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可鉴 第二十八章 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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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白雪渐化，有的地方已经露出土灰的砖石，有些甚至露出了零星的青苔藓绿。
春天来了。
柳涯心向着吴家走，单单独独一个人。
整个过程与自己猜想的一样，柳涯心苦笑后，接一声叹。
信号早已发出，吴家此刻应该正在准备接人。
两家相距半个小时的脚程，柳涯心已经走十分钟了。
路上行人几许，开春之后人们自然忙忙碌碌。
柳涯心总觉得眼角有些发热，但怎么也流不出来。
“我命如此。”柳涯心如此安慰自己。
周胖子不也是这样吗？柳涯心想到了周公明，他说自己也是追求而不得。
柳涯心并没有愤怒与恨意，只有哀叹与自我安慰。
还剩十分钟的路。
柳涯心忽然听到了红喜的声音。
摇红喜是天使族在结婚时的传统饰物，红喜是接亲时，一种绑在轿子上的空心铜球，在里面放一颗粉红的大颗珍珠，在接亲时晃动轿子，叮铃铃的响动，宛如叫着“红喜！红喜！”。
这是只有大型家族才配使用的东西，也昭示着结婚双方的财力。
尤其在北域，大珍珠可是稀缺货，就算是大型家族吴家，一个轿子上也只能挂上八个红喜。
柳涯心与红轿子交臂而过，后面都是欢天喜地的人群。
他也与这些沉浸在喜事的人逆向而行。
“吴兄的这一天可终于来了！”
“可不是嘛！原来还跟我们说过，他要在全国天宝大会上拔得头筹才结婚。”
“就是，天天说什么不建业不成家结果不还是结婚了？”
“哈哈哈，过去的事就别谈了，等会儿都精神点！让洪家人看看吴道生朋友的实力！”
“行，叔您就放心地交给我们吧！”
慢慢停下脚步，柳涯心回头盯住那个轿子，一言不发。
他忽然多了一个罪恶的、大胆的、冲动的想法。
向身后大叫一声站住，用层出不穷的天宝，帅气地将这群人打个七零八落，然后冲入洪家，劫走洪乐蓉，远走高飞。
可以的！自己能做到的，自己一定能做到！
转过身体，正对着那个轿子，柳涯心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甚至失去平衡，一个趔趄才站稳脚跟。
接亲队伍中是有乐队的，只是喜乐太过吵闹了。
但与红喜的铃铃声一结合，便多一些相得益彰的趣味。
自己绝不能这么做！柳涯心将头扭了回来，默默的继续走着原来的路，背有点佝偻，头也深深地低垂。
队伍中忽然有个人回头，但被后面的人群挡住了，旁边的人拉拉他的胳膊。
“看啥呢？是不是你也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瞎说什么呢？老流氓！你看刚才过去那个人，像不像挂在吴少爷床头，那个画像里的人。”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人都回头望去。
“刚才过去了没看清脸，吴少爷说过，那个画像里的人是无所不能的，是他一生要侍奉的人，那人看起来像个孩子。”
“要么是小孩，要么是侏儒！”“哈哈哈！”俏皮话一出，引起诸多笑声。
“是啊，你看刚才过去那个人，沮丧着脸，佝偻着背，别说神采飞扬了，简直就像是暮气沉沉的烂朽木。”
……
终于，柳涯心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了吴家的门口。
大门敞开，任何人都可以进去庆贺，只不过要先报上姓名，再上一份礼金。
柳涯心无视了记录名册的人员，迈起腿就要进门。
“哎！你！上钱了没有？”那记录的人急忙喊住柳涯心。
柳涯心慢慢转过头，如同没上油的铁锁一般，僵硬如死尸。
