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龙翼下的逐鹿 > 第2章 甘棠宫

龙翼下的逐鹿 第2章 甘棠宫(第1/2页)

    ……遂同赴巡检,偶发逆象……——《靖史》

    公元1144年,平西之战23年后,靖州首府嘉宁城——这是一座被称为小长安的城市。

    西渡而来的宋人带来的东方唐朝与五代的市坊制为人龙混居的北海城市制度提供了重要参考——嘉宁城为矩形,南北长约6公里,东西长约5.5公里,现居人口十五万,龙口五千。城中部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大道——神武大道,其将嘉宁城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部为地坤区,主居人类,有五十坊一市;西部为天乾区,主居龙族,有三十一坊一市。城北部,二市八十一坊外是行政区,各机构的官衙均在此设立,再往北是内府区,一座辉煌的宫殿屹立于此。

    这座宫殿名为“甘棠宫”,是靖州修建的第一座特大型宫殿,其形制不同于东西方的任何一种风格,而是二者的结合体,建筑风格以古罗马,拜占庭风格为主,融合大量北欧元素,布局则采用中式风格,由此形成独特的北海建筑风格——单体建筑较中式更加宏伟庞大,整体布局较西式建筑更加规整合理。

    甘棠宫建筑群主要分为四个部分——主体甘棠宫与东西两殿阁,以及靖襄君时期扩建的禁苑。整体为长方形,总占地90万平方米,宫墙东西长1千米,南北长0.9千米,高9.5米,宽8米。每500米有一座35米高的宣威塔,上驻保护宫殿的卫兵龙。宫墙上共设有九处宫门,正门大靖门在南垣正中,南垣偏西有德政门,偏东有光霞门;北垣与大靖门相对为仁和门,与禁苑相通。南宫西垣为通德门与西殿阁相连,南宫东垣为靖安门,与东殿阁相连。

    至于“甘棠”之名,则取自宋人的《诗经·召南·甘棠》,既有勉励历代西靖君主施行德政之意,又有希望百姓拥护之愿。

    “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

    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说。”

    这首诗被洪明龙储威世宁亲笔题在甘棠宫西殿阁主殿应元殿的屏风上,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如召公一般被世间铭记。

    威世宁作为靖州立州以来最为特殊的一位龙储,他所要承担的压力要远远大于靖州以往的任何一位龙族继承者。

    如不是二十三年前的那场战乱,他本应该生活在河阳郡恩州城的虞府,和家龙们过着富足无忧的生活。若不是十五年前的那场龙瘟,他本应该孤独的生活在天乾区长安坊供龙公未就藩或外派的子嗣居住的公子府,靠世子东殿阁的接济度过默默无闻的一生。而现在,自己不仅搬入龙储独享的甘棠宫西殿阁,更是和历代威姓龙储一样照例在成年后以龙储身份加共治院内府参知政事的官衔参与靖州政务。

    靖州人龙共治体系在中央分三省一院,其中中书省与共治院分别为靖君与龙公名义上分管的决策机构,二者既可独立起草政令也可召开内阁会议共同决定。但均需经门下省统一审核通过后才能由尚书省安排六部执行。

    依传统,靖君与龙公继承者成年后会主持靖君-果狄议会,现在议会变成了三省,靖君继承者在允许参政后则是加同中书门下内府平章事头衔,而龙公继承者一般加共治院内府参知政事头衔。

    虽然身居龙储高位,但由于自己的身份过于特殊,威世宁不敢有丝毫骄纵之心,为了自保,为了证明自己名副其实,他有时甚至比下属的官员还要努力,还要谨慎。

    月末大休沐官员放假三天,面对昌明世孙洛格.李.哈雷克送过来的狩猎邀请,威世宁也曾犹豫再三。

    从他知道自己身份的第一天至今,无论是在公子府还是西殿阁,威世宁总感觉有一道无形的壁垒隔在他与其他人与龙之间。

    威世宁在公子府中的童年生活绝对谈不上快乐,哥哥们的冷嘲热讽,仆役们的视而不见他永远忘不了。威世宁自己也知道自己与哥哥们不同——无论是鳞片和眼睛的颜色还是头角的弧度。年幼的自己曾试图用暗红漆遮盖住自己的黑鳞,结果又引来一轮嘲笑。

