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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政风云 第1216章 压力啊(第1/2页)

    “是呀,我终于成了房奴。”王文凯说:“大哥,你现在是亿万富翁了。”

    “哈哈哈……”侯小江朗声大笑道:“兄弟,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现在还欠着银行六十多万块钱没还。我想趁着年轻力壮干几年,攒够了钱再换套房子。这套房子我卖了也不知道值不值这笔钱,你先住着,等我还完债,再把房子赎回来。”

    王文凯点头表示赞同,他说:“大哥,我刚来,对西京市还不熟悉,有空带我去转转吧。”

    “没问题。”侯小江说:“咱们先回宾馆,你们把东西放下,咱们一块儿去买菜,回来好好喝几杯。”

    侯小江的妻子张秀英也跟着说:“是啊,咱们先把菜买回来,然后我下厨炒两个好菜。”

    王振华笑着说:“好哇,今天咱们可有口福了。”

    众人回到酒店。张秀英把车钥匙扔给王文凯,说:“兄弟,把车钥匙拿去开吧。你的车是新买的吗?看起来挺好,比我家那破车强多了。”

    王文凯接过车钥匙,说:“是啊,昨天刚提的车。”

    张秀英说:“那你开去试试呗。”

    王文凯坐进汽车,发现车内的座位很高级,不但有空调,而且还是一个小型冰箱,冰柜里有饮料和矿泉水,还配备了电视机和遥控器。

    王文凯坐在汽车里转了一圈,感觉自己就像是坐上帝王般的感觉,心情顿时飞扬起来。他把车停到路边,把钥匙交给张秀英,说:“嫂子,你开着车吧,我们俩去超市买菜。”

    张秀英笑眯眯地接过车钥匙,说:“行,我开车。”她说着,拉开车门,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启动汽车缓缓驶离了。

    此时正是中午,街上的人很少,汽车顺畅地穿梭着。张秀英开着车,嘴里哼唱起歌曲。

    王文凯坐在后排的座位上,透过玻璃窗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这是一条四通八达的马路,两侧绿树成荫,一些商场、饭店、超市和娱乐休闲设施鳞次栉比,街道两旁的高楼大厦耸立云霄,街道旁边的店铺林立,川流不息的车辆穿梭其中,热闹非凡。

    忽然,王文凯听见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原来张秀英踩了急刹车,汽车猛地一震,向左拐去,撞在了一棵大树上。张秀英一惊,赶忙打开汽车锁,下了车。

    侯小江也从车上下来,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张秀英,吓坏了,他跑过去扶起她,焦急地喊道:“秀英姐!秀英姐,你怎么啦!”

    张秀英抬起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侯小江,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老侯……快叫救护车……我肚子疼……”

    侯小江连忙掏出手机拨打了120,又拨打了110.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张秀英被推进了医院抢救室。

    侯小江坐在急诊室的长椅上,不断地祈祷着:“求求你,千万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呀!”

    过了不大一会儿,医生和护士陆续从急诊室里退出来了,医生摘掉口罩,摇了摇头说:“病人已经昏迷不醒,估计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侯小江愣了一下,问道:“那有什么希望治疗吗?”

    医生说:“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我们已经尽力了。”

    “哎呀,医生,不能死呀,我们的孩子才五岁!”张秀英的母亲听到后哭着冲了过来。

    “伯母,您不要难过,节哀吧。”医生叹了一口气。

    张秀英的母亲扑在医生身上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捶打着医生,说:“我的女儿还年轻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医生,你必须得保证我女儿的生命安全!你不能见死不救呀!如果秀英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也跟着去陪葬算了……呜呜……”

    “妈——”侯小江一把抱住母亲的肩膀,哽咽地劝解着:“妈,您别这样!”

    张秀英的父亲也冲了过来,拉开医生,骂道:“滚蛋!滚!不要耽误抢救病人!”医生看着哭闹着的家属,摇头晃脑地往外走去。

    这时,护士把张秀英推了出来。她的身体冰凉,毫无呼吸。

    张秀英的家属围上去,嚎啕大哭着,撕心裂肺的声音充满整栋楼。

    侯小江站在走廊尽头,仰着头呆呆地注视着急救室,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突然,一阵喧闹传来,有人在大声嚷道:“杀人了!杀人了——”紧接着,走廊里的人都往走廊尽头拥挤过来,有的躲闪不及的人被堵了个结实,纷纷议论道:“哎呦,这人怎么躺在地上呢?不会是死了吧?”

    “不知道。”

    “快报警呀,让警察处理。”

    “唉——我早告诉过你们,最近几天这附近不太平,你们偏偏要搬到这里来住,现在好了,摊上事了吧?”

    侯小江转过头去,见一个男青年指着一具尸体说:“这个人是刚才死的那个女的丈夫,他的胸口插着匕首,死于谋杀。”

    “谁干的?是哪伙人干的?”

    “肯定是,我看他的刀捅得很深,这人恐怕是不行了。”

    “那还等什么?赶快报警呀,让警察处理。”

    “对,对,应该报警!”

    侯小江看着那具尸体,心想,这是哪儿来的傻缺?居然当众用匕首刺伤人,不管是不是谋杀,总之罪犯是抓不住了。他暗忖,幸亏我反应敏捷,要不然我的胸口也会挨上一刀,那样可够我受的。

    这时候,一群民警从远处跑了过来,一名警官模样的人挥着手喊着:“都让一让!让一让!”

    大家看到民警来了,纷纷避让。

    警官走到现场,查看了一番尸体的情况,问侯小江:“死者是怎么死的?”

    侯小江简单叙述了一遍经过。

    警官问道:“你有没有参与?”

    侯小江答道:“我是受害者,我根本没动手,是他杀的。”

    “哦?”警官看了看侯小江,说道:“你没有嫌疑,所以你可以走了。”

    侯小江松了一口气,说:“谢谢警官。”

    侯小江和张秀英的母亲离开了医院,直奔火葬场而去。到了火化炉前,侯小江看着那些黑乎乎的骨灰盒,觉得浑身发冷。他低声对张秀英的母亲说:“阿姨,咱俩还是给她买副棺材吧?毕竟人是因为我才死的。”

    张秀英的母亲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你说的对,咱们先把棺材买了再说。”

    侯小江又问:“您看选哪种合适?黄花梨木或者红木的?”

    张秀英的母亲说:“黄花梨的贵呀,还是木质的便宜吧。”

    于是侯小江决定买木质的,这种木料比较软,但胜在沉稳厚重。

    买好棺材,侯小江帮张秀英的母亲把棺盖放好,然后把张秀英母亲搀扶起来,慢慢把她放进棺材里面。

    看着棺盖渐渐合上,张秀英的母亲忍不住落泪了,她喃喃自语道:“女儿啊……我可怜的孩子……”

    侯小江看了看张秀英的母亲,安慰道:“伯母,您就别伤心了,秀英妹妹是个好姑娘,她会投胎在富裕人家,将来也不愁吃喝。”

    张秀英的母亲说道:“我们家穷得叮当响,秀英又没有读过多少书,能嫁到你家,真是她的福分啊……只是我苦命的女儿……唉……”

    侯小江拍着张秀英母亲的肩膀安慰着:“伯母,您就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活着的人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你说,我说的对吗?”

    张秀英的母亲抹干净眼泪,笑了笑:“嗯,你说得对。”

    侯小江把张秀英母亲的尸体放入棺内,然后拿起纸钱点燃,烧完后默念了三句“亡妻安息、亡灵归位”,然后对张秀英的母亲说:“伯母,请你先休息一下。”

    侯小江把坟堆填好,跪在坟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他抬头看到张秀英正在旁边静静地凝视着自己。侯小江朝张秀英咧嘴笑了笑。张秀英的脸色变得绯红,羞涩地垂下头去。

    张秀英母亲醒来后,立刻联系了自己的女儿,并且带领侯小江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张秀英的家庭条件非常困窘,屋里摆设陈旧,家徒四壁,墙角堆放着许多破损不堪的家具和废弃物品。张秀英母亲的房间很小,除了床、衣柜、电视机、电饭煲等家具,连张沙发都没有。这样的环境,让人感到窒息。

    侯小江看到张秀英的母亲,心想:她真是命苦,辛辛苦苦养育了自己十八年,没想到自己却娶了一个寡妇,而且她的儿子还是个残疾人。想到这里,侯小江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意,不禁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

    侯小江的表情全部写在脸上,张秀英母亲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她擦擦眼睛,勉强露出微笑:“小侯,别难过了,我这辈子能嫁给你,真是我的荣耀呀。”

    听张秀英母亲如此说,侯小江感觉心里一暖,他说道:“伯母,其实……”

    “你叫我妈什么?”这时张秀英推门闯进来,打断了侯小江的话。

    侯小江急忙改口:“婶……不,妈。”

    张秀英扑到侯小江怀里哭了起来:“呜呜呜……叔……你咋舍得丢下我……”

    张秀英哭了半天才止住眼泪,说道:“婶,您饿了吧?我去做晚饭。”

    侯小江急忙拦住张秀英,说:“秀英,我去吧。”

    侯小江去了厨房,准备晚餐。张秀英跟着来到厨房,她看着侯小江围着围裙炒菜的样子,心里顿时涌起一丝暖意。张秀英说:“小江,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男人。”

    侯小江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对张秀英说:“秀英,我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会对你好。”

    张秀英说:“不,你对我挺好的。”

    侯小江说:“秀英,我不希望你以后怨恨我,更不愿看到你对我失望。”

    张秀英摇了摇头说:“小江,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从来都没有怨过你,反倒替你惋惜呢,你这么优秀,怎么偏偏找了一个寡妇呢?”

