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回忆录 第五十七章 从业务到催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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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一期里，说到了我已经结婚的事情，进展的相当快，感觉什么都没发生呢，我就结婚了，波澜不惊啊。也确实是如此，恋爱了四个月，就把结婚证给领了，这动作确实是相当快，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老婆的主观意愿，是她提出来的领证这件事。
而大部分人在四个月的时间里，还没过恋爱的磨合期呢。说实话，我这个人挺随和，也挺随意的，我对婚姻这种事没有想那么多，老婆提议结婚，我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我是想，人生早晚都是要完成结婚、生子这些事情的，与其晚解决，不如早解决，把人生大事该办的都办办，我不就可以早早的呆在家里玩游戏了吗？不要笑，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是个特别怕麻烦的人，恋爱结婚折腾太久，是件极其麻烦的事，快刀斩乱麻很符合我的性格。
现在想想，真可谓是求仁得仁，如今的我，确实是除了上班就是玩游戏，刚结婚那几年，经常会和老婆为了打游戏的事情吵架，不过随着年纪渐长，最近几年，老婆一点也不反感我玩游戏了，她会安安静静的在我旁边，看着我打游戏。
关于老婆和我打游戏吵架的事情，放在第二份工作再说吧，因为现在，第一份工作也已经快进入尾声了。
上一期，已经说了很多第一份工作的问题了，公司最后业务收缩，回浙江的最主要原因基本都展现了，本期就系统的说一说吧。
我的这份工作内容，是中国最早的信用消费送手机业务，客户只要承诺在网消费满两年，运营商就会提前送给客户一个手机。这是一个有一定风险的生意，但是，他的利润非常的高，一旦把风险管控好，这生意的赚钱效应比普通生意强多了。
可是公司最大的问题就在风险控制上。
公司和电信运营商签订过总的合约，但是具体内容是啥，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毕竟是公司在江苏招聘的基层员工，公司的总部在浙江，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么遥远的事情？
可就算我不知道公司和运营商之间的合作细节，我也能通过公司的行为猜出合约的内容，因为所有的合约内容，都会在行动里体现出来。
公司在开拓NJ市场之后，马不停蹄，很快的就扩张到了省内其他周边城市。在业务扩张的过程中，公司采用了非常激进的方式，几乎没有增加自己的业务人员，而是培训运营商的业务人员。让运营商自己开拓业务，自己做风控，几乎就是把这种业务的命脉交到了别人手上，今天给任何人看来，这都是相当愚蠢的行为。
不过这是事后诸葛亮的看法，在当时，公司选择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或者说，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我来给他猜一猜。
第一，这项业务的本质属于个人消费的小贷业务，可公司从上到下，没人懂，没人知道这个业务本质上属于信贷，大家都以为这是一种和促销有关的业务活动，这就叫时代的局限。
第二，公司一直避免扩张太多人，说明这项业务的利润空间可能不太大，经过总公司的测算，利润支撑不了太多员工。
第三，公司在还没有做好万全准备的情况下，就把业务扩张到周边城市，甚至不惜把这项业务的核心，风控都拱手让人，这说明了一个非常明显的问题，公司和运营商之间签署的合同，是有业务数量要求的。他们之间的协议，肯定有一定时间内，完成一定任务量的条款，如果没有这项业务量条款，就算公司再不懂信贷，也不会傻到把风控交给别人去做。
以上这一切，都是我二十年之后的猜测，完全没有任何根据，不过我认为我不会猜错。