那人一看柳涯心的脸，怎么这么熟悉？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起来了，这脸与家主挂在大堂上的画像一模一样。
家主每天都要冲着那个画像祷告一番，虔诚无比。
自己作为家主的亲信，对此事自然是记得一清二楚。
眼前这个孩子的脸，简直就是那个脸的孩童版。
那是当然了，哪有儿子不像老子的。
那人急忙进去禀报。
柳涯心深吸一口气，继续往里走。
十三分钟后，一位中年人带着一群人往门外跑去，柳古云柳古珊柳古沐三人赫然在其中。
“人呢？”那中年人急忙忙向另一个门卫问道。
“谁？”门卫不解道。
“当然是……”中年人显得很急。
“有没有人出去过？”柳古云插嘴问道。
中年人的话被打断了，眼中却没有愤怒，只有惊慌失措。
“没有！”门卫笃定地说道。
“那看来少爷就在吴家之内了！”柳古云望着中年人，缓缓说道：“吴家主，少爷微服寻访你们家，这对你们吴家来说可是一个好机会啊！”
“是！大人说得极是！”吴家主弯腰躬身对着柳古云说道。
“呵！也有可能是个灾难。”
柳古珊有些不合时宜地冷笑一声，说道：“万一你们真有什么东西让少爷不满意，后果可想而知。”
柳古珊与柳古云相处了这么久，已经明白了红脸白脸的道理，心有灵犀地配合着柳古云。
二人一唱一和，给吴家家主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之前柳古珊是源堂的大小姐，虽说不上骄横跋扈，但也从不考虑说话的尺度。
她从来都没考虑过这种问题，因为身边自有八面玲珑的人配合她。
可现在，她才是下人，她需要懂得这些技巧。
“必没有！”吴家主坚定地说道：“我吴家绝无半点恶物！”
……
柳涯心走到后院，这里多是已经盛放，或者含苞待放的鲜花，但园林多处还盖着残雪。
一条鹅卵石路，不知何处是尽头。
沿着路没有目的的走着，柳涯心漫步于这里的世外花源。
忽然，柳涯心闻到一股味道，雪的味道。
雪应该是无味的，但柳涯心闻到这股气味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是只有雪才能散发出来的味道，还略微带着春天的花香。
缓缓抬头，柳涯心看到一个人在廊子下恬静地画画。
柳涯心默默地走到那人身后，看他作画。
一勾一画，笔走龙蛇，那人在画残雪中的朵朵黄花。
“你画错了。”柳涯心终于忍不住说道。
那人不悦地回头看了一眼柳涯心，却惊愕得画笔都掉了。
“你是……柳少爷？”吴道生颤抖地说道。
“我是柳涯心！”柳涯心诧异地点点头，这人认识自己？
吴道生将凳子搬开，双手作揖，双膝前跪，声音颤抖地说道：“北城吴家吴道生，拜见柳少爷！”
柳涯心没说话，只是端详着吴道生这个人。
这人确实比自己高一些，脸也俊秀许多。
“嗯！”柳涯心鼻子酸楚，不自觉地一拱，继续说道：“你画错了！”
“还请少爷指点。”吴道生的头磕在地上，但似乎仍觉不够，他的头还在往下用力，力度大得随时可能蹭破皮。
“我曾见过你的《千里雪山图》。”柳涯心俯视着吴道生：“我当时是很惊喜的，北域居然出了这么一位天才。”
“可现在，我有些失望。”柳涯心将凳子轻轻拉到自己旁边，坐上去，继续说道：“看来那幅图，只是你妙手偶得。”
“是，少爷一说即中，那是我巅峰期的最高作品。”吴道生的头仿佛灌了铅，不肯抬起来：“若不是防止成为心中的壁垒，我本不愿将其卖出。”
“如果你参加大会时，还是现在这个水平，你连八强都进不了。”柳涯心淡淡的给出了评价。
“那是多少？”吴道生急切地问道。
“大概十多名左右吧……”柳涯心嘟囔着，不愿说出具体的数字。
因为这事，谁也说不清！
“而那副《千里雪山图》的意境，甚至能让你去争争四强。”
“这其中的差距，就是这么大。”柳涯心的语气，就像是吴道生的老师，训斥中带着关心。
“这幅图差在哪，你自己知道吗？”柳涯心慢慢引导着吴道生。
