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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方百计的协议婚约 婚姻在温情中跌宕起伏(6)

    这天黄昏,c大东门一带停放的车辆并不多,江安琪的车辆却是其中之一。

    傅寒声出行车辆不定,但车牌号多是吉利数字,所以想找到他的车并不难。

    起初傅寒声并没有下车,下车的那个人是一直涓滴不露地保护他安全的高彦。

    高彦打开车门时,江安琪隔窗望去,刚好看到有一个女孩子坐进了后车座。

    那女孩有些熟悉,江安琪定睛看了几秒,似是忽然间认出是谁了,她的眼神开始变得不敢置信起来。

    思绪倒回10月上旬,c大新生开学典礼,正是这个女孩子忽然间冲到了演讲台上,抱着一个男孩子哭得悲痛欲绝。

    新欢是她?

    江安琪的心跳速度加快,心头震荡不已,可她毕竟还心存希冀:

    比方说傅寒声对女孩就算特别又能特别到哪里去呢?

    但确实是很特别,车内情形江安琪看不到,她唯一能看到的是下车后的傅寒声。

    傅寒声打开后备厢,片刻后拿出一只很大很大的米奇老鼠放在了女孩的怀里,那是宠溺。

    江安琪坐在车里怔了许久,她眼睁睁地看着女孩抱着米奇老鼠一步步走远。

    又眼睁睁地看着女孩抱着米奇老鼠折返,女孩停在后车座位置也不知道同傅寒声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傅寒声穿过敞开的后车窗凑近女孩时,女孩飞快地吻了吻傅寒声的脸。

    江安琪震惊地去看傅寒声的表情,只隐约看到他在笑……

    周三,c大,萧潇抱着毛线玩具回宿舍,一路走来,那么大一只米奇老鼠,不仅创下了空前绝后的回头率,也打破了宿舍蛰伏已久的宁静。

    萧潇推门进来时,张婧正对着小镜子挤脸上新冒出来的小痘痘,见到那只大得吓人的米奇老鼠。

    先是啊了一声,紧接着啪嗒一声合上小镜子,离座,夺玩具,动作之快,跟女土匪没两样。

    “潇潇啊,你今天这是发哪门子的疯,不像是会买米老鼠的人啊?

    快从实招来,究竟是谁送你的?”

    张婧紧紧抱着水老鼠,盯着萧潇看时,一副审问相。

    萧潇见她这样,就知道张婧选错专业了,她这人这么八卦,这么不耻下问。

    对很多事都抱持着无人能比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不挖掘到真相誓不罢休。

    若是投身警界,定是国家之栋梁。

    萧潇走到书桌前,随口问张婧:“谢雯和宛之不在宿舍吗?”

    “宛之在图书馆,谢雯被邻宿舍一姑娘叫出去看夜间电影。”

    张婧回着话,还不忘初衷,继续追问道,“老实交代,米老鼠究竟是谁送你的?”

    “自己慢慢猜吧!”

    张婧有意当 “卷福”,萧潇却无意当“华生〞,就不陪她待在宿舍里瞎贫了,拿了课本去自习室。

    上午邢涛一节课上完,把萧潇叫到办公室,找她谈过话,布置了新的课题任务,去自习室正好可以思考着该如何完成。

    萧潇回到宿舍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了,谢雯还没有回来,宿舍里黄宛之一边洗衣服。

    一边和张婧讲研二课题研究,说她在图书馆遇到几位研二学姐,每天都被课题研究折磨得茶不思饭不想。

    尤其是到了关键时期,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就连做梦也是跟研究有关。

    张婧嘿嘿笑道:“幸好课题研究只跟做梦有关,如果连做爱也在想课题研究,估计男人该羞愤至死。”

    这是冷幽默吧?

    黄宛之沉默,萧潇也沉默,被张婧给冷到了。

    这时,张婧看到萧潇回来,纠结一晚上的疑惑再次倾巢而出:“潇潇,你快说说,米老鼠究竟是谁送你的?”

    “你猜。”

    萧潇拿了洗漱工具直奔浴室,张婧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猜不出来,脑细胞不知道死了多少!”

    萧潇理性分析了一遍脑细胞知识,然后回头看着张婧:“放心吧,死不完。”

    张婧泪奔,适逢黄宛之端着一盆衣服走出来净水,于是告状道:

    “宛之,潇潇好恶霸,她刚才竟然调戏我,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坏。”

    萧潇:“……”

    黄苑之鼻翼抽动,白了一眼张婧:“能不恶心人吗?”

