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陂 第93章 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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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空中的闷响，让喧哗的人群，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同时骤然失声，画面仿佛定格了一瞬。
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闷响，这声音由远及近，滚滚而来的——竟然，是天雷！
只怔愣了一霎的人群，顷刻间，又变得沸腾，几乎所有人，开始欢呼起来：
“打雷了，这是，要下雨了啊！”
“啊~老天爷要下雨了！”
“看！我们要烧死这个妖怪，老天爷知道了，就下雨了！”
“老天爷啊，快下雨吧！”
……
一片欢呼声中，“轰隆隆！”的雷声，似乎从天边顷刻就滚到了眼前。
一道白色的闪电划过，紧跟着，一个惊雷劈下，直接落到了监刑台上，将台上放着“生杀”令牌的，那张榉木桌，一下劈成了焦黑的两半。
这道闪电，也几乎就落在了上官重楼的背上。
上官重楼凭着武人的警觉，机敏地往一边侧退了两步，转身的第一时间，是看向获刑柱上的那个“妖妃”。
上官重楼的眼神中有着震惊，但更多的，竟然是悲戚：这天雷，是因为你而来的吧？老天爷都知道了，是我们冤枉了你，所以，这天雷，是来惩罚我这个“刽子手”的吧？
一滴泪从上官重楼布满红丝的眼中滴落，上官重楼仰起头，可是还是不断有水滴从他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
但，这不是上官重楼的泪，水滴是从天上落到了上官重楼的脸上，然后，顺着他的鼻梁，沿着他的下颌滑落。
是真的，下雨了！
这雨点，还越来越大、越落越密、也越下越快！
人群中有人开始欢呼：“真的，下雨了！”
原本只想着观刑，杀“妖”泄愤的人们，刚才的怒火仿佛被这雨一下浇息了，人们不由得相视而笑，欢喜地相互拥抱，有些人，还开始在雨中旋转、跳跃，闭着眼……
庆祝下雨的人们，似乎忘了，雨水会减弱、甚至熄灭那才燃起的火焰，会终止这场他们无比期盼的火刑。
庆祝下雨的人们，似乎完全忘了，被捆绑在火刑柱上的那个“妖怪”，她已经被点燃了……
除了，那个尽心尽责的监刑官！
上官重楼，眼看着这倾盆大雨落下，却浇不息那淋过火油的柴薪，脚控制不住地往前跨了两步。
他之前，之所以要背过身去，就是不忍心看她承受那焚身的痛苦。
刚才的火势蔓延得再慢，此刻的火苗被瓢泼大雨压得再小，也已经烧到了徐曼舒的身上，她那身单薄的囚服，已经被引燃了……
两个瘦弱的身影趁着所有人或在仰头望天，或在握手欢庆，钻入了被大雨压低了火焰的火刑场中。
有两个守卫刑场的军士，立刻发现了她们，正要喝止，想上去拉开她们，却被自己的统领，那位监刑官，上官重楼一个“停”的手势给阻止了。
她们中的一个人，在前头拼命扒开明灭不定的柴薪，另一个人抱着一件斗篷，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两人几乎是爬行在那柴薪堆里，艰难地靠近到那根屹立在中心的火刑柱边。
她们到了被缚在火刑柱上的“妖怪”身边，用那件斗篷扑灭了她身上残余的火苗，也用那斗篷覆盖住了，火刑柱上的那个衣衫褴褛的“妖怪”，还试图用那件斗篷，帮她挡住这泼天的雨水。
潮汐和珊瑚清楚地知道，虽然出了月子，但，娘娘的身体因为“心病”，并没有完全养好。
淋雨，对一个才出月子的妇人，绝对是对身体的摧残。
何况，她身上，明显已经被火烧伤了。
潮汐和珊瑚能闻到那皮肉烧焦的味道，但她们没有哭，两人的眼泪，从昨天半夜，徐曼舒向她们“交代后事”的起，到今天早上，送娘娘上刑场之前，就流干了。
围观的人群，很快有人发现了她们，就立刻有人叫了起来：“快阻止她们！”
“火要灭了啊，继续烧呀！”
“烧死那个妖妃！”
“烧死那个妖怪，老天爷才会肯下雨啊！”
“一定要除了这妖妃啊！”
……
喊着“除妖妃”的民众，又重新围了上来，一时群情汹涌。
维持刑场秩序的护城军们，不得不在统领的命令下，携手围住火场，站成了一堵人墙，试图阻止那些冲上来，想要重新点火、甚至火上浇油的人。
但这些军士，也只能当方面，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人浪攻击，不敢出手，伤害这些盲目，却“无辜”的百姓。
阴沉的空中，突然又划过一道亮白，一个惊雷落到了火场中心，生生地劈断了那根火刑柱。
意料之外，焦黑的火刑柱轰然倒塌，那个“妖怪”，她却，还好好地站在那里，似乎毫发无伤。
被这道闪电震慑住的人群，瞬时又安静了下来。
潮汐最先反应过来，用这能稍稍防水的斗篷，整个将解脱了束缚的徐曼舒紧紧地裹好，搂到了自己怀里，紧紧地护住她。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一个温柔，却极具穿透力的女声，突然响起，她高声说道：“看，这惊雷，是上天的警告！这场雨！是上天对你们的惩罚！”
“娘娘她，本是天上的龙女！而你们这些愚昧的凡人，竟然把她当成妖怪，想烧死她。所以，老天爷来惩罚你们了。你们等着吧，这场雨，是你们杀龙必遭的天谴！这场雨，会一直下七天七夜，直到，将整个郢都城都淹没。”