“回少爷，我知道，雪与花混在一起，没有层次感，没有共鸣。”吴道生包含歉意地说道。
“不对，”柳涯心摇摇头：“你说的不是原因，而是结果。”
“是因为你的心乱了，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画什么，是该以雪为主，还是以花为主。”
“你内心有所分歧，僵持不下，让你的画也乱成一片。”
吴道生略一沉默，说道：“是，少爷，我心很乱……”
“为何而乱？”
“我即将成婚，而那个女孩……”
吴道生没有抬头，他在冲着地面说话。
而柳涯心安静地听着，像一个过路人在听书。
“对于她，我甚至未曾见面！所以我心里有一些对未知的恐慌，还有对以后的担心。”
柳涯心低头看着吴道生的后脑勺，也陷入沉默。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定面前这个人的心。
“那我只能对你说，走一步看一步。”柳涯心稍作解释：“未来的困难，必将在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到来，那时纵使你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
“倒不如做个乐天派。”柳涯心耸耸肩，摊开双手说道：“没心没肺，做事不累。”
吴道生猛地抬头，看着柳涯心缓缓从凳子上站起来。
“你需要的，只是画好面前的这幅画。”柳涯心拉扶起吴道生，将他按在凳子上，双手扭过他的脸，让他正对着这幅画。
“那些琐事，与这幅画无关，这幅画是无辜的。”
“不管，不管……”
柳涯心那平淡的语气像是魅惑的雪妖，指引着吴道生通往神秘之处的路途。
“你带着与其无关的愁恼，面对一个敞开胸怀、翘首等待你作画的白纸，这对它公平吗？”
“你就是这张白纸，且看看自己身上的画，与身边的景。”
“现在感觉如何？”柳涯心问道。
“我怎么会画这么垃圾的东西，简直污染了少爷的眼睛。”吴道生苦笑道。
“知道就好！”柳涯心也跟着笑了，拍拍吴道生的后腰。
只要还能笑出来，那就不算太糟。
“我多嘴一句，西域的那个吴家，已经可以做出七翼级别的招马铃了。”
柳涯心的恶趣味忽然来了，他故意拱火地说道：“我可是跟父亲说过，那个招马铃进不了前十，因为我不喜欢他那种泛用性极低的天宝。”
“可要是你们都退步了，打了我的脸，那我就难做了。”柳涯心意味深长的笑了出来。
此刻的他终于将之前的阴霾全部消散，因为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如同她说得那样一无是处。
自己也是有很多闪光点的！至少面前这个青年，还需要自己的指导！
“是，少爷！我定将不负少爷盛望。”吴道生激动的说道：“若是我不能进八强，我便将手剁下，以此向少爷赎罪！”
“今日你结婚，我当送你一份礼物。”柳涯心转身走到长廊的长椅上，坐下。
“少爷您能亲自来指导我，就是我今生最大的礼物！”吴道生急忙转身。
“别这么说，这也算是我的职责。”柳涯心抬手阻止了吴道生进一步地拒绝。
“这个给你！”柳涯心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按住额头，从眉心往下顺到鼻尖，然后一指吴道生。
一道长长的白光从食指迸射而出，就像一支穿云箭，直冲吴道生的眉心！
“这是？”吴道生毫无阻止之意，任凭白光进入眉心。
“这是一些资料，”柳涯心笑说道：“千年之内，柳家之外所有圣道水平在八翼以上的咏雪之画，尽在其中。”
“当然，为了天宝大会的公平，只有在你的水平到了七翼之后才为你打开，以供你参考。”
“这……这份礼太重了！”吴道生再度双膝下跪，双眼泪涌，泣不成声。
其实说不定沈家的道路更适合你呢……
柳涯心略感惆怅，就像自己挥别一位老友，并说下次再见。
“哈哈哈，就这样吧，我在吴家，主要还是为你来的。”柳涯心走上前，拍拍吴道生的肩膀。