对于当时公司的这些猜测，完全是我通过观察公司的行为猜出来的。公司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做业务，制定什么样的政策，都不会是空穴来风，一定是有目的的，通过这些行为，可以推测出背后的目的，也就能猜出大概。
事实上，任何人，任何组织，颁布任何制度，制定任何法条，都一定有其背后的目的和逻辑在，看穿这些行为，就能猜出背后的逻辑。
当然，我有点吹牛逼了，因为我也经常猜错，不过猜错也没关系，反正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在任何一个时代的社会上混，讲究的都是：一力降十会，你再能猜测别人的心思也没有意义，没实力都是白搭，为什么公司的老板是老板，而我只是一个小员工呢？就算到了今天也一样，想成功，就得比别人实力强，别人不会生产的东西，你会生产，别人组织不起来的事情，你能组织，这才是实力。
至于猜一猜别人的心思，这都是旁支末节，江湖小技，不登大雅之堂，再说，绝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能猜到别人的心思，无非程度多少罢了。
和我上面猜测的差不多，到了公司业务开展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各种问题就开始显现，大量的消费者停止消费了。
用今天的话说，停止消费，就叫断供，对吧。这个业务的本质是信用消费，如果客户提前停止了消费，可不就是断供咯？我算不算是中国最早遇到断供潮的人？
应该算。
大量的客户断供，绝大部分原因，都是运营商的业务员不好好把控客户质量的原因，他们按照公司规定的要求收集客户资料，很多时候只是为了收集而收集，为了满足条件而满足条件，资料都是七拼八凑的，其目的不是为了控制客户的风险，而是为了满足纸面上的条件。运营商的业务员理解这个业务的角度和我们完全不同，他们觉得，只要符合你担保公司纸面上的条件，就该拿到手机。
正是因为业务员的这种心态，很快就出现业务员伙同客户做假资料骗取手机的事情了。
所以，形势在不断变化发展，对应的，我的工作岗位也出现了变化。
我从进公司一开始，是一个驻点营业厅的信用消费业务员，渐渐发展到各地培训新业务的培训员，到最后阶段，我又变成了一个催收专员。
说到催收，现在早已不是一个新鲜概念，那什么信用卡刷爆了，消费贷断供了，都有各种各样的专业催收公司来解决。他们会采取各种各样的手段，来催人还钱。包括但不限于打电话找欠债者本人，打电话找他的单位，打电话找他的亲戚，甚至上门到欠债者家，上门到他单位，都有可能。这些都是相对合法的手段，还有一些非法的手段，我就不说了，因为那些非法催收手段太夸张了，一般只能在网上的各种社会新闻里才能看见。
而我，就开始做这件事。我给断供的客户一家家打电话，催他们续费，对于打电话解决不了的客户，我就上门去找。
怎么样？和现在的信贷催收专员是不是一样一样的？
还是那句话，虽然本质上和催收专员是一样的，但我当年并不懂，也不知道自己干的其实是这活儿。
反正我是一个刚走上社会的愣头青，头铁的很，啥电话我都敢打，啥人我也敢找。
我主要是负责南京的催收，说实话，南京的这些客户，是我们自己公司的人发展起来的，冤有头，债有主，基本上都能找得到本人，还记得我最初的时候说过，对于一些看起来条件不太好，没有正式工作和收入证明的人，我们会收他的房产证复印件吗？所以凭借这些客户留下的房产证复印件，我们都能找得到人。
那个时候的消费者还是比较老实的，只要当初不是存心来骗手机的，被我们上门找一找，还是会愿意继续消费的。
真正控制不住的，是那些一开始就存心骗手机的人，那些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手机洒出去丢给他们，基本上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而这些人，一般都是运营商业务员办理的。
于是，我又从事了好几个月的催收专员，催回来不少客户。
只是很可惜，这种催收的效率极其低下。哪怕我一个人整天在南京城里天南海北的跑，一天也只能跑个几家而已，运营商业务员后期放出去的手机实在是太多了，简直是海量，相当多的数量都出了问题，靠我一个人追已经追不过来了。
这项业务的失败已经是肉眼可见。
但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在前几期的时候说过，这家公司是浙江来的，为什么浙江就能做的成，而江苏就做不成呢？同样的业务，没道理一个地方能做起来，另一个地方做不起来的。