    “世子对你的可怜养不了你一辈子。”兄弟平川大君威世平在告知他自己的身份后如此嘲讽道,那一刻威世宁才意识到并不是因为自己和大家不一样才不被接受,而是因为他与众不同背后代表的原因。

    洗掉那些漆花了整整一天时间,不耐烦的仆役们像刮鱼鳞一样将油漆刮去,又过了好几天全身上下的疼痛感才渐渐褪去。从那之后,威世宁便学会了低调与自立。只是龙算不如天算,正是因为哥哥们对自己的轻视让他没有被卷入那场没有胜利者的血腥家族之争中,结果那万龙所向龙储之位竟然就这样奇迹般的落到自己头上。

    只是今日自己虽已身居万龙之上一龙之下,可质疑他名分的声音一直存在,而且随着地位的跃迁,这些声音不再只是单纯的嘲讽,而是真正的威胁。即使在这些年中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但这种隔离感却如同幽灵般弥漫在他身边消散不去。

    小他两岁的昌明世孙曾是威世宁在宫中唯一的朋友,尽管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接触他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洛格确实是为数不多不会让他有隔绝感的人。作为靖君西古德的宠孙,洛格不仅继承了哈雷克家族的头脑,还获得了万众瞩目的关注。在这个活泼的小伙子身边威世宁总能感到久违的轻松。

    而且自从十年前仁熙世子比约恩的弟弟光武大君吉尔菲指挥靖东赈灾成功被授于开府仪同三司头衔后,靖君继承者的人选再次模糊。面对同时有战功和赈灾之功的光武大君仁熙世子显然不在上风。好在昌明世孙表现甚得府君喜爱,进入内学堂后不仅表现出优秀的政治天赋,还对兵法有了自己的见解,几次京营军演的胜绩更是锦上添花,平衡了其父与二叔的优势。

    按道理,为了防止府君龙公合作不稳,继承者之间不应有过多交集,但自己这个出身就差把世子党三个字刻脑门上了,更不用说还有那群虎视眈眈的亲戚们。若是世子失败,父亲威士荣虽然只剩下自己一个雄性子嗣,但宗室有继承权的龙也大有龙在。如果自己再从这个位置上被拉下来,那失去的就不仅仅是权力与地位而是性命了。

    但自己犹豫就犹豫在比约恩和吉尔菲之间的争斗与平衡是府君西古德设计的,而且威姓宗室中有相当一部分龙支持比约恩。公事帮个忙还好,若是私下里再交往的如此密切,难免会激化矛盾。

    不过洛格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的邀请信并不是以私人的名义邀请他去打猎,而是以他在殿前卫中的官名邀请他来检视新猎场,为靖君与龙公秋后的围猎做准备。

    此次秋猎不同以往,几年前东陆新王哈拉尔九世泰特.哈拉尔即位。他是个厉害的角色,经过几年的韬光养晦从傀儡一步步夺回权力,如今又想中兴挪威王国,计划重新恢复从哈拉尔四世时就已经实际丧失的东陆控制的北海与文兰的控制权。

    泰特国王决定今年组织东西雾缘,也就是东靖和西靖与冰岛在嘉宁城组织会盟,北海三势力名义上还都是东陆附庸,即使知道泰特的实际用意是打探虚实寻找潜在盟友也不便拒绝。

    雾缘三方情况都很复杂,靖州不必多言;冰岛虽是哈拉尔宗室的封邑,但没有和东陆一样在哈拉尔四世时期进行东化改制,依然是哈拉尔二世早期实行的原始弱集权纽带封建制度。而且这几十年来其领主家族也因为能力问题早已大权旁落,现在是外戚西居尔家族掌握实权。东雾缘曾经是哈拉尔二世征服北海的功臣莱卡家族的封邑,后由于气候变化等原因引起社会动荡,经济军事实力在北海三方中垫底,可它所处的位置如果想要从东陆进攻雾缘是大好捷径。

