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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末法时代的修行之摸着石头过河 第122章 读书人的消息

    入夜——

    燕山的风是冰凉的,吹在人的脸上,给人一种狗尾巴草扑面的感觉。

    陈森整个人匍匐在黑暗中,和整个夜晚融为一体。

    窸窸窣窣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夜晚里面,陈森具有的优势,比妖族那边要大的多,毕竟在这种黄沙漫布的天气里,只需要和夜视动物一争高低就是,而到了白天……那周围可都是眼睛。

    “西芪精,川仙妖,陂断……”

    山精鬼怪,魑魅魍魉,药物成精成妖之后,少不得吸收日月精华,彼时正是它们放松的时候,如果放在白天,它们的警戒心也许不会这么低,可到了晚上,那就不一定了。

    陈森有时候也分不清药精、药妖的区别,只不过这不妨碍他拿去炼丹。

    身怀大日洪炉功法,本身不仅可以锁住气血,也是一具上好的药炉,而炼丹……这种事情对于出师于丹阁的他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只不过他年纪轻轻,虽然是一个炼丹师,但寺庙里面没有那么多好灵药给他糟蹋。

    只能用普通药材练练手,可是用普通药材熬出来的不叫丹,那叫汤——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调配那些汤药起来特别顺手的原因吧。

    所以说他精通炼丹,但是又没有炼过丹……

    就好比是一个阅片无数的处男——你说他不懂吧,他还挺懂;你说他还挺懂吧,他还没有实操过。

    就挺薛定谔的。

    陈森偷摸了几十里,期间摸出来了不少好东西,只不过采药这种事情,并不是除野草,看到了就把东西拔出来这么简单,期间需要甄别,衡量,评定,做好后备措施,采药顺序,装备……以燕山的物资丰富程度,这几十里路也忙得够呛。

    正当他想要原路返回的时候,却冷不丁的听到某些呼啸的声音……这声音,好生耳熟啊!

    ……

    “回风吹虎穴!”

    “秋色冷并刀!”

    “劲风来如奔!”

    “月寒秋竹冷!”

    “……”

    短暂而又急促的诗词断句,瞬间便迸发出无比的威力。

    两个人嘴上不停歇,手上也各自执着不同的见解,一为《残风破》,一为《月夜寒》。

    这两者,皆是儒家流传下来不曾面世的孤本,手持这些孤本书籍,领悟其内文字真意,与先贤的精神共鸣,可以获得相应诗句属性的加持。

    其内的一人周身有着清风舞动,另外一人周身有着寒光闪烁,看上去墨意浓郁,端是惊人。

    文道修行者称为读书人,也叫文人。

    文人之间的争斗,以口诛笔伐来概括大概就差不多了。

    自文教以来,他们汲取天地间的文气,汇聚成篇,出口成语,以此来相互攻防。

    但因为文道载体大多依附国运,而当今的国运在道,所以道教出了老天师,而文教这一边,便再无一个圣人了。

    这里面牵扯太多,就连自家教内的弟子都不清楚。

    所以文道凋零也是无可奈何的。

    当今天下,华夏文道气运式微,传言这式微的气运里,有九成落在了手持文道圣器的闻丛身上,天下读书人各自分润剩下的一成。

    这也是为什么碑林圣地,孔家后人,柳家后人,王家后人等文道修行者,又或者其他修行者拼命追赶闻丛的原因。

    无他,这货身上的文道气运太浓郁了,身上还有着镇压文道气运的文道重宝,这如何不让人眼红?

    此方争斗的两人,正是碑林圣地的弟子和孔家的子弟。

    两人情知,一旦共同踏上了争夺重宝这一条路,便是一个你死我活的下场,绝无合作的可能,更何况碑林和孔家,向来都不对付,眼看着碰了头,怎么能轻易放过彼此呢?

    于是口中念出的诗句更加迅速,天地间的风寒也越发变化莫测,有时候风如刀,有时候寒如虎,有时候风如疾箭,有时候寒如冰水。

    手上各自的书卷都拽得极紧,手臂微微颤动着,拼命的抽取上面留下来的圣贤之意。

    终于在一句“狂风日暮起!”中,二人中的碑林子第,他手中的《残风破》扑哧的一声,似乎被捏的太紧,猛的爆开,只剩下了漫天的碎纸。

    而他整个人也因为得不到书卷中先贤真意的加持,被一句“月露宵光冷。”破了护体的清风,强行袭了前胸。

    那月露宵光冷,呈现出来的意象是,引发天上玄月的宵光,极阴转极寒,化作月落寒光破敌。

    碑林的子弟被这一抹寒光袭胸后,倒退两步,脸色一白,轰然倒地。

    霎时间,冷汗便留了下来……他不甘心,只能抬起煞白的面容,眼睛猩红,带着怨毒的说道。

    “咳咳咳,可恶!孙末白!要不是老子这一路上被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畜生偷袭,手里面《残风破》真意消损严重,只凭你……还伤不了老子一分一毫!”

    而在他的对面,文圣后人,孔末白单手负背,将捏着《月夜寒》的手臂藏在了身后。

    听完这番话后,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这才倨傲的看过去,冷冷说道。

    “兄台只道真意不如,焉知孙某没有后手?《月夜寒》不过孙某手中的一卷下策,孙某手中仍有《未央九卷》、《定风波》两策,若孙某要杀兄台,又岂会只用下策?如今败北之后在此狺狺狂吠,未免有失体统,叫碑林含羞啊!”

