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存为 第75章 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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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是因为他们具有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特质。但在天才之间他们是可以相互理解，相互沟通，甚至相互感应的。
井柏然和崔少龙虽然远隔不知多少万里，从未谋面，甚至都没有直接进行过生物意义上的交流。但，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个鲜活的、年轻的、蓬勃的生命才是真正能够、可以、也是他最希望继承他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的那个人。
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科学家来讲，事业的目标早就不再局限于某个具体的学科领域，而是诸如人类文明的延续、种群生存的空间之类的广义范畴。
崔旭中虽然也很优秀，但给他的感觉总是还欠缺点什么，只能算是差强人意。而崔家这颗新星让井柏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心动的感觉。所以，当顾老太太出言反驳李中道对崔家的褒扬时，井柏然几乎出于本能的张口维护了李中道的说辞。
谁说科学家没有政治智慧？井柏然此时的想法只有一个：一定要尽力维护好崔家这只小乌鸦！那么当然老崔老李两栋破房子也自然一定要保护好。至于那个老太太……她是谁？干什么的？以前没注意过。
听着井柏然口中显得有些夸张的赞美，李中道心里大呼‘不妙！’心说：老井啊老井，你配合一下就得了，用得着这么卖力气吗？你这样搞，老子很被动。
是的，李中道的本意是打算用话先把崔家套住，然后，再进行讨价还价，毕竟，虽然顾老太太的插话有些无理，用心也不一定单纯，但她点出了一个非常残酷的现实问题——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采用公开的方式为崔家打开全面同行的口子。
因为，普通的民众完全不会理解崔家可以得到那些优待，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换取的。他们只知道，又有该死的财团逃离了这个该死的地球！又有特权阶级夺取了本来就不属于这些小民的资源，政府和财团又在进行着肮脏的内部交易！而这一切与他们无关却又侵害了他们的利益……
如果再有一些有心人从旁拨弄推动，搞不好又会产生什么乱子。虽然类似的事情总是时不时的发生，但其他的几个财团难保不利用这件事又要从政府身上咬几块肉下来，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紧着老崔家一家得罪比较划算。毕竟，事已至此，崔家也不会跟政府真正翻脸。至于说，两边几十年的‘交情’，那个纯属扯淡！
但，多少也是个筹码。但井院长以他的专业性、权威性和几十年来的客观公正的形象，为崔家的功绩做了背书，一下子固然是把崔家顶到了台上，却也把李中道逼到了墙角。让他后续的很多手段，一时也不方便使出来。比如：他下面想要说的，‘不过……’，之类的。
眼看，井柏然还在那里意犹未尽地啧啧感叹，李中道不得不出声罕见地在一次会议上出现了第四次连续打断别人发言的情况。
“关于具体人员的奖励和后续人事任命。井院长、张司令你们两个系统会后尽快拟定一份详细的计划，争取这两天就定下来。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嘛！提前定下来，到时候庆功宴上直接宣布，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举措，让上下都能看到我们是有功必赏的！提振一下民心士气。”
此时的顾老太已经回过神来，她的思路刚才一下被井柏然带偏了，但毕竟也是‘千年的狐狸’。聊斋的水平并不逊于任何人。于是很坚持地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观点。
“李委员打算如何酬劳崔氏的功绩呢？”老太太文学修养很高，她使用的是‘酬劳’而不是‘奖励’。等于是赤裸裸地点明了，李、崔之间存在了私下交易。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二者确实有本质的区别。主要的问题有两个：
第一，就是这个交易他们其他的几大财团甚至于相当一部分最高委员是毫不知情的。这个事实被点破，一定会引起这部分人的不满。而这些不满的力量足以使他们的私下的任何交易成为泡影。
第二，就是如果这些交易的内容触及到了其他几大财团和其他委员所代表的其他势力的利益，那么第一个问题可能性就会变为现实。
顾老太当然也不是什么头铁的杠王，她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因为，私下交易这种事情，其实每家都在做。从道义上和规则上她都没有权利去指责任何人。只是刷一下存在感，更何况，她所给出的理由不仅冠冕堂皇，而且客观存在。
此刻，她先一步以反对者的身份，把问题抛出来，那么需要解决这个问题，而付出代价的就是别人了……而她作为先见之明者没准还能捞点儿好处。不得不说，作为地球上硕果仅存的女性家族掌舵人，顾老太确实有着与她的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机敏和决断。
在没有任何信息可参考的前提下，仅凭李中道寥寥几句，略有些反常的发言，就凭借着近乎于本能的反应。顾老太做出了最有利于自身的应对。
对李中道来讲，有人提出了反对是意料之中的，就算没有人提出，他原本也准备了一个‘不过……’。更何况，多年的老搭档张庆，一直眼巴巴地等着他指示呢，他又不瞎。
