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儿有点怪？ 第446章 “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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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不知何时已然在灵泉之中盘膝而坐，沉入底部。
身外大天地，身内小天地。
不知何处，有一抹活泼萌发，自后天构筑的躯体中重现，引领着其向前进化。
在一片无意识的空间中，江言悠悠转醒。
没有意外，没有惊讶，只有一汪死水般的眸光清澈。
受损的灵性受到弥补，自来到这方世界至今所挤压的收获，受此影响，如积蓄的洪水决堤似滔天江河倒灌，倾斜而下浇筑着江言自身之基。
连带着身周都自发的多了几分天地共振的韵律。
如此积累爆发下，使他自然而然的萌发一个疑问。
“我的道，是什么？”
“虽然我擅长剑法，以修仙界标准也算剑心通明，潜心修习自可入道。但我阵道也通，能以山河为盘生灵为棋，甚至触及天地之理的地步。
奇门异术也多有涉猎，遁可入幽泉府衙，踏水能踩万里碧波，这些若专精一道日后必可成道”
江言抬手抚过虚空，指尖划过处，剑影、阵纹、符文交替闪现又瞬间湮灭。
那些曾让他在同辈中脱颖而出的技艺，此刻在这片混沌空间里，竟像散落的珍珠，找不见串起它们的丝线。
“没有串联，没有联系，各自为王，没有统筹全局的道贯穿始终，那么这些技艺便只停留在“术”的层面，非道。”
“所以……我的道是什么？是已经烙印上主观的大道，还是另寻他道？”
眼前划过自家师父池笑温，哪怕其修为强到可以带着小时候的他，在东辽域修仙界一家家找上门“友好交流”助他完善符文阵法，后来也兀自自缚己身，囚于门内数十年闭关寻“道”。
另有灵乡域昌平县所遇得茯苓汉子，更是自缚修为身入红尘，尊凡俗“规矩”以悟道；
守正和尚更是强违本心，在凡俗以“破戒”悟道，求“自在”真意，亦是苦苦挣扎百求不得。
这世上天骄不论，悟道者似过江之鲫，得道者却屈指可数。
江言以往从未仔细想过此事。
他对于选哪条“道”这件事向来都是随遇而安、齐头并进，若剑道“锋锐”先一步成道，就以它为基。
若阵道之“篆刻”先一步，那便以它为基。
是以，当时的江言其实并不能感同身受，茯苓与守正和尚二人在红尘之中的做法。
他能够理解他们的行为，毕竟前有仙路踏不得，只能以自身悟道，得真逍遥。
可现在，江言却有些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了。
“若有成仙道，谁又愿意扎根红尘。无非做不到罢了。”
江言心有明悟，而后缓缓阖眸。
身有缥缈之意萌发，此非江言主动为之，乃自然而然。
这时，正在灵泉之上徜徉的宝姐猝然一停！身子猛然僵住！
“这！这是……！”
岸上殷梨不明所以，她的特殊体质使她能感受到些许不平常的意味，如旁人情绪。
但宝姐身为天地灵宝，是以她的情绪一般感知不到，可此刻却能鲜明的感受到宝姐那一股“惊讶”“震惊”“忐忑”“欣喜”交杂的，特殊情绪。
“发生什么事了？”
殷梨强忍回头看的冲动，按捺情绪认真守护。
宝姐身影定在泉中，没了平日的懒散随意，多了分认真紧张。
“顿悟啊，而且看样子似乎是在确定今后之道！就是不知道江言这次会凝聚什么道！”
“真仙真仙，只有“得道”真仙才算“真仙”，那些悟道真仙不过是拾取前人牙慧罢了，还是来自深渊的牙慧遗泽”
“天下道则无穷尽亦，世人都知自身开辟一道前路最好，可开辟前路何其艰难，完全不如走先贤踏过的路。”
“一条为康庄大道，一条为蜿蜒曲径，也不怪千百年来那么多悟道成仙者不愿开辟，毕竟有着已蹚过的路摆在前方，自悟前路既慢人一步还费心费力。”
念及于此，宝姐不由为江言捏了把汗。
