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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如 第11章 不期而遇

    “你进来看看!看看这位病人需要做什么样的治疗?”,郑老师还是一如既往有着一见面就考察陆枋医学知识的习惯。

    “老师!我就不在您面前耍大刀了,何况我离开医院多少年了,早忘记了。”,陆枋委婉地拒绝了郑老师让她给病人看诊的要求,不是不会,而是是不敢。

    五年里,陆枋没有一天从事过关于医生的事业;即便两年前,何子儒提出让她回医院继续工作,陆枋也并没有同意;她知道,当初医学就不是她心仪的事业,如今放弃时她亦会毫不犹豫。只是从医这件事的缘由她并没有同任何人说起过。

    去到何子儒所在的城市时,陆枋身上仅剩下两万元,而光是租房就花了三千元,为了继续生活下去她就近找到了一家公司入职,在里面担任办公室职员;每个月也就五千元的收入,由于住宿地离公司只需步行十五分钟,所以极大地减少了她花费在上班路上的时间。离住宿地不远处,差不多一个公交站的距离就有一个商场,如若平时不想步行过去,大可扫码共享单车,也是相当的方便的。陆枋的自行车技术是小时候练就的,那时小区的小朋友们都会互相比较自己拥有的玩具是什么,而自行车在当时是属于比较贵重的东西了。陆枋小时候跟陆子宸俩人总是因为谁先骑自行车的问题而大打出手,在陆妈各种劝解无效后,陆爸索性选择给他俩一人买一辆自行车。但陆子宸比较调皮,很快地就将自己的自行车给骑报废了,最后还是变成了兄妹俩共用一辆自行车,长大后,那辆自行车也报废了,陆爸陆妈也离婚了。

    “小周,这个病人你来处理吧,就按之前我给你说的方案治疗就可以了,我出去跟陆枋说两句话;有不懂的地方你就叫我好了。”,郑老师听懂了陆枋的推辞,并没有打算多说什么,但其实他是希望陆枋继续从医的,毕竟当年陆枋的天赋在那一众实习生里算是比较突出的;加上陆爸早年因为工程上的事和郑富有点交际,后期陆爸从政后身体上的毛病开始层出不穷,俩人也是时常有往来的,故而他有时会对陆枋照顾有加。

    旁边的年轻医生听了郑主任的交代后,便领着病人出门走向一旁的治疗室里。郑老师看了眼排队名单,本想等会儿再按下一个,陆枋此时说话了,“老师,您先给病人看病吧,我在外面等您”。郑老师看了看只有两个人,想着还是让她等等吧,小周正忙着给刚才的病人扎针,只好他亲自上手了。

    随即陆枋便走出了门诊办公室,却没想到迎面撞上了云炀。被撞的有点儿懵圈的陆枋头也没抬,赶忙点头道歉着,可刚道完歉她一抬头,就又看见了那张脸,一时心里一紧,眉头紧蹙着,绕过云炀,赶紧从他身边走了过。云炀没想到里面还会有人出来,就径直朝里走去,谁知一个脑袋突然撞上了他的胸口,他低头一看,这不是前两天弄丢孩子那个女人嘛!他正想说点儿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这女的就溜走了,只听里面的医生传来一声,“进来吧!”,他也就没多想走进去了。

    另一边,陆枋为了逃离云炀,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楼梯间,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像拨浪鼓似的在疯狂跳动;她的脑海里一面疑惑着云炀到神经科的原因,另一面又明确地告诉自己,不管什么原因也都与她无关,不要去想关于他的事情。紧张到双脚微颤的陆枋左手扶墙,慢慢地走进楼梯间,并缓缓地坐下,坐在了第一阶台阶上。她双手环抱着双腿,将脸庞深深地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待心里的紧张感慢慢褪去后才缓缓地将头抬起,就这么一直呆坐在楼梯间里;楼梯间比较偏僻,轻易是不会有人来的。

