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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如 第67章 ‘箬竹舍\’

    “怎么去这么久?”早已处理好伤口,等在急诊大楼门前的何子儒,始终不见瞿政皓人影,正准备进去寻人,却在走廊口撞见了往外走的瞿政皓。方才他欺骗何子儒说自己还有问题想要找医生问清楚,就急忙出了包扎室,原本几分钟就能处理好的,那护士磨磨蹭蹭耗了他半个小时。

    “医生忙嘛!”瞿政皓敷衍着回答何子儒,并急切地将他带离了医院。

    坐在车内,瞿政皓对何子儒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敏感无措,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怕被拆穿似的。方才急诊护士站内,瞿政皓怀着内疚的心帮陆枋交了医药费才离开,他觉得是自己耽误了陆枋的救治时间,才让她现在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但其实这又与他有何干系,是陆枋自己耽误了就诊,才导致病情加重。

    一直昏睡着的陆枋,睡到近午时才苏醒,她缓慢地挪动着身体,想要坐起,却被身旁正为她换药的护士按住,并嘱咐她:“唉,躺好躺好,你现在血压比较低,不适合起来活动。”。

    “嗯......我怎么会在这儿呢。”陆枋低柔的声音,软绵绵地说着。

    “你发烧了,昨夜昏倒在警局门口,是路过的民警将你送过来的。你一个人发着高热还在外面溜达,多危险啊!”护士关心的说着话语,这是一位年长的护士,从头顶两根蓝线来看,应该是护士长吧!急诊是最能接触各色人等的地方,见过的危急情况也是最多,这个地方许多逝去的生命也是数不胜数的!

    “哦!谢谢!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陆枋急切地询问护士长,因为她明日与那何子儒他们约好了要签转让协议,不能缺席的!

    “先观察观察吧!你现在血压太低,出院太危险了!如果下午能有所好转的话你可以找医生商量商量!”护士长也耐心为她解释着。

    陆枋听到有商量的余地,才放下心,又转头在枕头边搜寻着,护士长看出陆枋的意思,就用和善的语气跟她说:“找手机吗?”。

    陆枋嗯声答道。

    “在护士站呢,待会儿我让她们帮你拿过来。你昨晚一个人在这儿,她们不放心就帮你收起来了。”护士长继续解释着。随后陆枋就躺了下来,只觉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想吐,还是好好休息吧!

    一直睡到午后三点,陆枋被饥饿的肚子叫醒,这时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但还是四肢乏力,她习惯性地伸手在自己枕边摸索手机,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是午后了,翻找着手机里的点单小程序,给自己点了一份粥。不一会儿,她的陆枋的粥就到了,喝了半碗粥,正好护士长来为她量血压,眼看着血压情况开始好转,护士长也只嘱咐了她几句就离开了。

    医院里的空气总是感觉与外面世界有所不同,总是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陆枋吃了东西后,觉得体力稍有恢复,就强撑着身子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了急诊医生办公室,想要办理出院,可另外一名医生告诉她昨晚收治她的医生已经下了班,且她现在情况只是稍微有所好转,仍然还在轻度发热的状态,不适宜出院,可陆枋想着明日还有重要事宜要处理,坚持要出院,医生们也没有办法,就为她办理了出院。

    走到缴费中心,陆枋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出门只带了手机,别的什么都没有带,正打算询问窗口里的工作人员是否可以线上缴费时,里面的工作人员却将一张结账单,以及剩余两千余钱一并递交给了她,她一时不知所以,就好奇地询问窗口的工作人员,这时才得知,原来昨晚又一位男子帮自己交了所有的医药费,剩余的钱是多交的。陆枋好奇着想要多问几句,却被在她排队的人催促着离开了。陆枋又走到护士站,想要了解为自己付钱的人是谁,却见病历单上显示的名字是自己并未见过的,又照着病历单上那串手写的不属于自己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可却是一个空号,想必是那人故意填错的吧!