她也是知晓得道难的，前有池笑温修为绝顶却困顿三十余载，还是在收了江言之后才慢慢有了进步。
后有红尘悟道糙汉茯苓跟花和尚守正，都无不表明了得道之艰。
江言才修行了多久？有百载嘛？怕是连五十载都无！
眨眨眼，宝姐突然被自己这想法给惊到了。
“五十载不到的得道者？！这……真有这么天骄嘛？”
…………
同宝姐不同，江言此刻心无旁骛全心沉浸于自身。
沈茗的臆念“得到”也宛若勤劳的小蜜蜂，在灵台之中不断分化淡红触手，时不时“摘取”一道妄念一口咬下，吧唧吧唧嘴。
既能满足自己又能助江言达到“见性”的状态，可以得见天地。
此刻的江言处在一个很奇特的状态当中，周围有淡淡道则自发涌现，将他周围的“势”强行拉高，哪怕妄念尽除“窥道”，也不用承天地之重！
这使得江言“得到”之路更加通畅。
在他眼前，开始浮现出一道道身影。
有婴儿的他、有少年的他、有青年的他。里面的人儿时而顽皮，时而机敏。
又哭又笑，也惹得上下不得安生。
周边亦有身影出现，是他一路走来所经所历。
有师妹的调皮、有师兄的奸诈、有熊妈的“爱掌”轻抚，有师父的坚韧拂尘。
初见辛来时心血来潮的点拨、被师妹偷喝灵酒时的愤怒、师徒上门踢馆相视一笑的默契……等等。
太多的情绪挤压心底，太多的身影显现，几乎占据了江言所有的视野。
每个人都活灵活现，悠然而立，对着江言微笑招手。
“来吧，如此天骄徒儿，必然要走我的路！”
“师兄，你走得太快，也不等等师妹~”
“崽崽啊，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看阿娘啊……”
“阿师~”
咔嚓，一声清脆悦耳的嗓音响起。江言抬眼望去，却见一道少女的身影正俏生生站在一棵三人合抱的桃花树下。
有风拂过，朵朵粉红花瓣飘落。
一望无际的草甸轻轻摇曳，其上只有两人，再无他物。
江言看着那似谪仙儿的少女，嘴角缓缓翘起一抹弧度。
“阿师，我好喜欢你啊~”
少女眼中爱意似化不开的蜜糖，稠稠地漾在眸底，连眼尾那抹薄红，都沾了这甜腻劲儿。
“傻丫头……”
草甸轻轻摇曳，天地似只剩这抹滚烫的、黏着人的炽热，把江言的心尖儿烘得暖烘烘的，连那声应答，都染了三分缱绻。
“我也喜欢你啊，沈茗……”
“可惜……不能亲口跟你说……”
少女微微歪头，笑靥愈发鲜活。
“阿师，我就在这啊~”
江言笑容不变，抬手轻抚少女脸颊，惹得一片羞红。但他的话却是那么冰冷。
“假成不了真，真正的沈茗可不会在我说完后无动于衷，说不定都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
后一句带着调侃，却令少女微愣。
“呵呵，去吧，我会记住如此“温柔”的你，哪怕你是假的……”
微微松手，面前的沈茗便一脸茫然的开始消散，化为点点星芒。
在最后，少女好似反应过来般，有些气恼的瘪嘴。
“哼，果然是坏阿师，就知道欺负我……”
江言不语，只默默看着眼前之人消散……
事了，一片绿油油的草甸之中，只剩江言一人，还有一棵硕大桃树。
江言没有再说什么，更不去寻这方世界真假，只是悠然一笑抬手拔下头顶玉簪。
墨发丝滑柔顺，泼洒而下，被风舒卷。
迈步向前，走至桃树之下而后轻轻一跃，随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懒懒一躺，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如此，云卷云舒日升日落，一时不知天地为何物。
岁月缱绻，春去秋来，寒尽春至，不知岁月几何。
桃树枯了又生，树下也时有生灵出现，但尽皆对树上之“人”视而不见。
但时间不因其而停滞，始终坚定向前迈步。
一片草原逐渐变得茂盛，繁荣。
有凡人部落迁移至此，围绕桃树周边定居。
巫祭发现了这颗桃树的神异，进而将其奉为神树，年年祭祀，祈求风调雨顺。
日升月落，寒来暑往，又不知多少年岁而过。