    不好格局很少有稳定的时候。西靖这片土地上原有维费与哈雷克两个由哈拉尔二世划分的弗格人行政区,在东陆哈莫国王与伪王贝尔勒那场影响深远的内战结束后不久,失去东陆制衡的北海四部便开始相互讨伐意图独掌北海。

    在一开始的局势中冰岛实力最强,东陆哈拉尔五世时期西居尔家族撺掇冰岛哈拉尔家族对雾缘发动决战。在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维费部消亡,哈雷克部也岌岌可危。好在西居尔家族故意留出破绽,哈雷克家族这才反败为胜。

    战后哈雷克家族统一了玄月岛全境而且向哈拉五世杜赞国王请封西靖君成功,有了合法统治权;而在战争中唯一没有遭受灭顶之灾的西居尔家族也成功喧宾夺主,成为冰岛最强的世家。往后的时间冰岛与靖州又进行了大大小小无数场战争,直到襄君桓公开始靖州才开始占据上风将战场搬到对方的土地上。

    至于这次会盟,实际上北海三方除了靖州都有希望东陆干涉和不干涉的理由,如果真的和东陆发生冲突昔日的敌人未必不会成为盟友。而对于东陆来说,靖州作为雾缘三方中实力最强的一方泰特国王肯定是要压制的,但贸然进驻北海必然会引起西居尔家族和东靖贵胄的反对将他们推向与靖州合作的方向。

    东陆的这场会盟实则为探查,而靖州的这次秋猎自然而然也非打猎那么简单——与其说狩猎,不如说是军演——为了向东陆使节展示一下大靖的实力,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另外除了这三方外还有很多潜伏的势力想要破坏这次会盟,西部叛乱余孽,冰岛拥王党等都意图激化靖州与东陆的矛盾迫使双方开战。会盟时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改变北海的格局,因此围猎前的安保与礼仪准备一定要到位。

    这封挂着殿前卫之名的书信走的自然也是正规上书流程,由殿前卫军衙直接交到宫中,自己能收到这封书信且没有受阻,说明得到了府君龙公的默许,但又或者他们在观察自己的反应。

    昌明世孙在殿前卫中化名为一名叫“威利斯”的厢长,直接管辖1000人和60龙。外界只知道他是皇亲国戚,具体他的真实身份所知者寥寥无几。

    去,威世宁最终下定决心。不过要带上西殿阁的几个官员一起,以公事名义出发。

    “邸下。”一名体态偏胖的海天混血龙向刚刚用完早膳正在更衣的威世宁行礼。“仇大人和詹大人已经到了。”

    威世宁看向眼前这条阴柔的雄龙,他是自己的贴身龙太监,也称龙宦。其名叫何承恩,年长自己三岁。

    与自己一样,何承恩也是在当年靖西之乱后因各种机缘巧合来到嘉宁府,不过自己来到嘉宁府时尚在蛋壳之中,而何承恩则是官军的俘虏叛方混血幼龙之一。

    何承恩并不是他的本名,而是他入宫后赐给他的新名。由于混血龙大多不育,宫中的龙族杂役多由他们担任,自己破壳后,他便被指派为其贴身龙宦,靖州宫制规定公子们的贴身侍从必须净身,所以他也挨了那一刀。

    净身后与威世宁一同搬入公子府,在那段艰难的时期,只有他们相依为命,成就了二者间超越主仆关系的友谊。

    “叫仆役们好好招待,不可怠慢。”威世宁点点头说,他现在正站在穿衣架旁让仆役们更衣。这种穿衣架被称为辅桁,多为富贵龙家所有,它的作用与其说是方便主人,不如说是方便仆人。