这里当然有公司资源投入的原因，就包括江苏公司的人数，从来就没有超过二十个人，而浙江总部的人数有几千人，业务范围也广的多，几乎涵盖了运营商所有的第三方外包业务。所以浙江公司不会把风控这种重要的环节交给运营商的人来做，而江苏公司就没办法，人员控制的很死，再加上受到双方合约里，业务量条款的压力，公司领导就不得不把风控环节放出去。
合同没谈好，规划没做好，是业务失败的最主要原因，这是从第一天就已经决定了的事。
还有另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就是合作伙伴的因素，没有上面那一条那么严重，但是也很明显。
公司在江苏找的运营商，是一家弱势的运营商，而浙江总部的合作伙伴，是另一家强势的运营商。
后期我在上门催收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客户的抱怨，就是埋怨这家运营商的信号不好。只要是断供的人，几乎人人都会提一下这件事。也是，当时，这家运营商信号不好的缺点，几乎已经传到了全国的各个角落，每个人都一致认为他家的信号不行，这就成了很多人断供的理由。
我只能说，很可惜。其实，这家运营商的技术还是很先进的，是第一家在国内建设3G网络的运营商，只是这个3G的基站建设是个大工程，需要从零开始建设，在推广的初期，信号肯定不如另一家运营商的老2G网络。
现在你肯定会觉得，3G还能打不过2G？网速快的感觉棒极了，现在让谁换2G网络，都不可能接受的。可惜，在那个年代，还真是这样，3G打不过2G。因为那个年代的手机不是智能机，大家对网络速度的需求没那么高。就像现在我们常用的一些功能，比如说视频通话，手机上看视频之类的功能，在当年都没有应用，大家连见都没见过，所以谁会在乎网速快不快？大家都只关心信号好不好。今天的很多手机应用，在04年到05年的时候，都是科幻电影里才有的情节。
直到有一天，这一切发生了变化。随着时代的发展，技术日新月异。终于，苹果手机诞生了。
苹果手机改变了所有人对手机的概念，这是一个跨时代的产品。在最早的苹果手机上，各种基于网络的App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这时候，大家才意识到，网速有时候比信号还重要。
也就是随着苹果手机的慢慢普及，这家运营商的口碑才慢慢好起来，因为他家的3G网络确实先进，速度很快，苹果手机进入中国选择的第一家合作运营商，也是这家运营商。
可惜啊，2004年到05年的时候，网速快的优势毫无意义，所有用户都只会抱怨基站覆盖度不够，有些地方电话信号不行，把这家电信运营商骂的狗血喷头。
信号差，口碑就差，进而导致用户少，用户少，运营商就不够强势。
而当时的另一家运营商，就非常强势，公司在浙江的合作商是强势的运营商，连带着他们的信用消费送手机的业务也非常的强势，提前断供的人非常少。在强势运营商的背书下，这种业务就是个很赚钱的生意。
所以呢，归根结底，两个重要的因素，决定了这个生意做不下去了，一个是总部对业务的规划不行、合约的签署自开始就有问题，导致风控环节完全失控了，另一个，就是弱势的电信运营商信号不好，导致口碑差，用户体验不佳。
其他的还有一些小原因，诸如手机用一年半载坏掉，导致客户断供，那都是小问题了。
公司的业务渐渐恶化之后，业务也就停了，浙江总部的大老板最终决定裁撤掉江苏这边的业务，浙江来的同事陆陆续续的也都调回浙江了，而我们这些本地招的员工，则被推荐给运营商。直白点说，其实就是裁员。
公司和运营商的关系很好，可以把我们这些人送到运营商那里去上班，算是个挺人道的处理方式，挺好的。但别人能去，我怎么可能去呢？去了那边，只是个合同工而已，或者说就是临时工，要知道，我的那位情敌，那位高考NJ市排名32名的大兄弟，可是楼上的正式工啊，我去运营商那里做临时工，偏偏情敌是个正式工，这让我老婆会怎么想？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去的，该到了换工作的时候了。
虽然我的第一份工作就这样结束了，但是我们做过的信用消费送手机业务并没有停，后来，我老婆告诉我，他们的营业厅里又来了新的年轻人，也是个小帅哥。和当年的我一样，他做的是信用消费送手机的业务。只不过，人家不是一般企业的员工了，而是一家知名银行的员工。
