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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岁,离20岁很远,离30岁很近 酒鬼阿英 (1)

    “砰”的一下,冰过的起泡酒被打开,进而被缓缓地倒入高脚杯,配上水果,这是夏天时阿英工作一天之后最好的调剂。

    今年二十八岁的阿英已经错过了很多事情,不过她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从小到大,似乎自己就一直在错过。几年前毕业时候的艰难,也从没想过现在能混到这个位置、拿十几万的年薪,她很知足。

    是的,人要知足。

    小时候的阿英总想,自己的起跑线比别人落后,所以自己要跑的更快一些,做事情上也不能着急,不能去比较,因为别人生来就有的东西自己必须要靠自己去赚才能得到。

    所以别的女孩子买新衣裳的时候,她不会表示羡慕,会老老实实的穿亲戚给的姐姐们穿不下的衣服。

    所以别人买玩具买自行车买漫画书的时候,她不会要求父母买,她总是用攒的几毛钱去租小人书来看,那是她小时候最大的快乐。

    所以别人在考大学的时候可以上一本上名校,她只能去上二本,她底子本来就不好,尤其是英语和物理,成绩特别差,尽管非常努力,但是在她所在的地方她考出这个分数也只能上二本,不过她没有泄气,她决定在读研究生的时候再去考一本,尽管慢一拍,她希望自己最后可以给自己有个交代。

    所以别人大学毕业或硕士毕业都出国的时候,她选择工作,因为别人都有父母养,而她必须要养父母。

    所以别人都大学谈恋爱的时候,她选择拒绝,全身心的去学习、去打工赚钱,她觉得自己应该要比别人慢一拍,要等自己有一定能力的时候再去找欣赏自己的另一半。

    一路走来,阿英的不易无人诉说,没人可以帮她解决。还记得她刚工作的时候,工资不高,要租房子要还助学贷款还要给家里钱,很多次特别是家里需要钱而阿英的钱不够的时候,她都想不要找别人借了,因为一直借钱总不是办法,她必须提高自己的收入才行。她有时候特别不理解自己的父母,当初下岗的时候为什么不去找一份新的工作,做什么小生意,导致现在两个人的身体不好,还没有退休金养活他们自己。生活像一座大山压住了自己,当初的自己很绝望,不知道哪天可以混出头。

    但是她挺过来了,将来有一天她也一定会站稳脚跟,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城市里扎根。她的孩子不会像她一样,受尽贫困,也不会像她一样十分努力也进入不了好的大学。尽管爱着从小长大的故乡,尽管很想和父母住在一起,但是她必须这样,必须在城市买一套房子,必须在这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阿英自从工作之后,她就像一只奔驰的野马,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她总是想把事情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完,因为她的业绩是按照完成项目的个数来提成的,同时期进去的同事她的工资总是最高的。几年下来,领导越来越喜欢她,之前的同事如今的下属也越来越讨厌她,她总是要求她带的小组成员加班,总是抢先把项目争取过来做。大家很不理解她的疯狂,为了几千块的绩效要得罪这么多人,为了升职加薪就不断的压榨别人。

    只有阿英知道自己必须要提高薪水,否则她没法养活自己的父母,没法为自己存下钱。不存钱就没法为将来做打算,借的钱要还,将来还有这么多的开支,不努力上进就是死路一条。阿英给自己无比坚决的决心,不上进就换地方,所以她进入公司以来没有一刻放松过,她必须做到最好。

    阿英觉得没有人生来就是工作狂,工作狂要么是为自己工作,就是老板;要么为生活所迫,就像她这样。

    现在阿英的位置已经处于公司中层的水平了,其实她自己也明白,按照她的学历、能力和人脉来说,这几乎就是她的天花板了。尽管她还在学习,还在努力,但是再往升的几率不大。

    她的同事们,到她这个年龄的姑娘都已经结婚生子、有房有车,而她除了工作,除了每个月的比他们高一点的薪水,什么都没有。别看他们的工资比阿英要少几千块,但是他们不需要租房子,尽管阿英所在的三线城市的房子租金并不高,但是阿英除去房租水电吃饭等费用,每个月还要给家里一千五,最近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存下的钱付房子首付还远远不够。

    阿英承受不了太高的房贷,她只能利用住房公积金去还,这样的话就需要首付付的高一点。总之,条件越有限制,她离拥有这一切就越远。总是对父母说,等买了房子就接你们过来,但是这样说了好几次,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也还没有实现。父母知道他们给阿英很大的负担,所以总说,不习惯城里,让阿英不要着急,他们在村子里呆着就行。

    她总是会安慰自己,再等几年,自己再攒攒钱,等够了首付,她就可以买一套小房子,和爸妈住在一起,一家三口吃完饭就去楼下溜溜弯,她的工作已经比较稳定了,往后就可以好好陪陪父母。自己可以在三十五左右的时候结婚,结婚后就可以把这个小房子让爸妈住。看到二十五六就结婚的同事,阿英总是想没事的,自己起点低,总是要比别人慢一个节拍的,慢慢来,自己再等几年给父母买了房子再选择结婚好了。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阿英如果睡不着就会喝一杯红酒。还记得她第一次喝酒是在研究生的时候,她主动表白,但是却被拒绝了,那是阿英第一次鼓足勇气去恋爱,对方那不屑的眼神和语气,深深地刺激到了阿英。阿英跑到麻辣烫的小摊点了一大堆吃的,然后跑到学校超市买了一瓶牛二,在校园的一个寂静角落里,完成了对那场暗恋的祭奠。其实从研究生复试的时候阿英就对他颇有好感,到后来两个人同班同一个导师,阿英都默默喜欢着他,他听课时候的认真专注,打篮球时候的阳光帅气,讲笑话时候的幽默开朗,都深深吸引着阿英。阿英那个时候对自己硕士毕业后的工作充满希望,她觉得自己可以拥有一份不错的收入,完全可以养活父母和自己,如果在那时候再收获一份爱情,就此生无憾了。于是她鼓足勇气表白,她期待他可以接受自己,她期待自己的初恋美的想花儿一样。