    侯小江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张秀英。张秀英继续说道:“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努力挣钱的。等你发达了,我一定要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过门。”

    侯小江说道:“你这个傻丫头!”

    侯小江炒完了几盘菜,端到堂屋桌子上。张秀英母亲闻着香味,迫不及待地坐下来。张秀英把碗筷递到母亲手里,然后坐在了侯小江的身边。

    吃饭时,侯小江突然提到了张秀英。他说:“婶,你知道秀英是咋被埋在山沟里的吗?”

    张秀英的母亲摇摇头。

    侯小江说:“我告诉您一个秘密,您千万别告诉别人。秀英不是病逝,而是……”他犹豫片刻,然后把张秀英是被王二狗偷走卖掉的事说了出来。

    张秀英的母亲听后,大喊了一声:“王二狗!我饶不了他!”

    “婶!您别激动。”侯小江急忙劝阻道,“这事儿不能怪您,您不应该替秀英承担责任,应该由法律制裁王二狗。”

    “哎,法律治不了他!”张秀英的母亲长叹一声,说道,“我们张家祖训,世代守护秀英,哪怕牺牲性命。王二狗把秀英卖到煤矿上做媳妇,张家村谁都管不着。”

    张秀英的母亲说:“秀英,你记着,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别忘了你姓张,别人可以不认你,但你父母总是认你的,他们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侯小江听了张秀英母亲的话,忽然明白了,原来那些煤炭厂的老板欺负她,是因为她是“张氏”的人,所谓“张氏”指的就是煤矿老板,而张秀英的母亲曾是煤矿厂的员工,后来离职下岗了。

    侯小江想了想问:“婶,那您还记不记得,王二狗是什么背景?”

    张秀英母亲摇摇头说:“他是我们邻居,是个孤儿院长大的。我记得,当初秀英刚生下来,他就跑到煤矿里,想抱秀英走,被我们赶走了。”

    “那他现在还在煤矿里工作吗?”侯小江追问。

    “没了,据说去城里做了工人。”

    侯小江沉吟着说:“他既然能做煤矿工人,肯定认识不少官员。”

    张秀英母亲说:“他不是做煤矿工人,是去当民兵连长,他爹死得早,他靠捡垃圾为生,每月赚两百块钱。后来,他爹死了,煤矿厂不再招工,他便成了黑户。”

    侯小江说:“这样的话,咱们也没办法整治他。”

    张秀英说:“只要他敢回来,咱们就敢抓他!”

    侯小江问张秀英:“你娘和你爸都在哪儿?”

    “都死了。”张秀英咬牙切齿地说道。

    侯小江又问:“你爹娘是什么病死的?”

    “肺癌。”

    “肺癌是什么病?”

    “肺癌是一种慢性病,它主要分为三期和六期,患者有轻微肺炎或肺结核,并伴随呼吸衰竭,心率变慢,体温下降,严重者可致人死亡。”

    侯小江说:“秀英,你爹和你娘不是病死的,是遭仇人害死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张秀英惊讶地盯着侯小江,仿佛他是个神仙,一眼就看透了张家的往事,这也太玄了。

    侯小江说:“我是瞎猜的。我听村里人议论过,他们说秀英的爹娘不是病死的,是被人活活逼死的。”

    张秀英说:“我爹娘是怎么被害死的?”

    侯小江说:“据说你娘是被王二狗用锄头砸死的,你爹是被石碾子砸伤脑袋,血流不止,最后抢救无效死亡的。”

    张秀英咬牙切齿地说:“王二狗,老子绝不放过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张秀英的母亲听完侯小江和女儿的谈话,心里非常感慨,这就是命运啊!谁都逃不脱命中注定的劫难。

    张秀英的母亲问张秀英:“秀英,你打算啥时候嫁给侯小江?”

    张秀英笑了,调侃道:“妈,您急什么呀?这才多久没见,你就胳膊肘向外拐啦?”

    张秀英的母亲叹息着说:“秀英,这事儿真不怨妈,是侯小江他太懂事了。你跟我说实话,你是真喜欢侯小江,还是为了报复王二狗?”

    张秀英脸色一红,羞赧地低下了头。

    张秀英说:“妈,你想多了。其实侯小江很不错,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张秀英的母亲叹息一声说:“如果你真喜欢他,就好好珍惜吧。妈虽然不赞成你俩在一起,但你已经成年了,你的婚姻由你自己做主,你想跟谁好就跟谁好吧。”

    侯小江和张秀英吃完晚饭之后,两个人一起送侯小江回住处。

    侯小江的房间就是一间破旧的土坯平房,窗户上糊了厚厚一层黄泥巴。

    张秀英站在侯小江的房间里,满怀忧郁地说:“小江,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吗?”

    侯小江点点头:“秀英,这辈子我不会辜负你的。我们相互扶持,一路风雨前行,共度余生吧。”

    张秀英的眼圈湿润了,说道:“谢谢你,小江,你真的令我感动。”

    张秀英从兜里掏出一沓票子,交给侯小江:“这是五千块钱,你先拿着花吧。”

    侯小江推辞道:“秀英,你的钱我不能收,这次回村里,我带了不少粮票布票。等天暖和一些,我去山里采摘草药赚钱。”

    “你采草药干嘛?”张秀英疑惑地问道,“你不会是想开私塾吧?”

    “呵呵,开私塾不可能,不过我打算帮助乡亲们摆摊子挣钱。”

    张秀英想起了自己的奶奶说的那句话,她告诉侯小江说:“小江,你想挣钱,可以找你的师傅帮忙,但你千万不要像他似的,专门偷猎国家保护动物。”

    侯小江苦笑着说:“秀英,我的师傅叫王铁牛,今年七十四岁,他以前是个农民,他偷猎过几年野猪,还打过老虎。我们都觉得他是坏人,可他却教我功夫。”

    张秀英说:“原来他叫王铁牛啊!”

    侯小江继续说:“我和他从小玩到大,我师傅是个好人。”

    张秀英说:“那你就更不能去害他了,他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侯小江郑重地说:“我决定不偷猎了,我会用正规渠道挣钱养家糊口。”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侯小江提醒张秀英说:“秀英,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吧?”

    张秀英答应道:“嗯,我都记着呢,明天就去把我娘埋了。”

    侯小江说:“别忘了烧点纸钱和酒,咱们村的规矩,坟地要烧纸钱祭奠,还要买点儿米粮和鱼,咱们村穷,没钱买米,只能买鱼了……我这就走了,我怕王二狗的人发现我,咱们后会有期。”

    张秀英把侯小江送到村口,挥手告别。

    侯小江骑上电瓶车,飞快地离开了。

    侯小江一直骑着电瓶车赶到县城,他来到一家卖肉的铺子,跟掌柜的讨价还价,花了两元钱,买到一斤肥肉,又买了半只羊腿和两坛子好酒。

    回到家,侯小江把买来的东西放到炕沿上,他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裳,就去隔壁婶儿家找秀英。

    张秀英正在屋里做针线活,听见院子有人喊:“秀英姐,侯哥来看你了!”

    张秀英抬起头,看见了侯小江,她立刻把针线筐扔掉,跳下炕迎了出来。她一把搂住侯小江,说道:“小江,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侯小江说:“我这趟回来是专程来看你的,我要走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张秀英紧紧抱着侯小江,泪水滚落了下来。

    “你咋又要走?这次回来多呆几天呗。”

    “不行啊,我还要去山上挖草药挣钱养家呢。”

    “你挖草药挣啥钱啊?”

    “当然是挣钱娶媳妇啦!秀英姐,我要去深山老林里挖药材,你知道哪儿有草药不?”

    侯小江的这一句话,勾起了张秀英对深山老林里的往事。

    她的父亲就是因为在深山里采药而丢掉性命,她也因此失去了母亲。张秀英说:“小江,山上的野兽很凶猛,特别是毒蛇猛禽,它们比豺狼虎豹更厉害。”

    侯小江笑了,说:“秀英姐,你别吓唬我了,我连老虎狮子都敢杀,怎么会惧怕毒蛇猛兽呢。”

    张秀英叹口气,幽幽地说:“小江,你根本不知道那片深山里有什么危险!”

    侯小江说:“秀英姐,我听我的老师说过,越往北越安全。所谓南山北岭,北山南岭,这些名词就是指的那片山区。你知道北山有什么危险的动植物吗?”

    张秀英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侯小江说:“北山有白蚁、黑蚂蝗、蜘蛛、蜈蚣、蟾蜍、蝎子、蚂蚱、蛇……各种虫类,还有狼,这些野兽最容易攻击人了。所以,我不去深山冒险了,我要留在咱们村里,用自己的双手挣钱,争取早点娶秀英姐过门。”

    张秀英噗嗤乐了,说:“好哇,既然你不去深山冒险,就留在家里陪我好了,你每晚都睡在我身边,这总成了吧?”

    侯小江说:“这怎么行呢,男女授受不亲,咱们还没成亲,这样做不太妥当。”

    张秀英脸一红,说道:“小江,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反正迟早都会嫁给你。”

    侯小江吃惊地问:“秀英姐,你说什么?”

