由游射转为冲锋!

    黑骑黑甲的铁流迎着从城门涌出的晋军撞了上去!

    不得不说,这应该是赵参将此生做出的最不明智的决定,步兵打骑兵,而且还是独步天下的大燕龙骑。

    可是他偏偏这么做了。

    不为别的,今日既然为饵必死,他总要出一口恶气!

    可惜,就连这口恶气也不是他想出就可以出的。

    当三千重甲骑兵汇成的洪流撞上了血肉之躯组成的堤坝时,有那么一瞬间是无声的,甚至连惨叫声或者兵器碰撞的声音也没有。

    赵参将悄无声息地淹没在交战的人海。

    铁补天策马冲在最前面,量天尺金矢轻易撕裂了混乱的人群,捧日军团紧随其后。

    摘星境强者无法直接用修为大范围屠杀低境修士或者普通人,尤其是战阵之中,倘若有人破戒,天下强者共诛之。

    这是天道大陆多国修士为了不出现大规模伤亡所定下的规矩。

    不过那都是暂时和平的时候定下的,现在战火四起,也没什么人按这条规矩来了。

    铁补天倒是无所谓,因为他不会在必胜的情况下动用修为直接镇压。

    因为这些在他看来都是磨刀石。

    自己亲身下场对敌,磨炼武艺,倒也不错。

    只见他手中镔铁大枪如同毒龙出洞,每一次刺出都精准地带走一条性命。

    枪尖刺穿皮甲的噗嗤声、骨头碎裂的闷响、战马撞飞人体的沉闷撞击声、濒死的惨嚎、龙骑们冷酷的呼喝,混杂着木材燃烧的爆裂声和浓烟的呛人气息,共同汇成了名为残酷死亡的乐谱。

    然而,铁补天的心却越来越沉。

    他用右手举枪挑飞一个试图举着战刀砍向他马腿的年轻晋军,那个青年的脸上还带着稚气和未干的泪痕,眼神里只有空洞的恐惧,毫无战意。

    他又反手格开一支软弱无力的长矛,矛杆的主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卒,眼神浑浊,动作迟缓得可笑。

    即便铁补天不挡,单凭摘星境的肉身强度即便是让这个老卒刺上一百下一千下也无法撕开他的防御,造成伤害。

    可以说这根本不是战斗,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晋军的抵抗微弱得可怜,所谓的精锐踪影全无。

    “补天!火势控制不住了,东仓要塌!”

    徐裕策马靠近,他的黑甲上沾满了血污和烟灰,长刀还在滴血。

    铁补天闻言,一枪贯穿三四个晋国军士后收枪勒马,顺着徐裕手指的方向抬眸望去。

    猎鹰渡的天空已被烈焰彻底染红,巨大的粮仓在烈火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倒塌,激起漫天火星。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烤得人脸颊生疼。

    火光映照下,他看向那些还在零星抵抗的晋军士兵,他们的眼神中除了恐惧,似乎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

    林夔在放水!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铁补天的心脏。

    下一瞬,他猛地一枪刺穿一个试图逃跑的晋军小校的胸膛,将他挑到马前,厉声喝问,声音因愤怒和寒意而嘶哑:“说!林夔的主力在哪里!他的精锐又在哪里?”

    那小校口中喷涌着血沫,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却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混杂着痛苦、嘲弄和绝望的诡异笑容:“嘿嘿...在等你们跳进更大的...陷阱。”

    “故弄玄虚。”铁补天望着死亡的小校冷笑不已,心中却是疑窦丛生。

    他甩干净枪尖的血珠,脑海里那个小校嘴角残留诡异笑意的形象还未散尽,空气里悄然钻进一缕极不寻常的气息。

    不是焦糊的粮草味,也不是血腥气,而是某种淬过火的精铁特有的冷冽。

    “补天!”徐裕的声音陡然绷紧,长刀在火光里划出一道寒光,格挡开了从暗处袭来的冷箭,大声提示道:“西侧山坳有动静!”

    铁补天勒转马头,量天尺的金光骤然扫向西侧。

    只见那片被火焰映照得忽明忽暗的山坳里,原本该空无一人的暗影中,竟有无数甲片在微光下泛出冷芒,像是蛰伏的狼群终于露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