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部域录 第57章 日出花屋夜半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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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天就亮了。
英招拎着水桶去桃花溪打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警惕地从怀中掏出花芽刀，突然转身回手一刀，对方急忙后退闪避，嚷嚷着：“干嘛啊你？”
英招定睛一看，原来是风景。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昨天的……”
“昨天怎么了？”
“没怎么。”英招见到风景心中慌乱，低头继续打水。
风景笑意盈盈地从怀里掏出一对玉兰花形的银玉发簪，递给英招：“给你的！你之前的那对，因为我掉了一枚，于是我便请潘工给你新做了一对。刚做好便来找你啦。”
英招看见发簪，心中感动。
“你……这么久没来找我，就是因为要做这对发簪？”
“也不全是啦。最近我一个朋友有些事情，我抽不开身。”风景笑道，“拿着呀。”
英招犹豫着，突然说：“我不要。你拿走吧。”说着便要走。
风景急拦道：“为什么不要啊？难道你不喜欢？潘工的手艺可是全山海都一流的，要不是我磨着他，他可不会轻易做这种女儿家的小玩意。”
英招面色一沉：“是呀。我区区一个农家的种花女，怎么敢戴潘工做的发簪呢？麻烦景少爷请回吧。”
风景一愣，赶忙道：“哎，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有，你怎么改口了？我当你是朋友，在你面前我就是铁石头，不是什么少爷。”
英招看着风景一脸真诚的模样，心中愧疚矛盾，眼眶湿润。
风景心思敏锐，看出英招因为什么事而心情不好，于是一把抢过水桶放下，亲手将发簪给英招戴上，哄道：“鹿族女子怎么能不簪角花呢？尤其是像你这么好看的姑娘。”戴好后又拉着她到溪水前，“你自己看看好不好看？哇塞，简直是山海第一美女诶。”
英招被逗得破涕为笑，风景也跟着轻笑起来：“哎，咱们之前约好的，你要帮我种些白玉兰花，没忘记吧？跟我回闲云堂吧。”
“我……”英招迟疑着，“我还没和阿爹阿娘说。”
“哦。那现在去说。我陪你一起去你家。”
“哎，你不能去。”英招急忙阻拦，吞吞吐吐，“你名声不好，阿爹阿娘不喜欢你。他们若是见到你，更不会让我跟你走了。”
风景恍然大悟，无奈笑道：“唉，没想到我这个‘风恶少’真是臭名远扬啊。那怎么办啊？”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家和他们说。”
“好吧，那……你今天先和他们说好，我明天再来接你。”
英招点点头：“好。”
“那……我先走喽？”风景依依不舍。
“嗯。”
“我帮你把水送回家吧，我就送你到家门口。”风景突然又回头，拎起水桶。
“不用了。你快走吧。”英招抢过水桶催促道。
“好吧。”风景吹了一声口哨，容易应声飞降。
英招目送着风景离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到了晚上，英招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她始终不想让阿爹阿娘忧心，决定隐瞒真相，谎称说苍澜渊多处的油桐花遭到损毁，韩姑稍信来叫她带些油桐种子去种植修补，明日开始便要去神府待上数日。
东汉和拂晓并未起疑，便同意了，还周全地帮她准备了行装、花种。
夜深星阑，英招早早便醒了。
阿爹、阿娘和贤儿都还在熟睡，英招悄悄地披上外衣，出了宅院。
绕到宅院后面再往北走，不远处有一座花屋，里面种满了各色奇花异草，有的花开正浓，有的含苞待放。英招从屋内取了些白玉兰花的种子，扶着长梯爬上花屋的房顶，坐在上面望向深邃的夜空，独自想着心事。
行善无需理由，为恶皆是借口。
从小阿爹就教导自己，任何情况都不能成为作恶的借口。如今自己若真的为了他们的平安而去伤害无辜，照着阿爹的脾气，他恐怕会一掌毙了自己。
英招从右侧头角摘下一枚风景白日送的发簪，拿在手中摩挲着。
