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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镜中的另一个我学斩鬼 第394章 天黑了

    为了给老婆治病,房租也交不起了,我只能带着老婆孩子,一起住进那个水泥窟窿里,除了不通水电,倒也算是能够遮风挡雨。

    半夜,孩子又哭了。

    儿子说他想妈妈了。

    我只能摸着儿子的头,哄他说:小跃别怕,妈妈会好起来的,等爸爸以后把这个房子好好装修一下,给你的房间里摆满你最喜欢的机器人。

    儿子纠正我:爸爸,那不是机器人,是假面骑士!

    哦。

    什么骑士不骑士的,我也不懂,反正就是儿子心目中的「英雄」吧。

    做个小孩子真好,每个怀揣梦想的孩子,都有自己的超级英雄。

    可我呢……

    把儿子哄睡了之后,我回头看了躺在床板上的老婆一眼。

    我的「英雄」,你在哪儿呢?

    我爬上了烂尾楼的天台,风真大,吹得人站不稳。

    我就站在那楼沿边上,远处,是别的小区,光芒依稀透过来,星星点点。

    那是属于别人的万家灯火。

    脑子里空空的,就想着跳下去,就解脱了。就在这时候……

    我听见我儿子在喊我!

    撕心裂肺地喊:“爸爸——!不要死!爸爸——!!!”

    我回头一看,我那才八岁的儿子,小跃!

    他拖着一条不知道啥时候摔伤的腿,一瘸一拐,不要命地往我这跑!小脸跑得通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扑到我眼前,摔倒了都顾不上疼,哭着喊:“爸爸!妈妈醒了!妈妈刚才醒了!她说……她说……等你回家!爸爸!妈妈等你回家啊——!”

    等我回家……老婆她……她还等着我回家……

    我那会儿,整个人都懵了。

    死都死不利索!孩子就在眼前,哭成那样,喊着妈在等我……我脚底下跟灌了铅似的,一步也挪不动了。

    我摔下来了,不是跳,是腿软,摔那水泥地上,后背硌得生疼。

    可那疼,让我活了。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去抱我儿子,可我眼一瞟……

    就在那楼梯口,几个穿黑衣服、剃平头的混账东西,正鬼鬼祟祟地往我儿子那边摸!

    眼神跟刀子似的!

    那架势,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就是那帮开发商养的狗!骗光了我的钱,打残了我老婆,现在连我儿子……连我儿子都不放过?!

    对了,儿子身上的伤?

    多半也是他们打的!夜风很凉,也让我清醒了不少,我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跃他从小就很机灵,估计是他看到了这群王八蛋趁着半夜摸过来,想要害我们一家三口,小跃就仗着自己体型小,偷偷跑了过来,想要提醒我。

    结果,儿子看见我站在楼顶,就和我说“妈妈醒了,她在等我回家”……

    「家」。

    我们还有家吗?

    小跃真正想说的是:爸爸,来坏人了,你快去救妈妈呀!!!

    “……”

    那一瞬间,什么死啊活啊的念头全没了!

    一股血直冲脑门!烧得我眼珠子都红了!这帮畜生!他们毁了我的家!把我老婆害成这样!现在……现在竟然还不放过我们?!

    去他妈的!老子不死了!死太便宜了!也……也太窝囊了!

    老婆还等着我呢……儿子还在这儿呢……我得……我得看着他们!

    看着这帮畜生!他们最终会下到第几层地狱!

    妈的,都以为老实人好欺负是吧?!

    怒火支配着我的大脑,我冲了上去,想要和那群王八蛋拼命!

    但我高估了自己。

    我怎么可能是他们那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的对手呢。

    钢管敲在我的后脑勺上,天旋地转。

    意识逐渐模糊,彻底昏迷过去之前,我只感觉……

    今天的黑夜,太黑了。

    “……”

    第二天一早,我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头晕晕的。

    后脑勺疼得像是要裂开,身上没一块好肉。

    我挣扎着爬起来,地上全是血脚印,我的,还有……别人的。

    我挣扎着起身,冲向我的“家”。

    一地凌乱。

    但老婆和小跃都不见了。

    我疯了一样喊:“老婆!小跃!你们在哪儿?别吓爸爸!出来啊!”

    嗓子都喊劈了。

    没人应。

    那层楼,空得吓人。

    就剩下些破烂,还有……还有老婆一只磨破了边的旧布鞋,掉在角落里。

    小跃的小书包,带子断了,扔在烂砖堆上,孩子唯一的玩具,一个被他称作「假面骑士」的小人,被踩碎在水泥地面上。

    人呢?我的老婆呢?我的儿子呢?!

    我像条疯狗一样在那破楼里上上下下地找,喊,嗓子哑了,脚底板被碎玻璃、钢筋扎破了也不知道疼。

    没有!哪儿都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我冲到最近的派出所,人家问我:“失踪多久了?有线索吗?对方是谁?你得罪什么人了?”

    我能说什么?我说是开发商赵总派的人?

    证据呢?空口白牙,谁信?

    人家看我那眼神……就跟看一个疯子,一个满嘴胡话的流浪汉没区别。

    登记?登了。

    然后呢?等通知?

    呵……

    我等得起,我老婆孩子等得起吗?!

    我老婆的身子,离了透析……儿子那么小……落到那帮畜生手里……

    这一刻,我的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

    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什么都没了。

    钱,房子,希望……现在,连人都没了。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连她们娘俩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连仇人是谁都钉不死!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我活着,就是喘气儿,就是给这世道添堵!我连去阴曹地府找她们……我都不知道她们在哪儿啊!

    那天,我揣着最后几张皱巴巴的、沾着血的医院催缴单,也不知道怎么走的,就走到了市中心。

    真他妈繁华啊,高楼大厦,玻璃墙亮得晃眼,人来人往,穿得光鲜亮丽。

    我像个鬼一样飘着。

    抬头,看见最高那栋楼,“城中开心”大厦,呵……这名字,可是我啊,再也感受不到「开心」的感觉了。

    就那儿吧。

    站得高,看得远,也摔得碎。

    站得高,那群帮王八蛋,也许一抬头就能看见。

    站得高……也许老婆和儿子,不管在哪个犄角旮旯,不管……是死是活……都能看见我最后一眼。

    我得让她们知道,爸爸……尽力了。

    爸爸……实在撑不住了。这人间……太他妈脏,太他妈苦了。

    那张催缴单,我掏出来看了看,老婆的名字刺得我眼睛疼。

    我把它撕了,碎纸片随手一扬,看着它们打着旋儿飘下去……像烧给她们的纸钱。

    然后,我就上去了。

    电梯真快,真稳。

    楼顶的风,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