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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信中尽是偏爱 第80章 凭什么让着他?

    晚上,正厅的窗户半开着,风吹进屋里,烛火摇曳。

    叶知让坐在蒲团上紧挨着裴景淮,听着周木一边来回踱着步,一边没好气的数落裴景淮。

    “老裴,你说说你,平时瞧着挺沉稳的,你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犯什么浑?那个裴云业有多混蛋,大家都知道,你今天动了手,算什么?不是正好着了人家的道吗?”

    裴景淮有些不耐烦的揉了下耳朵:“下午那会儿,他一进来,院外门口就围上了保镖,你觉得他想干什么?演一出孝子贤孙的戏,再把我贬成不敬不孝的杂种,最后他仗着年纪大,被这个亲戚那个长辈当成裴家现在的主心骨,再然后呢?”

    周木停下了脚步:“可老爷子的遗嘱白纸黑字在那儿摆着,他还能翻天?”

    裴景淮打了个哈欠,懒懒的朝叶知让靠了靠。

    “董事会那帮老顽固,你以为是什么善茬?老爷子在,尚能震慑,老爷子不在了,我又根基尚浅,震慑?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这种时候裴云业冒出来,你说,我要不一下把他打倒,等他再爬起来,我怎么办?那可是个会杀人的疯子,我这条小命,他害过不止一次。我可不想逃过了基因组合,没成为劣质混血,却被自己名义上的亲哥哥整死。”

    周木不说话了。

    裴景淮道:“他今天这一出,说白了就是一场针对我的服从性测试,我若忍了他这次,后续就要步步退让。周木,我凭什么让着他?就因为怕几句风言风语吗?”

    “……”

    叶知让打了个哆嗦,她小心翼翼的抱住裴景淮的胳膊,依偎着他,低下了头。

    她有她的麻烦,小叔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

    ……

    追悼会那天,叶知让再次见到了裴云业,他带着老婆孩子,气焰还是十分嚣张,但走起路来,明显瘸了一条腿。

    纵使百般不愿,但被裴景淮的冷眸一扫,他是多一句话都没敢多说。

    和裴老爷子做最后的道别时,叶知让哭得差点昏过去,既是舍不得那么好的裴爷爷,又是勾起了对裴爸爸和妈妈的想念,她的家人陆续去了另一个世界团圆,可她却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裴老爷子在被推出追悼厅去火化时,叶知让哭着,最后一次握了爷爷的手,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暖。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去年那天,没人要她,她低着头听裴爷爷问:“知让,好孩子,你愿不愿意留在爷爷身边?”

    爷爷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女孩子长大了,身上总是要装些钱的……以后我们一老一小做个伴儿也好,你有空多陪我说说话,我也算解了闷儿……”

    爷爷到最后也在为她想,怕她以后会无人可依,怕她没有容身之所,又怕她心里负担太重,所以送了她房子,告诉她,她不是没家的小孩,只要她想,她就有家可回……

    在等待领裴老爷子的骨灰盒时,叶知让站在追悼厅的廊下,看着屋檐上落了三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来回蹦跶。

    周木点了根烟,靠着廊柱,朝她吹了声口哨。

    叶知让朝他望去,揉了揉眼睛,没说话。

    周木深吸了一口烟:“我刚瞧着你外婆他们了,不去见见?”

    “见过了,他们已经走了。”

    “等会儿还要吃饭呢,走这么快啊?”

    “嗯,外婆哭了一场,不太舒服。”

    周木叹了口气,吐出了一串烟雾:“等会儿看着点儿你小叔,你拦他,他多少听点儿。”

    “我不拦,被人欺负了,就该还回去,而且小叔也不是莽撞的人,他不会随便动手的。”

    周木掐灭了烟,站直身子,走过来揉了把她的头:“嘿,你这小孩,你对你小叔的信任度还真是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啊!”

    “她不信我,信你?”

    裴景淮不知何时走到了叶知让身后,把手里拎着的一个纸袋递给了她:“拿着,你外婆送我的。”

    叶知让拉开提手,往里看了一眼,隔着一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叠着一件蓝色的毛衣,是过年时,外婆答应要给裴景淮织的。

    周木道:“你不去那边守着?”

    裴景淮问他要了根烟:“还得有一会儿,陈叔在那儿守着呢,我有点儿怕,过来躲躲。”

    “裴云业呢?”

    “找人送走了,就是不知道运送他这种垃圾上天跨洋,犯不犯法。”

    周木笑笑。

    裴景淮点燃了烟,把打火机扔回给周木,他转头看着小孩哭成了单眼皮的小脸,曲起手指轻蹭了下她的脸颊:“把心放进肚子里,老爷子没了,我也不赶你走。”

    “我不担心这个。”她抬头看他:“他还会找你的麻烦吗?”

    裴景淮知道她说的是裴云业。

    “再来再打趴下就是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不能一劳永逸吗?”

    她这话出口,裴景淮和周木对视了一眼,俱是愣了。

    周木啧啧两声:“果然,老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们叔侄俩连发狠都能狠到一起去。”

    叶知让不解,裴景淮掸了掸烟灰:“如果可以,我今天是真想把他推进焚化炉和老爷子一起烧了。”

    这和她经常希望地球大爆炸,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

    裴景淮遵从裴老爷子的遗愿,把他和他的第一任妻子合葬在了唐茴和裴轻寂一起长眠的城南归园。

    叶知让拿着湿巾,仔细擦了擦妈妈和裴爸爸的墓碑,裴景淮站在她身后帮她撑着伞。

    伞沿全倾斜向她,而他被淋湿了半面肩膀,一件黑色西装硬是出现了两种深浅不一的黑。

    “叶知让,差不多行了,该走了。”

    叶知让最后擦了擦墓碑的顶端,嗯了一声,脚步有些虚浮的退回了他身边,裴景淮的半面肩膀也终于是被罩在了伞下。

    在裴老爷子的葬礼结束后,许是吹了风淋了雨,精神又紧绷了好几天,叶知让终于撑不住病了。

    高烧,梦魇全都找上了她。

    裴景淮急得团团转,但公司又逢多事之时,他根本走不开,无奈之下,只能让家庭医生和做饭阿姨一起住家,但他还是不放心,又麻烦了老宅的管家一起来照顾叶知让。

    他这才勉强放心的去上班。

    在叶知让一连多日的噩梦中,那场漫无边际的大火越燃越烈,这一次,她站在火场正中,哭着喊着,却无人来救她。

    恍然间,她瞧见了倒在大火中的妈妈和裴爸爸,她跌跌撞撞的朝他们跑过去,可还未等凑近,燃着熊熊火焰的横梁掉落,硬生生将她拦住。

    在火光中,她瞧见妈妈满是虚弱悲凉的冲她露出了一抹微笑,就好像是在告诉她“别怕,妈妈没事,让让也不会有事的”。

    ……

    “叶知让,醒醒,把药吃了再睡。”

    是小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