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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念此乎 第76章 往日鸿书 樱亭共读

    文轩在26岁时,阿松孕期反应剧烈,初始看医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孕中后期,阿松的身子一日弱似一日。文轩邀了海外名医来府诊看,看闭,医生私下与文轩交待,这才知道阿松怀了双子,有一子心跳羸弱,另一子倒还强健,怕是只能保得一子,另外母亲再被拖累,恐怕也是性命堪忧。文轩问询有何法可解,名医掐算孕期,已有近7个月的身孕,捊须思量半晌,说是倒有一法,可以提前生产,取出将死之胎,或可救下这一母一子。文轩问询风险几何,名医背身,全看造化。最终两夫妻还是度过此劫,生下一女,算是母子平安。不过名医警示夫妻二人,说此次虽得母女平安,但为母身体毕竟有了病引,不宜再行房事,万一再怀孕,崩血的危险极大,不可掉以轻心,夫妻只得称是。文轩本意厚葬另一个女儿,名医却是拦阻,说既然早产前因后果未向妻子与其他家人言说,不如只当无有这死胎,以免凭空多了许多念想,尤其卞夫人身体如此虚弱,不得再受打击,也免了另一胎儿长大后有此同胞一念,多生出事来。文轩左思右量,还是同意了名医的说辞,付名医重金,由其私下带走另一未足月的女婴,本意是待得入墓后给个消息地址,哪知名医游历四方,就此失联,再难寻觅。文轩新得一女,终是喜事,渐渐也便忘了当初那另一婴孩。

    自卞文轩与杜沐松大婚,转眼18载匆匆而过,文轩早已建了自住宅邸,也是家主了。

    这一日正是文轩与阿松大儿18岁生日,早间大儿子、二儿子、小女儿近前向父母请了安,两个儿子便一同出城狩猎去了。

    出门前大儿叫来管家,称让厨房备着,晚间少不得要料理诸多野味,在园子架火烤炙,逢父亲文轩从外邦归来,全家人一齐热闹热闹。

    管家一一应下,时至午后,便在园子中置备起来。

    此时阿松哄着女儿午休完毕,孩童还睡着,她行至后园乘凉,石径路上三转两绕,便是她常坐的樱亭。

    阿松轻抬圆扇在鬓上遮那日光,才看清樱亭中文轩端坐其中,手中持着几张信笺,石几上放着茶盏。

    文轩看见娘子走近,迎了过来,牵起阿松的手踱步入亭,轻声慢语问些女儿怎么没来、夏末暑热可喝过吩咐下人送去的解暑汤、适才午觉睡的可好等等,阿松一一作答,恩爱有加。

    阿松问夫君,在看什么,文轩从石镇下方取出几张纸笺,说,今日你我大儿18岁生辰,我自书房翻出几封当年家书,读上一读。

    阿松闻言一笑,说,那你倒是读给我听听吧。

    两人倚靠一处,全凑近看那信笺,只听文轩一句一顿,读将起来。

    沐姊吾妻,

    见字如面!

    句虽如此,字如何代得了面,时当乱世,唯有寄出此信,字里行间无他,唯有我对爱妻的思念,如这寂寥长夜般,蚀骨铭心。

    还是最关心亦是最担心你的安危,此前岳父的人终于打探到了暂时隐匿岭南的父亲,告知了殷昶殿诸多祸事,以及在你与岳父的全力周旋下,得以保住卞家,大恩不言谢,唯有终我此生,倾心待你……

    思及你我分离,如不是岳父运筹,你独落京城卞宅,亦是凶多吉少,我心惶惶不安矣。

    至此只能盼你安好,静待团圆时分。

    谈及团圆时日,你我地处两国,中间路途遥远,山水相隔,你带小儿定是无法前来相会,而我又受了家世牵累,需要帮衬父亲谋取生路,再兴家业。

    父亲以术士身份,在此隐逸国做成几件大事,新被派去邻国和谈,我和母亲软禁于禁宫作为人质,父亲临行前卜上一卦,说此局竟是凶多吉少,让我在母亲身前多尽孝心。

    我却急急提笔写下此信。

    世上事,终有忐忑之时,道不尽,不道也罢……

    唯有对沐姊相思入骨,难出其右……

    岳父差人来寻,在禁宫外成功飞鸽传书,带了你一个问询,你我大儿起个什么名字好?

    大名有家谱,配合生辰,父亲早已起好,想来你是问询我急急应父命出府远行那日,我们未完成的对话,当时正在讨论大儿的乳名。

    那日我们讨论了十几个小名,总觉不妥,时过境迁,你遣人来问,我倒是有了个极简的名儿,沐姊姊不妨品鉴一二。

    天地万物,周而复始,每行至一步,均变化万千,但又似有法可依、有迹可循,个中玄妙,不一而足。近日修习周易八卦,从潜龙勿用始至水火未济终,悟出些歪理,因身畔无你,尚无人可叙说一番。

    思及你我二人孩儿乳名,不如以一、二、三,传递下去便甚好,自然而然,别有一番趣味。

    ……

    文轩停在这里,不再读下去,望向爱妻,阿松也抬头回望,想着这许多年来点点滴滴,艰难有之,困苦有之,更多的是夫妻情坚的那一份甜蜜。

    阿松笑笑,打趣,我终是嫌一二三不好听,改了叠音,倒还能叫叫,几个孩子在外混名倒都用了乳名,被一帮朋友叫的亲切。

    大儿叫了卞一一、二儿叫了杜尔儿、三闺女起名卞参参,倒尽是些歪名,好养活!

    文轩也是哈哈一笑,想起父亲唯不喜四字,要是有了老四,需取什么名跳过才好呢?想着那名医带走的女儿,出生时一副怪样,心跳却是无力至极,又怪又希望她有力,要是起歪名,不如就称她做“怪力”吧。

    卞杜二人又读了半晌信,说了许多话,忽闻管家来报,两位公子打猎归来,战果颇丰,下人已服侍他们更衣,说是一会儿便来后园亲手烤炙野味。

    不一会功夫,三个孩子有说有笑近前,见父母在樱亭便上前见礼。

    待得抬头一见。

    那阿松面色有异,完全出戏,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卞一一抬首叫一声母亲,下颌线的弧度与曲落年别无二致,而那一双剪水桃花妙目不是曲落年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