“新婚快乐，祝你早生贵子。”
地上白雪渐化，有的地方已经露出土灰的砖石，有些甚至露出了零星的青苔藓绿。
春天来了。
柳涯心向着吴家走，单单独独一个人。
整个过程与自己猜想的一样，柳涯心苦笑后，接一声叹。
信号早已发出，吴家此刻应该正在准备接人。
两家相距半个小时的脚程，柳涯心已经走十分钟了。
路上行人几许，开春之后人们自然忙忙碌碌。
柳涯心总觉得眼角有些发热，但怎么也流不出来。
“我命如此。”柳涯心如此安慰自己。
周胖子不也是这样吗？柳涯心想到了周公明，他说自己也是追求而不得。
柳涯心并没有愤怒与恨意，只有哀叹与自我安慰。
还剩十分钟的路。
柳涯心忽然听到了红喜的声音。
摇红喜是天使族在结婚时的传统饰物，红喜是接亲时，一种绑在轿子上的空心铜球，在里面放一颗粉红的大颗珍珠，在接亲时晃动轿子，叮铃铃的响动，宛如叫着“红喜！红喜！”。
这是只有大型家族才配使用的东西，也昭示着结婚双方的财力。
尤其在北域，大珍珠可是稀缺货，就算是大型家族吴家，一个轿子上也只能挂上八个红喜。
柳涯心与红轿子交臂而过，后面都是欢天喜地的人群。
他也与这些沉浸在喜事的人逆向而行。
“吴兄的这一天可终于来了！”
“可不是嘛！原来还跟我们说过，他要在全国天宝大会上拔得头筹才结婚。”
“就是，天天说什么不建业不成家结果不还是结婚了？”
“哈哈哈，过去的事就别谈了，等会儿都精神点！让洪家人看看吴道生朋友的实力！”
“行，叔您就放心地交给我们吧！”
慢慢停下脚步，柳涯心回头盯住那个轿子，一言不发。
他忽然多了一个罪恶的、大胆的、冲动的想法。
向身后大叫一声站住，用层出不穷的天宝，帅气地将这群人打个七零八落，然后冲入洪家，劫走洪乐蓉，远走高飞。
可以的！自己能做到的，自己一定能做到！
转过身体，正对着那个轿子，柳涯心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甚至失去平衡，一个趔趄才站稳脚跟。
接亲队伍中是有乐队的，只是喜乐太过吵闹了。
但与红喜的铃铃声一结合，便多一些相得益彰的趣味。
自己绝不能这么做！柳涯心将头扭了回来，默默的继续走着原来的路，背有点佝偻，头也深深地低垂。
队伍中忽然有个人回头，但被后面的人群挡住了，旁边的人拉拉他的胳膊。
“看啥呢？是不是你也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瞎说什么呢？老流氓！你看刚才过去那个人，像不像挂在吴少爷床头，那个画像里的人。”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人都回头望去。
“刚才过去了没看清脸，吴少爷说过，那个画像里的人是无所不能的，是他一生要侍奉的人，那人看起来像个孩子。”
“要么是小孩，要么是侏儒！”“哈哈哈！”俏皮话一出，引起诸多笑声。
“是啊，你看刚才过去那个人，沮丧着脸，佝偻着背，别说神采飞扬了，简直就像是暮气沉沉的烂朽木。”
……
终于，柳涯心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了吴家的门口。
大门敞开，任何人都可以进去庆贺，只不过要先报上姓名，再上一份礼金。
柳涯心无视了记录名册的人员，迈起腿就要进门。
“哎！你！上钱了没有？”那记录的人急忙喊住柳涯心。
柳涯心慢慢转过头，如同没上油的铁锁一般，僵硬如死尸。
那人一看柳涯心的脸，怎么这么熟悉？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起来了，这脸与家主挂在大堂上的画像一模一样。
家主每天都要冲着那个画像祷告一番，虔诚无比。
自己作为家主的亲信，对此事自然是记得一清二楚。
眼前这个孩子的脸，简直就是那个脸的孩童版。
那是当然了，哪有儿子不像老子的。