停下了对人墙的攻击的人群，还没从惊雷的威吓中“苏醒”，听到珊瑚的这几句话，又怔愣了片刻。
然而，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了，其中一人高声叫嚣道：“这小丫头，在危言耸听！”
然后，便又有人高声符合：“杀了她！她帮那个妖妃说话，她肯定也是个妖怪！”
“对，将她绑起来，和那个妖妃一起烧死！”
……
可是，人群中，不知道，有谁弱弱地说了一句：“可是，刚才，那个雷都没劈到那个妖怪呀，会不会？”
这声音虽然不算很大，但，它周边的好多人都听见了，沉默像被传染，就是这么来得突然。
一瞬间，人群又安静了。
珊瑚继续用她那高八度的天赋嗓音，大喊道：“你们，可以烧死我，可是，你们这些愚昧的凡人，就等着吧！这场雨，它一定会下满七天七夜，这是龙王的怒火，就像水淹陈塘关，龙王会淹了整座郢都城，你们杀了娘娘，杀了龙女，这是必遭的天罚！”
杀龙？水淹陈塘关？天罚！
这经典的传说故事，倒也能迷惑人，虽然说服不了，此刻失了心智的民众。
但，以迷信对抗迷信，就像“只有魔法能打败魔法”，珊瑚的这一个“天罚”，居然让那些人稍微“冷静”了一点，还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那位监刑官，上官重楼见状，立刻走到监刑台前，大声向所有人宣布道：“众位，这雨越下越大了，今天的火刑，恐怕只能暂缓了。待本官将人犯带回去，看管起来。等雨停了，再执行火刑！”
众人被珊瑚刚才那句“七天七夜”水淹陈塘关的“天罚”，威胁了一点点，心中不免有些犯怵，纷纷在想：
也好，等雨停了再说……
若这小姑娘是危言耸听，说不定，这雨明天就停了！那雨一停，就把她也一起烧死。
但，万一，那个“妖妃”她真的不是妖怪，而是龙女，这雨真的是因为她才下的，要下七天七夜，可怎么行？
那！还是等雨停吧……
想看烧死妖怪的众人，本来，有一半都只是看热闹，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劝退了，还有一半，都是真正迷信的人呢，被这“天罚”一说给震慑了，还开始了另一种的猜测和议论。
“算了、算了，这么大雨，赶紧回家吧。”
“对啊，兄弟，你不觉得，这雨大的，有些不寻常吗？”
“那两个雷，也很蹊跷啊！第一个雷，好像想劈死那个监刑官啊！后面那一个，反而劈开了火刑柱，那妖妃却……”
“是啊！你说，这天雷，不是应该一下劈死那个妖怪吗？那妖怪竟然毫发无伤的样子？难道，她不是妖怪，真是……”
“婶子，你说，这雨早不下，晚不下的，偏偏一点火，它就下，到底是想救那妖妃，还是因为皇帝下令烧死妖怪，才下雨啊？”
“想那么多，做什么？老天爷终于下雨了，还不赶紧回家干活去，是妖怪还是龙女，等七天，不就知道了。”
……
瓢泼的大雨中，退散的人潮，找各种物件顶在头上，试图避掉一些雨，发现这雨实在是太大了，撑伞都是徒劳，何况随便挡雨的东西，根本挡不住。
所有人，也不遮挡了，都低着头，一路跑着，能多快，有多快地跑开了。
见无人再关注这火刑场中的情形，上官重楼不等军士们撤开围着“妖妃”的柴薪，就纵身跃入柴堆中心，在手下那几十个护城军士诧异的眼神中，将那“妖妃”打横抱起，直接展开轻功，抱着人“飞”走了。
……
清正殿内的李畅风，婆娑这手中那把锋利的匕首，或者说是——军刀，双目失神，喃喃道：“舒儿，你，再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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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怔愣了一霎的人群，顷刻间，又变得沸腾，几乎所有人，开始欢呼起来：
“打雷了，这是，要下雨了啊！”
“啊~老天爷要下雨了！”
“看！我们要烧死这个妖怪，老天爷知道了，就下雨了！”
“老天爷啊，快下雨吧！”
……
一片欢呼声中，“轰隆隆！”的雷声，似乎从天边顷刻就滚到了眼前。
一道白色的闪电划过，紧跟着，一个惊雷劈下，直接落到了监刑台上，将台上放着“生杀”令牌的，那张榉木桌，一下劈成了焦黑的两半。
这道闪电，也几乎就落在了上官重楼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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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重楼的眼神中有着震惊，但更多的，竟然是悲戚：这天雷，是因为你而来的吧？老天爷都知道了，是我们冤枉了你，所以，这天雷，是来惩罚我这个“刽子手”的吧？
一滴泪从上官重楼布满红丝的眼中滴落，上官重楼仰起头，可是还是不断有水滴从他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
但，这不是上官重楼的泪，水滴是从天上落到了上官重楼的脸上，然后，顺着他的鼻梁，沿着他的下颌滑落。
是真的，下雨了！
这雨点，还越来越大、越落越密、也越下越快！
人群中有人开始欢呼：“真的，下雨了！”
原本只想着观刑，杀“妖”泄愤的人们，刚才的怒火仿佛被这雨一下浇息了，人们不由得相视而笑，欢喜地相互拥抱，有些人，还开始在雨中旋转、跳跃，闭着眼……
庆祝下雨的人们，似乎忘了，雨水会减弱、甚至熄灭那才燃起的火焰，会终止这场他们无比期盼的火刑。
庆祝下雨的人们，似乎完全忘了，被捆绑在火刑柱上的那个“妖怪”，她已经被点燃了……
