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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穹铁道:流明 第254章 神明只在乎自己想在乎的人或事

    “确实像。”

    渊明点点头:“不过我还是挺疑惑的,星神出现在你们身边难道不正常吗?”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怎么了?”

    “星神,宇宙的顶端欸。”

    应星抬手比划了一下:“帝弓司命就算是挺亲近凡人的星神了,祂老人家是什么样子你也清楚。”

    “哦……原来如此。”

    渊明点点头:“真的会很惊讶吗?”

    “很惊讶。”

    应星无奈的点点头:“在那之前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最高就能走到百冶了,没想到还能有机会亲眼见到混沌星神,还能成为混沌令使。”

    “也没想到……常乐天君这么……呃……和善?”

    应星看了看阿哈。

    阿哈和善?

    渊明嗤笑一声。

    “渊明!你笑什么?!”

    阿哈瞪大了眼睛:“我难道不和善吗?”

    “你和善?”

    渊明瞥了她一眼:“你自己觉得这符合你的形象吗?”

    “符合啊,为什么不符合。”

    阿哈轻咳两声,转头看向身后:“你说我不和善,全宇宙都没几个人答应。”

    “废话,不答应的都死了。”

    “我从来也没亲手杀过人吧?”

    “呵呵。”

    对付阿哈的最好办法就是在她说话的时候用冷笑回应。

    阿哈会自己把自己憋死。

    ……

    觥筹交错,胜负已分。

    “娘子……嘿嘿……娘子……我赢了……”

    应星躺在白珩怀里,傻笑着。

    “明明是……我赢了!”

    镜流颇为不服气的踢了踢旁边的酒罐子,用尽力气也没法支起自己的身体。

    “都坐不起来了还输赢呢?”

    渊明无奈,将怀里那一小团轻轻抱起:“娘子,咱们休息去吧。”

    “唔……我不休息……”

    镜流摇了摇头:“休息……起不来床唔……”

    “行了行了,说到这就可以了。”

    渊明捂住她的嘴,对着众人笑笑,随后快速消失在宴席上。

    “阿哈,你也要回去了吗?”

    “我?呵呵……不一定呢。”

    阿哈勾起唇角:“我察觉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

    “察觉到什么?”

    白珩歪了歪头。

    “对我的恶意。”

    阿哈抬眸,看向星空。

    极其微弱,极其弱小的恶意。

    小到阿哈差点就没感觉到。

    但是这确实存在。

    而且不止是对她,而是对整个欢愉的命途,抱有着堪称剥夺的恶意。

    宇宙之中对这位欢愉之主抱有恶意的存在太多了。

    阿哈轻笑着。

    她突然想起好久好久之前,她曾经见识过一群微小的凡人,想要去刺杀虚无。

    她顺水推舟的送了一把。

    但是到最后,那些凡人连虚无的身都没能靠近。

    他们在虚无所在的那一片宇宙中自动泯灭,在极度的痛苦和怠惰中,怀着难以挪动脚步的惊恐,化作虚无的养分。

    她不会那般无趣。

    阿哈想。

    她乐于见到那微小的尘埃飘散到自己脚背上,然后肆意成长——哪怕最后那微小的尘埃会变成一把对准她的剑。

    那又何妨。

    且不说那依旧是尘埃形成的剑……就算是真正的剑,那不更是有趣了?

    话又说回来,悲悼伶人的恶意已经膨胀到她能够察觉到的程度了。

    那这一抹又是来自于何处的呢……

    阿哈咧嘴,轻轻笑着。

    有趣……有趣……

    看来接下来的旅途会很有意思……

    阿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自己是不是最近见纳努克的次数有点多了……感觉思想都被影响到了。

    明明是一次尝试而已。

    毁灭蚂蚁的乐趣,就在于见到他们拼命向上爬,然后在他们最兴奋的那一个瞬间让他们跌落尘埃。

    重复无数次,他们的精神会彻底的崩溃。

    然后……

    嘿嘿嘿……

    阿哈诡异的笑着,转身离开。

    对于宇宙万物的欢愉,赐予众生欢愉。

    同样,众生也将充当她的欢愉。

    “该走了。”

    阿哈拽起丹枫,对着身后几人摆了摆手,径直离开。

    希望这次的蚂蚁。

    能爬的更高一些。

    这样,才是最有趣的。

    ……

    在景元的记忆中,在这几位“大神”回罗浮之前,符卿一直都是冷静而理智的。

    至少景元从来没见符玄喝过酒。

    更别说是喝多了胡言乱语。

    阿哈使用了新的方法。

    按照她所说的,她正在试用一种让人哪怕喝多了也不会吐出来的配料来调配。

    但是景元仔细的想了想阿哈的那个材料……

    用星神的血液和身体部位调配出来的酒真的对凡人会没有刺激性吗?

    不过……看符卿的模样,阿哈这次应该是成功了的。

    符玄喝了不少,但是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吐的难看。

    “符卿,感觉好些了吗?”

