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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聆听我的声音 第259章 尊严三枚铜板

    所有新兵上战场时总会有种莫名的错觉,受伤流血是别人的事,自己好比天选之子,子弹总该绕着自己走的。

    这种错觉,会在第一次重伤时烟消云散。

    杨惟肖职业生涯中受过许多次伤,从身体内取出来的子弹甚至富裕到够他编织一个项链。

    十三颗,放在西方不算吉利的数字。

    它就这么堂堂正正挂到他衣领底下,像是功勋,也像是罪孽。

    “老杨,这次任务结束,你就别干了,成个家,稳定下来。”

    “你这话可不吉利啊。”

    杨惟肖一颗一颗擦拭着手枪里的子弹,保险栓换新,这把老朋友威力依旧,算是他贫乏卧底生涯中不多的安慰。

    那时他还没有镇北关压制一方恶魔的本事,经验加身手,两样东西把他从无数危难里带出来。

    他上线是当地一个卖槟榔的小贩,长年卧底在境外。

    到最后国内亲人死的死走的走,那上线也索性在这边成了家,孩子都七岁了。

    “没跟你开玩笑,东南这头新来不少老油子——从境内偷跑出来的,人比耗子都精呢!”

    上线哥嚼着槟榔,随口吐到垃圾桶里,

    “…我不是不相信你本事,但这事干得越多,风险就越他妈大。”

    他凑到杨惟肖耳边,拍拍他干瘦的脸颊,

    “…一次两次还行,你敢保证你这张脸,没人认识?”

    他说完又从抽屉里掏出一沓泛黄的文件,

    “小杨,我也知道劝不住你,你看看这个…”

    “这…”

    杨惟肖目光落在那文件中掏出的报纸上,

    “人口拐卖的案子?”

    “嗯,边境线这两头,什么买媳妇买孩子的事屡禁不止——原因你也知道,管的没咱那严,来的人比咱那坏。”

    “那些女人孩子的家属…不来找?”

    “找?呵呵…咋找?”

    上线哥点起一根烟卷,盯着那白色一点点弥漫,

    “没身份,没联系方式,人一离开眼前,跟死了没啥区别。”

    杨惟肖沉默一会儿,

    “这不是我熟悉的领域。”

    “知道,你该抓药贩子抓药贩子…但这两伙人最近走得很近,应该是要搞什么大事。”

    “有帮手吗?”

    “情报原因,我没法直接跟你说。”

    上线哥弹走烟灰,

    “反正你肯定不是单线作战就是了。”

    卧底这种事,不只需要伪装,还需要共情。

    在罪犯当中游弋,必要让罪犯相信你手下也不干净。

    杀人带来的狠戾,虐待带来的狂妄,乃至及时行乐带来的漠视生命。

    少一样都很难在这片臭水沟立足。

    杨惟肖随手击毙一个不长眼的手下,

    “…这点屁事都干不好,还他妈有脸要钱?!”

    其他小弟了解这位二把手的秉性,惶恐避之不及,

    “肖哥,我们也是想着给王老大分忧…”

    “给我大哥分忧轮得着你们?滚!”

    小小房间重归寂静,隐约能听见隔壁传来瘾君子们彻夜狂欢的声音。

    难闻的潮腐气息没入口鼻,杨惟肖哼哼着调子往外走。

    今天就是这儿头目交接的日子,那个传闻中的人口贩子也会来…

    “药贩子和人贩子凑到一起?”

    杨惟肖心底冷哼,

    “今天也算是畜生开会啊。”

    黑帮之间也有礼仪,两位头目谈话,他必须得敲这个门。

    “肖仔吧?”

    男子满面胡茬,一双眼睛蛇状眯起,寻常人对视下来便会不寒而栗。

    他挥手示意杨惟肖坐下,一盏茶递到对坐肥头大耳男子面前,

    “朱老板,这位是我兄弟肖杨,跟我混两年了…不说汗马功劳,本事肯定有,你这次委托,他去,你我都能放心。”

    “肖…杨?”

    肥脸朱老板摸摸自己秃顶,咧开一嘴残缺的黄牙,

    “挺好,挺好。一看就是能打的家伙仔。”

    杨惟肖附和着笑着,仍不忘直奔主题,

    “大哥,您让我搞怎么个事?”

    “朱老板您说吧。”

    肥脸男子喝口茶,不紧不慢开口,

    “我这有笔大生意,买主在西边搞油赚钱,想找一批水嫩的。”

    “您的意思是…”

    “我的押送车队对这条线不大熟悉,需要个领路的。顺带把把脉,通通路上的关节。小肖啊,这事非你莫属。”

    行话杨惟肖早学得七七八八,但水嫩这两个字实在不像是形容药物的。

    他下意识回问,

    “嗯…您方便详细说说,要我运什么人吗?”

    王老大和朱老板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女人,都是从大城市来的学生仔…”

    虽然之前有过建设,见到现场景象,杨惟肖还是不免心底发冷。

    几十个本该青春靓丽的女生被分门别类装进笼子里,像极了被人挑选的货物。

    她们浑身赤裸,皮肤泥泞,虽然没有多少伤痕,却丝毫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眼眸沉沉像是死了的太阳。

    “小肖,看上哪个了?哥哥破例给你向朱老板讨一个,这都是大城市大户人家的孩子,可不是那些连话都说不明白的玩意能比的。”

    杨惟肖挂上伪装的笑,嘿嘿两声,

    “大哥,这帮人…就这么关在笼子里?脏不脏啊?”

    “呵…这都他妈算她们好命了,要不是人家那边价位给的高,我们就全扔一个笼子里当畜生养了。”

    王老大拍拍他肩膀,

    “…看上哪个随时找我。哥哥偷偷告诉你——到地方,谁是谁不是,没人知道,你路上享福去吧!”

    混乱地界,黑白难辨。唯一清晰可见的是,黑只会被更浓郁的黑吞噬。

    他坐在卡车副驾驶上,身边几辆吉普车上装满了全副武装的黑帮成员。

    这一单利润丰厚,没人想错过。

    他貌不经意问司机,

    “…还得多长时间能到啊?”

    “沿路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两个月吧。”

    “那群丫头就那么放着,得病了怎么办?”

    “肖哥你就放心吧,有医生看着呢,而且咱就负责把人带到地方,死几个还不好解释?”

    杨惟肖嗯了声,心思一点点沉落。

    这一瞬间有很多事值得考虑,但他只想到一件

    ——那些女学生就像是丢了魂一样,甚至全程没有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