    但是上天好像没有对她那么友好,那位男生听到阿英的表白的时候,更多的是惊讶、是嫌弃:“艾玛,求你别这样,我并不想在这个小环境中谈恋爱。”那个眼神里没有一丝抱歉而是鄙视和厌恶,阿英看的一清二楚。从那之后,他都尽量躲着阿英,不同意导师的分组安排,会和阿英参与不同的项目,无论是上课还是开会都和阿英坐的很远,从来不看她。原来表白也是高攀了他,阿英觉得他一定在想:你这样的姑娘也想和我在一起?

    那时候阿英自己伤心流泪,自己悲痛喝酒,都是躲在无人的角落,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脆弱。那次之后她的内心就一直觉得自己这样的条件,别人是不会看的上自己的,所以后来也一直没有谈。她一直都在努力的武装自己,总是想着自己变的优秀的时候,就会有人喜欢自己了。但是这些年过去了,阿英确实变的优秀了,但是年龄也变大了。她还没有过初恋,她喜欢的那一款阳光开朗的大男孩现在都得比她小十岁八岁了。

    阿英不是特别俊俏的女孩子,主动追求她的人并不多。工作几年来,没有男同事追求她,她认识的潜在成为另一半的异性都是靠别人介绍认识的,但是不是阿英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她。

    阿英不是没有优点,她瘦高的身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长期高负荷工作让她怎么也不会变胖,尽管每天熬夜,但是她皮肤并没有因为快三十岁而有什么皱纹和松弛,之前的同学见了她也总是说她显得年轻。有时候她想现在自己变的有能力了,可以要求对方的条件好一点了吧,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发现三十左右还未结婚的优秀的男士已经所剩无几了。

    想到这些,阿英就只能苦笑着喝一口,咽下去的都是忧愁和无奈。

    好像是在第一次升职的时候,阿英晚上下班回家去超市买菜的时候,买了一瓶红酒,后来就慢慢地开始每天晚上喝一杯。她躺在阳台的椅子上,望着周围的居民楼里在深夜中只剩下一两盏灯还亮着,啜一口酒,神经就会更加兴奋,总是在喝完酒之后还可以再工作上两个多小时。

    喝酒的时候,就是阿英最快乐的时候。她其实不知道为何酒会让自己快乐,明明自己喝的很少,并没有醉,但是一杯酒足以让自己在孤独的夜里平复嘈杂的心情。

    在深夜里,她听李荣浩的《李白》,“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几百年前做的好坏,没那么多人猜”。她总是在想古时候沉迷于酒的李白,是否也曾像自己迷惘和痛苦,是否也只有在喝酒的时候可以感觉到快乐和潇洒。

    阿英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是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合租,那个女孩调侃说合租的房子像是自己一个人在住一样,因为她总是都去睡了阿英还没有回家,而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阿英又早早的去公司了。不久之后,女孩子就搬去和男友一起住了,阿英开始自己租这间房子。直至自己第一次升职之后,她放松了一些,才收拾这间房子,打理自己的东西。在那之前,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原来这小房子阳台外面的风景如此之好,才注意到家里的好多家具自己用都没用。慢慢地她买了很多专业的书,将落满尘埃的客厅中的一个小书架整理出来,把书放上。买了一些毯子放沙发上,自己偶尔很寂寞的时候就看看靠在沙发上看看电视,在家里听听别人的声音。不过厨房还是一直都空闲着,因为她根本没有时间吃饭,早晨6点多出门,晚上8点多回家,没有一顿饭是在家里吃的。有时候送桶装水的师傅送水来,都是早晨出门的时候阿英就把空桶放在门口的空柜子里,而师傅就把新换的水直接放在家门口。

    后来又买了一个躺椅放在了阳台上,平时晚上的时候在那里看看书喝点酒,那个时刻是自己一天中唯一放松的时候,瘫在长椅上舒缓疲惫的驱壳,阿英觉得即使好累也会感激,感激老天让她的付出得到了回报。每做完一个项目的时候,每次拿到工资的时候,每次领导夸赞自己的时候,阿英都是那样的高兴,但是她没有在公司里表现出来,总是在回到家之后,喝一点酒为自己小小的庆祝。

    每当夜晚躺在椅子上,望着天上的月亮,阿英就想起那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其实孤独没有什么不好,自己不用去想着讨好别人,也无需照顾别人,自己可以一心扑在工作上,还可以静静的望着月亮享受这份美好的安静。

    一开始,阿英就是喝红酒,基本上都是比较大众比较便宜的红酒。慢慢地,也偶尔喝一些起泡酒,一些洋酒。没有过爱情的阿英,没有故事。但她有酒,有深夜里的音乐,有自己奋斗出来的成果。

    之前的几次升职中,内心的激动无人分享,回家之后,开一瓶酒,为自己干杯。有时候遭受非议,同事的不满,领导的批评,回到家喝一杯,一解千愁。“世间惟有酒忘忧,酒况谁参透?”

    但在公司里,阿英是滴酒不沾的,公司组织的聚餐,合作项目的饭局,阿英都表示自己并不会喝酒。推杯换盏的事情她不会去做,“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在她看来,特别的没有意思。

    酒只适合在家里给自己慰藉和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