曾经的部族已然变成了一个小国家，而这棵桃树也不再被奉为神树，甚至有些人将其称为邪树，欲要除掉。
这个国家的首领听从了建议，派人来将这棵桃树给砍掉。
几十名壮汉相互手持利斧，生生耗费三天时间才将之砍断。
桃树倒下的那一刻，有人眼前一花，似看到一名人形一闪而逝，但也并未在意。
聚拢而来的百姓纷纷上前，将此桃木分而带走回家烧火。
原地空空如也，只留些许桃子，被泥土掩埋。
物换星移，光阴荏苒。
又是不知多久过去，此地再次发生了战乱，曾经那个小国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大国，其号为“商”，以玄鸟为图腾。
而周边也是疮痍满目，到处哀鸿遍地，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
又有一群流浪的百姓来到了此地，在即将饿死前发现了一株桃树，其上硕果累累，果子饱满粉红，端的是诱人。
他们得桃果幸生，自此定居下来。
桃树也再一次被当做“神树”。
寒暑交替，朝来暮去。和平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好似个符号，战争再起。
这个村子也不能幸免。
恰逢天灾降临，庄稼颗粒无收，百姓饿殍遍野，方圆百里连树皮都被啃食殆尽。
桃树自不能幸免。
这一次，连桃种也没能留下，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多久，天光昏暗，大地一片死寂，再没有一丝生灵降生，到处都充斥着永恒的“寂寥”，静谧非常。
突然，一声极轻的呼吸破开了亘古的死寂，那声音初时细若游丝，带着穿透时光的微颤，转瞬之间，又化作一声绵长的吐纳，仿佛沉睡的山峦终于舒展了腰脊！
“嗯…桃枝盘卧月华沉，一梦千年矣…”
荒芜天地之中，一道清朗中带着慵绻的嗓音响起。
一道身着青衫墨发披散的青年悠然漫步其中，其正是江言！
江言在这片荒芜的空间走着，偶尔会侧目四顾打量这片天地，但可惜这里什么都没有一眼可到尽头，甚至连脚下的大地都显焦黑毫无生机。
天光昏暗，苍穹似要坍塌般。
但江言却无不诧情绪，只是淡淡看着。
“此番得道经历，当真是闻所未闻。”
喃喃自语间，江言已然来到当初桃树所在地。
他抬起手落在面前虚空，好似在抚摸当初那棵郁郁葱葱的桃树。
但面前根本空空如也，怎可能会有桃树？
可就在他伸手触碰的那一瞬，一棵三人合抱枝繁叶茂的桃树，竟就这般突兀出现！
如此一棵生机盎然的桃树，与这片荒芜寂寥的空间显得是格格不入，异常扎眼。
但更令人惊愕的是，当这颗桃树现身的那一刻，以桃树为中心向外开始辐射！
草绿色的草甸以骇人的速度迅速铺满整片世界！
昏暗苍穹恢复蔚蓝，白云舒卷悠然，艳阳高挂，微风轻抚。
一切好似未曾发生过般，又回到了第一次看到的模样。
江言眼眸平静缓缓抬头，而后，树梢上竟出现了另一名“江言”！
其墨发披散，面容平和呼吸均匀，身上盖着粉红花瓣，连带着自身都生出了些暖色光晕，在桃树上安然入睡，好似游历俗世的仙人般。
“呵呵，这皮相意境倒还真不错。”
树下江言略带调侃的评价着书上“江言”，而后轻轻摇头。
再挥手，一道记忆中的“乖巧”身影自这片天地构现。
正是那“沈茗”少女！
她刚一出现，便眼珠一转，而后跳也似的扑向桃树之上的江言！
“阿师！”
接下来，江言便看到少女“沈茗”偷偷捂住“江言”的眼，凑到耳鬓旁痞痞坏笑。
“阿师~猜猜我是谁~”
树上江言无奈，但还是选择配合自己的“乖徒弟”。
如此，两人打打闹闹，一副“师慈徒孝”的模样。
这幅“画卷”缓缓缩小，渐渐变的如蚂蚁般，而后落于一张大手之中！
“呼……“得道”，也不难嘛……”
身外大天地，身内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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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无意识的空间中，江言悠悠转醒。