罢了，不用等阿爹动手。我害了风景性命，理当赔他一命便是了！希望我死了之后，阿爹阿娘可以原谅我这个坏了心肠的不孝女儿……
“怎么，看着簪子在想我啊？”
一个赤发男子扑通一声“从天而降”，直接跳到了英招身旁坐下。英招吓了一跳，身子摇晃，男子赶忙揽住她的肩膀以作搀扶。
英招抬起头。
面如刀刻，眼似桃花。这个年轻男子英俊的面庞近在咫尺，一双赤瞳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仿佛白日里炽热的太阳。容易一声低鸣，便飞走了。
“你……你怎么现在就来了。”英招挣开风景的双手，心虚又紧张。
“我在闲云堂干等着天亮，也睡不着。就干脆先来你家等你呗。”风景笑嘻嘻道，“结果呢，就被我发现你大半夜不睡觉，偷偷溜出来跑到这里。这又是你的一个秘密基地么？”
英招：“这是我自己的花屋。”
风景面露欣赏之色：“很美啊。这全都是你自己弄的？”
英招淡淡一笑：“嗯。我家花圃里的花，都是要卖的。买主们喜欢什么花，我们就种什么花。而在这里呢，我就可以只种一些自己喜欢的花，也研究一些稀奇的种子。”
风景看着英招的眼睛：“所以我猜对了。就像南无岛的那个地穴，这里是你的另一个小世界。”
英招笑道：“算是吧。结果呢，就被你这个‘不速之客’闯进来了。”
风景：“怎么，不欢迎我啊。反正我已经发现你的秘密了，现在赶我走也晚了。”
英招看着风景痞气的样子，无奈一笑：“无赖。”忽然又收了笑脸，一本正经地问：“铁石头，你真的罚过婢女在你苍澜渊的府门口跪钉板吗？”
“当然没有啊。”风景漫不经心道。
英招脸色刚缓，只听风景又道：“谁惹了我，我一般都是直接赐死。”
“什么？”英招脸色大变。
风景哈哈笑道：“怎么说什么你都信？你也太好骗了。”
英招愠怒，心道这风恶少油嘴滑舌，他说的话定不可信。既然他得了这个名声，肯定还是做过不少坏事的。
风景碰一下英招的胳膊：“喂，你白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很不开心的样子。跟我说说呗？”
英招低头不语，风景见状叹了口气：“唉，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晚上我在你家窗外，看着你们一家子父慈母爱，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的样子，真是幸福。所以……你是在为你阿娘的病发愁吗？”
“你那么早就来了？”英招突然又紧张起来，担心风景是否听到了一些他们在家中的谈话。
“是啊。哎，不过我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有别的意思。”风景挑眉轻笑，“对了，你阿爹阿娘答应你去闲云堂了吗？”
“哦……我没和他们说实话，我说的是去苍澜渊做事。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和他们解释吧。”
“好吧。以后是得想点办法，让你阿爹阿娘对我有所改观才是。”
英招取笑道：“干嘛要对你改观啊。你本来就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公子哥。”
风景哈哈一笑：“说得也没错。未来的苍澜都是少主们的。我呢，就这么游手好闲地活着，恐怕就是对苍澜最大的贡献了。”
风景这话似有深意，英招突然明白了什么。
以他这样特殊的身份，就像那个森蚺男子所说，对于少主们来说，只要他活着，便是个隐患。聪慧如风景，这一点，他自己心中又怎会不知呢。
“小财迷，那你有又什么宏图大志呢？”风景话题一转。
英招笑道：“我哪有什么‘大志’。我只想治好阿娘的病，希望全家都平安喜乐。”
风景：“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英招回忆道，“小时候我还真有过一个梦想。那时候在南无岛，出门便是一望无尽的大海。我就想，长大后我要成为一个很有名的花艺师，在海边盖一间特别大的花屋，种植百花和果蔬。冬日煮酒，夏日烹茶。然后呢，阿爹阿娘不用再整日操劳，我自己就可以供养他们。弟弟呢已经长大，有所成就，比如……成为一个侠客？或者当个大官。”
风景哈哈大笑：“你的所有想象，还是离不了他们啊。”