但，顾老太的反应太快了，井柏然的反应也太快了。就这么横叉了两杠子，差点儿把李中道的节奏都打乱了。只能自己试图把话再兜回来。想到张庆居然没抢过一个老太太和一个书呆子，他不由得撇了这位心腹爱将一眼，虽然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是张庆却感到如遭雷击了一样，心头大震。自家长官的这个眼神别人看不出来，跟了他四十年的张庆怎会看不出来？……有杀气！
可张庆也很委屈啊，你也没说让我干啥啊，我也没来得及干啥呀。难道是长官是正话反说？表面上褒扬崔家功绩，让我们制定奖励计划，实际上让我们严格审核？吹毛求疵？找出点毛病来？把崔家人的功劳给昧了？可这也不是长官的一向风格。
在军队里，贪墨军功是最没品的。更何况实验成功的话，这功劳就是明摆着的，小分队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全是崔家的，给谁不给谁的不都一样吗？
张庆是参谋部出身，脑子灵活的很，但仅限于军事方面，要说打个黑枪，玩个偷袭，也算是行家里手。但是，和一帮老狐狸玩文字游戏绝非长项。虽然，他作为军方的重要人物，多年来，在最高委员会一直负责为李中道‘捧哏’。但，发言要么是“我觉着可以……李委员的发言太好了……”之类的，要么是：“我认为不行……还是听听李委员的意见……”之类的。
可眼下的场景，这几句都用不上！还是那句话：既然，顾老太已经点出了空间折跃计划和崔家存在交易，这事情就不好摆在明面上讨论。要在此时强行附和李中道，就显得这交易是军方和崔家达成的一样。
而事实上，他对交易的内容一无所知，这锅他想背，也不知道从哪边背起。但，李长官，一计眼刀飞过来，他既然已经接到了，他也不能不作出反应，此刻，只得硬着头皮打岔：
“小分队都是些好苗子。但是，一下子军衔不适合给太高，毕竟年龄、资历都还不到位。我们军方认为可以增加一些物质方面的奖励。”毕竟，张庆也是从中下级军官一路脚踏实地地升迁上来的。虽比不上那些玩金融的、玩飞船的、玩矿产的人那么奸狡如狐，但万金油的话还是张嘴就来。
他说这话，无论谁听都一点毛病也没有，因为事实上，小分队的成员不仅仅是资历不到位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未成年！理论上都不应该拥有军籍。
根据联邦军队的内部人事规则，像类似这种级别的行动，负责人至少应该是舰长级别的军官，最低军衔也应该是少校。而参与的队员不是尉级军官也得是资深的军士长，而一旦功成，根据奖功机制，队长军衔至少上调一级，队员至少都要提升至少校级别。
而空间折跃这种项目，还得再附带一枚勋章。可这几个小崽子才十四啊！你蹦出来一堆十四五岁的上校、中校、少校也不像个样子。
张庆原来拟定的计划是给所有的队员列入军籍。授予预备役少校军衔，并颁发相应荣誉。可自家长官和井院长这么捧，他又有点儿拿不准了。所以，干脆把这个话头在这次会上先提出来，看看这波水到底有多深。反正最后的决定权在他手里，关于这方面的事情，除了自家长官以外，别的委员的意见，还真也就只是个意见。军方完全可以不予理睬！
毕竟，对于军队内部人员的奖惩，除非涉及到军民的纠纷。否则，完全是由军方的大佬们一言而决，外人本也就无从置喙。
“这个好……这个好……”此刻发言的是另一个在最高委员会存在感很低的文化与教育的江东名委员。江东名是联邦东区唯一一个可以与井柏然齐名的大学者。是联邦东区最大的高等学府——北都大学的终身名誉校长。同时，是联邦东区教育委员会的委员长。
如果要计算政治势力的话，他的背景和实力，要比井柏然雄厚得多。毕竟，他的徒子徒孙都是教书育人的，这些徒子徒孙的徒子徒孙们，几乎覆盖了联邦东区所有受过教育的人群。
换言之，就目前联邦东区五十岁以下的公民，都能和江东名这一派扯上师生关系。也就是，传统的三纲五常早就被打破了。否则，江东名就是联邦东区所有人的祖师爷！
而这样一个影响力巨大的文教巨头，之所以在最高委员会存在感很低，是因为除了与文教相关的专题会议以外，他根本就很少出席委员会的其他会议。
今天与会其实也是赶巧了，他是被井柏然拉来站脚助威的。井柏然给予崔家的小鸟，怕自己的分量不够，就拉来老友给自己压阵。毕竟，相比起科学院来，江东名的教育委员会能拿出来更多实在的好处，而江东名想要的东西，在井柏然的科学院里有大把可以浪费的。
看着井柏然已经开始动手挖墙脚了，江东名自然要配合起来。别的不说，既然军方要给好处，他赞成就完了呗。不光要赞成，还要再添一把火，同时江东名也确实是精英教育的支持者。对于一些特殊的、优秀的少年天才，过早的接受荣誉、职务、工作压力，他一直持反对态度。
他始终认为，天才就应该更加努力地学习，利用自己的优势，去更多更快更好的掌握别人需要花更大的代价才能获得的知识，而唯有这样，有效地利用自己的天才优势，才能够有效地发挥所谓天才的价值。
而且一定要因人而异，比如：有的天才体现在记忆力，那他的目标就是行走的资料库，会说话的图书馆。
有的天才体现在逻辑运算能力，那他就应该是在相应的学科研究上去发光发热。
而有的天才则是体现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那么无论是玩艺术还是搞发明，他的脑洞才是人类最大的财富。而不是早早的把一帮早慧的儿童聚集在一起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课程，提前多少年那个什么文凭。在少年和青年时期，去承担那些本不应该在他们那个年龄所应该和能够承担的重任。
那样，顶多也就是得到了一些提前上岗的合格员工而已。而地球上最不缺的就是人了。现代科技下，几乎没有先天的痴呆弱智，能够合格的进行工作，只是比别人早干几年，天才的意义又何在呢？
井柏然和崔少龙虽然远隔不知多少万里，从未谋面，甚至都没有直接进行过生物意义上的交流。但，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个鲜活的、年轻的、蓬勃的生命才是真正能够、可以、也是他最希望继承他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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