    张秀英羞涩地低下头,轻声地说:“你知道吗,我曾经被一个男人玷污过。”

    “谁玷污了你?”

    “我爹。”

    侯小江睁大了眼睛,说:“怪不得,你对待别人时那么冷淡,原来你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呸,你才是牛粪!”张秀英狠狠地瞪了侯小江一眼,“你嫌弃我?”

    侯小江急了,他说:“秀英姐,我可没嫌弃你,我只是替你难过。你放心,你嫁给我,我绝对会对你一辈子好的。”

    “可我不喜欢你啊!”

    侯小江愣了一下,说:“秀英姐,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爹,你放心,我爹已经死了,他不能威胁你,我也不会让他伤害你。”

    张秀英说:“我没有不放心,我是说……我……”

    她吞吐着说不出话来了。

    侯小江追问道:“你怎么啦?你有什么顾虑,尽管说,我一定帮你解决掉。”

    “我……我……”张秀英犹豫了。

    侯小江说:“秀英姐,有什么话你尽管跟我说,如果你实在不想嫁给我,我保证从此以后绝对不纠缠你,我说到做到。”

    张秀英咬咬牙,把话说出了嘴。

    “我有……病。”

    “有什么病?”

    张秀英低下头,说:“我有病,不孕不育。”

    “不孕不育?”侯小江皱眉沉思着,突然恍悟,说:“我懂了,你是怀不上孩子,对不对?”

    “嗯。”张秀英默认。

    侯小江说:“那咱们结婚就完蛋了,我们俩不能生孩子,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张秀英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倒无所谓,我是觉得委屈你,让你娶我等于耽误了你的前途。”

    侯小江说:“秀英姐,其实这也没啥,农村人不讲究那个,结婚以后再要孩子嘛。”

    张秀英低头说道:“我真的配不上你。”

    侯小江坚决地说:“别瞎说,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张秀英抬起头,看着侯小江俊俏的小模样,心里涌起一股甜蜜的幸福感。她说:“小江,我真的很想嫁给你,但是……哎,算了吧,我配不上你。”

    “秀英姐,你说的什么傻话,谁配不上谁呀?我是高攀了你。”

    侯小江说的是心里话。他是个农民,张秀英是城里姑娘,他们两个差距悬殊,简直是云泥之别。虽然他很喜欢张秀英,但是他不能强迫张秀英,毕竟人家有选择权。他说:“秀英姐,你先休息吧,等咱俩的关系稳固了,我再来找你。”

    “小江,谢谢你。”张秀英感激地说。

    侯小江走了。

    张秀英望着窗外,暗忖:小江这孩子虽然憨厚老实,但是挺聪明,他能够体谅她,并且尊重她,她还能说啥呢?只盼着他快点长大,能像李三狗那样有出息。

    侯小江走后,张秀英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脑海里浮现出李三狗的影子和侯小江的音容相貌,心里顿时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她不由得想起了李三狗,想起那段短暂的时光,不禁有点痴迷。那段时间是她最美好的时光,可惜那份美好的记忆被李三狗活活毁灭了。

    她痛恨李三狗,恨李三狗毁掉了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幸福。但是她又不甘心,如果当初她不答应李三狗的求婚,恐怕就不会遇见侯小江,不遇见侯小江她依旧能嫁个好人家,过上富足舒服的生活。可现在,她的梦醒了。

    张秀英叹了口气,心想:或许这就叫天注定,命中该有此劫吧。

    张秀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

    侯小江的话语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秀英姐,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你是怕我爹报复我。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赚钱,我会让我爹刮目相看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希望你早日出人头地,我也能松一口气。”

    侯小江离开张秀英的家,返回村里的路上,他一路琢磨,想到张秀英的身世。听张秀英的口气,她似乎是有病。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占了张秀英的便宜?他心中愧疚不已。

    但是,想想她的遭遇,侯小江也不忍拒绝她,他只能硬着头皮娶她了。

    回到村里,侯小江立刻跑到李二狗家,打听张秀英的病。

    “叔叔,我想请教您一件事,秀英姐到底得了什么病啊?”侯小江问道。

    李二狗说:“秀英这丫头命薄,生来就不孕不育,我们村里的几户人家都劝过她,可她不听,非要找个穷小子嫁了,唉,这是何必呢。”

    侯小江心中一阵窃喜,说道:“这么说秀英姐不是得了传染病,对不对?”

    “不是,你别胡思乱想,她就是不能生孩子,你想想,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连孩子都生不出来,多可怜呀!”

    侯小江说:“叔叔,既然秀英姐生不出孩子,你说……我要是娶了她,咱俩能生孩子吗?”

    李二狗摇摇头:“难。这么多年了,我们家几代单传,就剩我一个,我都六十多岁了还没有孙子,别说是你,就是你婶也生不出儿子,这些年我们家的日子越来越不行了,我正愁着给你婶找门亲事,好安排咱们李家的香火呢,秀英正好送上门来。不瞒你说,我已经跟村长商量好了,今晚就让秀英去他家住,你赶紧准备聘礼去,别拖延了,免得夜长梦多。”

    侯小江说:“叔叔,我知道咋办,你就放心吧,我一定风风光光把秀英姐娶进门。”

    侯小江回到家,就急忙跑到张秀英房间里去。

    张秀英看到侯小江来了,脸腾一下红了。

    “秀英姐……你……还好吧?”

    张秀英低下头,用手轻抚额头,低声说:“我……很好。”

    侯小江说:“秀英姐,咱们结婚吧,别拖延了,好不好?”

    张秀英说:“小江,这么着急干啥?”

    侯小江说:“我担心咱俩不成功。”

    “我看没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秀英姐,你看,我买了这么贵的衣裳,还特意带回来一瓶酒,你怎么就不领情呢?”侯小江从兜里掏出一条手绢,打开手绢拿出一套崭新的棉质衣裙,递给张秀英,说:“来,换上试一下,我觉得尺寸刚好合适,你肯定穿的着。”

    张秀英看着那漂亮的衣裙,心里乐滋滋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她说:“好吧,我试试看。”

    张秀英坐在炕沿上,伸手解开衣扣。

    侯小江站在旁边,转过身。

    侯小江说:“秀英姐,你太优雅了,像个仙女。”

    张秀英羞涩地笑了:“哪有?”

    “嗯——”张秀英嘤咛了一声。她挣扎着推开侯小江,瞪了他一眼,说道:“别闹,我要换衣服。”

    侯小江说:“好,你慢慢换。”

    侯小江扭过头去,闭上了双眼。

    这一次,他是鼓足了勇气才做的,因为侯小江知道张秀英有隐疾。

    侯小江想象着和张秀英结合的旖旎画面,心里热血沸腾。

    忽然,屋子里传来了张秀英的尖叫声:“啊——疼死我了!”

    侯小江一惊睁开了眼睛,慌忙冲了进去,看到张秀英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原来,刚才张秀英脱下的衣服竟然是湿漉漉的。

    侯小江一愣:“秀英姐,怎么回事?衣服怎么湿了?”

    张秀英说:“我昨晚喝了凉水……肚子疼了一整夜……”

    “快起来。”侯小江弯腰把张秀英扶起来,然后将张秀英背在背上,向外走去。

    侯小江走了两步,停下脚步,说道:“等等,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我先把你送医院再说。”

    张秀英趴在侯小江宽阔厚实的肩膀上,感受着他那强劲而充满力量的心跳,她心里暖融融的,虽然侯小江的父母已经同意让他们结婚,可是张秀英仍然有所顾忌,毕竟他们之前从未见过面,更谈不上了解,万一侯小江是个坏蛋,或者是个骗子,那岂不是害了自己。

    可是,现在侯小江愿意把她送去县城治病救人,张秀英心里的疑惑也就烟消云散了。

    侯小江背着张秀英走进了村卫生室。卫生室里有一位姓刘的医生,四五十岁的年纪,他是附近乡镇的卫生员,平时替村里人看病,医德高尚。

    张秀英被诊断为肠胃炎。这种病不算严重,只需按照医嘱吃药,三天以内就会痊愈。

    可是侯小江不敢怠慢,非常关切地问刘医生:“您确认这是肠胃炎吗?”

    刘医生一皱眉,说道:“当然是肠胃炎。”

    侯小江又追问道:“那这种病有没有危险?比如腹胀呕吐之类的症状?”

    刘医生说:“这种病很容易根治的,不会致命的。”

    张秀英一听,立刻从侯小江身上爬下来,对刘医生说:“刘医生,谢谢您帮助我们,可我不想住院。”

    刘医生看了侯小江一眼,说道:“你这是讳疾忌医。你必须留在我们医院,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真的?”

    “绝对真的。”

    侯小江一听,顿时松了口气,他说:“既然这样,那你就给秀英姐开点药,最好是肠胃的,别让她吃药,怕药效反弹。”

    侯小江把张秀英送进医务室以后,就急匆匆离开,他必须回家一趟,他娘还在家里等他回话呢。

    侯小江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回到家门口,他一下子从摩托车上跳下来,直奔堂屋。

    堂屋里,婆婆王淑芬正端着饭碗,坐在桌子旁吃饭。

    “哎呦,小江啊,你咋才回来呀?”婆媳俩同时抬头看着侯小江。

    “妈,我刚才去张家沟给我媳妇送钱了。”

    “钱?你拿钱干嘛去了?”