“是啊。其实只要和他们在一起，四季都是好时光。”英招想到此刻平和聊天的他俩将一起死去，语气渐渐伤感，“假如……你拥有像我这样的一家子，你的父君、娘亲、哥哥都和你生活在一起，你们彼此之间都非常爱护对方。你会为了他们，甘愿做任何事吗？”
“那当然啊！让我为他们去死，我都愿意。”风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英招喃喃地说：“是吧。你也会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的吧。”
“只可惜……我注定不可能拥有家的温暖了。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家’是什么，不过，闲云堂就是我的家。”
风景见英招情绪低落不语，以为她就是在发愁阿娘的病情，又安慰道：“等咱们回去闲云堂，我就请南宫经年来为你娘治病。他医术精湛，一定会把你阿娘治好的。所以，你就别担心了，也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英招既惊讶又感动：“你是说，你会帮我把我阿娘的病治好？可我听说，南宫经年只为闲云堂诊病……”
“他那块呆木头，就是那个臭脾气。不过，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你就放心吧。”
“铁石头，谢谢你。”英招的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角。衣角拧起褶皱，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样矛盾。
“别客气。你还救过我一命呢。那天在青龙潭，如果不是你带着容易来捞我，我恐怕……早就被风巅一箭射死了。”
“我总觉得，你父君那一箭并不是真的要射死你。也许，他已经看到我去救你了。”
“哼。我才不在乎他怎么想的。”
东方天色渐渐露白，英招兴奋地喊着：“快看，要日出了。”
“是啊。许久没有看过日出了。”风景嘴角扬起微笑。
他们在屋顶并排坐着，望向冉冉升起的红日，各自怀着心事。
英招心里还纠结在要不要杀风景的矛盾之中，而在风景眼中，那不是日出的方向，而是东海的方向。他又在心疼和感慨海哥的遭遇。
天已大亮，犬吠鸡鸣。
“好啦。快回家去吧，和你阿爹阿娘说一声。”风景站起身来，“我去溪边等你。”
“好。”英招点点头。
英招拎着水桶去桃花溪打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警惕地从怀中掏出花芽刀，突然转身回手一刀，对方急忙后退闪避，嚷嚷着：“干嘛啊你？”
英招定睛一看，原来是风景。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昨天的……”
“昨天怎么了？”
“没怎么。”英招见到风景心中慌乱，低头继续打水。
风景笑意盈盈地从怀里掏出一对玉兰花形的银玉发簪，递给英招：“给你的！你之前的那对，因为我掉了一枚，于是我便请潘工给你新做了一对。刚做好便来找你啦。”
英招看见发簪，心中感动。
“你……这么久没来找我，就是因为要做这对发簪？”
“也不全是啦。最近我一个朋友有些事情，我抽不开身。”风景笑道，“拿着呀。”
英招犹豫着，突然说：“我不要。你拿走吧。”说着便要走。
风景急拦道：“为什么不要啊？难道你不喜欢？潘工的手艺可是全山海都一流的，要不是我磨着他，他可不会轻易做这种女儿家的小玩意。”
英招面色一沉：“是呀。我区区一个农家的种花女，怎么敢戴潘工做的发簪呢？麻烦景少爷请回吧。”
风景一愣，赶忙道：“哎，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有，你怎么改口了？我当你是朋友，在你面前我就是铁石头，不是什么少爷。”
英招看着风景一脸真诚的模样，心中愧疚矛盾，眼眶湿润。
风景心思敏锐，看出英招因为什么事而心情不好，于是一把抢过水桶放下，亲手将发簪给英招戴上，哄道：“鹿族女子怎么能不簪角花呢？尤其是像你这么好看的姑娘。”戴好后又拉着她到溪水前，“你自己看看好不好看？哇塞，简直是山海第一美女诶。”
英招被逗得破涕为笑，风景也跟着轻笑起来：“哎，咱们之前约好的，你要帮我种些白玉兰花，没忘记吧？跟我回闲云堂吧。”
