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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的观天者 帕贝尔·格兰瑟姆的日记 39

    964年2月6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对上一实验的观察已经进行了一周,我当然还不了解我所观察到的本质,但我已经知道了这一现象,对于目前来说,这就够了。

    在过去一周的实验中,除了强大灵魂自行产生的挣脱现象以外,我还观测到弱小灵魂的扩张现象,将弱小灵魂放入强大的躯体内,它们会在短暂的适应期后进入一段快速的膨胀期,对于野兔来说,这时间一般是十三到二十个小时,当强化结束以后,它们的灵魂就会扩张,强度没有改变,但体积却和强大的灵魂相近。

    重要的是,在扩张以后,野兔的行动和反应都会产生明显迟缓,我想这是因为它们的灵魂本质没有改变,它们的灵魂强度无法支撑一具强壮身体的活动,即使体积得到扩张,但每个单位体积里容纳的力量却少了。

    这是个值得研究的课题,我把它交给了亚尔加德,他擅长的欺诈魔法最适合用来渗透,也许有办法绕过灵魂的应激机制,并直接注入魔力,就像我能直接和众神的信徒分享意识一样。

    众神留下的遗产已经不多,即将被我彻底消化,这其中一定有一样能够绕过灵魂的防卫机制,就像我一样,不是注能,不是塑能,不是防护,不是预言,更不是锻造,那就只能是欺诈魔法,这是最后一个答案。

    又或者——答案不在于魔法,而在于灵魂本身?在于某些人类拥有,而野兽却不理解的东西上,这个课题值得尝试,正好,我也是时候进入实验的下一阶段。

    高塔里已经堆积了三百零三名囚犯,我想,在灵魂本身可以重复使用的情况下,这已经姑且足够,如果有得选,我宁愿更加谨慎,但原谅我的鲁莽,距离970年只剩不到六年,而我至少还需要半年准备,我还有五年时间,我已经走了这么久,我一定离真正的答案很近了,愿幸运保佑我。

    ——《远征录》,第九册,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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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4年2月7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我轻松设计出了第二阶段需要的实验,或者说,也没有那么轻松——简单的地方在于实验本身,我一秒就能想出五种不同的办法,而困难的地方在于,我必须摒弃先前的谨慎,我没有时间再一步步前进,我需要的不是掌握,而是使用。

    现在,我只要了解现象本身就好,至于它的本质和意义,我想和迫在眉睫的威胁相比并没有那么重要。

    在最坏的情况下,我的研究会毁灭世界,但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又真的能同时抵御众星和外乡人的围攻?当无路可走时,拥抱危险就是唯一的选择。

    说回我的实验,我的目的在于模拟灵魂在魔网中的生存环境,以确保我的研究具有可行性——因此,首先,我要将我的试验品投入魔网,但当然,不能是现在正启用的那个。

    以原始魔网为基准,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小型魔网,它以我的鸦尾蛇高塔为中心,覆盖整座学院,内含十五份强大魔力,而在这个基础上,我还再构筑了一个微型魔网,仅覆盖我的高塔第十二层,内含十五份弱小魔力。

    原始魔网和小型魔网之间的连接被限定在极小的范围,魔力流量仅有一份弱小魔力每秒,这是我能够控制的最小数字,由我亲自看守,但小型魔网和微型魔网之间的连接则比较随意,这是一个测试,我希望当我把灵魂投入微型魔网时,他不仅能够生存,也应该能察觉到作为上层的小型魔网,这样一来,他就算得上合格。

    在最坏的情况下,我需要面对一名拥有强大一阶实力的法师,但这算不上什么困难,我会在微型魔网里放入完全错误的魔法记录,并在小型魔网里放入略微失真的记录,这样一来,即使试验品突然挣脱了束缚,他也几乎不可能对抗我和六名半神的压制,更何况,这种可能几乎不会出现。

    一切几乎已经准备就绪,还差最后一个环节——我的囚犯总计三百零三人,我需要在其中挑选出一位完美的试验品。

    ——《远征录》,第九册,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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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4年2月8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经过一天的甄选,我想我找到了最合适的答案,来自塔尔·艾瑞尔的雷克斯·沃鲁德侯爵,人类,男性,39岁,一般四阶的大法师。