    侯小江嘿嘿一笑:“秀英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孩子掉了,我给秀英拿钱补胎。”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王淑芬恍然大悟,她放下碗筷说:“这么长时间了,你媳妇都怀上了,你爹还没见着抱孙子呢。”

    侯小江嘿嘿一笑:“快了快了,我估计今年秋天能见上面。”

    “那你赶紧给我生个孙子呀!”

    “哎呦喂!你就盼着抱孙子吧?你也不想想我们这儿多少年都没男人娶媳妇了,我都二十九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臊得慌呢,你看看隔壁村谁家的闺女能嫁给二十七八岁光棍的,人家姑娘都找婆家呢!”

    王淑芬叹口气,说:“唉,这件事我也无奈,咱们农村人穷困潦倒,想改变命运,谈何容易啊。”

    “不说这些了,我跟秀英的事还早着呢。”

    侯小江坐在桌子旁,端起碗,扒拉几口饭,说道:“妈,明儿个秀英生了,记得给我报喜。”

    王淑芬说:“行,你们赶紧造人吧,等你俩生完了孩子,咱们就给你办喜事。”

    “啥?这么快就结婚啊?”侯小江惊呆了。

    王淑芬说:“是啊,我看秀英这段时间挺累的,也该给她安排个好人家了。”

    侯小江苦笑:“妈,不用麻烦了,咱村里哪家的姑娘配的上我呀?”

    “什么呀?”王淑芬瞪了侯小江一眼:“你还真能挑理,秀英这样的女孩打着灯笼都难找,还有哪家的姑娘能像秀英这么懂事孝顺?”

    侯小江说:“妈,秀英是很好,但我觉得太远了,咱俩也不熟悉,我担心我们相处久了会有矛盾。”

    王淑芬白了侯小江一眼:“你傻呀,你不知道秀英的脾性吗?她那样的脾气,是不屑于跟你吵架拌嘴的。”

    “呃……妈,您还真猜对了,她还真不会跟我吵架拌嘴,但她有的是法子折磨我!”

    王淑芬呵呵一乐:“我说儿子啊,你也太夸张了,你还能让她给折磨了?你要是真怕她给你欺负,就尽管往回跑吧!”

    侯小江摇摇头,低下头继续吃饭,不过,他已经决定了,明天他要带着张秀英去镇上的卫生院做手术。

    侯小江吃完饭就出门了。他骑着摩托车在路上飞速地行驶着,心情激动,脸色红润。

    此刻,张秀英躺在卫生院里,她的手轻抚着平坦的小腹,心里充满了期待,这个宝贝疙瘩就要降临世界啦。张秀英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副场景:侯小江站在婴儿床前,笨拙而温柔地逗弄着自己的女儿。那一刻,张秀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甜蜜。这一辈子,有这么疼爱自己的丈夫,再加上这个即将诞生的女儿,张秀英的人生简直圆满了。

    侯小江来到了卫生院,他先把张秀英送到了卫生院的检查室,然后又去找医护人员开了两包中药,并且嘱咐医生,千万别告诉张秀英是吃中药导致的流产。

    回到家里,侯小江又把家里的土特产拎了一袋子,来到了张秀英的娘家。

    娘家门虚掩着,推门一看,娘正在灶台边忙活。

    娘说:“小江啊,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呀?你爸爸都睡着了。”

    “我给我媳妇送钱去了。”侯小江说,然后把装着土特产的布袋子交给了娘:“妈,你给张叔和婶子捎点土特产过去吧,他们肯定缺吃的。”

    “嗯,我给他们带了点猪肉和菜,还有点粮食。”

    娘又叮嘱道:“秀英现在月份不稳,你一定要小心伺候着,别磕着碰着,更不能让她乱动弹。”

    侯小江答应着:“放心吧,娘,我不会让秀英乱动弹的。”

    侯小江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他刚走到院子里,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停住脚步说:“妈,你明天帮我买条鲫鱼,晚上炖汤给秀英喝。”

    “买鲫鱼干嘛?”侯母不解地问道。

    侯小江说:“我媳妇这次落胎伤了元气,需要好好养养,我准备给她炖鲫鱼汤,让她多滋补滋补。”

    侯母说:“你媳妇落胎了还得吃鱼汤,营养够了吗?可不能瞎糟蹋东西,我明天就帮你买鲫鱼。”

    侯小江听了,立刻眉开眼笑,连声谢道。

    侯小江回到家,张秀英已经醒了,侯小江给媳妇削了一个苹果递给媳妇,然后关切地询问她身体状况。

    张秀英微笑道:“我没事,只是肚子里多了个小家伙,我还是头一回当娘呢,感觉怪新鲜的。”

    “媳妇,辛苦你了!”侯小江搂过媳妇亲了一口。

    “我不辛苦。”她轻声细语地说道。

    侯小江说:“那你饿不饿?想吃啥馅儿饺子呀?”

    “我还真有点饿了。”张秀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实咕噜噜地叫唤了两声,“咱家还有苞米饼子和玉米茬子馒头吗?”

    侯小江说:“有,我都拿来了。我今天晚上擀面,咱娘和弟妹帮忙烧火。”

    “你擀面?你还会擀面呐?”张秀英诧异地看向他。

    “我小时候跟着爹去山上砍柴,经常给爹做饭的。”侯小江说。

    张秀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侯小江做饭这么好吃呢。

    张秀英的肚子确实饿了,便说:“那你快去做饭吧。我先洗澡。”

    说着,她从炕沿上跳下来,去了卫生间。

    进入卫生间,张秀英打量着自己的卫生间,这个卫生间还不错,有独立的厕所,而且墙壁刷的雪亮,窗帘还都是黑纱窗户,看上去既整洁又漂亮,比乡下土坯房强百倍。

    由于张秀英的婆婆在卫生院里照顾孩子,因为孩子还没断奶,所以婆婆每天都会抽空回趟家,照料孩子。因为张秀英怀孕,婆婆也搬到这边和孙子同吃同住。

    张秀英脱掉衣服,开始洗澡,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侯小江给她擦背洗澡,每次洗完后,侯小江都会抱着她亲热一番。

    侯小江把她放在炕上,然后蹲下身来仔细查看她的脚腕。

    “媳妇,你脚腕怎么样?”

    “还行,没啥疼痛的感觉。”

    侯小江说:“估计恢复的差不多了,你等我给你换药的时候就知道了,现在你什么都别动,免得扯裂了伤口。”

    “哦。”

    侯小江把张秀英的鞋子脱了,用棉球蘸水帮助她涂抹脚底板,他的手法很轻柔,尽管隔着袜子,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阵阵热度。

    涂好后,侯小江拿起她的右脚踝看了看,肿胀消除了一些,脚踝处的淤青已经散了不少。他用酒精给她消毒,消完毒又把酒精倒到她腿部的神经上,用棉签沾着酒精帮她按摩。

    张秀英的右脚脚踝被丈夫的大手揉捏着,那感觉非常美妙,她的身子软软地倚靠着丈夫宽阔结实的胸膛。她感到自己的血液似乎燃烧起来了,她的嘴唇紧紧抿成一线,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艘飘荡在汪洋大海上的小船,在汹涌的波涛中颠簸、沉沦、挣扎……最后彻底失控……

    张秀英不知道侯小江什么时候离开的,反正她再醒来时,已经日晒三竿了,屋内的光线已经昏暗透了。张秀英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左臂上搭了一床薄被子,她扭了扭酸痛不堪的胳膊,坐了起来。

    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竟穿戴齐全,衣裳都被换成了一套崭新的白色的棉布裙子,裤子则换成了一双灰扑扑的胶底布鞋。

    张秀英心情顿时好起来了,她掀开窗帘,见到窗台上放着一盆蔫蔫的花草。

    那是侯小江昨晚送来的,他告诉张秀英,这盆花名叫“春天的雨”。

    这盆花的叶子是淡黄色的,叶脉纤长,形态优美,叶片中间隐约露出粉嫩的花朵。枝干上缠绕着一层绿色的藤蔓,藤蔓上挂满晶莹剔透的露珠,仿佛一颗颗晶莹闪亮的宝石。这株花不高,却显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充满了勃勃生机,让人赏心悦目。

    “春天的雨,春天的花……真漂亮呀!”张秀英轻声吟诵。

    忽然,门开了,侯小江端着早餐走了进来,说道:“媳妇,你醒啦?来,吃点早饭吧。”

    侯小江把早饭摆放在炕桌上,张秀英发现,那碗稀饭配的是腌萝卜丝、炒白菜和咸鸭蛋。

    她说:“我们家就你一个人干活,其他人都干啥去啦?”

    侯小江说:“爹和我妈去邻居刘叔叔家串门了,我弟去城郊卖煤籽儿了,大嫂在村委里帮忙。”

    张秀英惊讶地问道:“大嫂还会干农活呢?”

    侯小江说:“那当然了。我娘平时就喜欢找大嫂聊天,唠嗑嗑。你是不知道,我弟弟媳妇特别勤快,又懂事又能干,我娘可喜欢她了。”

    “嗯。”张秀英点点头。

    “我大嫂嫁过来时,还带了一对小娃,一男一女,长相可招人稀罕了。我爷爷说,将来我弟弟肯定能娶上媳妇。”

    提起弟弟,张秀英笑了:“呵呵,你弟弟现在也挺好的。”

    “可不咋滴?我弟弟长得壮实,性格又好,谁要是当他媳妇啊,准备好福气。”

    张秀英问道:“对了,你弟弟媳妇还能生吗?”

