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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落晚 第15章 误入梨花深处(14)

    齐泽远远的就瞧见向姑娘的丫头出来了,但是那丫头好像在捏自己的脸?怎么的透着一股子傻气……

    闻霜回过神来,想四处寻水却不知道去哪取,看到齐将军好像在看这边,直接就奔着他去了。

    齐泽看闻霜过来,急匆匆的怕是有什么事儿,急急忙忙迎合她向前走去。

    “齐将军,可有净水?”

    齐泽一听,嗨,这算什么,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嘞,冬天欸,北方最不缺的就是水。

    随手拿了个铜盆儿去远一点的没被踩踏过得地方,深深舀了一大盆的白雪,旁边的雪也有些松懈,稀稀拉拉的顺着坑塌下去。

    齐泽开开心心的将冒尖儿的一盆子雪塞进闻霜怀里,伸手指着那头热火朝天做早膳的人“呐,去那边火堆上煮一下就好啦。”

    闻霜双手抱着铜盆,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刚睡醒感觉有点冷,刚刚闻霜想将披风放下却被向晚制止了,这疆北最是寒冷,固然身体素质好也要披着些了。

    闻霜的衣裳也不差,但必然比不得向晚的好,拗不过向晚只能披着出去了,向晚裹着卓慕阳留下的大氅,坐在榻边歇了会。

    这大氅很舒适,不知是什么料子的,里面比披风的绒还暖和,又宽又大,长到脚裸,向晚直接把自己裹粽子似的包起来。

    坐了一会才起身绕着帐篷走了两圈,活动开后又被沙盘吸引去了注意力,弯着腰俯身细细观摩着。

    似乎过了许久,闻霜还没回来,向晚刚要去寻,闻霜携着风霜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铜盆,还冒着氤氲热气。

    水是刚烧的热热的,闻霜怕烫着向晚直接用手帕浸透再拧得半干,简单擦一下脸。

    两人拾掇利索后,刘丰也就在帐门外侯着了,早上的伙食依旧是苞米糊糊,没人提要留下来吃,齐泽还是端了三碗来。

    向晚没有推拒,三人终究一人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糊糊才被放行。

    士兵们不舍极了,没有人嫌弃向晚的到来带来的麻烦,军帐数量众多,他们一路跟随到边缘,才恋恋不舍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就算千万不舍,也不能擅自离开,这是规矩。

    只有齐泽一个人跟了好久,许是天气原因,也许是刘丰故意放慢了速度,齐泽跑着跟着轿子,他没有骑马,或许也没想到自己身不由己的会跟这么久。

    遥遥相望就要看不到成片的军帐了,齐泽知道自己再跟下去就过了,掏出怀里的那半块白面饼子,一个巧劲从帷裳扔了进去。

    停下脚步慢慢往回走。

    他又怎能舍弃身后的千军万马。

    向晚瞧着“飞”进来的饼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放到一旁收了起来。

    夷蛮只是东临的叫法,其实他们比起国家更像是一个大型的部落,名曰“吟霜”。

    很文雅的名字……但这里的子民却恰恰相反,性格多为豪迈爽快,为人大度而真诚,更多的是老实与本分。

    相传吟霜本是一个国家,后内部分裂变成了各个部落,经过岁月的洗礼,一些部落已经被旁的国家吞并,只剩下几个势头正盛的还存在。

    吟霜人虽头脑简单不善于心计,但家家户户五大三粗,膀大腰圆,无论男女老少都是能抗能打的好体格,以一打十的劲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比拟。

    是以凭借超强的战斗力留存至今,东临近些年尤其以先皇为最,不知为何对其蠢蠢欲动,夷蛮也不是吃白饭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甚至还有些反将一军的意味。

    就这样你来我往,谁也没有打过谁,边疆的百姓谈不上苦不堪言,却也不好过,吟霜却突然停止了蓄势待发,好像在酝酿什么大招。

    父亲失踪的消息只在权贵之间相传,圣上严禁勒令不能让百姓知道,否则还不知会引发什么暴乱。

    可向晚却明白,夷蛮的停战,必定和父亲离不开关系。

    自从知道那位是当朝二皇子,还是被深藏在道观中,以后难免与圣上起冲突,甚至坐在那个位置上……

    且不说原身的父亲无论怎样都要救,战乱也是尽早平息的才好,否则今后真的走到那一步,内忧外患才是大麻烦。

    任重而道远啊,向晚托腮深深叹了一口气,闻霜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指甲用力嵌在了掌心里。

    刘丰有了新的装备,是齐泽私下偷偷塞给他的,一顶军用棉帽和一副厚绒手套,帽子两侧可以挡住耳朵,就算马儿跑的再快也不会那么冷了。

    东临与吟霜只一江之隔,交界分明,只不过这条河地处北方常年冰封罢了,称“冰河”。

    营帐离冰河并不远,没过多久就到了,向晚有些头昏脑胀,倒是闻霜掀开帘子惊呼:“小姐!快看,好漂亮的河呀!”

    向晚下了马车看到的便是这一幅景象,当水天一色,万物皆是雪白,厚厚的白霜下覆盖着透明的冰花,随着水的温柔凝结成长长的银色河流,从咫尺间蜿蜒到遥不可及的远方,冰下波涛汹涌,冰上一路生花。

    “小姐,这冰会不会塌呀,马车能过去嘛。”闻霜蹲下瞧着冰的厚度,抱着怀疑问出了向晚也最担心的问题。

    刘丰却适时开口,“小姐,你们先过去,我再牵着马车过去,奴才瞧着这冰很厚实,应该没有问题的,如果奴才没有过去,前面就是夷蛮的地盘了,您可以再做打算。”

    向晚看向刘丰,他的脸上没有悲凄、没有无奈,只是平日里不敢直视向晚的眼睛,此刻平静无比的瞧着她。

    刘丰也是家生子,那马是他父亲养过的,他一生与马为伴,这匹良马是与他时间最长的,当然这些是后来闻霜才给向晚说的,“奴婢只是没想到刘丰与那马会到同生共死的地步。”

    向晚两人已经站在冰河另一头,闻霜小声与她贴耳朵嘀咕着,另一头刘丰在前面踏着冰层手里紧紧牵着马缰,一步一步走来。

    此时正是隅中,常年不见阴晴的疆北被太阳穿透了云层,降下了一缕稀碎的光,披在刘丰身前,照在冰面上不融反寒,带着他走到寄予的彼岸,身后的马儿抬着前蹄肆意甩动鬓毛,嘶鸣就响彻了疆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