    浴室门没关,萧潇在刷牙,阳台上张婧站在黄宛之身旁,“卷福”再次现世,她跟黄宛之道:“我猜米老鼠是苏越送的。”

    黄宛之把衣服晾在阳台上之后,很老外地耸了耸肩,唇齿没张,直接从鼻腔里嗯哼一声,也算是回应了张婧的话。

    张婧:“你这是认同我的话,还是在质疑我的话?”

    “你猜。”黄宛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头顶一横排省略号飘过。

    晚上谢雯回来,张婧跟舍友哭诉道:“阿雯,晚上你不在,你不知道潇潇和宛之究竟有多坏,

    她们……她们竟然对我耍流氓。”

    谢雯双手合十,先是朝虚无的空气和神灵虔诚地拜了拜,这才悲悯地看着张婧:“孩子,愿菩萨保佑你。”

    张婧嘴唇颤抖,她想换宿舍。

    萧潇早上五点半起床,花十五分钟穿衣洗漱后,走出女生宿舍楼。

    大学校园犹在熟睡中,清冷的雾气弥漫着周遭世界。

    萧潇每天早上跑步,多是在校外买一杯奶茶,然后再去报亭里买几份早报,除了时事政治,其余全部是经济类。

    这天早上,萧潇买了几份报纸后,并不急着走,她看到报亭外悬挂着一本经济周刊,封面是她的母亲:唐瑛。

    唐瑛已是中年,平时不苟言笑,眉眼间流露而出的气势,难免会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细算下来,父亲和母亲已经离异19年,如今是2007年12月,即将奔赴20年。

    离婚后,父亲一直没有再娶。

    他在萧家很少提及母亲,每次萧潇从唐家回来,他也从不过问母亲和徐书赫是否婚姻美满?

    父亲这样,一度让萧潇误以为父亲早已视母亲如陌路。

    2006年,她为了给萧慕雨治病,把萧家给卖了,不是忍痛割爱,而是因为亲人都不在了,她还要家做什么?

    萧暮雨住院后,她已害怕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家里。

    回忆熟悉的家设,很多时候能够掏空一个人的所有,她有多贪恋,就有多绝情。

    买主搬进来之前,萧潇开始抽空清理萧家,然后某一天在父亲的床底下,发现了一只大箱子。

    箱子里放着一些金融类书籍、十几本厚厚的日记、一张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

    在那张照片里,母亲单手支脸望着窗外,眸光如水,笑容明媚。

    她竟不知,母亲年轻时还有这一面。

    那十几本日记,无关父母之间的情爱往事,全部记录着关于萧潇的日常琐事。

    在萧潇的印象里,父亲一直都很忙,哪有时间坐下来写日记?

    但他不仅写了,还坚持写了15年,从她两岁一直写到了她17岁,厚厚的15本,一年一本……

    这些日记,不仅仅代表着一个男人最深沉的父爱,更代表着他无言诉说的内心世界。

    萧潇看到的是寂寞,是痛苦。

    一个男人在二十几岁的年纪里,独身一人抚养两个孩子长大,既当爹又当妈,心境该是如何悲凉?

    一股莫名的泪意直往萧潇眼眶里面蹿。

    第15本日记,父亲生前写的最后一篇日记上,不仅交代了这些日记是给谁看的,也交代了一些很模糊的隐晦关键词。

    “潇潇最近感冒,我本不该选在这时候离开南京,但潇潇右手被momo咬伤,对于此事我一直耿耿于怀。

    你我很清楚,那不是意外,这次去c市代表公司督建商业楼,若是条件成熟,或许很多真相都可水落石出。”

    2003年,距离清明节不到一个星期,萧靖轩在工地意外身亡。

    所有人都说是意外,命不由己。

    真的只是意外吗?