    侯小江摇摇头,说:“这我哪晓得呀?反正我娘总是念叨我弟弟家那俩孩子。”

    “哦,你爷爷奶奶还盼着再添个曾孙子呢。”

    “哎呀,你可真笨,我爷爷奶奶不是盼着抱曾孙,是盼着抱曾外孙,你没听说过,老辈子都认为生儿子才是福分吗?尤其像我们家这种家庭,必须得生儿子才行。你想想,我爸妈都死了,家里只剩下我爷爷奶奶,他们肯定希望家里能多个小子,好继承他们的香火,我爷爷还指望我给他养老呢,要是我娶媳妇生不出来,他们该多失落呀!”

    “哈哈……”张秀英被丈夫逗乐了,“你可真会往你自己脸上贴金,还多个小子。”

    侯小江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说:“那可不!我长这么大,从小到大没有缺过东西,我奶奶偏偏喜欢女娃,这几年来一直催促我找媳妇,要是我真的娶不上媳妇,她还得跟我急眼哩!”

    “呦,你还怕你奶奶呀?”张秀英揶揄道。

    “不是怕,是尊敬!”

    张秀英哼了一声,没再理睬他,低头吃饭。

    侯小江又问她:“对了,媳妇,你想不想喝汤?”

    张秀英点点头,说:“想喝。”

    侯小江站起身说:“我给你盛去。”

    侯小江盛了一勺子汤,递到妻子嘴边,张秀英刚张嘴准备喝。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张秀英赶紧闭上嘴巴,把汤咽了下去。

    “谁?”

    侯小江扬着嗓音喊道。

    “大哥,是我!”

    张建国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侯小江立刻打开房门,张建国和侯伟楠站在院门口。

    “大伯,我娘说想吃你做的煎饼果子,让我来取。”

    侯伟楠抬头看了一眼房里,发现张秀英已经穿戴整齐,于是,他咧开嘴嘿嘿笑了两声,说:“嫂子醒啦!”

    “嗯,醒了,你们稍等会儿,我马上去厨房弄早饭。”

    侯伟楠连忙摆手道:“不用了,大哥,今天是周末,我们不干活,你歇着吧。”

    张建国说:“你先陪着我妹子聊聊,我去趟厕所。”

    侯小江点点头。他转头朝房内瞥了一眼,发现张秀英已经拿起筷子,在吃煎饼果子了。

    侯伟楠见状,便凑到了张秀英跟前,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秀英,嘴角流下了口水,一副馋相。

    张秀英被他盯得有些不耐烦,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正饿着肚子呢。”

    侯伟楠舔了舔嘴唇,搓了搓手,问道:“嫂子,你饿坏了吧?你想不想吃点东西?”

    “想!”

    “你饿得厉害了吧?我知道镇上有一家馄饨摊儿,我请你吃馄饨吧!”

    “不吃!我现在不饿。”张秀英毫不迟疑地拒绝了侯伟楠的好意。

    “那你想吃点啥?你告诉我,我去买去,包饺子咋样?咱俩包饺子吃呗。”

    张秀英摇摇头:“不想吃!”

    侯伟楠撇撇嘴:“唉,你咋这么挑食呐?我听人说,孕妇最好少吃油腻的东西,多吃点清粥小菜,或者素馅的饺子。这样有利于产后恢复健康,以后生孩子也容易。”

    “你怎么知道那些呀?难道你怀过孕?”张秀英忍不住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侯伟楠一愣,随即红着脸解释道:“我没生过孩子,是听我娘说的,我娘说,怀孕时多吃素馅的东西好,营养好。”

    “噢。”张秀英应了一声,心里却暗暗嘀咕: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她记得,前世有一位朋友怀孕时,确实很挑食。

    “那……你能不能帮我买点肉?”张秀英说完这句话,觉得有些羞涩。虽然侯伟楠是她的亲戚,但她毕竟是个二婚的寡妇,而且还离过婚。如此堂而皇之地让一个男人帮她买肉,多少有些尴尬。

    侯伟楠听罢,眉开眼笑地拍着胸脯说:“嫂子,你等我,我这就给你买去。”

    张秀英笑眯眯地冲他挥挥手。

    侯伟楠走后,侯小江皱起眉头,不满地瞪了张秀英一眼。他压低声音斥责说:“你疯啦,让他帮你买肉?你咋不去抢呢!”

    “你瞎嚷嚷什么呀?”张秀英白了丈夫一眼。

    侯小江不服气地说:“你凭啥使唤我弟弟给你买肉?他还欠我钱呢!”

    “他借的钱不够还了吗?”

    “当然不够,我昨天跟他算了笔账,他得赔偿我五百块钱!”

    “五百?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嘛!你也太黑了,他一个月的工资才六七十块钱呢。”

    “那我也不管,他借钱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一分钱不差地给我还回来!可是现在他不仅没给我还钱,还把欠我的那八百块也吞了!”

    提到这件事情,侯小江就火冒三丈,恨得牙根痒痒。

    张建国说:“我听伟楠说,他是为了躲债才跑到咱们村来的,要怪只能怪他妈。你也别总埋怨他,人家都这么大了,总该懂点事了吧!”

    张秀英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指望他孝顺我,他自己能安稳就成,可他不该骗咱们啊,咱们对他掏心掏肺的,可他呢,竟然骗咱们说是借来的钱。”

    侯小江说:“你们不是还给他妈治病花了三千块钱嘛!你忘了吗?咱们是不想欠他们家的人情才帮他的,哪知道他会那么贪心,还敢骗咱们?”

    侯伟楠说:“大哥,我不想骗你,我确实借钱了,可我并非无缘无故地向你借的,因为我实在是需要钱。”

    侯小江一怔,惊诧地问道:“你为什么会需要钱?难道你结婚要办酒席?”

    “呃……不是的,是有人想娶我……我是被逼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张建国也感慨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心思重,将来肯定能嫁个好人家,不至于沦落到卖掉自己妹妹来救人的地步。既然你有了中意的人家,就别耽误人家姑娘了,趁早跟人家说明白吧。”

    “不行!”

    侯伟楠斩钉截铁地说:“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必须和她结婚。”

    张建国闻言大怒:“你胡闹,你都多大了?还不结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吗?你爸爸妈妈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啊!”

    侯伟楠反驳道:“我爸妈在天之灵会保佑我,让我幸福美满的!我相信我爷奶他们也会祝福我!”

    “荒唐!”侯伟楠的母亲王翠芬冷哼道,“谁不知道你奶奶不待见你?她巴不得赶紧抱孙子呢,又怎么可能祝福你呢?”

    侯小江急切道:“婶子,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奶奶再讨厌我弟弟,也改变不了他是我叔叔唯一血脉的事实!我奶奶一直期盼着我爹能再生一胎,传承香火。要是这个时候知道我弟弟结婚生子,肯定会替我叔高兴的。”

    “可你弟弟现在已经结婚了,你奶奶还会为他高兴?”王翠芬冷冰冰道,“更何况,你叔刚死了媳妇,人家未必愿意嫁进门呢。你就别做梦了,乖乖找户农村人家结婚,踏踏实实过日子得了。”

    侯伟楠气愤道:“谁说我要娶那个姓林的丫头?我喜欢的是张绣娥,她比那个林晓燕强多了!”

    听他提起张绣娥的名字,张秀英猛然抬头看着他,问:“你说什么?你说你喜欢谁?”

    “张绣娥。”侯伟楠一口气说道。

    “张绣娥是谁?你们认识?”张秀英问。

    “不认识。”侯伟楠摇头。

    “那你怎么说她是个好姑娘?你别逗了,你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凭什么夸她呀?”王翠芬质疑道。

    侯伟楠说:“我是真心喜欢张绣娥的。我不管她长得漂亮或者丑陋,我就是喜欢她!”

    “我不信!”王翠芬仍然固执地否定。

    张秀英也说:“不可能。那姑娘一看就是城市姑娘,哪能瞧上你呀?”

    侯伟楠笃定地说:“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

    张秀英说:“你这孩子,我看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你才多大啊,你就惦记着娶媳妇儿了,简直是丢尽了我的脸!”

    侯伟楠不甘示弱地辩解说:“我还小吗?我今年19岁!”

    “19岁怎么了?19岁也不算晚!你要是能像你哥哥这么争气,我们俩也就省心了!”

    “大哥,我也不求你多优秀,你只要像我爸这么优秀就行了!”侯伟楠看向侯小江。

    “你这是什么意思?”侯小江不满地问。

    “你不是很能干嘛?我希望你能像父亲那样,挣更多的钱,给我盖房娶媳妇儿!”侯伟楠大言不惭地说道。

    “呸!我可不想娶你!”侯小江气愤道,“你要是再这么混下去,你以后就是打光棍我都不稀罕管你了!”

    侯伟楠笑嘻嘻地搂住侯小江,说:“大哥,我就喜欢你,你可不许嫌弃我!”

    侯小江拍开他的手,骂道:“少拿这些话糊弄我!我告诉你,别以为这些年我一直让着你,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我告诉你,如果你敢欺负小丽,我饶不了你!”

    “大哥,我哪儿敢欺负你闺女啊,你放心,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你要是敢动我闺女,我打断你的腿!”