    虽然我还未证实灵魂是否会随肉体一并老化,但按照常理推断,我认为年轻的灵魂一定比年老的更加合适,即使只在情绪意义上,年轻的灵魂也应该比年老的灵魂更富有求生欲,更能适应环境的变化,有更高的成功几率。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假设时间和经历会在灵魂上刻下纹路,成为人的记忆,那么一个年轻的灵魂理应比年老的灵魂更加纯净,更有利于我的研究。

    从另一方面来说,雷克斯·沃鲁德的魔力回路并不通畅,他无法顺利调用肢体远端血液中储存的魔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能够成为一般四阶的法师,我想他在挣脱身体的束缚后,也应该有能力掌握我的小型魔网。

    但在最后一刻,又有新的问题横亘在我的面前——我该怎么把他放入魔网?是通过手术切开应激层,让他被迫在解除防护的面对魔网,还是用魔力将他的身体磨碎,让他保留完整的应激层?

    如果没有防护,或许他会直接被魔力冲散,变成魔网的一部分,但如果他保留着应激层,即使他在这种情况下成功,我又能得到什么?

    出于研究的角度,我只能选择第一种做法,那么重新整理我的计划,我明天要做的事情有:

    1、通过手术切除雷克斯·沃鲁德的灵魂。

    2、将他的灵魂拆解,记录,并重构。

    3、将重构后的灵魂丢入魔网。

    4、重新制造一个相同的灵魂,放入他的躯体并观察。

    ——《远征录》,第九册,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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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4年2月9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从操作层面上来说,我的目标圆满达成,不幸的是,从学术层面上来看,我彻底失败了。

    雷克斯·沃鲁德的灵魂一进入魔网就被魔力冲散,整个过程不超过六秒,更遑论发生融合,这种原始的手段果然无法凑效,我必须另寻他法。

    另一方面,当我将伪造的雷克斯·沃鲁德的灵魂放入他的躯体时,他产生了严重的认知障碍,起初,他可以活动,表现出了质疑的情绪,甚至还调用了一部分魔力,但很快,他开始不断地说出难以分辨的单词,左右颠倒,肢体抽搐,而当我重新取出那个伪造的灵魂以后,雷克斯·沃鲁德身体上发生的一切异常很快终止。

    怎么会这样?以野兔作为素材实验的时候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那些伪造的灵魂可以正常活动,生存,直到它们的魔力耗尽而衰败为止,但为什么人类不行?

    人和野兽的灵魂,究竟是什么区别导致了这一现象的发生?

    ——《远征录》,第九册,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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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4年2月10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上一次的彻底失败已经揭示了我的错误,继续坚持也只是徒劳无功,我思考了整整一天,试图找出问题的答案。

    人与野兽的灵魂究竟有何差别?在进行手术的时候,我已经尽量小心地减少了误伤,但依旧产生了如此严重的意外,我能理解,越是精妙的机器就越不能忍受任何损伤,但这损伤究竟源自哪里?

    如果是因为我的操作所导致,那么只要提升我的精度就可以解决问题,但如果不是呢?如果这错误没有浮于表面,而是掩藏得更深?如果那应激层正是组成灵魂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在给予恩惠,探查思维时,从未意识到应激层的存在,但为什么当我开始手术以后却有它的阻碍?人和动物的差别究竟是什么?信任?贪婪?又或者只是那些向我祈祷的人单纯地没有意识到危险?

    有一个办法能够验证,排除雷克斯·沃鲁德之后,我也还有三百零二个试验品,我会尝试对一些人进行洗脑,这实验需要亚尔加德的帮助,因此他的课题将被终止,不,合并。

    我预计这次实验的范围约为三十人,分为十组,从第一组到第十组,被植入的虚假信息会逐渐增多,对于第一组,我只修改关键的信息,例如他们为什么会被囚禁在我的高塔,而对于第十组,我会给予他们一个全新的人生,在这之后,我会分别实验在不同情况下,例如通过意识连接以及直接手术时应激层的反应状况。

