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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陂 第85章 清君侧

    这个叫白鹭的宫女,是青鸯死后,玄鸷从李家军的亲卫营里新挑出来的,本想让她来接任青鸯的。

    只是,没料到,李畅风指派给这个白鹭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在皇帝清正殿的侧殿里——养鱼!

    培养一个合格的女侍卫不易,这个白鹭虽然资质不错,人也忠诚,但年纪还小,才十二岁。

    所以,白鹭听见皇帝的喝问,立刻吓得跪了下去,惶恐不安地回禀道:“陛下,属下今日本一直在这侧殿之中,守着小蓝鲸。午膳时,紫鸢姐姐送了饭菜来,我们还一起用了膳。后来,属下,属下突然腹痛难忍,就让殿外的太监小庆子去找玄鸷统领,让统领派人来接替属下。因为陛下叮嘱过除了统领和灰鹫,其他人不得入殿。”

    这白鹭的年纪确实还小,边说着,小脸憋得通红,都快哭出来了:“只是,只是,属下实在腹痛,等不及了……属下,属下就离开了一小会儿,还叮嘱了守殿门的那个小禄子,替属下看一会儿。可是,属下一回来就发现,这龙床的池中空了。可是,这侧殿的门窗都关着,属下当时,还以为,是小蓝鲸自己爬出来玩了,可是找遍了内殿,也没有找到……”

    白鹭说到这里,向李畅风磕了个头,伏地认罪:“属下,实在不知道,这小蓝鲸,怎么会不见了?属下知罪,请陛下责罚!”

    小白鹭以为:皇帝只是一时新奇,养了一条四脚的鱼做宠物而已。而且,皇帝也不常来看这小蓝鲸。这小宠物,好像也不是很受宠,自己失职没看住,应该不会是什么大罪。

    也是看在这白鹭年纪小、为人单纯的份上,李畅风耐心地听完了对方的解释。

    李畅风不由得紧紧皱起眉:紫鸢?她怎么会突然来这清正殿的侧殿,还给你送午膳,这种事,用得着她来做吗?我可是叮嘱她,让她在芙蓉殿,守着舒儿的啊!

    还有,这紫鸢一来,你就突然的腹痛难忍……

    李畅风对玄鸷使了一个眼色,沉声道:“你亲自去,把紫鸢带来!”

    这个“带”字?这是,把紫鸢定为嫌犯了呀。

    听得玄鸷怔了怔:陛下怀疑紫鸢?可是,紫鸢,你来给白鹭送饭,的确太过异常了,而且,你最近都有些不太对劲……

    玄鸷授命去带人,才离开。

    灰鹫就急匆匆地来禀报李畅风:“陛下,钦天监司孔文,在御书房外,说有急事要求见陛下。”

    李畅风一怔:孔文,他急着求见?难道,是来跟我说求雨的事?

    从二月初的雨水,到今日七月初一,差不多整整五个月了,楚国的旱情越来越严重,连本应是多雨的六月,也基本没下过雨,田间的小河塘都已经干涸见底了。

    宫内的井里,也基本都枯了;连通着皇宫的那一眼御用的山泉,也快没水了……

    虽然,凭往世的经验,李畅风知道这情况很快会改变,但,他正是更担心下面要迎接的那一场——改变!

    李畅风想了想,自己总不能因为一条鱼,而重罚这个小侍女吧。

    虽然,李畅风脾气不好,心里很恼火,但他还没到那个暴君的份上。

    虽然,那条鱼,也不是一条普通的鱼,但他不能告诉别人,那是他的小鱼精啊!

    所以,李畅风没降罪白鹭,但,也没叫她起身。

    皇帝一言不发,带着人走了。

    白鹭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更不敢起身。

    ……

    李畅风没想到,御书房外等着的人,不止那个钦天监司孔文,还有新封的镇西侯:上官铭老将军、新提拔的护城军大统领:上官重楼,和那位新晋淑妃,上官芷月!

