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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在综漫里摆烂,失败了 第6章 死亡

    田井中阳子关上薄薄的纸拉门,隔绝了客厅里令人作呕的酒气。

    狭小的“卧室”仅容一席被褥和一个破旧的矮柜。

    她迫不及待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指颤抖着摸索到矮柜最深处。

    这里藏着她逃离这里的全部希望,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在破布里的旧味噌罐。

    指尖触到的不是熟悉的硬物感,而是空荡的木板。

    她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她疯了一样把矮柜里的杂物全部掏出来,旧课本、褪色的发带、几枚零星的硬币……散落一地。

    没有!

    哪里都没有那个罐子!

    她掀开被褥,甚至徒劳地抠着榻榻米的边缘,指甲崩裂也毫无所觉。

    “不可能……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而嘶哑。

    那是她多少个日夜的隐忍、多少次旷课打工、多少次忍受白眼和饥寒才攒下的!

    那是她的命!

    是她逃离这无边黑暗的唯一船票!

    一个冰冷而可怕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

    田井中聪!

    只有他!

    这个像蛆虫一样寄生在她们母女痛苦之上的恶魔!

    一股混杂着暴怒、绝望和被彻底剥夺的冰冷杀意,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猛地站起身,拉开门冲了出去,愤怒地扫视着客厅。

    田井中聪还在对着电视新闻和墙上的悬赏令傻笑,手边放着他裁报纸用的那把大剪刀。

    母亲佐和子正机械地搅动着锅里的味噌汤,对身后即将爆发的风暴毫无察觉。

    “钱呢?!”

    阳子的声音尖利得刺破空气,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我罐子里的钱!是不是你拿的?!”

    田井中佐和子被女儿的怒吼惊得手一抖,勺子掉进锅里,溅起滚烫的汤汁。

    她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丈夫,眼神里只有麻木的恐惧。

    田井中聪慢悠悠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

    他咧开嘴,露出熏黄的牙齿,从屁股底下的坐垫旁,掏出一个眼熟的破布包,随手掂量着,里面硬币碰撞的声音清脆刺耳,像在阳子心口剜肉。

    “废物攒钱有什么用?”

    他嗤笑一声,带着浓重的酒气,“老子拿去翻本了!等我抓到亚人,拿到一亿悬赏,还用得着你那点可怜巴巴的钢镚儿?”

    “还给我!”阳子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兽,全身都在剧烈颤抖,声音却冰冷得骇人,“那是我攒的!还给我!”

    “还给你?”

    田井中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摇晃着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瘦弱的、他从未当作家人的“累赘”。

    “吃我的,住我的,你和你那个婊子妈的一切都是老子给的!你的钱?那也是老子应得的补偿!补偿你们害我破产的损失!”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飞溅,手里的破布包被他像垃圾一样丢在脚下。

    那轻蔑的动作彻底点燃了阳子心中压抑多年的火山。

    积蓄被夺走的绝望、日复一日的恐惧和屈辱、对母亲懦弱的怨恨、对生父死亡的悲痛、对这个地狱般“家”的憎恶,对这个世界的厌恶……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化作毁灭一切的洪流!

    她的视线瞬间锁定了桌上那把闪着寒光的剪刀。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思考后果,阳子像一道闪电般扑过去,一把抓起那把沉重的金属剪刀!

    冰冷的触感反而让她混乱的大脑有了一瞬间诡异的清醒,那是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

    “把钱!还给我!”

    她双手紧握剪刀,锋利的尖端直直指向田井中聪,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眼泪混合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奔涌而出,身体却因极致的情绪而绷紧如弓弦。

    田井中聪显然没料到这个一向沉默隐忍、在他眼中如同蝼蚁般的继女,竟敢拿起武器反抗他。

    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但常年家暴积累的凶戾和面对“弱者”挑衅的本能反应瞬间被激发。

    短暂的错愕后,是滔天的暴怒!

    “反了你了!小贱种!”

    他咆哮着,因愤怒和酒精而涨红的脸扭曲狰狞,像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被彻底激怒,一步跨前,巨大的手掌带着风声狠狠扇向阳子的脸!