没有意外，没有惊讶，只有一汪死水般的眸光清澈。
受损的灵性受到弥补，自来到这方世界至今所挤压的收获，受此影响，如积蓄的洪水决堤似滔天江河倒灌，倾斜而下浇筑着江言自身之基。
连带着身周都自发的多了几分天地共振的韵律。
如此积累爆发下，使他自然而然的萌发一个疑问。
“我的道，是什么？”
“虽然我擅长剑法，以修仙界标准也算剑心通明，潜心修习自可入道。但我阵道也通，能以山河为盘生灵为棋，甚至触及天地之理的地步。
奇门异术也多有涉猎，遁可入幽泉府衙，踏水能踩万里碧波，这些若专精一道日后必可成道”
江言抬手抚过虚空，指尖划过处，剑影、阵纹、符文交替闪现又瞬间湮灭。
那些曾让他在同辈中脱颖而出的技艺，此刻在这片混沌空间里，竟像散落的珍珠，找不见串起它们的丝线。
“没有串联，没有联系，各自为王，没有统筹全局的道贯穿始终，那么这些技艺便只停留在“术”的层面，非道。”
“所以……我的道是什么？是已经烙印上主观的大道，还是另寻他道？”
眼前划过自家师父池笑温，哪怕其修为强到可以带着小时候的他，在东辽域修仙界一家家找上门“友好交流”助他完善符文阵法，后来也兀自自缚己身，囚于门内数十年闭关寻“道”。
另有灵乡域昌平县所遇得茯苓汉子，更是自缚修为身入红尘，尊凡俗“规矩”以悟道；
守正和尚更是强违本心，在凡俗以“破戒”悟道，求“自在”真意，亦是苦苦挣扎百求不得。
这世上天骄不论，悟道者似过江之鲫，得道者却屈指可数。
江言以往从未仔细想过此事。
他对于选哪条“道”这件事向来都是随遇而安、齐头并进，若剑道“锋锐”先一步成道，就以它为基。
若阵道之“篆刻”先一步，那便以它为基。
是以，当时的江言其实并不能感同身受，茯苓与守正和尚二人在红尘之中的做法。
他能够理解他们的行为，毕竟前有仙路踏不得，只能以自身悟道，得真逍遥。
可现在，江言却有些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了。
“若有成仙道，谁又愿意扎根红尘。无非做不到罢了。”
江言心有明悟，而后缓缓阖眸。
身有缥缈之意萌发，此非江言主动为之，乃自然而然。
这时，正在灵泉之上徜徉的宝姐猝然一停！身子猛然僵住！
“这！这是……！”
岸上殷梨不明所以，她的特殊体质使她能感受到些许不平常的意味，如旁人情绪。
但宝姐身为天地灵宝，是以她的情绪一般感知不到，可此刻却能鲜明的感受到宝姐那一股“惊讶”“震惊”“忐忑”“欣喜”交杂的，特殊情绪。
“发生什么事了？”
殷梨强忍回头看的冲动，按捺情绪认真守护。
宝姐身影定在泉中，没了平日的懒散随意，多了分认真紧张。
“顿悟啊，而且看样子似乎是在确定今后之道！就是不知道江言这次会凝聚什么道！”
“真仙真仙，只有“得道”真仙才算“真仙”，那些悟道真仙不过是拾取前人牙慧罢了，还是来自深渊的牙慧遗泽”
“天下道则无穷尽亦，世人都知自身开辟一道前路最好，可开辟前路何其艰难，完全不如走先贤踏过的路。”
“一条为康庄大道，一条为蜿蜒曲径，也不怪千百年来那么多悟道成仙者不愿开辟，毕竟有着已蹚过的路摆在前方，自悟前路既慢人一步还费心费力。”
念及于此，宝姐不由为江言捏了把汗。
她也是知晓得道难的，前有池笑温修为绝顶却困顿三十余载，还是在收了江言之后才慢慢有了进步。
