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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啼金井下疏桐 第38章 天高

    云桐觉得老天爷想必是在看着她的。不然怎么就这么巧,一个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婴儿,赶着她离京之前被母亲抱出来了。

    老天爷非要让她把上辈子的冤家都见一见吗。那还少了个江韫不是,总不能今天也要出来送她吧。

    “难为你带着孩子还要出来等人”文落寒道。

    “我心里头着急,在家也是等,来这儿也是等,就出来了。”何夫人道:“我夫君和儿子一年没回来了,我想念得很。”

    “令公子也随季将军在边关?”

    “三个儿子都被他们老子带去了,最大的那个已经十六,小的那个才八岁。”何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随即又笑着说:“武将家的儿子都这样,不然留在家里做什么,一个个还没学会走路就学会舞刀弄棍了。”

    “八岁就去北地,真真是英雄出少年。”文落寒赞叹道。

    何夫人与有荣焉地笑了:“像他爹。”

    也不一定是像他爹,云桐在一旁心道。

    季鸣鸿这小子身份存疑,关于他是谁家的血脉,她至少听过三个说法。

    只是见何夫人提起季鸣鸿时那思念的神情,云桐完全无法想象她会苛待季鸣鸿。

    可是季鸣鸿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鸩杀嫡母的人。

    “也是您教导得好,三个儿子都有出息。”文落寒夸赞道。

    何夫人见文落寒的两个女儿,年纪不大却都规矩守礼,很是喜欢。不禁与文落寒多说了两句。

    “你们家的姑娘也教得很好,真希望我的瑶儿长大以后也像她们一样冰雪可爱。”

    你家的姑娘可比我有出息。

    云桐深深地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婴儿。

    文落寒与何夫人寒暄几句,便带着女儿回到云晦身边。

    萧夫人原本坐在马车里,不想下去与文落寒见面。等了一会儿她等得不耐烦,掀起马车的车帘看外面的动静,只看到文落寒与一个穿着考究的妇人相谈甚欢。

    “那是何人?”萧夫人问道。

    “小人也不知道。”马夫如实道。

    “你家主子和谁有来往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办差的?”

    “这……”马夫挠挠头,主家的事情该他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他,不该他知道的他也不能打听啊。转念一想,文落寒昨天嘱咐过他对待这位萧夫人,不管她说什么,听着就行。

    “嘿嘿,夫人说的是,小人受教了。”

    萧夫人一拳打在棉花上,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她才是云家的长媳,怎么能让文落寒越过她去。她连忙下车,郊外风大,她下车的时候一个不留神被灌了一嘴冷风,立即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声音大的把亭子里的人都惊动了。

    何夫人不了解文氏,可是对云晏这位出身萧家的夫人可是早有耳闻。

    “倒是我的不是了,明明你们着急赶路,我还要拉着文夫人您说话。”

    “相逢就是有缘,我与何夫人一见如故,真想与您长谈三天三夜。”文落寒客套道,“来日若是回京来,我请您吃茶,您可一定要赏光。”

    “到时就叨扰了。”何夫人客气道。

    与何夫人别过,云桐跟着母亲回到马车边。

    云晦还在远处与云晏说话,看云晦的表情平静,兄弟俩至少没有谈崩。

    此时萧夫人凑上来:“亭子里是谁?”

    文落寒笑道:“我还以为大嫂知道是谁,才躲在马车上不下来呢。”

    萧夫人听了她这样说,竟开始默数起京城里与萧家不对付的人家来。

    “大嫂您要不上车想吧,外面风大,您别受寒。”文落寒挖苦道。

    萧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文落寒耍了。

    “你你你,你诈我!”

    文落寒哑然失笑:“大嫂这话好没道理,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

    “我怎么了?”文落寒仗着自己个子高,上前一步低头看着萧淑,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萧夫人下意识后退躲避。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自己心虚,怪得了谁?”

    “文落寒!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刁妇!少在这儿得意忘形!”萧夫人急火攻心,竟不顾周围还有别家的马车,直接冲着文落寒吼起来。

    “大伯母慎言。”云桐开口打断了萧夫人的污言秽语,“您平日里教导我,贵女要少言文静虚心慈和,我都一一记在心里,牢记遵守。可是您今天空口白牙诋毁我的母亲,言语粗鄙又无凭无据。侄女还请伯母赐教,这是何意?”

    云桐的声音不大,但口齿清晰,气度不凡。

    萧夫人一时无言以对,再看周围不少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甚至还有人明目张胆地对着她指指点点。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她只得低声冲着文落寒威胁道:“我们走着瞧!”

    说罢,拂袖回了车上,再也没有出来。

    “不愧是云家的女儿,自有一身风骨。”何夫人一直留心着外面的动静,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身边的侍女附和道:“是呀,那位姑娘年纪不大,却敢于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母亲,倒像是咱们武将家的女儿。”

    何夫人笑着拍拍怀里的季瑶:“我记得云家大姐儿名叫云桐?”

    “正是云翰林的女儿。”

    “有道是雏凤清于老凤声,我的女儿要是也能像她一样就好了。”

    另一边,正在依依惜别的云晦和云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风波。

    到底是兄弟离别,云晏也有些伤感,兄弟俩说了许多平日里不会说的话。

    “等回去以后,我去山上看看咱们当年搭的草庐还在不在,再写信告诉你。”

    “就算还没塌陷,怕是也已经变成飞禽走兽的巢穴了。”云晏回忆着过往,“那可是处好地方,背后就是山,面前就是溪流。冬暖夏凉,流水也不会冻结。”

    “我去把它收拾出来,等你告老还乡了,咱们还在那里煮酒夜话。”

    “会有那一天的。”云晏动情地说道,“等到权儿长大,能顶立门户。我就辞官归隐,也做那闲云野鹤,逍遥江渚之上。”

    “弟弟,要珍重啊。”云晏扶着云晦的胳膊,泫然欲泣。

    “时候不早了,大哥还是回吧。”云晦劝道。

    “我是真真舍不得你啊,一路多加小心,回了海洲要记得递信回来。”

    “我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