    龙族的鳞片对衣服的磨损比较大,而且龙族不同性别外观没有人类这么大的差别,因此日常着衣基本以富贵龙家为主,这些服饰礼仪性大于实用性,独自穿戴并不方便,而且有专门的佣仆为其更衣更能体现其尊贵。

    只见几位婢女在威世宁面前展开一件暗红色胴衣,这也一种龙族服饰,上端套过脖子,下端穿过两条前腿,中间为绣花前幅。婢女们分别登上辅桁两边的阶梯上,先将胴衣套在威世宁脖子上,围在威世宁胸前,地面几名宦官随后将胴衣下部腿洞套入威世宁的两条前腿上,辅桁上的婢女再将金色的系带穿过胴衣的孔洞,避开脊刺,系于威世宁背后,随后将一张门襟用扣子扣在系带两侧将其遮住。

    与此同时,还有几名宦官来到威世宁身后,他们捧着一件敬裩,这种衣物相当于龙族的遮羞布,上端套在尾巴根部的脊刺上,下端系在两条后腿上,中间是裈幅,一股为硬革制,能遮盖住飞龙的泄殖腔。

    “已经安排好了。”何承恩走上前从一名龙伶(龙族宫女)手中接过先一顶黑色角冠,这是一种靖州龙族头饰,形似人类幞头,穿戴时先套过两角戴在额头上,扣上帽后的扣子,再把帽带系在下颚上,这样即使在飞行时也不会轻易脱落。

    何承恩将角冠戴到威世宁头上,然后虚扶着威世宁到一面巨大的铜镜前为其整理衣装。

    淡紫的角冠与两侧绣有旭日的帽翼恰好搭配威世宁黄绿色的眼睛和灰色的头角。胴衣上的金纹与精心保养的反射着阳光的黑鳞呼应,星星点点仿佛昨夜的星空。

    “不错。”威世宁点点头。“出发吧。”

    “喏。”何承恩再次行礼,随着威世宁一起走出寝宫。

    自己召来的官员都在西殿阁南大门德政门的门楼里候着,除了官员外,此次随行的侍从也已经等候在此。

    靖州宫规严格,不允许龙族于宫中随意飞行,威世宁身为龙储虽有一定特权也不意味着能宫中任何地方自由自在的飞行。好在这次全程都在西殿阁内部,限制多少小一些。

    龙族无论真龙还是亚龙能飞上天都不容易,需要很长的助跑才能起飞。因此宫中修建有多处驰翔道供龙起降,不知什么原理,这些驰翔道上总有着有利于起飞的逆风,不得不佩服当年这座宫殿的设计者。

    威世宁走上驰翔道,缓缓打开的翅膀,感受风拂过双翼。

    阳光照在威世宁背后巨大的翼幅上,温暖而舒适。起风了,威世宁深吸一口气,迈步起跑,背后巨大的双翼如船帆一般鼓满空气,脚下的步伐愈发轻盈,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托举着自己投入天空的怀抱。

    风力突然有所增强,威世宁看准时机纵身一跃,猛挥双翼离开地面。眼前的视野骤然开阔,方才对面那堵高大的宫墙不再是视线的终点,甘棠宫的全貌呈现于自己翼下。

    自己的西殿阁位于甘棠宫左,与世子所在的东殿阁以甘棠宫中轴线对称, 两殿阁形制上较甘棠宫更为狭长,同样遵循前政后寝的原则。

    起飞的方向正对着禁苑,那里位于甘棠宫之后,平时自己入宫晋见父亲威士荣和君叔西古德就是走这边。

    但威世宁也不能在宫中飞太高。这个高度非但没有那种凌驾于宫殿之上的感觉,反而让龙心生敬畏。翼下的一砖一瓦都散发着威仪严整的秩序感,使人和龙不敢轻挑招摇,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观察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威世宁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受命于天的那个天。