后有红尘悟道糙汉茯苓跟花和尚守正，都无不表明了得道之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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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眨眼，宝姐突然被自己这想法给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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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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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能满足自己又能助江言达到“见性”的状态，可以得见天地。
此刻的江言处在一个很奇特的状态当中，周围有淡淡道则自发涌现，将他周围的“势”强行拉高，哪怕妄念尽除“窥道”，也不用承天地之重！
这使得江言“得到”之路更加通畅。
在他眼前，开始浮现出一道道身影。
有婴儿的他、有少年的他、有青年的他。里面的人儿时而顽皮，时而机敏。
又哭又笑，也惹得上下不得安生。
周边亦有身影出现，是他一路走来所经所历。
有师妹的调皮、有师兄的奸诈、有熊妈的“爱掌”轻抚，有师父的坚韧拂尘。
初见辛来时心血来潮的点拨、被师妹偷喝灵酒时的愤怒、师徒上门踢馆相视一笑的默契……等等。
太多的情绪挤压心底，太多的身影显现，几乎占据了江言所有的视野。
每个人都活灵活现，悠然而立，对着江言微笑招手。
“来吧，如此天骄徒儿，必然要走我的路！”
“师兄，你走得太快，也不等等师妹~”
“崽崽啊，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看阿娘啊……”
“阿师~”
咔嚓，一声清脆悦耳的嗓音响起。江言抬眼望去，却见一道少女的身影正俏生生站在一棵三人合抱的桃花树下。
有风拂过，朵朵粉红花瓣飘落。
一望无际的草甸轻轻摇曳，其上只有两人，再无他物。
江言看着那似谪仙儿的少女，嘴角缓缓翘起一抹弧度。
“阿师，我好喜欢你啊~”
少女眼中爱意似化不开的蜜糖，稠稠地漾在眸底，连眼尾那抹薄红，都沾了这甜腻劲儿。
“傻丫头……”
草甸轻轻摇曳，天地似只剩这抹滚烫的、黏着人的炽热，把江言的心尖儿烘得暖烘烘的，连那声应答，都染了三分缱绻。
“我也喜欢你啊，沈茗……”
“可惜……不能亲口跟你说……”
少女微微歪头，笑靥愈发鲜活。
“阿师，我就在这啊~”
江言笑容不变，抬手轻抚少女脸颊，惹得一片羞红。但他的话却是那么冰冷。
“假成不了真，真正的沈茗可不会在我说完后无动于衷，说不定都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
后一句带着调侃，却令少女微愣。
“呵呵，去吧，我会记住如此“温柔”的你，哪怕你是假的……”
微微松手，面前的沈茗便一脸茫然的开始消散，化为点点星芒。
在最后，少女好似反应过来般，有些气恼的瘪嘴。
“哼，果然是坏阿师，就知道欺负我……”
江言不语，只默默看着眼前之人消散……
事了，一片绿油油的草甸之中，只剩江言一人，还有一棵硕大桃树。
江言没有再说什么，更不去寻这方世界真假，只是悠然一笑抬手拔下头顶玉簪。
墨发丝滑柔顺，泼洒而下，被风舒卷。
迈步向前，走至桃树之下而后轻轻一跃，随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懒懒一躺，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如此，云卷云舒日升日落，一时不知天地为何物。
岁月缱绻，春去秋来，寒尽春至，不知岁月几何。
桃树枯了又生，树下也时有生灵出现，但尽皆对树上之“人”视而不见。
但时间不因其而停滞，始终坚定向前迈步。
一片草原逐渐变得茂盛，繁荣。
有凡人部落迁移至此，围绕桃树周边定居。