    张秀英忍无可忍,说道:“够啦!伟楠,你怎么跟你哥哥这么说话?我看你还是快点找户人家嫁出去吧,免得整天惹祸!”

    侯小江也严厉地教训道:“就是!别再缠着小丽了,她已经嫁人了,是你嫂子,你别再纠缠她了。”

    侯伟楠低着头不吭声了。

    吃饭的时候,几个人坐在桌前,侯小江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侯小江说:“小丽,我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的,一天到晚东奔西走,抽空陪你的机会不多,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张绣娥红着脸说:“我知道,我理解……”

    她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心里却酸溜溜的。

    她和侯小江从小就订了娃娃亲,两个人从没吵过架拌过嘴,感情特别深厚。

    她从小就知道,侯小江心底善良,而且非常疼惜女孩子,对她百依百顺,从来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

    这次也是,她和丈夫吵架了,侯小江一句怨言也没有,还耐心地安慰她。

    侯小江说:“你是我妹妹,当哥哥的怎么能不照顾你呢?”

    张绣娥叹息说:“大哥,你太好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我配不上你!”

    侯小江摆手道:“你瞎说啥呢?咱家除了你就属我成绩最好,以后是要考状元的。”

    张秀英立刻警惕起来,说:“老二,你别吹牛,你要是能考上状元,你老子也不用牺牲了!”

    “我没吹牛!”侯伟楠郑重其事地说,“我一定会考上状元的!”

    “你能考上吗?你读了13年初中,连个童生都没考上,还说自己会考上状元,你咋不上天呢?”

    侯伟楠说:“我这不正在努力呢嘛,等我考上了状元,我一定请客,把所有亲戚朋友都请来,让我爸在坟墓前风风光光地祭拜一番,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侯小江的儿子不仅会念书,还会考状元!”

    “哎呦喂!”张秀英撇嘴道,“吹牛都不带草稿的。”

    侯伟楠一脸傲慢地说:“妈,我是有真本事的人!”

    张秀英冷笑道:“你有个屁真本事,你除了念书就不会干啥活了!你要是真有本事,你也应该像我和你爹那样种地、养猪,而不是整天花天酒地,玩女人!”

    侯伟楠反驳说:“我又没花天酒地!我就是跟女孩子约个会,聊个天,谈谈情说说爱,怎么就不能种地、不能养猪了?”

    张秀英怒斥道:“你还敢顶撞我?你这么做是犯法的,是违法的,是犯错误的,是要受惩罚的!你现在收拾东西滚回家去!”

    侯伟楠不服气地说:“妈,你别逼我,我早晚要靠自己闯出一片天来!”

    侯小江见弟弟又要闹翻,赶紧劝解说:“好了好了,都消停一会儿吧,别吵了。”

    这时,张秀梅突然站起来说:“伟楠,你别怪姐没提醒你,小丽已经嫁人了,你别惦记她了,你还是抓紧找户人家,趁年轻早早地把婚结了,免得夜长梦多。”

    侯伟楠瞪着张秀梅说:“你胡说八道啥呢?我什么时候惦记小丽了?”

    “呵,还不承认呢?我都看见了,刚才在路边的时候,一个男的拉着小丽不放,还抱着她亲嘴。那个男的就是你说的王文凯?他是你表哥吧?他们关系肯定不寻常!我告诉你,这事你要是办砸了,我和你爸都不会原谅你的!”

    张秀梅说完这些话,转身走了出去。

    张绣娥看了一眼侯伟楠,低着头,默默地吃菜。

    “啪!”

    侯小江突然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吓得侯伟楠惊叫了一声。

    “你看看你,都是因为你,害得小丽差点被你表哥拐跑了!我今天必须替她出口气,我要揍死你!”

    侯伟楠捂着脸,委屈得流泪了。

    “哥,你凭什么打我?我又没犯法!你要是再打我,我就离家出走!”

    “你要是敢离家出走,我就让你奶爷和你爹打断你的狗腿!”

    侯小江吼完这些话,又狠狠地瞪了侯伟楠一眼,气哼哼地离开餐厅。

    侯小江回屋后,坐在椅子上,脑袋嗡嗡响,一阵眩晕。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股晕乎乎的感觉晃掉。

    过了半晌,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10点40分了。此时,他突然产生了一股冲动,他想去医院看望母亲,尽尽孝心。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怕自己去了之后母亲见到他会难堪,会哭。

    侯小江想,既然母亲不让他见她,他索性躲到外婆家住几天,等母亲病情稳定了再回来看她。

    于是,侯小江决定去姥姥家。

    他换了衣裳,拎着一个布包,匆匆出门了。他先是去县城买了一条鱼,又买了两斤苹果,又买了一瓶五粮液,准备给姥姥送去。

    侯小江骑上三轮车,按照姥姥家的地址直奔姥姥家。

    到达舅舅家的大门口,侯小江下了三轮车,拿着水果和五粮液敲了敲舅舅家的大门。

    很快,舅舅打开门,看见了站在门外的侯小江,高兴地迎接说:“小江,你咋来了?快进来坐。”

    侯小江拎着礼品和水果,笑嘻嘻地进了院子,把东西放到了厨房里。

    舅舅问道:“小江,你咋知道俺们家的住处?”

    侯小江答道:“我听说的呗。您这几天在家吗?我娘病了,想让您帮着照看照看。”

    舅舅答道:“哦,那好,咱俩一起去看看你娘去吧。”

    于是,侯小江和舅舅两个人来到了外婆家,他俩进了母亲的卧室,却扑了一个空,只有老太太睡在炕沿边。

    “咦?你娘哪去了?”

    “她呀,昨天下班后就回来了,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出诊了吧。”

    侯小江闻言,眉头微皱,说:“那我去派出所问问。”

    于是,他来到村部派出所,向里面的一个警察询问母亲的行踪。

    那警察说:“侯大叔,婶子的行踪你还用问吗?当初,你们搬来这个屯子后,婶子就一直住在我们这里,直到现在。”

    “啊?那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件事一般人根本不清楚,连我们派出所的领导都不知道。”

    侯小江疑惑地说:“你们领导是谁?为啥我从来没听说过?”

    那名警察说:“你听没听说过都无所谓,反正他是你舅舅,以后你要对他恭敬一些,知道不?”

    “那我娘去哪里治病了?”侯小江焦急地问道。

    那警察说:“婶子不是病了,而是……失踪了。”

    “失踪?怎么可能?”

    “这是上级组织的秘密任务,具体情况不便透露,总之,婶子失踪了。”

    侯小江不相信,他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母亲陈桂香的电话号码。但是,手机铃声响了很久,始终没人接听。

    侯伟楠见侯小江神色黯淡,急忙安慰他说:“哥,没事,可能是妈妈手机丢了,或者出远门了,等我休息两天,就去市里看看她,你就耐心等等吧。”

    侯伟楠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并不踏实,毕竟妈妈年纪越来越大,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自己恐怕一辈子良心难安,所以,侯伟楠不得不抽空跑一趟省城,去看望妈妈。

    可是,侯小江没有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他的妻子刘敏慧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他也没有跟她提及过这件事情,更没有想到,他的妹妹竟然会偷听到他的谈话内容,并且将他们的谈话录音留存了下来。

    侯伟楠在省城呆了三天才回来。侯伟楠一回到家就去找妹妹,想把这段时间的遭遇告诉她,希望她帮助自己找一找妈妈,顺便劝解她几句。可是他回到家里,却没有找到妹妹。他找遍了整个家都没有见到妹妹,最后侯伟楠把电话打到了妹夫李海涛那里,李海涛说侯伟秀这两天就要结婚了,正在忙着筹备婚礼,没时间搭理他。

    侯伟楠非常恼火,这个妹夫平常看起来挺老实的,没想到做起事来这么缺德,自己都落魄成这个样子了,他还要隐瞒事实,真够黑心的,这种人简直猪狗不如!

    可惜,自己的确有罪孽,侯伟楠无话可说,只好忍气吞声。

    侯伟楠一直等待妹妹侯伟秀结婚,可是,直到妹妹结婚的那一天,也没有见到侯伟秀的影子,侯小江心中暗暗埋怨妹妹,她这是摆明了耍赖,不管怎么说,侯伟秀是侯伟楠唯一的妹妹,妹妹嫁到外人家去了,侯伟楠肯定会心疼。

    侯伟楠想不开,喝醉了酒躺在床上,一闭眼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外甥女侯美美坐在身旁。

    侯伟楠揉了揉昏胀的额头,坐起来问道:“美美,爸爸今天干嘛啦?怎么没见到你妈呢?”

    美美低下头不语。侯伟楠又追问道:“你怎么了?别吓唬妈妈,快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美美抬起头盯着侯伟楠,说道:“爸爸,我不叫美美。我叫侯小玉。”

    “你说什么?”

    “我姓侯,我叫侯小玉。”

    侯伟楠顿时愣住了。侯伟楠瞪大了眼睛盯着美美,似乎想弄清事实,问道:“小玉,你是不是搞错了?”