除了，那个尽心尽责的监刑官！
上官重楼，眼看着这倾盆大雨落下，却浇不息那淋过火油的柴薪，脚控制不住地往前跨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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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火势蔓延得再慢，此刻的火苗被瓢泼大雨压得再小，也已经烧到了徐曼舒的身上，她那身单薄的囚服，已经被引燃了……
两个瘦弱的身影趁着所有人或在仰头望天，或在握手欢庆，钻入了被大雨压低了火焰的火刑场中。
有两个守卫刑场的军士，立刻发现了她们，正要喝止，想上去拉开她们，却被自己的统领，那位监刑官，上官重楼一个“停”的手势给阻止了。
她们中的一个人，在前头拼命扒开明灭不定的柴薪，另一个人抱着一件斗篷，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两人几乎是爬行在那柴薪堆里，艰难地靠近到那根屹立在中心的火刑柱边。
她们到了被缚在火刑柱上的“妖怪”身边，用那件斗篷扑灭了她身上残余的火苗，也用那斗篷覆盖住了，火刑柱上的那个衣衫褴褛的“妖怪”，还试图用那件斗篷，帮她挡住这泼天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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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死那个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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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将她绑起来，和那个妖妃一起烧死！”
……
可是，人群中，不知道，有谁弱弱地说了一句：“可是，刚才，那个雷都没劈到那个妖怪呀，会不会？”
这声音虽然不算很大，但，它周边的好多人都听见了，沉默像被传染，就是这么来得突然。
一瞬间，人群又安静了。
珊瑚继续用她那高八度的天赋嗓音，大喊道：“你们，可以烧死我，可是，你们这些愚昧的凡人，就等着吧！这场雨，它一定会下满七天七夜，这是龙王的怒火，就像水淹陈塘关，龙王会淹了整座郢都城，你们杀了娘娘，杀了龙女，这是必遭的天罚！”
杀龙？水淹陈塘关？天罚！
这经典的传说故事，倒也能迷惑人，虽然说服不了，此刻失了心智的民众。
但，以迷信对抗迷信，就像“只有魔法能打败魔法”，珊瑚的这一个“天罚”，居然让那些人稍微“冷静”了一点，还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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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被珊瑚刚才那句“七天七夜”水淹陈塘关的“天罚”，威胁了一点点，心中不免有些犯怵，纷纷在想：
也好，等雨停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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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万一，那个“妖妃”她真的不是妖怪，而是龙女，这雨真的是因为她才下的，要下七天七夜，可怎么行？
那！还是等雨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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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这么大雨，赶紧回家吧。”
“对啊，兄弟，你不觉得，这雨大的，有些不寻常吗？”
“那两个雷，也很蹊跷啊！第一个雷，好像想劈死那个监刑官啊！后面那一个，反而劈开了火刑柱，那妖妃却……”
“是啊！你说，这天雷，不是应该一下劈死那个妖怪吗？那妖怪竟然毫发无伤的样子？难道，她不是妖怪，真是……”
“婶子，你说，这雨早不下，晚不下的，偏偏一点火，它就下，到底是想救那妖妃，还是因为皇帝下令烧死妖怪，才下雨啊？”
“想那么多，做什么？老天爷终于下雨了，还不赶紧回家干活去，是妖怪还是龙女，等七天，不就知道了。”
……
瓢泼的大雨中，退散的人潮，找各种物件顶在头上，试图避掉一些雨，发现这雨实在是太大了，撑伞都是徒劳，何况随便挡雨的东西，根本挡不住。
所有人，也不遮挡了，都低着头，一路跑着，能多快，有多快地跑开了。
见无人再关注这火刑场中的情形，上官重楼不等军士们撤开围着“妖妃”的柴薪，就纵身跃入柴堆中心，在手下那几十个护城军士诧异的眼神中，将那“妖妃”打横抱起，直接展开轻功，抱着人“飞”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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