说来也巧，这家接手我们业务的银行，也是现在我的花呗小额信贷服务银行，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直到今天，2023年，信用消费送手机依然存在，但是大家再也不用去营业厅办理了，打开各家运营商的手机App，你一定能找到这个服务项目的，这个业务表面上是电信运营商在做，其实他背后一定有一家银行在担保着，只是没有显示在明面上而已。
而大部分人在四个月的时间里，还没过恋爱的磨合期呢。说实话，我这个人挺随和，也挺随意的，我对婚姻这种事没有想那么多，老婆提议结婚，我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我是想，人生早晚都是要完成结婚、生子这些事情的，与其晚解决，不如早解决，把人生大事该办的都办办，我不就可以早早的呆在家里玩游戏了吗？不要笑，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是个特别怕麻烦的人，恋爱结婚折腾太久，是件极其麻烦的事，快刀斩乱麻很符合我的性格。
现在想想，真可谓是求仁得仁，如今的我，确实是除了上班就是玩游戏，刚结婚那几年，经常会和老婆为了打游戏的事情吵架，不过随着年纪渐长，最近几年，老婆一点也不反感我玩游戏了，她会安安静静的在我旁边，看着我打游戏。
关于老婆和我打游戏吵架的事情，放在第二份工作再说吧，因为现在，第一份工作也已经快进入尾声了。
上一期，已经说了很多第一份工作的问题了，公司最后业务收缩，回浙江的最主要原因基本都展现了，本期就系统的说一说吧。
我的这份工作内容，是中国最早的信用消费送手机业务，客户只要承诺在网消费满两年，运营商就会提前送给客户一个手机。这是一个有一定风险的生意，但是，他的利润非常的高，一旦把风险管控好，这生意的赚钱效应比普通生意强多了。
可是公司最大的问题就在风险控制上。
公司和电信运营商签订过总的合约，但是具体内容是啥，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毕竟是公司在江苏招聘的基层员工，公司的总部在浙江，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么遥远的事情？
可就算我不知道公司和运营商之间的合作细节，我也能通过公司的行为猜出合约的内容，因为所有的合约内容，都会在行动里体现出来。
公司在开拓NJ市场之后，马不停蹄，很快的就扩张到了省内其他周边城市。在业务扩张的过程中，公司采用了非常激进的方式，几乎没有增加自己的业务人员，而是培训运营商的业务人员。让运营商自己开拓业务，自己做风控，几乎就是把这种业务的命脉交到了别人手上，今天给任何人看来，这都是相当愚蠢的行为。
不过这是事后诸葛亮的看法，在当时，公司选择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或者说，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我来给他猜一猜。
第一，这项业务的本质属于个人消费的小贷业务，可公司从上到下，没人懂，没人知道这个业务本质上属于信贷，大家都以为这是一种和促销有关的业务活动，这就叫时代的局限。
第二，公司一直避免扩张太多人，说明这项业务的利润空间可能不太大，经过总公司的测算，利润支撑不了太多员工。
第三，公司在还没有做好万全准备的情况下，就把业务扩张到周边城市，甚至不惜把这项业务的核心，风控都拱手让人，这说明了一个非常明显的问题，公司和运营商之间签署的合同，是有业务数量要求的。他们之间的协议，肯定有一定时间内，完成一定任务量的条款，如果没有这项业务量条款，就算公司再不懂信贷，也不会傻到把风控交给别人去做。
以上这一切，都是我二十年之后的猜测，完全没有任何根据，不过我认为我不会猜错。
对于当时公司的这些猜测，完全是我通过观察公司的行为猜出来的。公司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做业务，制定什么样的政策，都不会是空穴来风，一定是有目的的，通过这些行为，可以推测出背后的目的，也就能猜出大概。
事实上，任何人，任何组织，颁布任何制度，制定任何法条，都一定有其背后的目的和逻辑在，看穿这些行为，就能猜出背后的逻辑。