“我……”英招迟疑着，“我还没和阿爹阿娘说。”
“哦。那现在去说。我陪你一起去你家。”
“哎，你不能去。”英招急忙阻拦，吞吞吐吐，“你名声不好，阿爹阿娘不喜欢你。他们若是见到你，更不会让我跟你走了。”
风景恍然大悟，无奈笑道：“唉，没想到我这个‘风恶少’真是臭名远扬啊。那怎么办啊？”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家和他们说。”
“好吧，那……你今天先和他们说好，我明天再来接你。”
英招点点头：“好。”
“那……我先走喽？”风景依依不舍。
“嗯。”
“我帮你把水送回家吧，我就送你到家门口。”风景突然又回头，拎起水桶。
“不用了。你快走吧。”英招抢过水桶催促道。
“好吧。”风景吹了一声口哨，容易应声飞降。
英招目送着风景离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到了晚上，英招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她始终不想让阿爹阿娘忧心，决定隐瞒真相，谎称说苍澜渊多处的油桐花遭到损毁，韩姑稍信来叫她带些油桐种子去种植修补，明日开始便要去神府待上数日。
东汉和拂晓并未起疑，便同意了，还周全地帮她准备了行装、花种。
夜深星阑，英招早早便醒了。
阿爹、阿娘和贤儿都还在熟睡，英招悄悄地披上外衣，出了宅院。
绕到宅院后面再往北走，不远处有一座花屋，里面种满了各色奇花异草，有的花开正浓，有的含苞待放。英招从屋内取了些白玉兰花的种子，扶着长梯爬上花屋的房顶，坐在上面望向深邃的夜空，独自想着心事。
行善无需理由，为恶皆是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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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招抬起头。
面如刀刻，眼似桃花。这个年轻男子英俊的面庞近在咫尺，一双赤瞳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仿佛白日里炽热的太阳。容易一声低鸣，便飞走了。
“你……你怎么现在就来了。”英招挣开风景的双手，心虚又紧张。
“我在闲云堂干等着天亮，也睡不着。就干脆先来你家等你呗。”风景笑嘻嘻道，“结果呢，就被我发现你大半夜不睡觉，偷偷溜出来跑到这里。这又是你的一个秘密基地么？”
英招：“这是我自己的花屋。”
风景面露欣赏之色：“很美啊。这全都是你自己弄的？”
英招淡淡一笑：“嗯。我家花圃里的花，都是要卖的。买主们喜欢什么花，我们就种什么花。而在这里呢，我就可以只种一些自己喜欢的花，也研究一些稀奇的种子。”
风景看着英招的眼睛：“所以我猜对了。就像南无岛的那个地穴，这里是你的另一个小世界。”
英招笑道：“算是吧。结果呢，就被你这个‘不速之客’闯进来了。”
风景：“怎么，不欢迎我啊。反正我已经发现你的秘密了，现在赶我走也晚了。”
英招看着风景痞气的样子，无奈一笑：“无赖。”忽然又收了笑脸，一本正经地问：“铁石头，你真的罚过婢女在你苍澜渊的府门口跪钉板吗？”
“当然没有啊。”风景漫不经心道。
英招脸色刚缓，只听风景又道：“谁惹了我，我一般都是直接赐死。”
“什么？”英招脸色大变。
风景哈哈笑道：“怎么说什么你都信？你也太好骗了。”
英招愠怒，心道这风恶少油嘴滑舌，他说的话定不可信。既然他得了这个名声，肯定还是做过不少坏事的。
风景碰一下英招的胳膊：“喂，你白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很不开心的样子。跟我说说呗？”
英招低头不语，风景见状叹了口气：“唉，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晚上我在你家窗外，看着你们一家子父慈母爱，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的样子，真是幸福。所以……你是在为你阿娘的病发愁吗？”
“你那么早就来了？”英招突然又紧张起来，担心风景是否听到了一些他们在家中的谈话。
