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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几日,再次踏上宣室殿,陆之行心事重重。

    朝上一如既往的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争吵,但今日许是经历过叶鸿海之事后,那些大臣们都收敛了一点,只是互喷了两句就收住了,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各位爱卿都说完了?”皇上意犹未尽的看着下方,见争吵停止了似乎还有些不满,吓得众人不敢多说一句话,全部低着头装乌龟。

    “既然都说完了,那就朕来说两句吧。”话音一落,皇上脸上那笑便收了起来,脸色沉重得吓人。

    他这边刚说完,苏子林公公便示意下边另外一个太监去传唤。

    气氛沉重,众人不知高位上的皇上在弄些什么,一个两个生怕自己那点子错误被抓住,当个杀鸡儆狗的鸡,屏住了气,不敢出任何声音。

    “前段时间有人来跟朕汇报说,叶鸿海通敌叛国,说他将边防情况都告知给了大漠,还呈上了叶鸿海跟大漠将军的来往书信。那封封书信上的字迹是朕从小看到大的,甚至拿出每月递交的奏折上都能对得上。”皇上叹了一口气,言语中态度很是平淡,仿佛只是在讲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而已。

    而台下的陆之行心中早已掀起层层波浪,他不知道皇上如今在此提出叶鸿海的事情出来意欲何为,但他知道他的机会到了。

    是的,他最后还是没有私下进宫将证据呈交给皇上,他虽不算完全相信梁凯的话,但到底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一根刺,他不能不预防着。

    “当时看了之后,朕很生气啊。这叶鸿海同朕一起长大,我们在北关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朕很信任他,他竟然背叛朕,朕心如刀绞啊。”皇上轻轻说着,但他说的每一句话落在众人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令人恐惧,众人不懂皇上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如今提起叶鸿海这个人名是为了替他平反还是要彻底将其打入地狱,落实他的罪名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陆之行心里想着,他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等下看父皇到底要说什么,若是他当真要落实叶鸿海的罪名的话,他再站出来拿出证据为其证明。

    “于是,朕征集了几位皇子的意见,让叶鸿海回京接受调查,这件事无非是或不是,都应当调查清楚。从先祖那一代开始便要求大安绝不允许有冤案错案存在,所以朕要调查清楚,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这话一说出来瞬间安了部分人的心。

    “未曾想,这案子还未查清,证据还未收集齐全,叶鸿海倒是先命丧他乡,死在了回京路上,甚至于连尸骨都未曾留下,朕心甚痛啊。”

    苏子林适当的帮他顺着后背:“圣上节哀。”

    皇上心中悲痛,一口气缓不上来,说话得说一半停一半,而一直观察着皇上的陆之行发现他的父皇似乎老了许多了,或许叶鸿海的死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但他又想起了昨日梁凯同自己说的事情。

    或许,安排新入职的御林军去刺杀叶将军的并不是皇上。陆之行的视线悄悄的挪到了站在自己前方的太子。

    莫忘了,宫中御林军也有部分是属于太子的势力,他若是想要安排人去刺杀叶将军,难道还动不了手吗?

    可是,他要嫁祸给父皇的意义是什么呢?太子为什么一定要杀叶鸿海呢?

    陆之行搞不懂,他的思绪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被叶鸿海所萦绕着,没有过多关注太子的动静,看来等下了朝得去好好了解下太子最近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些什么了。

    陆之行想着这一切的时间看似很久,但实际也就过了几秒钟而已,皇上在苏子林的帮忙下很快就缓过了这口气,继续说道:“这两天,倒是有不少证据出现,有些真有些假,朕虽然老了,但是也不至于说完全分不清楚。有些人总觉得朕老了就可以糊弄了。”

    言辞犀利,语气严肃,原本放下的心又被悬了起来。

    “把人带上来。”

    很快,大殿外御前侍卫萧武带刀压着一个魁梧的男人,男人有点胖,四肢粗壮,愤愤不满的表情到了殿中见到高坐上的皇上便收敛了点,但从其眼神中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的不痛快。

    萧武的刀压在对方脖子上,将其双手反押在身后,对方脚上还带上了镣铐。

    此人一露面,陆之行脑中瞬间便浮现了他的名字,烈焰军骑兵团将军罗孜羽,管辖军中骑兵团,负责训练骑兵的。此人跟随在叶将军身边已有十数年之久,可以说是从叶鸿海当上大将军后不久便出现在烈焰军内的。

    陆之行对他的印象很深,此人骁勇善战,在军中与其他将士们皆能打成一片,他对叶将军也忠心耿耿,更甚至在十年前的一战,他替叶鸿海挡了一枪,自那之后腰腹上便留下了一个一指长的伤口,当时若是再晚一点他便救不回来了,也幸得他命大,最后还是活过来了。自那之后,叶鸿海对他很是信任,虽说达不到戴兴贤那个程度,但到底也是能够一直带在身边的类型。

