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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骝马与五角枫 第176章 逝去

    简单的落成仪式结束,围观的村民们跟着胡思乐的脚步走进合作社厂区参观。

    一排排的食槽,宽敞的休息区域,在棚子外面还有供牛运动的地方。

    棚子顶部开了天窗,暖和的时候可用来通风,等到冬天逐渐寒冷的时候将其封闭也能保温。

    还有专门供这些牛喝水的水管,据说冬天还会给喝温水。

    各个设施在如今的乡村里做得还是很超前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有的认为这是浪费,没必要那么精心照料。

    都快住得和人一样好了,甚至比很多人还要好。

    但也有人认为正是因为这样精细才能够使得养殖的人挣到钱,带领村子里的人一同富裕。

    各抒己见,好不热闹。

    “哎,今天新村要来乌兰牧骑了。”

    “明天就到咱村子里了,着急什么。”

    这里本就是在新村的边上,只是很多隔壁村子里的人凑热闹想来瞧瞧。

    合作社多是由新村的村民和胡思乐他们几人一同经营的。

    大多数人心里还是觉得这和在自家养着,没什么差别,还是在村子里,还是这些人自己照顾着。

    “胡思乐,今天去看乌兰牧骑吧。本就是村子里,留下个巡逻的就行了。”

    白志辉显然有些兴奋过了头,整个人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胡思乐想了想,便点头同意。

    合作社的工作本也不复杂,如今众人各司其职,将这里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

    等到傍晚,胡思乐到大队看着乌兰牧骑的演出。

    七十三正在和乌兰牧骑的演员们沟通着什么,远远地看见胡思乐过来,冲着她微笑一番。

    胡思乐回以微笑,走到春林的身边坐下。

    “今天乌兰牧骑说是要比往常多唱几首歌呢。”

    “那真好啊。”

    胡思乐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进行过娱乐活动。

    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好好听听民歌,听听说书人的乌力格尔,好来宝。

    小孩子们最是喜欢这样的活动,即便是在收音机电视机都不再是稀罕物件儿的今天。

    乌兰牧骑的演出活动依旧能吸引着这里的人,放下手上的工作,拎着小板凳不辞辛苦地坐上几个小时坐在这里。

    文艺工作者们的劳动成果也被充分尊重着。

    “大家好,先给大家带来一首老歌儿。《上海产的半导体》,好不好?”

    村民们在十月的秋风中,精神抖擞地望着乌兰牧骑的工作人员。

    马头的声音响起,浑厚悠扬的男声响起。

    上海产的半导体,

    是奖励给我的礼物呦,

    因劳动出色受到称赞,

    我得到这台收音机......

    胡思乐感觉心中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嫂子,我回趟家。”

    和春林说了一声之后,胡思乐跑回家中,不论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她总要去看一看。

    走进院子,马圈里的海骝马耷拉着脑袋,喘着粗气,看起来正在经受着煎熬。

    见到胡思乐过来,海骝马艰难地站起身。

    用蹄子刨着土,头指着的方向,那是枫林的方向。

    “你想去枫林对吗?”

    海骝马依旧刨着土,胡思乐随即明白了,这是曾经海骝马去枫林时候常爱这样玩闹。

    给海骝马套上缰绳,牵着走出了院子。

    十九年前的春天,布和牵着它走进这座院子。

    十九年后的秋日,胡思乐将其牵着出了院门。

    经过两场重病的马儿,身体已然十分地虚弱,走路都是硬挺着,慢悠悠地和胡思乐并肩走在去往枫林的路上。

    在村口,胡思乐碰到了一个好似很熟悉,但是又感觉陌生的男人。

    只是胡思乐并没有太在意,牵着马继续走着,仅回头看了一眼。

    十月的枫林,入眼皆是红色,由浅至深,各样的红色。

    五角枫叶,一片片地在枫树上随风摇曳着。

    胡思乐牵着马走入枫林中,一如往常那般选了一棵粗壮的树,在其旁边盘腿坐下。

    海骝马用前蹄刨了刨土,随后缓慢地在胡思乐身边躺下。

    新村里的马头琴声悠扬入耳。

    小初七问春林:“额嬷,为什么歌里唱着的收音机那么贵重稀少啊,现在不是每家每户都有这个东西吗?”

    春林耐心地和儿子讲解。

    “不管是吃大锅饭的时候还是刚刚开始改革开放的时候,人们连饭都吃不饱,收音机在那个时候是很贵重的物件儿,只有劳动最出色的人民才能拥有收音机。”

    “那我也要当最出色的劳动人民!”

    春林笑着捏初七的鼻子:“现在的生活变好啦,但是初七的志向很值得称赞哦,劳动人民最光荣!”

    阿荣正准备收拾收拾也去看乌兰牧骑的演出呢,却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身形有些许的眼熟。

    “阿荣...”

    那人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沧桑。

    “哈达,你是哈达吗?”

    阿荣慌忙跑过去看着那人。

    “是我,是我。”

    阿荣瞬间泪湿眼眶,再也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你去了哪里啊!十多年了,十多年我和孩子们,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回来啊...”

    阿荣抱着眼前落魄,满身泥泞的人大声号哭着,不断地重复着那句“你怎么才回来啊”。

    哈达亦是抱着阿荣泣不成声。

    1999年10月9日,哲里木盟撤盟建市。

    哲里木盟退出历史舞台,从此成为通辽市。

    波澜壮阔的改革开放,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双重革新。

    在中华每一片土地都发生着基调相同的故事。

    人民靠着自己的双手挣来了全新的小康生活。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长征,他们这一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新旧世纪交替,千禧年即将到来。

    新一代的劳动人民成长起来,未来的北疆在他们的手中,在他们的脚下,在每一个人的努力劳作的汗水包裹中。

    北疆的秋天,是收获的金色,是枫林摇曳的红色。

    悠扬的马头琴声再次响起。

    好马儿啊,你那随风飞舞的长鬃,好似轻柔云。

    好马儿啊,你那炯炯有神的双眼,好似能看透我心里的苦。

    好马儿啊,你那哒哒蹄声,好似节奏轻快的歌儿。

    叫我泪眼婆娑,难以忘怀。

    注:文中(上海产的半导体,是奖励给我的礼物呦,因劳动出色受到称赞,我得到这台收音机。-摘自歌曲《上海产的半导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