“是啊。哎，不过我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有别的意思。”风景挑眉轻笑，“对了，你阿爹阿娘答应你去闲云堂了吗？”
“哦……我没和他们说实话，我说的是去苍澜渊做事。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和他们解释吧。”
“好吧。以后是得想点办法，让你阿爹阿娘对我有所改观才是。”
英招取笑道：“干嘛要对你改观啊。你本来就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公子哥。”
风景哈哈一笑：“说得也没错。未来的苍澜都是少主们的。我呢，就这么游手好闲地活着，恐怕就是对苍澜最大的贡献了。”
风景这话似有深意，英招突然明白了什么。
以他这样特殊的身份，就像那个森蚺男子所说，对于少主们来说，只要他活着，便是个隐患。聪慧如风景，这一点，他自己心中又怎会不知呢。
“小财迷，那你有又什么宏图大志呢？”风景话题一转。
英招笑道：“我哪有什么‘大志’。我只想治好阿娘的病，希望全家都平安喜乐。”
风景：“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英招回忆道，“小时候我还真有过一个梦想。那时候在南无岛，出门便是一望无尽的大海。我就想，长大后我要成为一个很有名的花艺师，在海边盖一间特别大的花屋，种植百花和果蔬。冬日煮酒，夏日烹茶。然后呢，阿爹阿娘不用再整日操劳，我自己就可以供养他们。弟弟呢已经长大，有所成就，比如……成为一个侠客？或者当个大官。”
风景哈哈大笑：“你的所有想象，还是离不了他们啊。”
“是啊。其实只要和他们在一起，四季都是好时光。”英招想到此刻平和聊天的他俩将一起死去，语气渐渐伤感，“假如……你拥有像我这样的一家子，你的父君、娘亲、哥哥都和你生活在一起，你们彼此之间都非常爱护对方。你会为了他们，甘愿做任何事吗？”
“那当然啊！让我为他们去死，我都愿意。”风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英招喃喃地说：“是吧。你也会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的吧。”
“只可惜……我注定不可能拥有家的温暖了。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家’是什么，不过，闲云堂就是我的家。”
风景见英招情绪低落不语，以为她就是在发愁阿娘的病情，又安慰道：“等咱们回去闲云堂，我就请南宫经年来为你娘治病。他医术精湛，一定会把你阿娘治好的。所以，你就别担心了，也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英招既惊讶又感动：“你是说，你会帮我把我阿娘的病治好？可我听说，南宫经年只为闲云堂诊病……”
“他那块呆木头，就是那个臭脾气。不过，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你就放心吧。”
“铁石头，谢谢你。”英招的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角。衣角拧起褶皱，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样矛盾。
“别客气。你还救过我一命呢。那天在青龙潭，如果不是你带着容易来捞我，我恐怕……早就被风巅一箭射死了。”
“我总觉得，你父君那一箭并不是真的要射死你。也许，他已经看到我去救你了。”
“哼。我才不在乎他怎么想的。”
东方天色渐渐露白，英招兴奋地喊着：“快看，要日出了。”
“是啊。许久没有看过日出了。”风景嘴角扬起微笑。
他们在屋顶并排坐着，望向冉冉升起的红日，各自怀着心事。
英招心里还纠结在要不要杀风景的矛盾之中，而在风景眼中，那不是日出的方向，而是东海的方向。他又在心疼和感慨海哥的遭遇。
天已大亮，犬吠鸡鸣。
“好啦。快回家去吧，和你阿爹阿娘说一声。”风景站起身来，“我去溪边等你。”
“好。”英招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