当然，我有点吹牛逼了，因为我也经常猜错，不过猜错也没关系，反正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在任何一个时代的社会上混，讲究的都是：一力降十会，你再能猜测别人的心思也没有意义，没实力都是白搭，为什么公司的老板是老板，而我只是一个小员工呢？就算到了今天也一样，想成功，就得比别人实力强，别人不会生产的东西，你会生产，别人组织不起来的事情，你能组织，这才是实力。
至于猜一猜别人的心思，这都是旁支末节，江湖小技，不登大雅之堂，再说，绝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能猜到别人的心思，无非程度多少罢了。
和我上面猜测的差不多，到了公司业务开展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各种问题就开始显现，大量的消费者停止消费了。
用今天的话说，停止消费，就叫断供，对吧。这个业务的本质是信用消费，如果客户提前停止了消费，可不就是断供咯？我算不算是中国最早遇到断供潮的人？
应该算。
大量的客户断供，绝大部分原因，都是运营商的业务员不好好把控客户质量的原因，他们按照公司规定的要求收集客户资料，很多时候只是为了收集而收集，为了满足条件而满足条件，资料都是七拼八凑的，其目的不是为了控制客户的风险，而是为了满足纸面上的条件。运营商的业务员理解这个业务的角度和我们完全不同，他们觉得，只要符合你担保公司纸面上的条件，就该拿到手机。
正是因为业务员的这种心态，很快就出现业务员伙同客户做假资料骗取手机的事情了。
所以，形势在不断变化发展，对应的，我的工作岗位也出现了变化。
我从进公司一开始，是一个驻点营业厅的信用消费业务员，渐渐发展到各地培训新业务的培训员，到最后阶段，我又变成了一个催收专员。
说到催收，现在早已不是一个新鲜概念，那什么信用卡刷爆了，消费贷断供了，都有各种各样的专业催收公司来解决。他们会采取各种各样的手段，来催人还钱。包括但不限于打电话找欠债者本人，打电话找他的单位，打电话找他的亲戚，甚至上门到欠债者家，上门到他单位，都有可能。这些都是相对合法的手段，还有一些非法的手段，我就不说了，因为那些非法催收手段太夸张了，一般只能在网上的各种社会新闻里才能看见。
而我，就开始做这件事。我给断供的客户一家家打电话，催他们续费，对于打电话解决不了的客户，我就上门去找。
怎么样？和现在的信贷催收专员是不是一样一样的？
还是那句话，虽然本质上和催收专员是一样的，但我当年并不懂，也不知道自己干的其实是这活儿。
反正我是一个刚走上社会的愣头青，头铁的很，啥电话我都敢打，啥人我也敢找。
我主要是负责南京的催收，说实话，南京的这些客户，是我们自己公司的人发展起来的，冤有头，债有主，基本上都能找得到本人，还记得我最初的时候说过，对于一些看起来条件不太好，没有正式工作和收入证明的人，我们会收他的房产证复印件吗？所以凭借这些客户留下的房产证复印件，我们都能找得到人。
那个时候的消费者还是比较老实的，只要当初不是存心来骗手机的，被我们上门找一找，还是会愿意继续消费的。
真正控制不住的，是那些一开始就存心骗手机的人，那些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手机洒出去丢给他们，基本上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而这些人，一般都是运营商业务员办理的。
于是，我又从事了好几个月的催收专员，催回来不少客户。
只是很可惜，这种催收的效率极其低下。哪怕我一个人整天在南京城里天南海北的跑，一天也只能跑个几家而已，运营商业务员后期放出去的手机实在是太多了，简直是海量，相当多的数量都出了问题，靠我一个人追已经追不过来了。
这项业务的失败已经是肉眼可见。
但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在前几期的时候说过，这家公司是浙江来的，为什么浙江就能做的成，而江苏就做不成呢？同样的业务，没道理一个地方能做起来，另一个地方做不起来的。
这里当然有公司资源投入的原因，就包括江苏公司的人数，从来就没有超过二十个人，而浙江总部的人数有几千人，业务范围也广的多，几乎涵盖了运营商所有的第三方外包业务。所以浙江公司不会把风控这种重要的环节交给运营商的人来做，而江苏公司就没办法，人员控制的很死，再加上受到双方合约里，业务量条款的压力，公司领导就不得不把风控环节放出去。
合同没谈好，规划没做好，是业务失败的最主要原因，这是从第一天就已经决定了的事。
