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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小农民 第967章 童贯之想

    童贯颤巍巍抱起童常的尸体。

    这尸体对他来说,是那么珍重,那么沉重。

    童贯抱着的,不是童常的尸体。而是他碎裂一地的王冠。

    曹州府城门前的百姓是善良的。有人见他可怜,便想上去帮忙。

    “你们去帮忙便是。但我要告诉你们:这人叫做童贯。”守城兵丁介绍。

    围观的百姓,由伤心变得高兴。他们忌惮于童贯往日的赫赫凶名,不敢上去捶他。

    但指着土狗骂蠢猪,百姓们很有一套。

    童贯耳朵灌满了骂声。他愤怒的看着百姓:“若是放在月余之前,我全给你们筑了京观。”

    童贯背起童常,步行往汴梁走去。

    这人自有一股狠劲。他要让大宋的官民看看,他童贯不是懦夫。

    童贯韧劲十足。童常韧劲不足。

    只走了三天,童常就开始腐烂。那流出的汁液,走到哪里臭到哪里。

    童贯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他的哭声,是那样的委屈与不甘。

    童贯哭够之后,找来树枝,将童常化为灰烬。

    那滚烫的灰白,是童贯最后的底色。

    这一日,童贯来到东明县。这是他诞生的地方,也是他追逐梦想的地方。

    童贯生的高大威猛,仪表堂堂。就是这样一个汉子,在家乡却佝偻着身子,卑微的做人。

    这样的人生,肯定不是童贯想要的。

    他想去种地,却没有钱财购置土地。

    他想去当兵,却只有乡勇可做。

    他想去读书,却连一本《论语》,都买不起。

    他茫然四顾,他心有戚戚,不知今生该以何种营生为生?

    神宗皇帝对于内侍的信任,多于对朝臣的信任。

    神宗皇帝派宦官李贤,去召集四方有志青年,投身到内侍行业。

    这一日,召集令来到了童贯的家乡。

    李贤是个有才的内侍。他只知道一个道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李贤出了一张榜。名为:招贤纳士

    告:四方有志青年书:

    你的人生灰色暗淡吗?

    你的前途,雾茫茫看不清方向吗?

    你的脑袋空空,不知所谓吗?

    你的钱包空空,啥也买不起吗?

    当年孤枕难眠,没有佳人陪伴时,你是否这样想过?

    我要做个有志青年。我要奋发向上,闯一番事业,出人头地。

    那么好。

    属于你的机会,马上到来。

    只要你敢来,我就敢给你一两银子。

    只要你有断舍离的决心,我就能给你一份有前途,有进步的事业。

    在这里,你不用担心住。因为你住在皇宫里。

    在这里,你不用担心吃,因为你吃的是御膳房。

    在这里,你不用担心妻子。因为,你是个果决的男子。

    那么。

    心动不如行动。赶快行动起来吧。

    童贯买不起《论语》,但也偷听,偷学了一些知识。

    这一份招贤纳士的榜文,是漆黑夜空里的一颗明星,指引童贯前行。

    这一份招贤纳士的榜文,是万绿丛中的一抹红,芳香了童贯的人生。

    童贯一步一个脚印,来到招募处。

    “那个,我想…”

    李贤看到威武霸气的童贯,心里欢喜的不得了。“年轻人,不要想,要去做。”

    “做什么?”这时的童贯,还保持着一颗童真的心。

    “不要问,不必问。只管大步走进小屋,你丢失了一点点,却得到了一大片。”

    童贯便走进了屋子里。

    屋子黑黑,里面的人笑嘿嘿。

    “那个,我想…”

    “不要想,只管去做。”

    童贯躺在一张黑黑的小床上。“那个,我想…”

    “不要想,睡一觉就好。”

    童贯做了一个不长不短的梦。等梦醒来,他得到一个黑黑的坛子,坛子里装着黑黑的东西。

    童贯黑着脸,他觉得这一刻的人生,比他身上的衣服还黑。

    童贯就跟在李贤身边。

    李贤带着童贯,四处征战。童贯立下的功劳,都归了李贤。

    童贯为此愤愤不平。我舍弃了我的痛快人生,却为你打下痛快前程。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徽宗皇帝。

    童贯开启了,属于自己的痛快旅程。

    童贯来到童府。

    他看见很多人在搬东西。

    童贯看的有点懵。“那个,我想…”

    “不用想,这就是童府。”

    “那个,我想…

    “不用想,这里已经被充公了。”

    童贯看见,他亲爱的家人们,被锁在一处哀嚎。

    童贯看着,他的金银财宝,被一箱箱搬走。

    “我的,这些都是我的。你们可不敢胡来啊。”童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童大人,我倒是要问一问。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童贯看着东明知县。“那个,我想…”

    “还是我替你想吧。”东明知县嘿嘿坏笑。“这些都是你抄别人的啊。”

    “啊?对对对。”童贯想起来了。这些东西,没有一文钱属于他。

    “童贯接旨吧。”

    “哦哦哦,我接,我这就跪着接。”

    “童贯匹夫,误我赵宋,十恶不赦。今有人弹劾你十罪:

    一:你身为内侍,却长着胡子

    二:你身为内侍,却还有婆娘

    三:你身为内侍,竟还有孩子

    四:你身为内侍,竟然去樊楼

    五:你不喜甜,却爱吃糖

    六:你喝羊汤,不放香菜

    七:你上厕所不用刮板,非要用纸

    八:你睡觉,打呼噜

    九:你早上用茶水漱口

    十:你明明是个老者,偏要叫童

    童贯听的耳朵都竖起来。“这,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东明知县嘿嘿笑:“童贯,就问你是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

    “是真的,就行。那你认罪吧。”

    “我认罪”

    东明知县冷哼:罪人童贯,发配英州。”

    童贯颤巍巍,接过圣旨。

    东明知县一挥手,来了两个衙役。他们一个手持镣铐,一个手持枷锁。

    童贯拱拱手。“差爷。那个,我想…”

    “不用想,这就是锁你的。”

    两个衙役将童贯给锁上。他们一推一搡,就把童贯赶走。

    可怜童贯,见家门而不得入,见家人而不得拥。

    童贯可怜吗?

    童贯被押出了东明县。他的手腕磨出血,他的脚底磨出泡。

    “这枷锁,套在别人身上时,也没这么重吧?怎么到了自己,就重于千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