    那个孔司监看见皇帝面有惶恐之色;

    另外三位上官,个个脸色都看着不怎么好:上官铭老将军是满脸怒容;上官重楼的眼神有些疑惑、还有一丝,似乎是不好意思面对好兄弟的尴尬;

    那位淑妃,上官芷月阴沉着脸,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以前,可是一见李畅风都要娇滴滴地叫着“畅风哥哥”,扑上去“摇臂”的啊。

    而,此刻的上官芷月,站在父兄的身后的阴影里,这七月的暑天,她的整个人,似乎透着一股凉气。

    看到这几个人的脸色,李畅风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要是来说政事,上官芷月不应该在这里啊!

    所以,这几个人,只怕是为了后宫的事,莫非,是为了上官芷月来的……

    往世,上官铭虽然曾为了上官芷月这个宝贝女儿,也给李畅风甩过脸色,但,像今天这样直接带着儿子、女儿,闹上门的事情,可绝对没做过。

    所以,李畅风一路行来,原本就沉重的心情,此刻更沉,还带着阴历与不耐:怎么,你们上官一家都来了,这是想做什么?逼宫吗?

    差不多吧,他们今天来,是为了——清君侧!

    众人进了御膳房。

    那个孔文一开口,更是语出惊人:“陛下,那芙蓉夫人刘云舒实乃妖物,正是因妖妃惑主,才导致天降大旱!”

    孔文跪下叩首:“臣在此,恳请陛下:清君侧!”

    孔文再叩首:“望陛下:除妖妃!”

    李畅风从龙椅上拍案而起,怒目而视,大声喝道:“孔文,你休要妖言惑众!”

    听到皇帝的一声怒喝,那孔文立刻又磕了个头,然后,额头贴着地面,伏在地上,不敢再抬起。

    站在一旁的上官铭,出列向皇帝行了个礼,淡淡地插嘴道:“老臣恳请陛下息怒,不如,听孔司监把话说完。”

    李畅风微怔:上官铭!你!怎么,上次,上官芷月找个和尚来指认舒儿是妖还不够。今天,你个上官铭,居然为了给自己的女儿争宠,把钦天监的人都拖进来了?

    李畅风不由得看向上官重楼,以微怒的目光询问:这事,你也有份?你们上官家,这是想做什么?就为了给你的妹妹争宠?

    看见李畅风带着疑惑和薄怒的眼神,上官重楼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立刻垂眸,不给李畅风任何回应,心道:李畅风,如果不是你太过分,说让芷儿怀孩子,其实,只是为了给别人养。我们怎会如此?

    何况,她确实做了那些事啊,我实在想不到,她竟然……

    上官重楼低头、垂眸,不语。

    上官铭却咄咄逼人:“陛下,孔司监下此断言,必然是有他的理由,天下大旱,事关民生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既然,孔司监有话要说,陛下乃明君,自然应该让孔司监把话说完,再做定夺。”

    李畅风被气得胸口一闷:舒儿她,她的身份若真的……

    只是,被上官铭这么一顶,不得不让那孔文继续说啊。

    李畅风稍显无力地坐回到龙椅上,对孔文沉声道:“孔文,你最好给朕说清楚!”

    孔文似乎松了口气,稍稍直了直脖子,将额头抬离地面三寸,依然不敢抬头,惴惴不安地回禀道:“微臣敢问陛下,可还记得去年年底,陛下说,芙蓉夫人梦境观音入梦,指着她的肚子,说了些什么?”

    李畅风心头一紧:你提这事做什么?

    孔文虽然向皇帝提了个“敢问”,但没敢等皇帝的回答,而是接道:“微臣要向陛下请罪,当日,只怕是微臣错解了此梦的含义。”

    李畅风立刻有了危机感:这,是我当时信口编的啊!你不会是,要拿此事做砝吧?

    果然,孔文已经接了上来:“直到芙蓉夫人生下‘死胎’,微臣再细想,年前芙蓉夫人那梦,只怕是,菩萨当日显灵是想告诫芙蓉夫人,此胎不吉!”

    李畅风没想到,自己当时一句谎言,今天会反被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