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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啼金井下疏桐 第128章 后生可畏(上)

    夏循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您既然是东宫的常侍,直接求见皇后娘娘便是,小的不过是一个小黄门,哪里能拦了大人的路。”

    宦官恳切道:“娘娘这不是,刚刚诞下龙子嘛,小的怕惊扰了娘娘。所以先跟夏大人通通气。”

    说着他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金子,塞进夏循的袖子里。

    夏循仰头不语,今天的天果真好极,不管那虹光的天意为何,都是一番赏心悦目的美景,缓解了他这一整天疲惫。

    皇后娘娘生产,柳喜与柳乐都在她身边应候,整个永安宫里里外外全靠夏循一个人照管,这天忙得脚不沾地,他连口正经吃食都没时间往嘴里塞。

    好在母子平安。

    夏循累得出了神,被他无视掉的宦官猜不透他的心思更加着急。

    “夏大人,此事事关重大啊!”宦官已经走到这一步,也豁出去了,低声对夏循道:“太子与萧擎混在一起,要对娘娘不利啊。”

    这下夏循听到了。

    “不可胡说,太子殿下与萧相爷为何要对娘娘不利。”

    东宫的宦官见夏循装傻充愣连忙道:“夏大人,是真的,太子这段时日,一直与萧擎私下见面,说些什么就把小的支走……”

    夏循后退两步,生怕再听下去,他又说出什么更了不得的东西。

    宦官连忙追上去,这一追就进了永安宫的大门。

    “外头做什么吵吵嚷嚷的?”李横从正殿出来,“娘娘与陛下都在休息,你们这是要翻天吗?”

    “大人恕罪。”夏循沉声道。

    那宦官见李横在此,心道不好,连忙低头要跑。

    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下。

    “你说太子如何?”李横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不……不如何……”

    “带进去。”李横冷笑着命令押着宦官的侍卫。

    大殿里发生的事情,夏循就不知道了。

    只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个宦官就被堵着嘴拖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皇上怒气冲冲地从正殿出来,面色铁青。

    院子里的宫人见状连忙纷纷跪下。

    赵光霖刚要冲着夏循发作,就见柳喜提着一个食盒从皇后的寝殿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医。

    “陛下,娘娘醒了。”柳喜春眉带笑,仿佛一朵迎春花,吹散了院中的寒气。

    “太医说十皇子生的健壮,哭声有力,刚刚好不容易才让他吃了奶睡了,可吵到陛下了?”

    赵光霖就是再生气,也撒不出来了。

    “好生照看十皇子。”说话间,赵光霖注意到柳喜手里拎着的食盒。

    “里头是什么?”

    “是娘娘喝剩下的鸡汤,正要拿去丢掉呢。”

    赵光霖点点头不疑有他,再者,他想着太子的事情,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

    “好好做事。”说罢,他便带着李横急匆匆回了御书房召见太子去了。

    夏循也注意到了柳喜手中的食盒。

    以他的经验判断,这个食盒不仅不是空的,而且里头的东西还很沉。

    “柳喜姐姐,我帮你去吧。”

    “不是你的事。”柳喜笑道,“你进去伺候娘娘。”

    说着,她就带着那个夏循不认识的女医离开了永安宫。

    皇后的寝殿中,没有点灯,刚刚过午,就已经很暗了。

    屋子里已经闻不出血腥味,而是充斥着一股药膳的味道。

    王青仪面色苍白,倚着靠枕,由柳乐一勺一勺地喂乌鸡汤。

    “东宫来的说了什么?”

    她一开口,夏循就知道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虚弱。

    “是说了太子的事情,太子殿下与萧相爷走得很近。”

    王青仪抬了一眼,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

    她摆摆手让柳喜换一道菜给她吃。

    “让皇上烦心去吧,我忙着呢。”王青仪吃了两口,又道:“把那小子抱过来我再看看。”

    一旁的宫女连忙去寝殿的另一头将十皇子抱过来。

    王青仪并没有接过襁褓,只让宫女掀开给婴儿挡风用的盖头,看了一眼。

    “唉……”她叹了口气。

    柳乐连忙道:“娘娘,孩子还小,越长大就越好看了。”

    “但愿吧。”接着她便让宫女将十皇子抱回去。

    夏循看到皇后对十皇子这副冷漠的态度,不由得想起刚刚柳喜手里拎着的食盒。

    娘娘正在用膳,那食盒里要丢出去的残羹剩汤又是哪儿来的?

    这几日柳喜带进来好几个他看着脸生的宫人。

    难道,皇后娘娘把生下来的孩子调换了?

    夏循被自己的想法吓掉半条命。

    若真的是这样……

    “夏循,你发什么愣,娘娘唤你呢。”

    柳乐喊他,他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娘娘,陛下会不会因为东宫的事,与您产生嫌隙?”

    “瞎操心什么。”王青仪由柳乐扶着舒舒服服地躺下,“东宫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有的是人操心呢。”

    此刻御书房里就站着两个操心的人。

    “你看看,这像什么话!”赵光霖气得将茶碗砸在地上。

    “老大如此懦弱无能,连他手底下的奴仆都能骑到他脸上!”

    云晏低眉顺眼,听着赵光霖的牢骚。

    “这贱奴竟然还要跑到皇后宫里挑拨他们母子关系,谁给他的胆子!真是无能至极!”

    听到赵光霖用重复的言语,又骂了太子一遍。

    云晏就知道,他没话了,该自己说了。

    “陛下莫要生气。”他一边说,一边给候在一旁的李横使了个眼色,让他将地上的碎瓷清理掉。

    “太子还年幼,对待下人把握不好尺度,就过于宽仁。”

    “宽仁,这是放纵!”

    赵光霖坐下,又忍不住拍着书案道:“他若是有什么难处,告诉朕就是,天天去堵萧擎做什么?”

    这就是另一件事了,云晏闭紧嘴巴。

    “云卿,你说,萧擎他是不是老糊涂了。”

    眼下皇上还指望萧家与皇后唱对台戏,他可不能把皇上的牢骚认了实。

    云晏低头咳了一声:“陛下,这事儿,臣可插不了嘴。”

    “云卿!”赵光霖急切地道:“云太傅的事,朕是有错,可那不是形势所迫吗。再说,你的为人朕还不知道吗,你的夫人可是萧擎的孙女,若是朕怀疑你,还会在你面前说这些吗!”

    就是因为怀疑,才会故意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