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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后才发现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第189章 番外:秋雨

    老天爷变脸只需要短短十分钟之内,一会儿没注意,几个窗户都在呼啦呼啦作响,仿佛外面有无数只手在疯狂拍打玻璃,只要有一点儿空隙都想拼命挤进来。

    这也吵醒了最后一排的阮柠。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直到耳边塞满了惊呼和吵闹,她才挣扎着扯开眼皮。

    第一眼先看到了讲台上的大屏幕,上面还在继续放着一个国外的动画片,但此时已经没多少人关注了,大部分都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去了注意力。坐在窗边的男生还拉开了一点儿窗帘,上下看了一眼,外面风大的几乎要把树都连根吹倒,转头就跟他的兄弟嚎叫道:“完了!好大的风,要下雨了!兄弟们,一级戒备,下午的体育课要泡汤了!”

    “啊我去!不要啊!今天可是大周的最后一天,我的篮球场!!”

    跟着他起哄的人越来越多,比起老师大发慈悲用一节课换来的电影,男孩子们更心系放假前的最后一节体育课,不一会儿整间教室都热闹了起来。

    有人作势要开灯开窗帘,瞬间惹来女孩子们的不满,一个两个用娇细的声音拖长道:“你们能不能坐回去啊!挡着我了,你们不看我们还要看,喂,不许开灯!”

    “别开窗啊,冷死了!”

    或许是大雨将至,空气中漂浮着一种说不上的沉闷感,再加上看电影前大家都把灯和窗帘都拉上,说是气氛要到位,结果这会儿整个空间都压得人喘不过气。

    阮柠坐在后面看着这一切,愣了一会儿神,语言功能还没恢复,脑子里先冒出了一个问题:

    老师呢?

    这节课不应该是班主任的课吗,奇怪……他什么时候舍得给人放电影了……

    就在她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一根手指弱弱地从旁边伸出来,戳了戳她的手腕,小声地说道:“阮老师……要下课了,电影我们下次还有机会看完吗?”

    阮柠眨了眨眼,一些零星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现实扯疼了她的神经,她想起来了。

    半个小时前,她走进这间教室,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群被学习折磨的孩子,叹了好长一口气,说,这节课我们不上课休息一下吧。然后接受着台下一众的欢呼雀跃,还有年轻仰慕的目光,不顾学校教学安排,毅然按下了电影的播放键。

    之后,她走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拉开空位坐下,把自己埋进了十七八岁的青春里。

    阮柠看着面前这个有些面生的脸,想起他是班上考前几的好学生,只是人有些孤僻,不爱说话,也不太和人打交道,爱坐最后一排。

    她想起自己来这里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整整四十分钟过去,这个坐在角落里的男生都没抬起头过。

    不知怎么地,阮柠心里突然有些悸动,她好像在这张稚嫩的脸庞上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人和场景。

    本来想到要放假了,应该让大家高高兴兴的,她也就把自己实习结束的消息给咽回了肚子。这会儿听到男生在问,阮柠换了一个很轻松的姿势,她靠在椅子上,声音压得很低,对人说:“我会去跟黄老师说一声的,电影的后半部分,他来给你们放。”

    男生听完有些失落,欲言又止,可能是觉得这是一件没有希望的事。

    阮柠无奈地笑了笑,想想还是说出了实话:“老师我的实习期结束了,我也要回去继续上课了。”

    少年难得的放下了平日里的矜持和疏离,他忍不住失落道:“啊…可是老师你才来一个月,怎么这么快…”

    阮柠恍惚了两秒,她只记得今天是实习结束,却没想起原来她和那个人已经分开一个月了。

    “怎么了?舍不得老师啊?”明明该是伤感分别的时刻,但她还是没忍住揶揄起来。

    “老师,你在哪里上大学啊?你是研究生么?那个…我以后能不能去找你…”男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淹没在了一教室的吵闹里。

    阮柠告诉他:“老师在国外念书。”

    男生听后喃喃:“……很远么,那老师我可以知道你是哪里人吗?”