    “你!”见到如此的肆无忌惮,不仅羞辱了自己,还顺便点名自己的宗门,受伤男子哪里受得了?正要开口反驳,却没料到胸前被寒气入侵,肺部已然受了重创,伤寒之下,刚吐出一口气,念出一个字,便是头眼昏花,胸前沉闷,难以出声。

    见到对方这副模样,孙末白一步步往前踏去,护体寒光闪烁,倒有几分道骨仙风之色:“兄台不必动怒,孙某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其一是听闻你碑林有了闻贼子的消息,其二,传言你碑林得了天机,通晓了武侯墓的渗透系数,不知……兄台可否告与在下?”

    在得到这些消息后,一路上孙家几个师兄弟各自算计,围剿这些碑林的子弟,自己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还落在了自己的手里,这不就是天意合该如此吗?

    “呸,你休想!”短短几个字已经让地上的碑林弟子大汗淋漓,只不过他依旧忍着剧痛说出这番话。

    并且因为这阵剧痛,他脸上多了几分红晕,说话反倒是不管不顾了。

    “老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孙末白,别想从我嘴里得到半点消息,有能耐你就弄死我,你这个婊子……”

    正当他叫骂得起劲的时候,那孙末白已经到了他的跟前,趁着此人被自己三言两语说得心神失守的时候,背在身后的手臂一紧,口中的诗句快速的吞吐而出。

    “眠时忆问醒时事,梦魂可以……”

    趁着月光,这才发现,这孙末白不知何时已将手里面的《月夜寒》换成了《未央九卷》。

    借着《未央九卷》里面抽取出的真意,颂出了高适《赋得还山吟送沈四山人》中的一句,以此来梦中套话。

    虽然说这句诗里面的真意并非如此,可是诗词的真意,离不开人的主观,孙末白以此来梦中催眠逼问,倒也不算是牵强。

    果然,原本就受了伤寒,又被破了心防,最后还不管不顾,言出不逊,破了儒家的守持,那地上男子如何能抵得住这一句加持了圣贤真意的诗句呢?

    眼中骇然之色还没有消失,整个人就已经闭上了眼睛,半梦半醒,似醉非醉。

    ……

    陈森眼光极好,趁着夜色将这一切一览无遗,可也正因是如此,对眼前的一幕才感到可怕。

    一句话就叫人乖乖听话,而且看这情况还是同等境界的对手……你说要是应付凡人还好,随便几个佛经也能度化……可你说要是放在修行者身上,这得多可怕?

    天下还有瞒得住他的秘密吗?

    而且这跟破戒不一样,你睡梦中,不是主观意义的去背叛自己宗门,那些留在脑海里的后手禁制还不一定起作用……

    陈森有些了解到为什么如今上面的人如此提防文教了,这一套操作下来,一旦让这些人上了位,那岂不是可以一边盘旋剥削,一边被那些底层人们高呼万岁?

    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栗。

    而且更可怕的是:愚民——那还是民吗?

    陈森来的时间比较晚,并没有听得清楚来龙去脉,只不过大抵也能知道,无非就是这个手持书卷的家伙,想要得到躺在地上那个家伙脑子里的一点东西。

    就好比是旧时的谍报人员,挖空心思想要从对方口中掏出资料。

    只是……这趟浑水,自己该不该碰呢?

    陈森有些迟疑,毕竟吸引他过来的是那熟悉的风声,他曾经见到一个人使过这样的诗句招式——闻丛。

    陈森不太了解他们这些文道体系,他和闻丛也不算太对付,但好歹也曾经是同一条船上的战友,至少在主观上,他对躺在地上那名男子的好感,比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要好的多。

    特别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让他想起了某个装逼的家伙,这就让他更不开心了。

    更何况,那个家伙还知道闻丛的情况。

    “呔!我是山海关内玄武军团第一中队的队长,前面是何人在行动?”

    一念至此,陈森猛的大喝一声,夹杂着狮子吼的声浪,越过一层层草地,穿过一颗颗树木,闯入到了孔末白的耳朵里。

    孔末白本来就因为这种事情心里有鬼,猛然听到这声断喝,哪里会考虑更多,听到地上的男子吐出自己想要的数据之后,连忙口中默念几句神行疾步的诗句,脚底一抹油,草尖一挪腾,整个人只在原地留下了一缕清风,便消失无踪了。

    陈森连忙一路小跑过去,把地上的人拖上,也飞快的消失在了原地。

    刚才那一声狮子吼,不仅把人给惊跑了,把周围的妖魔也惊动了,再不跑……再不跑可就好玩了。

    陈森心头扑通扑通的乱跳,背着一个人往林子里一钻,朝地上开辟出一处空间后,这才侧耳倾听起周围的动静起来。

    果然……

    飞禽走兽之声,昆虫麟羽之吼,很快的朝着一个方向汇聚而去。

    这不由得让他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跑得快。

    眼看自己背过来的那个人,还在梦中呓语。

    陈森忍不住问了几句,却发现他没有多少反应,一直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才有些泄气的提起一口佛光,拍进了他的脑子里。

    “喂,醒醒,醒醒!”

    “啊啊,孙末白,你个的卑鄙无耻的下三……你……嗯?你,你是谁?”

    那男子很明显还沉浸在于昏迷的前一刻,张牙舞爪后才发现认错人了。

    还没来得及得到答案,他胸前又是一痛,惨叫一声后,整个人如虾米一样弓起来。

    陈森被这惨叫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这家伙先前还吃了那孙末白的一记什么寒光击?

    他这不会是出了啥事儿吧?

    一念及此,连忙伸手朝他胸前摸去,这才感觉到冰冷的一片,甚至还有一些湿寒,而且……没有心跳。

    他……他心脉竟然被冻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