    就这样,不知道时间过了有多久,直到陆枋皮包里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才行动迟缓地拿起皮包,掏出里面的手机,看见此时手机屏幕里显示着的何子儒的名字,一明一暗地闪烁着,陆枋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后,才按下了接通键;她精神萎靡地说了句喂。

    何子儒听陆枋的声音感觉她的状态不太好,就询问她出了什么事,陆枋才将遇到云炀的事情一一都跟他说了,何子儒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道,“还是没有准备好吗?如果实在承受不了就回来吧,我到车站接你。”。

    陆枋听了何子儒的话,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不。没事的,我只是一时不太习惯就这么见到他,或许时间长了我就没事了。”。

    何子儒没有说话,两个人都在电话两端沉默了许久,终于陆枋轻轻地一抿嘴,说:“小南天天念叨你,说我做的饭没你做的好吃!你都快成他妈了。”。

    何子儒听后欢笑地回着,“我可以做他爸!而且我做的饭菜确实好吃!毕竟我的咖啡馆可不是白开的!”。

    陆枋一脸无语 ,双眼小翻出一对白眼,冷哼一声就挂掉了电话。心里想着何子儒真的是自恋最佳代表,但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未尝不是实话。再看看手机已是十一点半了,陆枋赶紧站起来,拍拍屁股走出楼道间,等走到郑老师办公室门口时,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脑袋,朝办公室里望了一眼,见办公室里只有郑老师一人后,才放心大胆地走进去,郑老师正在写最后一个病人的病历,感觉电脑左边有一道身影在靠近,这才抬起头,一见是陆枋,这才放心地继续用双手在键盘上敲打着。

    陆枋知道,郑老师一直以来门诊的病历都是自己写的,除非是特别明确的病例,为了让学生们更深刻地认识疾病、治疗方法以及预后,否则他不会让人代劳的。以前那一批前辈,许多事情都是自己在做,他们踏实勤奋上进,为了给病人治病,许多优秀的医生都是不顾家地在医院里忙碌着,只是有的家属们不理解,就好比郑老师,他的妻子是一单位里的领导,两个人工作都比较忙,为了孩子的教育问题,俩人经常吵架,不知是不是吵架伤了感情,俩人最后还是离婚了。医生是最受人尊重也最不讨喜的职业,许多优秀的医生被不良医者给戴上了一层面纱,戴的久了,患者都不知道里面是美是丑了,别人说是丑的他们也就坚定不移地相信里面绝不会是一张美丽动人的脸。

    陆枋坐在电脑桌旁的凳子上,静静地等待着郑老师。他其实是科室主任,但他不习惯自己的学生叫他主任,因为他说过,“你叫我老师,我就有义务将我知道的教授给你;但你若叫我主任,那我们之间就只是同事关系。作为老师我必然将毫无保留地让你在这里成长,但作为同事,你我之间就要划清界限。”所以陆枋从来不叫他主任,她一直当他是她的老师,永远都是。

    “多久了?”郑老师一会儿看看电脑屏幕,一会儿瞅一眼陆枋。

    “啊?嗯五年了。”陆枋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知道问她离家多久了。

    “那么久了......之后也没有做医生了吗?为什么?”郑老师依旧看着电脑屏幕,微眯着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楚电脑屏幕里的字;原来他已经有了老花眼了。

    “没有。对不起......老师!让你帮我处理我的事情,给您添麻烦了!”陆枋满怀歉意,她知道,郑老师和父亲这几年偶尔都会互相联系,因为当时有另外一个比她更优秀的学生,院里也想留住那个人,但那个学生想要去的是骨科,神经外科当时虽然也缺人手,但基本属于能应付的状态,是郑老师极力举荐,陆枋才最终得以通过考试留了下来。当时有一批规培生,郑老师就向院长保证,让陆枋跟着一起参与考试,如果能通过便将她留下;所以那时陆枋通宵达旦地读书,研究病例,每天都在家和医院里两点一线地来回着,还好她也不负众望地以第三名的成绩通过了考试。