    侯小玉说:“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我今年四岁零七个月。”

    侯伟楠伸出手抓住了侯小玉的胳膊,问道:“美美,你真是小玉?你长得像我妈,可是你比她漂亮多了。”

    “嗯,我就是小玉。我妈死了,被拐卖了。”侯小玉说完,脸上流下泪来。

    “什么!你妈死了?怎么回事?谁害死你妈的?”侯伟楠愤怒了。

    侯小玉擦擦眼泪,说:“我也不知道,我妈妈说自己得了重度抑郁症,每次犯病了,就喜欢乱喊乱叫,然后她就跳楼摔死了。”

    “你胡说!你妈妈绝对不会轻生的!”侯伟楠坚决否认。

    侯小玉说:“是真的。我听我妈说过,那个男人特别狠毒。他们骗我妈妈签字画押,给了钱之后,那些人就把我妈妈扔在山沟里不管了,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妈妈一个人在山沟里呆了一周左右,就疯掉了。她每次犯病的时候,就大吼大叫,嘴里念叨着爸爸、姐夫、哥哥、弟弟,其它的人她一律认不出来,甚至连儿子、孙子、曾孙都认不出来了,只能凭借血缘关系勉强分辨。”

    “这个畜牲!”侯伟楠咬牙切齿地骂道,“怪不得他们一家人都离我们家远远的,原来他们都知道你妈是个傻瓜,都恨不得躲瘟疫似的躲着你妈妈!”

    侯伟楠说完,猛地站起来,冲出屋子往家里走,边走边嚷道:“侯伟秀!你个王八蛋!我饶不了你!我要杀了你替我的妈报仇雪恨!”

    这时,邻居家的小狗汪汪地叫唤起来。侯伟楠突然意识到,侯伟秀已经和丈夫侯小江结了婚,现在应该住在丈夫那里了。这是侯伟楠最担心的一件事,因为这样,侯伟楠就不能再去找侯伟秀算账了。

    想了半天,侯伟楠忽然灵光一现,对了,还有那个陈丽红!当初她和侯伟楠一起参加招商引资活动的时候,她的丈夫张国栋已经辞职不干了,据陈丽红说,张国栋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从事建筑设计,他们一家人搬进了新房子,侯伟楠还没有去探望过他们一家人。现在,侯伟楠已经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都躲着他,而张国栋和陈丽红却是春风满面、幸福甜蜜,侯伟楠心里感到很委屈,既然陈丽红已经结了婚,自己必须先把陈丽红约出来,好好聊聊,如果陈丽红不愿意陪他去找侯伟秀,侯伟楠就只好去找她的丈夫张国栋了,反正张国栋和侯伟楠是好朋友,侯伟楠相信,即使张国栋不答应帮他去找侯伟秀,也不敢拒绝自己!侯伟楠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拿起桌上放置的钥匙,准备上班去。

    这时,院子的大铁门咣铛一声响,紧接着传来了敲门声。

    侯伟楠赶忙穿鞋去开门,侯伟楠打开门,发现张国栋抱着侯小玉笑呵呵地站在门口。

    “小玉!快让姥爷亲亲。”张国栋高兴地说。

    侯小玉看见姥爷,立刻扑进姥爷的怀里,哭泣道:“姥爷,您老还好吗?”

    张国栋搂着侯小玉,用力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背,说道:“小玉乖啊……”

    这时,女婿陈丽红从屋内走出来,看见丈夫和女儿在院子里玩耍,就微笑着说:“哎呀,老张,孩子才三岁多点,你就把她带来了?”

    张国栋急忙解释道:“我跟你说,我刚从单位回来,我听小玉说,她妈妈被坏人绑架,我寻思咱俩都是当父母的,我们两家人都是老乡,这事就应该告诉咱们,你说,我不放心,所以,我就来了,咱俩一块去救小玉的妈妈吧。”

    “小玉,你快谢谢姥爷!”侯伟楠对侯小玉说。

    侯小玉说:“姥爷,谢谢你。”

    陈丽红说:“小玉太懂事了,知道谁对她好。”

    “走吧,咱俩现在就去找侯伟秀去!”

    张国栋一手拉着侯小玉,另一手拉着侯伟楠,三人向村西头的村支部办公室走去。

    此时,侯伟秀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突然办公室的门开了,侯伟楠闯进了侯伟秀的办公室,指着侯伟秀说:“就是你害死我妈的?”

    侯伟秀惊讶地看着侯伟楠,说道:“你是哪冒出来的野小子!怎么说胡话呢?”

    侯伟楠怒火中烧,抡拳就向侯伟秀打去。

    侯伟秀猝不及防,挨了一记重拳。侯伟楠趁机把侯伟秀按倒在地,拳脚并施,朝着侯伟秀身上招呼过去。侯伟楠一边打,一边嚎啕大哭起来:“你害死了我的妈妈!你害死了我妈妈!”

    这个时侯,女儿侯小玉也跑了进来,抱住了张国栋,说道:“爹,别打了,再打她就打死啦!”

    侯伟楠停止了殴打侯伟秀,他坐在椅子上喘粗气。

    侯伟秀躺在地上哀求道:“你别打了,我求求你!求求你!”

    张国栋冷哼一声,说道:“你早就该死!你怎么不去死!”

    侯伟秀抬起头来,看见侯伟楠和侯小玉一左一右护着侯伟楠。侯伟楠指着侯伟秀问:“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侯伟秀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就是侯伟楠的儿子。”

    “错,侯伟楠根本不是我爹!你是害死我妈妈的凶手!你不是侯伟秀!你是杀人凶手!你这个杀人犯!”侯伟楠大叫。

    “你胡说!你胡说!我就是侯伟秀!”侯伟秀竭嘶底里地大叫。

    “我娘临死前告诉我,她做梦的时候,遇到了侯伟楠,侯伟楠把我妈妈送到医院抢救,抢救无效死亡了。”侯小玉说。

    侯伟楠瞪着眼睛说道:“小玉,你别信口雌黄!我爹妈明明好端端地住在城郊的农庄里,怎么会到了医院呢?”

    侯伟秀突然哈哈笑起来:“你爹妈确实是死了,可惜你爹妈都不在人世了。”

    “什么?不在人世?!”侯伟楠瞪圆了双眼。

    “嗯。”侯伟秀轻描淡写地说。

    “怎么会?!我爹妈在哪儿?我去找他们!”侯伟楠情绪激动,他站起来冲到窗户前,推开玻璃往外看去,只见山路上车水马龙,行驶的汽车川流不息。侯伟楠回过头来,质问侯伟秀:“你骗我!”

    “我没骗你!你爹妈真死了。”侯伟秀仍旧镇定地说道。

    “你凭什么断言我爹妈死了?”侯伟楠愤愤不平地吼道。

    “凭什么?”侯伟秀得意洋洋地说道,“就凭你们这些年给我的钱。”

    原来,侯伟楠每月都会把一笔钱交给侯伟秀保管。这笔钱是当时侯伟楠的奶奶临终时交代的,说这笔钱由他们侯家保管,等到将来侯伟楠娶媳妇的时候,把这笔钱当聘礼送出去。其实,侯伟楠和侯伟楠的妻子侯小玉一直存放在县银行里,但是,在侯伟楠结婚之前,侯伟楠不允许任何人提出取款这件事,包括侯伟楠自己,侯伟楠觉得,这笔钱是他的私产,只属于他自己。他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符合了民间的俗语,那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俗话,虽然不全对,却有几分道理。

    可是,在侯伟楠的父母健康的时候,侯伟楠曾经把这些钱交给他的爸爸保管,因为爸爸比较疼爱儿子,所以,他的爸爸一般不会拒绝侯伟楠的请求,而且每次侯伟楠提出要拿钱的时候,他都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后来,当爸爸妈妈去世后,这笔钱竟然成了烫手的山芋,侯伟楠不敢拿回去,也没脸再拿回去。他的爸爸妈妈死了之后,这笔钱又成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除去侯伟楠本人之外,只有爸爸妈妈最清楚。

    侯伟楠听说他的爹娘已经不在人世,顿时感到万念俱灰。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侯小玉也跪在地上,安慰侯伟楠,侯小玉知道爸爸妈妈去世对哥哥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侯伟楠需要一段时间缓缓神,侯小玉决定陪伴着哥哥。

    “你说吧,这笔钱到底是怎么回事?”侯伟楠抹干泪水问道。

    侯伟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给侯伟楠听,侯伟楠听完,愣了半晌说道:“你是不是想骗我?我爹妈不会这么残忍,连自己的骨肉都不放过!”

    侯伟楠的话像针扎在侯伟秀的胸脯上:“你不相信我,总有人相信!”

    “那我就去问问你老婆。”侯伟楠说着站起身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你去问啊!反正你们侯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狠毒!我诅咒你们家永远都翻不过身来!”侯伟秀歇斯底里地喊着。

    侯伟楠没有搭理侯伟秀,他来到隔壁房间敲响了女主人侯丽英的门。

    “谁呀?”侯丽英警惕地问。

    “阿姨,是我,您还能认出我吧?我刚才跟您打过招呼。”侯伟楠说。

    侯丽英打开房门。侯伟楠一溜烟钻进房间里。

    屋里只有侯丽英一个人,侯伟楠四处看了看,低声问道:“侯叔叔呢?”

    侯丽英一脸茫然,显然没听懂侯伟楠的意思,问道:“你是谁呀?你叔叔……”

    侯伟楠说:“侯伟楠是您儿子,侯伟楠和我妹妹侯小玉是夫妻。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您,侯伟楠的爸爸妈妈到底去了哪儿?”