    “圣上恩明,臣是冤枉的啊。”刚走到殿前,刚跪下他便开口大喊。

    萧武摁在他脖子的刀压得更深了一点:“安静点,圣上面前岂容你放肆。”

    皇上倒是没有在意他的态度有没有失礼,他微倾身向前,双眼如刀一般深深的望着他,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怕是此时此刻对方的人头早已落地。

    “说吧,你是怎么陷害叶将军的。”

    罗孜羽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声音被吓得噎在喉间,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及时回答皇上的话。

    他身后的萧武又压 了一下刀,很快,血珠从那肉肉的脖子上沁了出来,一滴两滴顺着那厚得看不见的脖子滴到了地上。

    许是血珠落地的声音惊醒了他,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呼喊:“臣冤枉啊,臣对叶将军忠心耿耿,何时陷害过他,叶将军身故臣亦悲痛难耐啊。”

    “哦~”皇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堂下众人早已看清这出戏是皇上故意做的,是为了要为叶鸿海洗脱冤屈,且还是用这种不合作便暴力的手段,怕是为了威慑朝中某些人。

    “他不说,那萧武你说吧。”皇上无趣的收回身子,往后靠着,苏子林早已醒目的在皇上身后垫上了一个枕头,刚刚好可以让皇上靠着舒服一点。

    “是。”萧武得令便开始叙说抓捕罗孜羽的经过:“臣按照圣上指令前往北关寻找证据,在军营中查找时发现此人鬼鬼祟祟,行踪诡异得很,于是特意留意了一番,发现这位罗将军在最近一月便有数十次外出,次次皆无人知晓,人们只说罗将军老毛病犯了需在帐中休养。但在帐中之人早已不是他,而是他的随从,而他则穿着随从的衣服换了个面容出了军营。

    发现他再一次出营时,臣便命人将那随从控住,自己尾随其外出。发现此人外出竟是私会大漠探子,两人交换书信之熟练看起来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臣便当场拿下。臣无能,让那探子当场自杀而亡,只擒住了罗将军一人。”

    说着,萧武将那从探子手中抢回来的信件呈上:“这是他二人交换的书信内容,请圣上过目。”

    苏子林接过那书信再将书信递交给皇上,皇上打开后一眼扫过,其中内容他早已知晓,只不过再看一次还是如此令人勃然大怒。

    一气之下他带着内力将纸条扔到罗孜羽身上,那纸条本是轻飘飘的,但带上了内劲之后变得如同刀片一般,落到罗孜羽身上时还顺带着割破了他的脸:“铁证如山,萧武当场拿下,你还有何可辨。”

    罗孜羽张了张口,无能为力的他辩无可辩,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的了,眼睛一闭,无话可说。

    萧武将人带下去,此人接下来的命运大概也就是在午门被砍首示众,为众人揭晓事情的真相罢了。

    叶鸿海通敌叛国的闹剧结束了,陆之行准备的证据也用不上了,他缩回了的手,将奏折藏了起来。

    “叶将军之死乃大漠所为,大漠故意陷害叶将军,为的就是将其调离烈焰军营,好在半路截杀他,此事众卿可还有疑虑?”

    无人敢说话,无人敢提出疑虑。一片祥和宁静,众人只想着尽快离开,就连皇上都觉得此事可就到此为止了。这时候陆之行站了出来:“父皇。”

    皇上眼神落到他身上。

    他开口说道:“大漠残忍杀害叶将军是因为叶将军在,便能阻挡大漠进攻的步伐,如今叶将军已故,北关烈焰军无元帅带领,若是此时大漠军进攻,怕是阻挡不了多久。没有元帅的军队就是一支散兵啊,请父皇增派一名元帅统领烈焰军。”

    陆之行言之有理,现在的烈焰军是一个没有头领的军队,这个时候只要是自己的人去带领,那么这支军队也就相当于是被自己收入囊中了。在场的这些人中有这个想法,想要这支军队的人可不是只有一个两个啊。

    “那秦王可有人选?”皇上思索了一番,问道。

    “镇南将军张全胜可,镇北将军林衍可,威远将军钱鸿祯亦可。如今朝中这三人皆守过北关,若当真要前往北关同纳尔对阵的话应当可以。”

    太子皱了皱眉,他倒是没想到陆之行竟然还会提议让林衍去,要知道林衍可是早就已经公开了身份是站他这边的。

    “这三人确实可以,但烈焰军元帅刚亡,怕是军中不好管辖,到底选谁朕需要再想想,太子跟老二跟朕来一趟吧,其他人退朝吧。”说完,皇上起身离开。

    众人退场,无人注意在角落里陆辞秋偷偷记下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