巫祭发现了这颗桃树的神异，进而将其奉为神树，年年祭祀，祈求风调雨顺。
日升月落，寒来暑往，又不知多少年岁而过。
曾经的部族已然变成了一个小国家，而这棵桃树也不再被奉为神树，甚至有些人将其称为邪树，欲要除掉。
这个国家的首领听从了建议，派人来将这棵桃树给砍掉。
几十名壮汉相互手持利斧，生生耗费三天时间才将之砍断。
桃树倒下的那一刻，有人眼前一花，似看到一名人形一闪而逝，但也并未在意。
聚拢而来的百姓纷纷上前，将此桃木分而带走回家烧火。
原地空空如也，只留些许桃子，被泥土掩埋。
物换星移，光阴荏苒。
又是不知多久过去，此地再次发生了战乱，曾经那个小国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大国，其号为“商”，以玄鸟为图腾。
而周边也是疮痍满目，到处哀鸿遍地，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
又有一群流浪的百姓来到了此地，在即将饿死前发现了一株桃树，其上硕果累累，果子饱满粉红，端的是诱人。
他们得桃果幸生，自此定居下来。
桃树也再一次被当做“神树”。
寒暑交替，朝来暮去。和平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好似个符号，战争再起。
这个村子也不能幸免。
恰逢天灾降临，庄稼颗粒无收，百姓饿殍遍野，方圆百里连树皮都被啃食殆尽。
桃树自不能幸免。
这一次，连桃种也没能留下，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多久，天光昏暗，大地一片死寂，再没有一丝生灵降生，到处都充斥着永恒的“寂寥”，静谧非常。
突然，一声极轻的呼吸破开了亘古的死寂，那声音初时细若游丝，带着穿透时光的微颤，转瞬之间，又化作一声绵长的吐纳，仿佛沉睡的山峦终于舒展了腰脊！
“嗯…桃枝盘卧月华沉，一梦千年矣…”
荒芜天地之中，一道清朗中带着慵绻的嗓音响起。
一道身着青衫墨发披散的青年悠然漫步其中，其正是江言！
江言在这片荒芜的空间走着，偶尔会侧目四顾打量这片天地，但可惜这里什么都没有一眼可到尽头，甚至连脚下的大地都显焦黑毫无生机。
天光昏暗，苍穹似要坍塌般。
但江言却无不诧情绪，只是淡淡看着。
“此番得道经历，当真是闻所未闻。”
喃喃自语间，江言已然来到当初桃树所在地。
他抬起手落在面前虚空，好似在抚摸当初那棵郁郁葱葱的桃树。
但面前根本空空如也，怎可能会有桃树？
可就在他伸手触碰的那一瞬，一棵三人合抱枝繁叶茂的桃树，竟就这般突兀出现！
如此一棵生机盎然的桃树，与这片荒芜寂寥的空间显得是格格不入，异常扎眼。
但更令人惊愕的是，当这颗桃树现身的那一刻，以桃树为中心向外开始辐射！
草绿色的草甸以骇人的速度迅速铺满整片世界！
昏暗苍穹恢复蔚蓝，白云舒卷悠然，艳阳高挂，微风轻抚。
一切好似未曾发生过般，又回到了第一次看到的模样。
江言眼眸平静缓缓抬头，而后，树梢上竟出现了另一名“江言”！
其墨发披散，面容平和呼吸均匀，身上盖着粉红花瓣，连带着自身都生出了些暖色光晕，在桃树上安然入睡，好似游历俗世的仙人般。
“呵呵，这皮相意境倒还真不错。”
树下江言略带调侃的评价着书上“江言”，而后轻轻摇头。
再挥手，一道记忆中的“乖巧”身影自这片天地构现。
正是那“沈茗”少女！
她刚一出现，便眼珠一转，而后跳也似的扑向桃树之上的江言！
“阿师！”
接下来，江言便看到少女“沈茗”偷偷捂住“江言”的眼，凑到耳鬓旁痞痞坏笑。
“阿师~猜猜我是谁~”
树上江言无奈，但还是选择配合自己的“乖徒弟”。
如此，两人打打闹闹，一副“师慈徒孝”的模样。
这幅“画卷”缓缓缩小，渐渐变的如蚂蚁般，而后落于一张大手之中！
“呼……“得道”，也不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