那人急忙进去禀报。
柳涯心深吸一口气，继续往里走。
十三分钟后，一位中年人带着一群人往门外跑去，柳古云柳古珊柳古沐三人赫然在其中。
“人呢？”那中年人急忙忙向另一个门卫问道。
“谁？”门卫不解道。
“当然是……”中年人显得很急。
“有没有人出去过？”柳古云插嘴问道。
中年人的话被打断了，眼中却没有愤怒，只有惊慌失措。
“没有！”门卫笃定地说道。
“那看来少爷就在吴家之内了！”柳古云望着中年人，缓缓说道：“吴家主，少爷微服寻访你们家，这对你们吴家来说可是一个好机会啊！”
“是！大人说得极是！”吴家主弯腰躬身对着柳古云说道。
“呵！也有可能是个灾难。”
柳古珊有些不合时宜地冷笑一声，说道：“万一你们真有什么东西让少爷不满意，后果可想而知。”
柳古珊与柳古云相处了这么久，已经明白了红脸白脸的道理，心有灵犀地配合着柳古云。
二人一唱一和，给吴家家主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之前柳古珊是源堂的大小姐，虽说不上骄横跋扈，但也从不考虑说话的尺度。
她从来都没考虑过这种问题，因为身边自有八面玲珑的人配合她。
可现在，她才是下人，她需要懂得这些技巧。
“必没有！”吴家主坚定地说道：“我吴家绝无半点恶物！”
……
柳涯心走到后院，这里多是已经盛放，或者含苞待放的鲜花，但园林多处还盖着残雪。
一条鹅卵石路，不知何处是尽头。
沿着路没有目的的走着，柳涯心漫步于这里的世外花源。
忽然，柳涯心闻到一股味道，雪的味道。
雪应该是无味的，但柳涯心闻到这股气味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是只有雪才能散发出来的味道，还略微带着春天的花香。
缓缓抬头，柳涯心看到一个人在廊子下恬静地画画。
柳涯心默默地走到那人身后，看他作画。
一勾一画，笔走龙蛇，那人在画残雪中的朵朵黄花。
“你画错了。”柳涯心终于忍不住说道。
那人不悦地回头看了一眼柳涯心，却惊愕得画笔都掉了。
“你是……柳少爷？”吴道生颤抖地说道。
“我是柳涯心！”柳涯心诧异地点点头，这人认识自己？
吴道生将凳子搬开，双手作揖，双膝前跪，声音颤抖地说道：“北城吴家吴道生，拜见柳少爷！”
柳涯心没说话，只是端详着吴道生这个人。
这人确实比自己高一些，脸也俊秀许多。
“嗯！”柳涯心鼻子酸楚，不自觉地一拱，继续说道：“你画错了！”
“还请少爷指点。”吴道生的头磕在地上，但似乎仍觉不够，他的头还在往下用力，力度大得随时可能蹭破皮。
“我曾见过你的《千里雪山图》。”柳涯心俯视着吴道生：“我当时是很惊喜的，北域居然出了这么一位天才。”
“可现在，我有些失望。”柳涯心将凳子轻轻拉到自己旁边，坐上去，继续说道：“看来那幅图，只是你妙手偶得。”
“是，少爷一说即中，那是我巅峰期的最高作品。”吴道生的头仿佛灌了铅，不肯抬起来：“若不是防止成为心中的壁垒，我本不愿将其卖出。”
“如果你参加大会时，还是现在这个水平，你连八强都进不了。”柳涯心淡淡的给出了评价。
“那是多少？”吴道生急切地问道。
“大概十多名左右吧……”柳涯心嘟囔着，不愿说出具体的数字。
因为这事，谁也说不清！
“而那副《千里雪山图》的意境，甚至能让你去争争四强。”
“这其中的差距，就是这么大。”柳涯心的语气，就像是吴道生的老师，训斥中带着关心。
“这幅图差在哪，你自己知道吗？”柳涯心慢慢引导着吴道生。
“回少爷，我知道，雪与花混在一起，没有层次感，没有共鸣。”吴道生包含歉意地说道。
“不对，”柳涯心摇摇头：“你说的不是原因，而是结果。”
“是因为你的心乱了，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画什么，是该以雪为主，还是以花为主。”
“你内心有所分歧，僵持不下，让你的画也乱成一片。”
吴道生略一沉默，说道：“是，少爷，我心很乱……”