    走出医院门口,已是黄昏,橘红色的斜阳大大的立在上空,照的全世界都是一片金黄色,陆枋伸出五指挡住了斜照在她脸上的光辉,像停在路边的出租车招了招手,那师傅看见后立即启动车子上前,停在陆枋面前。坐在出租车里,陆枋靠在后座上,吹着晚风,眼看着离家的位置越来越近,她突然改变了主意,跟师傅说去另一个地方,师傅很礼貌地答应着,两人便又换了目的地。

    傍晚时分,山上开始冷清了,迎着山风走在墓地,陆枋不自觉地裹紧了大衣,有近一年没来过了吧,陆枋走到了柯乐凡墓地前,看见她墓碑前放着那一束新鲜的紫色丹麦风铃花,毫无疑问,定是何子儒来过了。

    陆枋蹲在柯乐凡墓碑前,用温柔细软的声音跟她聊着天,或者说是道别吧!

    “小凡,明天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就回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抱歉,我失约了!”,陆枋又改变姿势,顺势坐在了一旁,抬头看着已经落入地球另一边的,从山尖散发出的太阳的尾光,在微风的吹拂下,她继续说着:“我照顾不了你哥了,我回到了那个男人身边,因为他也快要死了。”。

    说到‘死’这个字,陆枋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小凡,你知道吗?那个男人的弟弟告诉了我许多关于那个男人的事,他说......”,那一晚,陆枋在柯乐凡的墓碑前待了许久,向她说出了许多关于自己和那个男人的事,唯独没有提到关于何子儒的事,在她心里,那是别样的存在,是自己不敢打破的存在。

    下了山,陆枋在一处饭馆将晚饭解决后才回到家,已是深夜,屋子里又只剩她一人,想来何子儒也是吧,不过,他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怎么着都会让自己有地方可去,又何必担心呢!这么安慰着自己,陆枋缓缓进入梦乡。

    “Fleeting life”咖啡店内,陆枋早已等候多时,她已将咖啡续了第二杯,才见何子儒同那女人并肩朝她走来,两人一坐下,便直切入正题。协议签订完毕,三人商量着一同去店子里办理交接事项,可女人却提出想先吃午饭,陆枋也只好顺从一路陪同。

    一路上,女人都显示着自己同何子儒的关系有多亲密,俩人时不时动手动脚的模样,陆枋每次见状都将头扭到一旁,只观望车窗外的风景,仿佛自己同车前座两人只是路人关系,何子儒偶尔通过车内镜瞟一眼陆枋的状态,看她一脸疲惫状态,想关心却又说不出。车子在道路上行驶了约二十分钟后,到达了目的地,这间餐馆的装饰颇有古风韵味,木质门刷过保护漆,门两旁种的细枝绿竹依然生长着青绿色的竹叶,木质门匾上刻着三个大字‘箬竹舍’,门上爬满了爬山虎的叶子,这景象一副与这季节相背驰的景色,看来店主有细心照料过,令它们于晚秋而不衰其叶。

    随着他们的进入,屋舍内有一名男子上身着米白色半截中山服,下装为棕褐色山本裤,一头黑长发挽起置于后脑勺,一副古人打扮,他的样貌会给人一种落魄书生的感觉,是柔弱不是文弱,尖脸薄唇,一双大眼睛还顶着双眼皮,眉毛似乎是化过妆,分不清是不是本来的样貌,坚挺的鼻子,一副妥妥潘安面相,只是身高稍矮了何子儒一点。那男子一见走到他面前的女人同何子儒,就展现出一副如贵客登门的笑容,上前冲着两人打招呼,而后才看见默默立在他们身后的陆枋。

    正巧陆枋今日也将头发盘起,并插上了一根墨绿色玉质发簪,鬓边两柳碎发,化了淡淡的妆容,想遮住这几日的倦容,她穿一身欧蓝色新中式立领刺绣连衣裙;这倒让俩人在服装上似乎不谋而合了。男子见这个穿着与那女人一身背心紧身连衣裙相反的陆枋,顿觉眼前一亮,便上前对陆枋打招呼,陆枋微笑回礼,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时,何子儒抢先一步,向那男子介绍自己是他朋友,那男子才若有所思的样子,将三人带到二楼,早已准备好的餐桌前。