    就着满屋子的躁动,阮柠出奇地平静下来,坐在这个平时大家不会轻易踏足的“学霸”领域,大方地和少年交换秘密。

    “我是b城人,比这儿还要潮湿的一个地方,在南边。”

    “哦…”男生闷闷不乐,估算着这里到b城的距离,发现无果后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

    阮柠也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料到这位班上的尖子生会对她这么感兴趣,心中不免产生好奇,问道:“怎么了?老师教得有这么不好吗?值得你千里迢迢也要去找我麻烦?”

    男生一下子红了脸,嘴也结巴起来,他连忙否认道:“不不…!不是的!”

    “阮老师教的很好,而且…”男生顿了顿,鼓足勇气说:“而且老师说,‘面对苦难,一定不要放弃,不要丢掉去爱的勇气’,我觉得说得很好……”

    阮柠本抱着逗他的心思开个玩笑,没想到男生回答得一本正经。

    她看着面前这位局促不安的男孩,看了很久才淡淡地笑了一下,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对,不要觉得孤单,这世界上肯定还有很爱很爱你的人。”

    阮柠最终还是没有跟这群孩子告别,倒是办公室的老师跟她一一说了再见。

    回出租屋的路上山雨欲来,几乎是她前脚刚落屋,后脚大雨就倾注而下,颇有不困住几个路人不罢休的气势。

    昨天就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还剩一些作业和报告没捡进去。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在桌边坐下,一只手拿着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响了好几声没人接,阮柠心里有些奇怪,但她也没再拨第二遍,开始专心写起昨晚的报告来。

    距离平安夜求婚已经过去快三年了,贺时卿和阮柠已经结婚了,或许是一切尘埃落定的缘故,贺时卿居然在一年前同意了阮柠出去留学的想法。

    一个月前,阮柠放了暑假,学校布置了一个任务,让学生在假期里自主选择方向,当下个学期的研究课题,大多数人都倾向于金融行业,只有阮柠默不作声地回到了国内。

    其实不论她做什么在外人眼里都不觉得奇怪,因为围绕在她身上的话题简直太多了。人们大都只听说她休学了近六年,拥有比身边人大五六岁的年龄差,却还是在一年前申请进了这所学校,并成功通过考试,回到与她目前来说格格不入的校园生活。

    同学们也习惯在有她的地方议论她,而阮柠却一点也不在乎,她总是独来独往,根本不在学校住,能跟她说上话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且,比较关心八卦的同学还发现,这位自律且努力,学分几乎门门修满的同学,似乎已经结婚了。

    跟那些爱戴首饰,追随时尚潮流的女孩不一样,阮柠平时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个干净简单的人,或许是拥有着六岁的年龄差,她走在校园里常常有人把她当作老师而不是学生,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干练成熟。

    因此当有人发现她无名指上从未取下的戒指时,这种围绕在阮同学身上的神秘感就更浓烈。

    有人说曾看见过她和她的老公一起手牵着手逛超市,对方一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看上去感情很好。

    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等阮柠从报告中抽脱出来的时候,她面前的窗户玻璃已经给雾气盖完了。

    点开旁边的手机,快两个小时过去,没有任何一通电话打进来。

    阮柠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要是放在平日,只要超出四十分钟,手机会接二连三地响起来,因为对方算准了她下课的时间。

    阮柠站起来,对着同一个号码拨回去,这次反而变成了关机。她往下划了划,找到常用联系人里第二频率高的手机号,按了下去。

    回国后,她每天都需要和一位叫威尔逊的医生通电话,从对方嘴里了解贺时卿的情况,有没有按时治疗和吃药。

    在她去d国的一个月后她就发现贺时卿的状态不对,虽然两人这一年来每个月都会见上一次,但是这个频率对贺时卿来说远远不够。阮柠知道贺时卿同意她去留学其实也是为了满足她的心愿,于是阮柠帮他找了这位威尔逊医生。

    电话很快接通,热情的威尔逊医生首先跟她打招呼:“嗨,阮柠,今天这么早就下课了吗?”

    “嗯,今天是最后一天,对了医生,贺时卿今天来过了吗?”