    “啪!”一声脆响。

    阳子被打得一个趔趄,脸颊火辣辣地剧痛,耳朵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但她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硬是没倒下,反而在后退的瞬间,凭着本能和满腔的恨意,将手中的剪刀朝着扑过来的庞大黑影猛地刺了出去!

    噗嗤!

    一声沉闷而令人牙酸的声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

    阳子感觉剪刀似乎刺中了什么,阻力很大。

    她惊愕地抬眼,看到的不是田井中聪痛苦倒下的样子,而是他更加狂暴、更加狰狞的脸!

    剪刀的尖端,深深地扎进了他挡在身前的、肌肉虬结的左上臂!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脏污的衣袖。

    “啊啊啊——!!”

    田井中聪发出野兽般的痛嚎,剧痛彻底点燃了他的凶性,眼中再无半分人性,只剩下疯狂的杀戮欲望。

    “你找死!!”

    剧痛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激起了他原始的凶残。他受伤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猛地抓住了阳子握着剪刀的手腕,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另一只完好的手则闪电般地夺过了剪刀柄!

    “不……!”

    阳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手腕的剧痛让她瞬间脱力。

    夺回剪刀的田井中聪,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他根本没有思考,被背叛、被反抗、被刺伤的暴怒完全吞噬了他。

    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唯一的念头就是毁灭眼前的威胁!

    “去死吧!小杂种!”

    他狂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刚刚从阳子手中夺下的、还带着他自己鲜血的剪刀,对着被他牢牢钳制住的、近在咫尺的少女的胸膛,狠狠地捅了进去!

    噗嗤!

    这一次的声音,更加清晰,更加冰冷。

    剪刀的金属刃身,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田井中阳子单薄的衣衫,深深没入了她瘦弱的胸膛。

    剧痛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自己心脏被利器刺穿的、沉闷而诡异的破裂声,以及血液急速涌出体外的、汩汩的温热感。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张因暴怒和嗜血而扭曲的、如同魔鬼的脸。

    身体里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空,握着剪刀的手早已松开,软软地垂下。

    温热的液体从胸口汹涌而出,迅速染红了她的前襟,滴落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

    田井中聪似乎也被自己瞬间的暴行惊住了一瞬,他喘着粗气,看着剪刀柄还握在自己手中,深深插在继女胸口,鲜血正顺着血槽快速涌出。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钳制阳子的手。

    失去支撑的田井中阳子,像一片被狂风折断的枯叶,软软地向后倒去。

    后脑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茶几角,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视野开始迅速模糊、旋转、变暗。

    剧痛似乎也麻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速蔓延的冰冷,从胸口扩散到四肢百骸。

    她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母亲佐和子那张因极度惊恐而扭曲、惨白如纸的脸,正死死地捂住嘴,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窒息的呜咽,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却像被钉在原地一样无法动弹。

    而那个恶魔继父,正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和地上的她,脸上混杂着暴怒未消的戾气和一丝茫然,但很快又被一种冷酷的、仿佛在处理垃圾般的漠然取代。

    墙上的亚人悬赏令,那巨大的“1亿円”字样,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亚…人……”

    田井中聪看着地上迅速蔓延开的血泊,又抬头看了看悬赏令,一个疯狂而贪婪的念头突然闪过他那被酒精和暴力充斥的大脑。

    他抬脚,带着一种残忍的试探,狠狠踢向地上气息微弱的阳子,“喂!怪物!给老子活过来!快再生啊!听见没有!一亿円!老子的钱!”

    然而,地上的少女只是随着他的踢踹无力地晃动了一下,没有任何“再生”的迹象。

    只有鲜血,无声地、持续地从她胸口那个致命的创口涌出,浸透了身下的榻榻米,也浸透了那张写满屈辱、隐忍和最终破灭希望的“100万,逃离这一切”的计划。

    冰冷的绝望,比死亡更深的黑暗,彻底吞噬了田井中阳子最后一丝意识。

    窗外,神奈川县工业带那永不消散的阴霾天空下,似乎又飘起了带着腐蚀性气味的细雨,沙沙地打在窗棂上,像是为这出无声的悲剧奏响的哀乐。

    她终究没能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