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咒——来自远古的禁忌 七十

    “你来看这里。”马宏没急着解释,而是指着其中一页给他看。

    整个文档共有三百七十二页,里面包含有大量的实物照片及手工插画,对古羌人的历史作出了详细的阐述,可谓细致入微。而马宏所指的是第一百六十五页,该页上只有一幅实物照片,及一段三百多字的介绍。

    班布朗仔细看着页面上的照片,是幅类似唐卡的织锦画,织锦的边角已经出现破损,但画面还保持完整,只残留有少许的污浊。在织锦的中心位置,描绘了一棵枝繁叶茂的苍天大树,在树的四周,分散站立着六个面容恐怖的‘人’。这些‘人’不规则分布,面朝画面,从每张不同面孔趋异的表情,相同的嘴形来看,似乎都在发出同一种声音。与之相对应的是,在大树及‘人’的四周,是一圈用简约线条描绘的战争和放牧还有生活等等琐碎场景。

    老唐在照片下方,大致介绍了织锦发现地及历史价值,还有织锦上信息的解读。

    织锦是在墨脱附近一藏民家中发现,为世代相遗的传家宝物,因保存良好得以幸存。从织锦的材质及画面风格,可以推论为唐卡早期雏形。至于织锦上所描绘的故事,中间的大树是为古羌人崇拜的神树(古羌人实行灵物崇拜,多神信仰。)那些面容可憎的‘人’,可考证为古羌人特有的‘可标’,一种神化或图腾化的人。而环绕神树及可标的,则与古羌人口耳相传的史诗《羌戈大战》有关,即便有出入也是描述古羌人的一次重要迁徙。

    “神树?”班布朗对藏域文化有过深入研究,大致知道唐卡最早记载可追述到公元六世纪前后,距今约有一千多年。如果说织锦为唐卡的早期雏形,那么照片中的织锦制作年代可推断为距今一千五百年到一千六百年之间。而神树,他当然首先会想到天坑之下的大榕树,但按此时间段来推测,当时的大榕树应当还不至于因其巨大而让人生出尊崇感。

    “时间不对,也许只是巧合。”

    “再仔细点,不要轻易下结论。”马宏没有指出他遗漏的,而是再次强调。

    班布朗知道他如此说,自然是他有所发现,而且是需要与他探讨的发现。如是他再次研究起织锦,这次他关注的重点放在可标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此类形象。不过在中国的众多少数民族传统中,也有与之相似的,比如广泛分布于中原地区的巫傩文化就是人戴着鬼神面具。而六在中华古文化中为吉利吉祥之数,由此而推断,织锦中的六人应当是在进行某种重要的祭祀活动,或许正是他们通过祭祀才确定了迁徙之旅。

    “你是不是认为在藏区也有棵相同的巨树?”

    “嗯,还有个细节你没发现,看这里,看他们手上。”马宏没有再和他兜圈,指着放大后的照片,在织锦左上角,外围那一圈记述迁徙过程线条之间。

    班布朗不是没看到,而是因为此处相对模糊,加之当年的绘制手法也很简洁,所以才没留意到这此用单线条描绘的小人手中还捧着物品。此时在马宏指点下,他才发现是一大群人跟在一个手捧枝状物的人身后行走。

    “他们似乎折取了一截树枝?”

    “我可不相信当年就有了嫁接技术,只是觉得奇怪,似乎都与树有关。看来把朝风梦中看到的人锁定为古羌人有一定道理,现在只是服饰上还没能找到确凿证据,不过我觉得也许与遗失的文化断层有关。”

    听着马宏的分析,班布朗没有插言,关于文化断层,在缺少文字记载的少数民族中确有存在,作为后世子孙只能遗憾。不过作为一个民族的外在形象,服饰其实可从很多旁证中寻找到线索。

    “没有,我们已经请教过很多专家,朝风讲述的服饰应该没有出现过,至少在现存的古籍中没有记载。有位专家提出,会不会是一个消失了的民族。你看这段,《羌戈大战》中提到戈基人就已经消失在历史中。现在有不少人推断戈基人就是三星堆文化中残存的一支,我不熟悉考古,不敢乱说。但朝风看到的或许也是一支已经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部族,所以我认为单从服饰上来分析其实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我同意你的观点,但是……”虽然探讨古老文明班布朗也很有兴趣,但似乎与此时的主题偏得有些远。

    “我在想,朝风所说的巨大存在会不会就是这棵树,如果说当年绘制织锦时它就已经成为世人尊崇的神树,又经过了上千年,自然当得起巨大。”马宏很认真,证明他确实如此理解。

    “可你想过没有,我们要去的是地下暗河。”

    “我知道,所以才犹豫,所以才想和你谈。”

    “很谢谢,希望如你所想,我也很期待看到经过几千年还存活下来的古树,我的意思是还存活的古树。”班布朗强调到,因为他很难相信。

    “还以为经过天坑之后你的想象力能更大胆一些!”马宏发现他并不如自己所想,有些无奈的说。

    “任何理论都有其存在的基础,如果超出了只能定义为神话。而你现在却希望我能相信神话其实是真实的,你说我该如何?”班布朗并不想打击他,因为天坑之行足以将多数科学工作者固有思维糟蹋得伤痕累累,就连他自己也在不得不时刻反思。

    “我觉得你该接受,然后尝试用常人能听懂的语言来分析,而不是一味的科学或超科学。”马宏有点恼火,丢下这句话不再与他争辩。

    班布朗脸微红,所谓的科学自然是指现行的科学理论基础,而超科学则是披着科学外衣的科幻思维,比如外星高等生物论等等。

    “好吧!我不再和你谈这些,现在时间也不够了,我只想问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外国人怎么可能提前知道我们的行动,而且还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不要告诉我他们早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们的蔡同学在开始时犯了个错误,他太急于解开T物质之谜,所以事先在某个论坛放了一些不合时宜的信息,而信息的内容很快被一些财团和组织知道了,就这么简单。”

    “其实我一直期待你能明说的。”班布朗不想再问,尽管还有十分钟时间,他依然走出马宏的房间。

    “班先生,可以到我的房间来一下吗?”老冯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极热情的招呼。

    因为和马宏谈了很多,因为马宏最后的表现显得很软弱,班布朗此时的心情糟糕至极。

    “我同意您一起去,但您需要告诉我真实原因,我不喜欢被欺骗,也不喜欢遮遮掩掩,就算是再小的国家也应有国家的尊严,再卑微的弱者也应有做人的腰板。”

    听到班布朗莫名其妙的话,老冯愣了愣,一时不知他哪里气不顺,没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