“为何而乱？”
“我即将成婚，而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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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我甚至未曾见面！所以我心里有一些对未知的恐慌，还有对以后的担心。”
柳涯心低头看着吴道生的后脑勺，也陷入沉默。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定面前这个人的心。
“那我只能对你说，走一步看一步。”柳涯心稍作解释：“未来的困难，必将在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到来，那时纵使你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
“倒不如做个乐天派。”柳涯心耸耸肩，摊开双手说道：“没心没肺，做事不累。”
吴道生猛地抬头，看着柳涯心缓缓从凳子上站起来。
“你需要的，只是画好面前的这幅画。”柳涯心拉扶起吴道生，将他按在凳子上，双手扭过他的脸，让他正对着这幅画。
“那些琐事，与这幅画无关，这幅画是无辜的。”
“不管，不管……”
柳涯心那平淡的语气像是魅惑的雪妖，指引着吴道生通往神秘之处的路途。
“你带着与其无关的愁恼，面对一个敞开胸怀、翘首等待你作画的白纸，这对它公平吗？”
“你就是这张白纸，且看看自己身上的画，与身边的景。”
“现在感觉如何？”柳涯心问道。
“我怎么会画这么垃圾的东西，简直污染了少爷的眼睛。”吴道生苦笑道。
“知道就好！”柳涯心也跟着笑了，拍拍吴道生的后腰。
只要还能笑出来，那就不算太糟。
“我多嘴一句，西域的那个吴家，已经可以做出七翼级别的招马铃了。”
柳涯心的恶趣味忽然来了，他故意拱火地说道：“我可是跟父亲说过，那个招马铃进不了前十，因为我不喜欢他那种泛用性极低的天宝。”
“可要是你们都退步了，打了我的脸，那我就难做了。”柳涯心意味深长的笑了出来。
此刻的他终于将之前的阴霾全部消散，因为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如同她说得那样一无是处。
自己也是有很多闪光点的！至少面前这个青年，还需要自己的指导！
“是，少爷！我定将不负少爷盛望。”吴道生激动的说道：“若是我不能进八强，我便将手剁下，以此向少爷赎罪！”
“今日你结婚，我当送你一份礼物。”柳涯心转身走到长廊的长椅上，坐下。
“少爷您能亲自来指导我，就是我今生最大的礼物！”吴道生急忙转身。
“别这么说，这也算是我的职责。”柳涯心抬手阻止了吴道生进一步地拒绝。
“这个给你！”柳涯心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按住额头，从眉心往下顺到鼻尖，然后一指吴道生。
一道长长的白光从食指迸射而出，就像一支穿云箭，直冲吴道生的眉心！
“这是？”吴道生毫无阻止之意，任凭白光进入眉心。
“这是一些资料，”柳涯心笑说道：“千年之内，柳家之外所有圣道水平在八翼以上的咏雪之画，尽在其中。”
“当然，为了天宝大会的公平，只有在你的水平到了七翼之后才为你打开，以供你参考。”
“这……这份礼太重了！”吴道生再度双膝下跪，双眼泪涌，泣不成声。
其实说不定沈家的道路更适合你呢……
柳涯心略感惆怅，就像自己挥别一位老友，并说下次再见。
“哈哈哈，就这样吧，我在吴家，主要还是为你来的。”柳涯心走上前，拍拍吴道生的肩膀。
“新婚快乐，祝你早生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