    “将军……”

    符玄的声音软软的:“我脑袋疼……”

    “干嘛要喝那么多啊?”

    景元叹了口气,将她向上托了托。

    刚才确实是让符玄自己走的。

    但是符玄走了一步就摔在地上——至少足以证明阿哈这次的酒比上一次要烈。

    不过景元现在也习惯了。

    “……因为心情……不好。”

    “玉阙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符玄抬起头,澄澈清亮的大眼睛看了看景元,似乎是在辨认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是谁。

    半晌,符玄又低下头:“因为我爸爸……”

    “伯父他……”

    “医士说爸爸大半辈子都操持着占卜的事业……还要操劳符家的大小事务,可能会比普通人更早的堕入魔阴……”

    符玄的声音很小。

    景元叹了口气,搂着符玄的手稍微紧了紧:“符卿,有的时候……这些事情不是你我能掌控的,与其为此伤心伤神……唉……罢了,我也没资格去劝你什么。”

    景元摇了摇头。

    他的父母也早就去世了,在那个位置一辈子,最终年岁已高,自主进入幽囚狱。

    对于不老不死的仙舟长生种来说,进入幽囚狱和堕入魔阴一样,几乎就等同于去世。

    有堕入魔阴可能的人,或者已经堕入魔阴之人,会进入幽囚狱,投入轮回。

    但是他的经历不同。

    他父母进入幽囚狱的时候,景元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整晚整晚的哭。

    那是他第一次那般脆弱。

    镜流就坐在树上,整晚整晚的陪着他。

    对于景元,镜流是又当师父又当妈的照顾着。

    虽然她不会安慰,只能坐在那里,有些笨拙的看着他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起码她在他身边。

    而现在,符玄身边谁都没有。

    哦……也不是,符玄身边还有他呢。

    “我知道……我都知道……”

    符玄轻声呢喃着:“只是……我不是个称职的女儿。”

    “选择为仙舟投入一切的人,谁又能做个称职的儿女?”

    景元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符玄的后背:“当初我也恨,恨我自己为什么那般固执,若是能用那些时间多陪陪他们两个也好,但是后来又想,若是当年我跟随他们的选择,现在也不过最多是地衡司里的一名执事……认识不了你们。”

    景元说着,长叹一声:“选择了一条路,除了一直走下去之外,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人生从来都是单行的。”

    “我都知道……”

    符玄的声音有些哽咽。

    或许是这个男人的怀抱太温暖。

    这个白毛狮子的周身都散发着让人骨头发软的暖意。

    又或许,太久没有人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你也很累了。

    符玄凭空的染上了几丝委屈。

    从不和人倾诉的她,如今也会开口说自己的苦痛,自己的心事。

    藏着掖着对于长生种来说,或许真的是能憋死人的。

    她轻轻抱着景元的脖子,身体抽动着。

    景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耳边的动静。

    亲情是人永远都逃不开的难关。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件事,是凡人永远迈不过去的天堑。

    他们不是星神,做不到无情,做不到冷淡。

    他们只能挣扎在这些生离死别之中,承受着分离与各种情绪带来的痛苦。

    这也就是长生种较短生种而言的坏处。

    长生太久了……这些回忆就越发锋利,每逢念起,就像是一把尖刀,深深的剜掉心头的一块血肉。

    长生也没什么好的。

    ……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于……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呢……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要是……多陪陪他就好了。”

    “要是我当初不那么赌气的离开,他或许能多休息休息,多活些日子。”

    “人都有志向,符卿。”

    景元轻声安慰着:“总要为了自己的志向而做出选择的。”

    家人也不可能永远都和他们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将军……我是不是好没用啊……”

    “不是。”

    景元摇了摇头:“你可是罗浮的太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怎可如此妄自菲薄?符卿,有些事情……哪怕你我再强大,也终究无法改变。”

    凡人终究是凡人。

    景元又想起那天的丹鼎司。

    若是站在那些药王秘传之人的角度。

    他们修炼无数岁月,获得令身旁众人羡慕的本领,获得所谓的“药王相”。

    走在宇宙中,他们被无数命途行者所羡慕,羡慕他们的强大,羡慕他们的永生。

    在那些凡人面前,他们就如同那入云的建木,可望而不可即。

    但是结果呢。

    他们千辛万苦呕心沥血聚集起来的同伴,耗费多少心血养出来的大军,仅因为神明的一念而化作尘埃。

    景元想起自己回去的时候。

    师公只是笑笑,没有在意丝毫有关于丹鼎司的事情。

    他问:“可有受伤?”

    又问:“你师父想吃的酱牛肉,可买回来了?”

    神明只在乎自己想在乎的人或事。

    从不在乎那些尘埃。

    凡人哪怕是扒了一层皮的向上攀爬,最后也只能将希望交托于不会在乎他们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