    这实验会需要一点时间,为了确保记忆的真实性,我得配合亚尔加德进行表演,这实验的进度取决于洗脑的效果,按照我的经验,以最乐观的情况来看,我有希望在六个月以内完成这次实验。

    ——《远征录》,第九册,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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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4年2月11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新的实验正式开始,为了确保效果达到预期,我重新整理了高塔,并用魔法作为分隔,按照他们需要被植入的思想进行布置,让每个受试者单独生活,以最大化减少外界的干扰。

    从第二到第十一层已经完成改造,针对第一组的催眠已经开始,对于短线洗脑实验,我不需要它的效果有多稳固,只要有一天,甚至半天达到我的实验所需,我就能完成目的,所以使用最强硬的办法就好,而对于十一层的住户,我首先要击溃他们的意志,这样才能重新糅合,在这种情况下,黑暗,寂静和足够漫长的时间正是绝配。

    按照我的预计,在最短五天以后,我就可以开始进行一阶实验,而且我还能趁现在做点别的小实验——我打算从囚犯中再挑选两人,随后将他们的灵魂互换,看看会发生什么后果。

    ——《远征录》,第九册,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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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4年2月12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灵魂互换实验的第一天,结果很糟糕,和先前一样,互换灵魂的两人开始出现频繁大量的错误行动,他们无法完成行走,摆动手臂等日常活动,甚至有一人在实验开始三十一分钟之后发生了魔力暴乱,因此身亡。

    在解剖时,我发现他们,包括雷克斯·沃鲁德的大脑中都存在异常的坏死和微小创口,其中坏死部居于大脑解剖位置的上方,而创口多发部则位于下方,我暂且不能确认这种现象发生的原因,只能先做记录。

    这让我想到了野兔灵魂的上浮现象,虽然现象并不一致,但我想那些微小创口分布不均的情况所揭示的应该是相同的理论,因此在下一次实验时,我会尝试做出改进——

    在下一次剖出灵魂之前,我会尝试观察它们的大小和方位,并在剖出以后准备一团魔力凝聚物,用来充作本应存在的应激层,我敢肯定它几乎不会有应激层本该拥有的作用,但唯有一点——它应该能让灵魂呆在正确,或者相对正确的位置上,说不定有助于它和大脑互相吻合。

    ——《远征录》,第九册,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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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4年2月15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经过十四轮的测试,我可以确信,包裹在灵魂外的魔力凝聚物在实验中有一定的积极作用,它确实能让错误的灵魂被读取,可惜的是,目前拥有的程度还不足够,而且它不能避免认知错乱的发生,只是将这一时间延长到五到三十七分钟不等。

    好消息是,催眠实验的第一组试验品已经做好准备,是时候回归我的长线课题了,不知道这一次我会得到什么答案。

    ——《远征录》,第九册,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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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4年2月18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三天时间,我对三名实验者分别采取了不同的策略,但得到了相似的结果。

    对于一号实验者,我欺骗他向我祈祷,在最初,这种做法有效,但当我试图开始探查他的灵魂时,他的灵魂爆发了激烈的反抗,我想这是出于本能,而非个人意愿,因为他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当抵抗结束以后,我的意志丝毫未损,那灵魂却变成了一团浑浊的魔力。

    对于二号实验者,我依然欺骗他向我祈祷,并恳求奇迹,他遭遇了和一号几乎一致的结局,在我试图把魔力送过连接时,他的灵魂开始暴动。

    对于三号实验者,作为受控最久的人,我试图使用暴力,这一次,我成功撬开了他的应激层,但随后我才发现,他的一半灵魂也因此被撕裂,来不及修补就已经消亡。

    即便结果不够完满,但这件事本身已经提供了积极的信号,不论驱使着他们放下抵抗的是信任还是贪婪,如果这一理论正确,那么我可以期待在接下来的第二组,以至最后的第十组会有越来越好的表现。

    ——《远征录》,第九册,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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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4年2月20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艾琳来拜访我的高塔,所以休息了一天,当然,和往常一样,她带来了一些只有我能处理的事务。