还有另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就是合作伙伴的因素，没有上面那一条那么严重，但是也很明显。
公司在江苏找的运营商，是一家弱势的运营商，而浙江总部的合作伙伴，是另一家强势的运营商。
后期我在上门催收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客户的抱怨，就是埋怨这家运营商的信号不好。只要是断供的人，几乎人人都会提一下这件事。也是，当时，这家运营商信号不好的缺点，几乎已经传到了全国的各个角落，每个人都一致认为他家的信号不行，这就成了很多人断供的理由。
我只能说，很可惜。其实，这家运营商的技术还是很先进的，是第一家在国内建设3G网络的运营商，只是这个3G的基站建设是个大工程，需要从零开始建设，在推广的初期，信号肯定不如另一家运营商的老2G网络。
现在你肯定会觉得，3G还能打不过2G？网速快的感觉棒极了，现在让谁换2G网络，都不可能接受的。可惜，在那个年代，还真是这样，3G打不过2G。因为那个年代的手机不是智能机，大家对网络速度的需求没那么高。就像现在我们常用的一些功能，比如说视频通话，手机上看视频之类的功能，在当年都没有应用，大家连见都没见过，所以谁会在乎网速快不快？大家都只关心信号好不好。今天的很多手机应用，在04年到05年的时候，都是科幻电影里才有的情节。
直到有一天，这一切发生了变化。随着时代的发展，技术日新月异。终于，苹果手机诞生了。
苹果手机改变了所有人对手机的概念，这是一个跨时代的产品。在最早的苹果手机上，各种基于网络的App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这时候，大家才意识到，网速有时候比信号还重要。
也就是随着苹果手机的慢慢普及，这家运营商的口碑才慢慢好起来，因为他家的3G网络确实先进，速度很快，苹果手机进入中国选择的第一家合作运营商，也是这家运营商。
可惜啊，2004年到05年的时候，网速快的优势毫无意义，所有用户都只会抱怨基站覆盖度不够，有些地方电话信号不行，把这家电信运营商骂的狗血喷头。
信号差，口碑就差，进而导致用户少，用户少，运营商就不够强势。
而当时的另一家运营商，就非常强势，公司在浙江的合作商是强势的运营商，连带着他们的信用消费送手机的业务也非常的强势，提前断供的人非常少。在强势运营商的背书下，这种业务就是个很赚钱的生意。
所以呢，归根结底，两个重要的因素，决定了这个生意做不下去了，一个是总部对业务的规划不行、合约的签署自开始就有问题，导致风控环节完全失控了，另一个，就是弱势的电信运营商信号不好，导致口碑差，用户体验不佳。
其他的还有一些小原因，诸如手机用一年半载坏掉，导致客户断供，那都是小问题了。
公司的业务渐渐恶化之后，业务也就停了，浙江总部的大老板最终决定裁撤掉江苏这边的业务，浙江来的同事陆陆续续的也都调回浙江了，而我们这些本地招的员工，则被推荐给运营商。直白点说，其实就是裁员。
公司和运营商的关系很好，可以把我们这些人送到运营商那里去上班，算是个挺人道的处理方式，挺好的。但别人能去，我怎么可能去呢？去了那边，只是个合同工而已，或者说就是临时工，要知道，我的那位情敌，那位高考NJ市排名32名的大兄弟，可是楼上的正式工啊，我去运营商那里做临时工，偏偏情敌是个正式工，这让我老婆会怎么想？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去的，该到了换工作的时候了。
虽然我的第一份工作就这样结束了，但是我们做过的信用消费送手机业务并没有停，后来，我老婆告诉我，他们的营业厅里又来了新的年轻人，也是个小帅哥。和当年的我一样，他做的是信用消费送手机的业务。只不过，人家不是一般企业的员工了，而是一家知名银行的员工。
说来也巧，这家接手我们业务的银行，也是现在我的花呗小额信贷服务银行，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直到今天，2023年，信用消费送手机依然存在，但是大家再也不用去营业厅办理了，打开各家运营商的手机App，你一定能找到这个服务项目的，这个业务表面上是电信运营商在做，其实他背后一定有一家银行在担保着，只是没有显示在明面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