    “贺时卿今天还没来呢,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他早上跟我打了个电话,说有点事可能来不了。”

    “有事?”阮柠皱起了眉,贺时卿昨天都表现得十分正常,一点也不像有事的样子。她忍不住又问:“贺时卿他最近有跟你聊过什么吗?”

    “还是老样子啦,大部分时间都在聊你,他说他很想你,哦~我的阮柠,你们可真是黏糊啊,贺时卿也是我遇到最特别的病人,准确的说,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生病的人,要不是认识了你们这么久,我都怀疑你是上帝派来给我做慈善的呢!”

    阮柠心里头莫名有些慌,说道:“谢谢你了医生,我再联系一下他吧。”

    “阮柠你快点回来哦,贺时卿需要你在身边。”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挂完电话后阮柠静止在了原地,脑海里想着威尔逊对她说的话,一种不安感从脚趾开始往上爬,慢慢蔓延至全身。

    其实,两人婚后贺时卿的状态好了很多,也没有再找心理医生了,可是,就在阮柠去留学的五个月后,贺时卿甚至自残过,还是宋泽宇告诉阮柠的。

    阮柠当时立马请假回了A国,在飞机上的那种绝望阮柠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了。有一点威尔逊医生说的没错,贺时卿确实不像个生病的人。他大部分时间表现着与常人无异的社交和生活,即便碰上经验老道的心理医生,他也能侃侃而谈,谈笑风生。

    阮柠再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回答她的还是冰凉的机械女声。她渐渐开始有些焦虑,害怕贺时卿又冲动到做出什么事来,另一方面又有些生气,因为从她这次回来后,贺时卿一直跟她保证他快好了,不会再乱来了。

    手指不停地摩擦无名指上的戒指,让阮柠在一阵慌乱之后稍微冷静了点,她逼自己往好的方面想,或许只是对方睡着了,结婚的时候不是已经互相承诺过吗,不管怎么样都要相信对方。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阮柠重新坐回了位子上。

    咖啡已经冷掉了,喝一口只剩下满嘴的苦味,这倒更让阮柠清醒不少。

    她想起自己一个月前,自己把要回来一段时间的想法告诉贺时卿时对方表现出的极度的不情愿。

    就像她知道贺时卿为什么会主动问她要不要去留学一样,他想让阮柠做一切快乐的事,但他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的视线里没有阮柠。

    这也是为什么,阮柠为了得知最真实的情况,毅然决然地选择回到国内,并打算让两人分开一小个月。

    睡觉前,阮柠继续给对方打了两通电话,依旧关机。她觉得自己干着急也没用,正好明天买的一早的机票,早点回去也好。

    躺下后没有立即闭眼,她听着外面的雨声,思绪不断飘远。

    阮柠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她先是看了一眼窗外,外边的雨竟然还没停,手机上显示时间是凌晨三点。

    阮柠前去开门,她虽然心里头有一个答案,但她还是告诉自己不要去相信。

    打开门后,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阮柠无言,事实最终还是劝服不了她,看来贺时卿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

    男人可能知道自己毁了约定,他显得可怜又无助,甚至不敢踏进来一步,看着眼前面色不虞的爱人,他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阮柠才冒出来的脾气又给自己压了回去,因为贺时卿现在看起来像一只跟丢了主人的小狗,现在湿漉漉的站在她面前耷拉着脑袋。

    阮柠觉得自己的心也快被他给淋湿了。

    似乎在结婚之后,贺时卿真正表现出了对阮柠的极度需求,他不再掩饰自己的不安,把强大的一面留给外界,再把脆弱的一面依偎给阮柠。

    “我只是想来接你回去,老婆。”

    “停,我们之前怎么说的来着,而且,我不是明天就回来了吗,就这么一天也不行?”

    阮柠拉着贺时卿的手让人进来,屋里瞬间灌进一股冷空气,贺时卿说:“不行,没有人会丢下生病的老公,一个人跑来这么远的地方。”

    阮柠刚想转回身批评他两句,紧接着自己就被人给抱进了怀里,贺时卿把头埋进阮柠的颈窝,不断吸着她身上的味道,最后闷闷不乐的说:“老婆,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