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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重生后每天都是修罗场 第199章 心事难明(3)

    再回到沈君言房间时,楚婉柔依旧没有醒,可她脸色却已经肉眼可见的恢复了正常,白里透红,看起来不像昏迷,倒像是睡着了,显然获得九阳昆仑体后,叶星澜那一滴心头血真是有奇效。

    沈君言还是坐在床边,叶星澜站在他身旁,两人正在说着什么,但声音太低听不清。

    江问轩也没想听清楚。

    他没那么重的好奇心。

    虽然明知沈君言和叶星澜修为之高,那自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进屋前,江问轩还是有意的将脚步声加重了些,提醒他们自己回来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并不想落下个偷听的嫌疑。

    沈君言和叶星澜果然闻声抬头,向着他这边看了过来。

    江问轩一丝不苟的跪下行礼:“师尊。”

    沈君言沉默了片刻,照旧是“不必如此多礼”。

    江问轩笑着应了一声。

    可他跪在地上,却并没有立刻起来,而是俯身叩首。

    “先前弟子失礼,言语无状,怠慢了师尊的客人。请师尊责罚。”

    指的是对待裴子轩之时的态度。

    就算对方态度嚣张,可师父在场,做弟子的处处冒头,自然不合规矩。

    在沈君言面前,他规矩大的要命,身上几乎找不出什么少年气。

    沈君言皱眉道:“起来吧,为师不怪。”

    得了这句话,江问轩这才起身,规规矩矩在叶星澜身边一站。

    沈君言看着他:“明玉师妹回去了?”

    江问轩道:“对。”

    沈君言道:“云汐呢?”

    此言一出,江问轩又跪下了。

    “想着此处应该没云汐什么事儿,也怕人太多,打扰到婉柔休息。”

    “所以弟子自作主张,让她先回房了。”

    站在旁边的叶星澜赶忙道:“师尊,云汐连日劳累,婉柔如今又昏着,并不需要太多人在此,这样也好。”

    沈君言却并没有像刚才一样轻轻放过。

    他垂眸,望向江问轩:“既然如此重规矩,怎么如今却又自作主张?”

    默然片刻,江问轩道:“若师尊觉得弟子所为不妥,弟子愿受责罚。”

    他无一字一句辩解。

    张口闭口,不离“责罚”二字。

    看似驯顺,可又何尝不是不服气。

    以至于一边故作卑微,可一边又有怎么压也压不弯的铮铮傲骨。

    看着跪伏在地的少年,沈君言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他指尖扫过袖口处绣着的一朵梅花,淡淡道:“那你觉得当如何责罚?”

    江问轩:“……”

    江问轩愣了下。

    叶星澜立刻道:“师尊,江师弟他也是好心……”

    然而沈君言不容他说完:“星澜,取心头血过于损伤元气,今后一月,婉柔都要靠着你,你先好生下去休息吧,这里有为师看着即可。”

    此情此景,叶星澜既放不下楚婉柔也放不下江问轩。

    他不肯轻易离去:“可是,师尊……”

    沈君言再次打断:“若因你不适,导致婉柔这里有何差错,为师不能饶你。”

    叶星澜:“……”

    叶星澜还是不甘心:“那至少让……”

    江问轩忽然低声道:“叶师兄脸色真的不好,还是快回房吧,稍后我去看你。”

    他语气异常平静淡然。

    叶星澜暗暗叹了口气,沈君言和江问轩都如此说,他实在没法子再坚持了。

    他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弟子告退。”

    沈君言“嗯”了一声:“倘若有哪里感到不舒服,即刻禀报为师。”

    “切不可因怕麻烦强忍。”

    叶星澜道:“是,弟子明白。”

    说完,他转身退了下去。

    屋中除了兀自沉睡不醒的楚婉柔,便直剩下了沈君言与江问轩。

    沈君言抬手,在楚婉柔身旁设下一道屏蔽外物的结界,这才再次看向江问轩。

    “同为师到外间去。”

    话音落下,沈君言径直向外走去。

    这回沈君言也没说让江问轩起身。

    江问轩沉默了一下。

    此时沈君言已经在外间屋坐好,声音传到江问轩耳中听不出喜怒:“还不来?”