    萧潇坐在床上,和那15本日记共度了一个不眠夜。

    隔天,她没提父亲死得蹊跷的事情,只对萧慕雨说,她发现了父亲亲手书写的15本日记,询问他该怎么处理。

    萧暮雨让萧潇自己拿主意。

    后来,潇潇请人在父亲石碑旁另外挖了一块小空地,把箱子里的东西,连带那15本日记全都埋了进去。

    父亲给了她最极致的好,反倒显得母亲钻心的刻薄,所以关于她的过往没必要展现给母亲。

    其实,她身为大女儿,是有权利恨母亲的,每当想起自己藏在唐家柱门后,偷偷看母亲如何对待唐伊诺,她就觉得有噬心噬骨的疼痛爬遍全身。

    唐瑛想不到,萧潇也想不到,那是1988年, 萧潇两岁。

    这一年,萧靖轩和唐瑛离婚不到一个月,唐瑛就高调嫁给了徐书赫。

    也就是这一天,萧靖轩在南京买下了第一个日记本。

    回到家里,他先敲响了邻居的门。

    女儿被寄放在邻居家里,邻居有两个孩子正兴高采烈地看着动画片,只有她坐在一旁的角落里,大大的眼睛里都是眼泪。

    看到萧靖轩回来,萧潇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她搂着萧靖轩的脖子:“爸爸,我听话,你别不要我。”

    萧靖轩忽然悲从中来,搂紧女儿,忍着泪跟邻居道谢,待离开邻居家之后,那些泪这才开始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他抱着女儿回家,两岁的小孩子异常敏感,唐瑛不要她之后,她接连做了好几晚噩梦。

    每次都是哭着醒过来,她问萧靖轩:“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是不是我不好?”

    那天是唐瑛和徐书赫的结婚日,南京萧家,萧靖轩抱着萧潇,一大一小都在哭,只不过大人无声,小女孩哭得钻心,到最后哽咽着在萧靖轩的怀里睡着了。

    这夜,萧靖轩无眠,他在日记本的第一页写道:“小瑛,你太任性了…”

    写到这里,萧靖轩写不下去了,他的眼睛里有了湿意,他在椅子上呆坐了好几个小时,撕掉了那一页纸。

    再次提笔,手指僵硬,但他写得很工整,他写 “潇潇”,伴随着字迹落定,一颗心也越发安宁。

    又过了大半个月,萧靖轩办理完领养手续,把萧暮雨领进了萧家。

    两个孩子刚开始见面有些陌生,他去厨房做饭前,放了动画片让他们看,毕竟是有些不放心,他一边炒菜,一边还关注着那两个孩子的动静。

    那天中午很温暖,萧潇毕竟年纪小,再加上自小孤单,所以看到萧慕雨自是很亲,她把家里的零食都拿了出来,憋红了脸想撕开食品袋。

    萧慕雨在孤儿院待了很长时间,性子孤僻,虽然和萧满还不怎么亲近。

    但见她这么热情,毕竟有些动容,他轻声说:“我来吧。”

    “我来。〞萧潇好像生怕萧慕雨会夺走她的食品袋一样,使足全身的力气撕食品袋。

    却因动作过猛,食品袋撕开的同时,里面的数字饼干竟全都掉在了地上。

    看到两个孩子都跪在地上捡饼干,萧靖轩原本想说脏,但他突然不制止了,他拿着铲子靠着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

    萧潇捡了一块饼干,也不嫌脏就往嘴里送,被萧慕雨夺下了,他吹了吹上面沾染的灰尘,这才送到她嘴边。

    萧潇吃的时候笑弯了双眼,她也有样学样,捡了一块饼干,鼓着腮帮子使劲地吹,口水四溅,然后送到萧慕雨的唇边:“吃,你吃。”

    萧靖轩原以为萧慕雨会嫌胜,不肯吃,但那孩子没有,他眼晴红了,就着萧潇手把饼干给吃了。

    萧潇无邪地笑:“哎呀,咬到我手了。”

    一句话,逗笑了萧暮雨,萧靖轩却是看得满心酸楚。

    厨房窗户开着,萧靖轩靠着厨台等待水滚下面的间隙,他目光沉寂地看着窗外。

    在乍暖的南京,他送给了自己一抹笑,内心有一道声音空洞地响起:此生,就这样吧!

    到了1999年,萧靖轩已经整整写了11本日记,而萧靖轩也在流逝的时光里变成了一个沉静寡言的男人。

    他和唐瑛是1988年离的婚,这些年唐瑛缺席xiao?xiao的成长,他了解唐瑛。

    虽然看似无谓,但毕竟母女一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若是有朝一日她不恨了,不怨了,或许会生出许多遗憾来。

    他打算等萧潇结婚了,就把这些日记全都送给唐瑛,也算是一种纪念了,他能做的事情只有这么多了。

    2000年春节,客厅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14岁的萧潇正坐在客厅里和16岁的萧慕雨边看电视边聊天,他们谈理想,谈大学专业。

    萧潇说:“暮雨,以后上大学,我学金融,你也学金融吧!”