    侯丽英摇头说:“我不知道,从我嫁进你们家起,就没听我丈夫谈起过他的父母。”

    侯伟楠急忙掏出自己的名片递到侯丽英面前:“我是侯伟楠的弟弟,侯伟楠现在是市委副书记,他的爸爸妈妈叫侯伟楠和侯伟秀。”

    侯丽英仔细打量了侯伟楠,点点头说:“哦!原来你就是伟楠。”

    侯伟楠急切地说:“您能帮我联系一下他们吗?”

    “好。”

    侯丽英点点头,“你坐着休息会儿,我现在就去找你舅舅去。”侯丽英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不久后,侯伟楠接到电话,侯伟楠的舅舅侯伟杰让侯伟楠赶紧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来到舅舅侯伟杰的办公室,侯伟楠发现,舅舅侯伟杰和他的妻子侯伟秀都不在座位上。侯伟楠立刻猜测,他们俩肯定又去了他舅妈的诊所。

    果然,侯伟楠走进舅妈的诊所时,看见侯伟秀和侯伟杰两口子围着舅妈侯小江问东问西。侯伟楠悄悄走近,偷听他们说话。

    “姐姐,我们听说,姐姐和姐夫去世的时候,留下了一笔巨额遗产,你们说,我们该用这笔钱做点什么?”侯伟秀迫不及待地问。

    “是呀,我也想知道这笔钱怎么用,可是,姐姐,我怕咱们把钱用光了,到时候,我和伟楠怎么办?”侯伟杰担心地问。

    “你们放心吧,这笔钱既然是我们侯家的财产,自然由我和伟楠继承,你们不必担心。”

    “真的?”

    “千真万确!”侯小江非常严肃地回答,她转向侯伟楠,“你现在长大成人了,你有能力支撑起这个家了,你说怎么花,你就怎么花。”

    侯伟楠的脑海中闪出了一条计谋,他假装难受地说:“唉!这笔钱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烫手的山药,我们该怎么处置呢?”

    侯伟楠故意把矛盾引到钱的问题上,侯小江听明白了侯伟楠的意思,她想了想,说道:“你们说得对,这笔钱不能乱花。”

    侯伟楠趁机说道:“是呀,我也是这样考虑的,所以,我想,先把钱存起来,等我们兄妹三人都长大了,或者到老无所依了,再把它取出来慢慢使用。我们现在还年轻,有的是精力去挣钱,我看,还是先攒一点再说吧。”

    侯伟楠的话令侯伟杰和侯永秀眼前一亮,是啊,现在还年轻,还有时间挣钱,可是,等他们都老了,还有什么精力挣钱呢?

    侯伟楠说完就离开了侯伟秀的家。

    侯伟楠回到车里后,并没有马上回家,他突然想起,他的妹妹侯伟秀已经被检察院带走,她将要判刑!

    侯伟楠猛踩油门,汽车迅速向东华市市区驶去。侯伟楠要尽快找律师为侯伟秀辩护,争取早日减刑出狱,这样,侯伟楠就少一份责任。

    当天晚上,侯伟楠和往常一样吃过饭,就躺在床上睡觉了。这个时候,侯伟楠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响动。这声音很轻微,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这个声音是什么?”侯伟楠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旁边向楼下望去。

    只见,在小巷外停了几辆轿车,从车厢内走出几个黑衣壮汉。侯伟楠看清楚,这些人都是一伙人高马大的汉子。侯伟楠吓坏了,他急忙跑回房间,拨通了侯丽英的电话,告诉她外边出现一群不怀好意的汉子。

    挂断电话后,侯伟楠立即穿上外套冲出房间,跳到路边一颗树上藏了起来。侯伟楠隐约感觉到,这伙汉子绝对不是善类,说不定侯丽英的安全遭遇危险了!

    “咣咣咣!”突然,侯伟楠听见楼下传来了砸门声。侯伟楠透过猫眼,向小区里张望,只见一个汉子举着铁锤正准备撬门。

    “砰”的一声响,门锁被砸烂了,一伙凶神恶煞般的汉子闯了进来,领头的汉子手里拎着一个麻袋。他指挥几个汉子把麻袋扔在地上,把麻袋解开。

    侯伟楠看见,麻袋里竟然装着侯小江,侯小江满脸是血,昏迷未醒。

    “哥,你怎么样?”

    “哥?他们把你打伤了?”

    “我不知道啊?”

    这时,侯伟楠听见楼梯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一帮人拿着棍棒和砍刀追了下来。

    “姐姐,救命!”侯伟楠急切地大声叫喊。

    楼梯拐角处,冲出一队人马。这些人手持各种武器,气势汹汹地冲向那群汉子。

    “砰”的一声枪响,一个汉子被打倒在地。这群人愣住了,随后纷纷丢掉了手中的家伙。

    “快跑……”

    这帮人撒腿就跑。

    “哪里逃!”

    带头的大块头朝着侯伟楠所在的方向连续开了四五枪,这才仓皇而逃。其余的人跟随在侯伟楠他们身后追了上去。

    一群人来到侯永秀住处的楼下,一个汉子敲门叫嚷道:“嫂子,嫂子,有匪徒来袭击!嫂子,你在家吗?”

    没有人应声。

    带头的大块头大声喝道:“别喊了,嫂子不在家!”

    大块头说完,率先翻墙上了侯伟楠他们家的屋顶。他站稳之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炸弹,拉响导火索,“轰隆隆”几声,整栋楼震动起来。侯伟楠家的楼层最低,整个楼房坍塌了。

    楼房倒塌后,大块头带着剩下的人跑下楼。他们刚跑下来,侯伟秀就从另外一个窗户跳了出来,一瘸一拐地向远处跑去。

    侯伟楠看到侯伟秀跳出窗户后,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他吓得浑身颤抖。

    “快,快报警!”大块头说。

    一个人拿出电话拨号码。另外两个人搀扶着大块头向前走去。

    一行人刚走出小区的大门,忽然看见一个人迎面奔了过来。

    大块头看着迎面而来的侯伟爱,惊讶地说:“是你!”

    侯伟爱没理会大块头,而是直直地盯着他背后的那群人。大块头回头一看,那伙人已经跑出很远了,便骂道:“你们给老子站住!”

    大块头冲了出去。

    侯伟爱拦住大块头,厉声斥责道:“你干什么?”

    大块头说:“这伙人来闹事,我去追他们!”

    侯伟爱冷笑道:“你还追个屁!你追不上他们的!”

    大块头愣了一下,他看着侯伟爱,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追不上他们?”

    “呵呵,因为你太笨了!我刚才看见那伙人已经跑出老远了,你根本追不上他们。你看,那群人已经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了。”

    大块头顺着侯伟爱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已经看不见人影了,他顿时傻了眼,嘴里喃喃地说:“他奶奶的,让他们逃了。”

    侯伟爱看着大块头,讥讽地说道:“你是谁?你们怎么会有那些东西?”

    大块头一拍脑袋,懊丧地说道:“哎哟,糟糕,差点忘记了。你猜对了,我们就是混社会的。”

    “哦,你们是什么帮派的?”

    “我们是‘飞龙帮’。”

    侯伟楠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原来他们真的是混社会的!侯伟楠心中暗想:这可怎么办呢,他们是侯丽英请来保护父母和妹妹的,现在父母已经不在了,妹妹也落在了他们手里,该怎么办呢?难道今天就栽在他们手里了吗?不能!侯伟楠咬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侯伟楠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握紧了,对侯伟楠说:“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杀不死我们兄弟,更何况我爸妈还在你手里。既然你们想杀人灭口,我就豁出性命陪你玩一场。我劝你赶快放了我哥哥,否则你会后悔的!”侯伟楠大声吼道。

    “哈哈!”大块头狂妄的大笑起来,“小伙子,我承认,你身手确实够敏捷的,但是你以为凭借这几招功夫,就能和我抗衡吗?”

    “试试看就知道啦!”侯伟楠说完,奋力挥舞着手中的木棍扑了上去。

    “来吧,臭小子,让我教训一下你,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在我面前嚣张!”大块头说着,也挥舞着拳头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闷响,二人双双跌倒在地,侯伟楠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大块头用左臂撑地缓慢站起来,他用右胳膊肘将摔倒在地的侯伟楠狠狠撞了出去。

    侯伟楠倒退三四米,撞倒路边的花坛,花盆全部砸碎了。

    “好痛啊!”侯伟楠揉着被磕破的膝盖呻吟起来。

    “臭小子,我再告诉你一遍,不要挑衅我,否则我会打断你的腿。”大块头威胁道。

    “你……你等着……”侯伟楠说着,踉踉跄跄地向巷子深处逃窜。

    “哼!臭小子,你逃不掉!”大块头说着追了过去。

    侯伟楠慌忙躲进巷子的黑暗中。

    “臭小子,你不跑了?”大块头停了下来,站在巷子入口处,嘲弄的眼神看着侯伟楠。

    侯伟楠转过身,瞪着他,恨声说道:“姓李的,你不是要找我算账吗?咱们俩单独较量一下。”

    “好呀,我正愁找不到你呢。臭小子,你挺牛逼呀!居然敢和飞龙帮抢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废话少说,有胆量就来!”

    大块头一声怒吼,像豹子似的猛地冲上前来,挥掌向侯伟楠的脖子劈来。侯伟楠早有准备,举起木棍挡住大块头的掌风。只听“嘭”的一声,侯伟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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