    在我的高塔建成以后,这已经是她代替我管理学院的第六年,不幸的是,她不是我,精灵们对她的服从有限,而对于其他人类则更加傲慢,冲突,甚至是意外都时有发生。

    这是严重的政治问题,精灵们一直希望证明他们才是唯一能满足我期待的人,希望证明只有他们能够承担我的信任,但他们没有意识到,我的理想和他们的所认为的相差甚远,我不是埃拉斯莫斯,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就暂时而言,我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件事,只要它还在可控范围内——只要没有发生流血冲突,我就不会插手,但糟糕的地方在于,按照艾琳的说法,现在我们距离真正的内讧只有一步之遥。

    我会警告哈苏特,并禁用阿拉洛斯的魔网权限,这样应该能让他们安分一些,我需要的不只是战士,我要的胜利也不能通过简单的力量来达到,他们早晚需要认识到这一点。

    另外,既然艾琳认为有必要,那么我会抽空见见威廉,我还记得他,不过在我印象里,他只是个连训练盔甲都穿不上的小子,这不仅能进一步威慑哈苏特和簇拥他的激进派,也能够维护艾琳的威望。

    当我不在的时候,艾琳·格兰瑟姆的意志能够代表地上之神,如果精灵们能够意识到这一点,我想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远征录》,第九册,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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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4年2月26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第二组的实验也已经完成,他们的表现比第一组稍好,我不知道这种进步会不会在之后遇到屏障,但就现在而言,所有数据都展现出了积极的意义。

    糟糕的是,我似乎忘了某些事——我答应过米莉亚要把这些畜生的灵魂做成标本,但当我想起来的时候,这些畜生已经少了一半,幸好马尔杜克的灵魂还在,我应该找个时间和米莉亚谈谈,希望她能理解我的做法。

    把它们做成标本的确解气,但和投入实验相比,我想还是后者更加重要(一个巨大的墨点)不论如何,我失约了,这让我很沮丧,即使我还记得它们灵魂的构造,但是假的就是假的,怎么能和真的相比?

    这真是个沉重的打击,下一周这一实验将被暂停,这些时间会用来加固魔法,我会(一个巨大的墨点)

    总而言之,先进行规划,然后和米莉亚聊聊怎么办吧。

    ——《远征录》,第九册,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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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4年2月27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我留下的仪式被触发了,我的【天平】被献祭,循着魔力留下的痕迹,我找到了米莉亚和她的队伍,情况很糟糕。

    她身边的守卫只剩下六人,猎人少了一个,法师们更是受损严重,包括瑞尔在内只剩下二十一人,其中的半数,包括瑞尔和亚凡迪尔还受了重伤。

    我还感受到了我的魔力,她一次性激活了整整两个魔法,她一定遇到了巨大危机,我知道,我还给了她应对的方式,为什么她不激活最后一道魔法?今天轮值的人正巧是艾德里安,假如他知道这件事,他会怎么样?

    他几乎死了一半的学生,而且我连尸体都没看到,我明知道她和其他人不熟,为什么还要让艾德里安执勤?假如我一开始就告诉她,只要她呼唤,前来帮助的人就是我,那么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

    在战场的远端,我看见了二十五名大法师,还有一位贤者,我想他们就是把米莉亚逼迫到如此境地的人,他们已经被我的魔力重创,还有一半已经死亡,但这又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这世上绝没有不会死人的战争,但他们还太脆弱,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和他们战斗的不是一个或两个贵族,而是整个旧世界,这本该是我的敌人,我的责任,我(一个巨大的墨点)

    ——《远征录》,第九册,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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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4年3月2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那些畜生正在逃往智者学院,那里是白银高原的地标建筑,旧世界的核心之一,也是米莉亚上一次失败的地方。

    很好,或许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但我不同,我要的胜利不能只通过力量来达成,但也是时候让国王和贵族们知道,触怒旧世界会有代价,触怒我也有。

    弱者并非一文不值,即使是奴隶也会有他们的守护神,那就是我。

    从今天起,拉法耶的课题将暂停,轮值制度也将停止,他会随时待命,等米莉亚一接近智者学院,他就会出发。

    我要看到那座高塔倒塌,只有这样才能平息我的怒火。

    ——《远征录》,第九册,第四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