    萧暮雨想了想,然后笑道:“我还是学法律吧!”

    “为什么?”

    “以后你如果有金融官司,我可以帮你出面,如果是签合同,我还可以帮你找合同漏洞,多好。”

    萧靖轩笑了,兄妹关系交好,他比谁都高兴。

    也就是这一年,唐奎仁死了。

    同年,萧潇差点丧命momo爪牙之下,萧靖轩在医院照顾女儿,短短数月里,竟有白发滋生。

    是意外,还是有意谋害?似乎成了一个谜。

    2001年,唐瑛出差前往南京,他在公开场合里和她打了个照面,她视若无睹,他悄然离开。

    十几年过去了,她已有夫有女,早已走出了过去,唯有他的感情还是不变的,他又何必再搅乱她的生活?

    他和她大学相识,毕业完婚,婚姻三年,育有一女,爱过,恨过,怨过,2001年他在转身瞬间,终于对过去释然了。

    人生,原本就充满了遗憾事,此生唯愿最爱的人全都无忧欢喜……

    2003年,萧靖轩死了。

    建筑工地的脚手架忽然倒场,目击者声称当时砸伤三人左右。

    事发后,消防、急救、公安等部门紧急救援,在救出的伤者里没有萧靖轩。

    那天跟在萧靖轩身旁的,是一个年轻人,刚刚大学毕业,在他所在公司实习,同时也是他的助理。

    他也曾带那个年轻人去过几次萧家,他说年轻人有志气,是村里第一个一本大学生,饭桌上还不时敲打萧潇和萧慕雨,让他们多向他的小助理学习。

    萧潇当时看那年轻人,坐在一旁很憨厚,被萧靖轩夸奖几句,会不自觉地脸色发红。

    年轻人局促地笑:“师父,您快别说了。”

    是的,那个年轻人叫萧靖轩 “师父。”

    事故发生时,站清轩下意识地把那个年轻人护在怀里身下,他想起了他的儿女,想起了他要对这个年轻人的生命负责。

    萧靖轩当场死亡,被他护在身下的男孩子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劳动能力部分丧失;

    另外还有一名重伤者脑部大量出血,抢救多日后,最终死亡。

    后来,萧潇看到了萧靖轩的日记。

    看日记之前,她一直觉得父亲猝死是意外。

    但看到日记之后,她方才明白他去c市除了工作,还有目的,而他偏偏是在那个时间段里出事的,怎不蹊跷?

    这,更是一个谜。

    2007年12月,那个温淡静默的男人早已化成了天上的一缕云,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他的女儿空留一腔悲愤和怀疑,却无计可施。

    伴随着萧慕雨病重无救,强烈的绝望抹杀了她所有的不甘和生机。

    她不想追查他的死因了,厌倦世事纷扰筋疲力尽的她。

    只想回到她最亲最爱的人身边,寻求最悲壮的温暖,但傅寒声出现了。

    傅寒声以为她是为了给父亲争一块单穴墓。

    不,2003年清明,她确实有过这样的坚持,但白从看了父亲的日记,她的坚持被推翻,父亲死因不明,一直是她的心头伤。

    有一句话傅寒声说对了,南京初见,他诱她签下婚姻协议,他很聪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软肋是父亲萧靖轩。

    他说:“四年后的今天,你或许对唐氏早已丧失了兴趣,但你慢性自杀的同时,可曾想过你父亲?”

    她痛了,只因惧怕父亲死不瞑目。

    他说:“嫁给我,我帮你父亲入葬唐家墓园。”

    她在心里冷笑,谁稀罕入葬唐家墓园?不人。

    偏偏他又说:“死亡并不可怕,但你父亲尸骨无存,身为女儿却不闻不顾,怎么对得起他?”

    她心里坚固的防守,猝然间仓皇倒塌。

    傅寒声是误打误撞,可正是因为这一句话让地签下了那纸婚姻协议。

    结婚,不是为了父亲能够成功入葬唐家基园,而是她要帮外公揪出蚕食唐氏多年的吸血鬼,另外………

    另外,外公和父亲之死跟唐家成员无关倒也罢了,若是有关,倒也简单:以命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