    “倒是该给你的父亲道歉。不过一切过去了就过去了,回来了就好。”郑老师打完最后一个句号,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拧开自己的茶杯饮下一口淡茶水,才默默地退了自己的账号系统,将桌面调回windows系统界面;然后便转头跟陆枋唠着家常。陆枋将这些年自己在外的事都同郑老师讲了一遍,唯独涉及到孩子和孩子的父亲时,她故意略过,并只字不提。时间一分一秒地在过去,郑老师原本想让陆枋等他下班了一起用餐,但陆枋说父亲给她做好了饭菜,就婉拒了,郑老师正好下午有个会议要开,俩人实在没有一起闲聊的时间,也就同意了。就这样短短的相聚了一个时辰,两人就道了别。

    走出医院大门,冷风呼呼地吹着,小汽车、公交车在公路上不停地穿梭着,陆枋抬头望了望天,依旧是白云遮日,偶有一只鸟儿飞过;世间上的一切都在正常有序地进行着,可她心里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空洞正越演越烈。陆枋正要准备坐车回家时,右肩被人轻轻地一拍,她转过头,看见了那张脸,那张令她恐惧到瞳孔放大的脸。

    “嘿!嗯?你在看什么?”陆子宸拍了陆枋一下,然后立即转到陆枋身体另一侧,可是他见陆枋许久都未将探过去的身子转回来,不知她到底在看什么,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除了迎面走来了一位帅哥以外,周围似乎并没有什么令人好奇的事物。

    “咋地?喜欢啊?哥哥可以帮你要联系方式呀!”,陆子宸兴致勃勃地调侃着陆枋。说着说着他便要朝那向他们走近的男子走去,却突然被陆枋一把抓住了手臂,只见她低着头注视着脚下的地面,身体背对着那男子,忐忑不安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身后的那男子也并未注意到这位与自己相撞过的女人,像是与谁人正通着电话,径直地朝着方才停靠在路边的奔驰车内走去。陆子宸看着与往常不同的陆枋,突觉其中定是有异,正想询问什么,陆枋却先开口说话了,“哥!我们该回家了!”。

    陆子宸仍旧是那一副不甘心的模样,但一听陆枋说回家他这才想起自己此行出来的目的是什么,“额,好吧,老爸让我来接你来的。我说我喝了酒的,他也不听,非得让我打个车来接你!”。陆子宸睡到临近十点半才醒来,发现陆枋不在家,霎时以为自己昨天是做了一场梦。他一把抓住林芜正在择菜的手臂,将她拉起,着急地询问她陆枋是不是回来过。

    陆妈正在厨房切菜,陆爸也在卫生间里待了老半天了还不见出来,只剩林芜在客厅里择菜。小南小希俩娃娃昨晚一直缠着陆枋聊天,直到半夜才睡去;陆洺晗倒是睡到半夜被陆子宸的呼噜声吵到不行,实在受不了如此震耳欲聋的吵闹声,就起床跑到陆枋卧室里去了;林芜倒是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陆洺晗自5岁后就一直是睡自己的卧室,所以耳边这样震天的吵闹声她属实睡不着,由于她这几年一直心心念念地要和姑姑一起睡觉,所以就想着趁此机会去找姑姑了。陆枋被三个小朋友挤到去睡床边,可位置实在是太窄了睡不了,她只能自己跑到客厅沙发上对付了一晚上。晨起时陆枋到卧室叫了三两声起床,见叫不醒,就任由这三个娃娃睡去,故而客厅里此时只剩林芜一人。

    林芜见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心里陡然生起一股邪恶的念头,就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走啦!说是有事得回去了!”。

    “什么事啊?咋地又不说一声就又跑了?”陆子宸一听,又心急又生气地样子,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爸妈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