    “店里不忙?你坐下来做什么?”那女人见那男子也一并坐了下来,就摆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

    “你这,过分了,我陪朋友吃饭,谁还能说我不成。”男子拿起陆枋的碗为她盛了一碗饭,是满满一整碗铺平的米饭!陆枋想拒绝,但双手又听不听使唤地先了大脑一步伸出去,就只好将端着碗的双手缩回,放并下饭碗。

    “这位是有夫之妇,你可收着点儿!”何子儒见那男子如此殷勤,这才提点他道!

    “你想什么呢!我听她说要来吃饭,特地留着肚子等你们,怎么还一副都不欢迎我的样子!这可是我的店!我才是老板!”,男子瞬间阴了脸,指着坐在陆枋对面的女人,然后生气地说道。

    陆枋在一旁尴尬地陪笑,这一顿饭吃的她着实难受,原本拖着病怏怏的身子来,想着早晨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就回家休息,谁料想那女人又要吃午饭,而且还是一堆荤腥,她这还未复元的脆弱的胃似乎承受不住了,好在有一碗炖鸡汤,能让她就着汤泡饭将那一整碗米饭给强行咽下。而坐在陆枋身旁的何子儒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看出陆枋勉强的笑容,原本想帮着陆枋,可又想到她此行的所作所为,便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想索性就让她吃点儿苦头也好,不就是吃撑一顿嘛,且让她受着;只是他不知的是,陆枋此时仍旧处于低热状态。

    终于,陆枋将这一顿饥饿却乏味的饭菜艰难地吃完,由于高热,陆枋味觉丧失,故而目前处于嘴里尝不出任何味道的状态。三人与那男子道了别才向咖啡店前往,好在这段路程不远,陆枋终于感觉休息就在前方了;怀着即将放松的心情,陆枋到店后,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向那女人交代了一番,并拿出自己整理好的资料交给了那女人。交接完毕,那女人想在店子里多看看,陆枋就找了借口先行离开,留何子儒同那女人在店子里商谈,自己独自回了家。

    “喂!”陆枋刚到小区大门,陆小南陆小希就打来了电话,今日是周六,孩子们都在云炀家中。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陆小希优先开口。

    “快了,没有问题的话妈妈明天就能回来了。”陆枋努力微笑营业,不让自己生病的事被他们察觉。

    “妈妈!你给我买好吃的了吗?我要吃婆婆煮的面条,还要吃何叔叔煮的鱼。”陆小南只记得在这边最美好的事物。

    “何叔叔忙,让外公给你做也可以啊!巧婆婆这两天在休息,妈妈也没有吃到婆婆煮的面条呢!”陆枋开始撒娇,毕竟这一套对陆小南这个小暖男来说最管用!

    “没关系!没关系!等我放假了我们一起去找婆婆给我煮面条吃!”陆小南立即切换心态,开始安慰陆枋道。

    同孩子们讲了没几句话,云炀就招呼着两个孩子去吃饭,自己将手机拿了过来,并对陆枋说:“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云炀一眼就看出了陆枋的不适,才询问道。

    陆枋惊讶于云炀的观察力,同时也敷衍地回答着:“没事儿!可能是没太休息好,转学手续我已经办好了,等我回来就给他们办正式入学,这两天你要是不想做饭就带他们去找我爸妈,吃完你们再回来就是了......别勉强。”陆枋知道,云炀不是一个爱下厨的人,如今他身体也不太好,为避免他太劳累,才这么说,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她担心孩子们吃不饱。

    云炀二话不说将手机镜头切换,并对着两个正在津津有味地用膳的孩子们,很明显是在告诉陆枋‘看!他做的饭多好吃!孩子们吃的这么投入!’。

    陆枋没忍住偷笑出声,随后俩人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