    江问轩:“……”

    江问轩皱了皱眉。

    但沈君言不发话,他也就不起身,直接膝行到了对方面前。

    而后俯身再叩首:“师尊。”

    头顶沉寂了须臾,沈君言道:“抬头。”

    倒也不如何严厉,但有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会莫名让人觉得不舒服。

    江问轩仰起头来,可却还是垂着眼,避过了沈君言的视线。

    于是沈君言又道:“看着我。”

    江问轩只得依言抬眸,正对上了沈君言的眼睛。

    沈君言眸色并非纯黑,而是隐隐的有些发蓝,与海水略有些像。

    看人时还带着寒气四溢的流光。

    初时或许尚不觉什么,可一旦时间久了定然会叫人感到彻骨寒凉。

    连带着让江问轩觉得连自己落于其间的影子也覆上了一层冰霜气。

    其实江问轩并不喜欢长时间与这样的一双眼睛对视,会让他觉得是置身于漫天纷飞的风雪中。

    只有无边凄清与冷寂相随。

    他少年时恋红尘,虽如今强逼着自己心如止水,可还是受不得沈君言的冷清。

    顾宴疏也冷清,然而再冷清,对方身上也会有掩不住的少年意气。

    顾宴疏是霜雪梅花,清冷中藏着艳丽。

    可是沈君言不同。他的冷漠深刻入骨。

    早就已经不带一丝红尘气息。

    所以他可以冷眼看百态苍生。

    江问轩上山这些年,每回看自己这位高高在上的师尊之时,都像是隔着冰冷而厚重的茫茫大雾一般。

    他不懂得沈君言,也完全不了解对方的过去。凌霄仙尊从来都不对人提及自己的过去,也没有任何人敢去探究。

    冰冷而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君言还是开始时的那个问题。

    他道:“问轩,你觉得该如何责罚?”

    眼中情绪被冰霜冻住,从始至终瞧不出任何端倪。

    江问轩没有言语。

    如何责罚能让沈君言满意?

    还是说,他应该示弱求饶?

    想办法讨师尊欢心?

    就像明玉仙子所说的那样?

    毕竟不止明玉仙子,许多人都觉得他规矩过分。就连沈君言本人似乎都不喜欢这种规矩。

    然而他与沈君言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普通师徒。如果没有江泽的步步紧逼,没有江离的含冤而死,那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成为沈君言的弟子,也许他还可以……

    可惜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也许”。

    他不是太子了。

    他不能再任性。

    他只是沈君言的徒弟,他也不需要与自己师尊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攥紧冰凉的手指,江问轩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略心头骤然而起的隐痛,他敛眉低首,沉静道:“一百鞭。”

    比起他所做之事,这是一个无论放到哪里,都绝对算不上轻的刑罚。

    甚至可以说是实在太重了。

    哪怕沈君言只用上一成力,至少一个月内,会让他连床都下不来。若是用上三成力,就足以直接要了他的命。

    沈君言:“……”

    沈君言对这个回答未置可否。

    他低声道:“担心为师责罚云汐,所以想要替她受过?”

    江问轩愣了下,随即摇头。

    “弟子并无此意。”

    “师尊胸襟宽广,自然不会计较云汐的几句话,又何谈责罚。”

    “如弟子方才所言,我不过是担心人太多,影响到婉柔休息。这才让云汐先回房了。”

    他依旧坚持方才的回答。

    “仅仅如此,就需要一百鞭?”沈君言缓缓道。

    “原来为师在你眼里,如此是非不分?”

    “又或者,对你来说,为师想要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你这条命?”

    “所以你对为师心怀怨恨?”

    江问轩:“……”

    沈君言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但对方从所未有的咄咄逼人,每一问都让他觉得难以回答。

    自拜入沈君言门下直到现在,江问轩第一次觉得无所适从。

    江问轩抿了抿唇。

    须臾后,他俯身再拜。

    “弟子绝不敢有此想法。”

    “师尊待弟子恩重如山。”

    “弟子愿性命相偿,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