    威世宁调转方向向南,这个高度从西殿阁可以看到一些甘棠宫的建筑。

    现在自己左翼方向就是甘棠宫的北宫——甘棠宫内还分有两部分,北宫呈“凹”字形,南宫呈“凸”字形,之间由一道东西走向的内宫墙分隔,北寝南政。

    宫墙偏东为和治门,偏西为睦仁门,北宫偏南是靖君和龙公居住的寿康宫,其分左中右三部分,中寝为主楼,由此向东西两翼延伸,与左右两副楼相连,父亲现在应该就在里面与君叔一起处理大靖大大小小的政务。

    寿康宫后为御花园与驰翔道,父亲似乎对封闭的空间有难以压抑的焦虑,即使在高阁大殿中也不自在,有时候父亲甚至会在花园的亭子里理政。

    据说父亲之前并不这样,受伤后的父亲几乎失去所有飞行能力。生来逐风追云的龙族永远被禁锢于地面,即使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之上也如囚笼一般。威世宁不敢想象这是什么感觉。

    御花园再往后是君太后,与公太后居住的中宫殿,中宫殿左右为东宫殿与西宫殿,君后和公后居住其中。

    这里本该是宫廷内务的管理中心,但目前这里却冷冷清清,除几名杂役外空无一人。

    翅膀轻挥,分隔南北宫的宫墙很快掠过翼尖。南宫巍峨的大殿出现在威世宁视野左前方——南宫南起大靖门,其后为内垣,内垣东为太庙,西为社稷坛,北部居中为君临门。门左右为钟鼓楼;君临门后为前朝三大殿——圣元殿,统御殿和礼仪殿。

    这三栋宏伟的建筑便是着名的甘棠三大殿。最北边有着深色罗马式穹顶的是礼仪殿,曾经叫议政殿,是靖君-果狄议会时期西靖君与果狄们开议会的地方,而现在它一般在典礼时供靖君休息准备与接受大臣拜贺。

    礼仪殿前是统御殿,北宫三大殿中最小的一个殿,曾是果狄们休息准备的地方,称宁神殿。现在则是靖君日常办公的地方。

    而统御殿前为圣元殿,是正三殿中最大的一殿,也是唯一没有改名改作用的宫殿,它是举行重大典礼与的场所。当年自己受封为龙储的仪式就是在此处举行的。

    这三座大殿均位于甘棠宫以及嘉宁城的中轴线上,门下省等南宫衙门分布其左右,构成靖州的权力中心。

    威世宁想起他第一次进入这座宫殿时的震撼——一座座亭台似是直入云霄,一栋栋楼阁仿佛横贯八方。每一道门后都是不同的场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厚重庄严,万古不易;恢宏大气,天地同寿。

    时至今日,虽然自己对这座宫殿的一草一木都再熟悉不过,但那种敬畏感也没有完全消失。威世宁总感觉自己并不是拥有这座宫殿,而是上天恩准自己居住其中代替其治理这片土地。

    靖始君元年,东陆纪年法天主降世第1069年,始君高公金戈铁马建立大靖政权, 开始在嘉宁城大兴土木翻新扩建城区,并由“工圣”玛提欧设计建设甘棠宫作为靖州中心破土动工。于靖文君十年,即天主降世第1088年初步完工。从那时起,始君高公开创大业,文君明公教化万民,襄君桓公兴邦强域,三位靖君与龙公就是在此宫中完成了时代赋予它们的使命。

    这六位统治者如今仍安坐于太庙的宝座之上,享受着后继者的供奉。靖始君约库尔,靖文君贡纳尔,靖襄君古佛斯;靖高公威烈武,靖明公威仁川,靖桓公威子攸。威世宁曾彻夜研读他们的本纪,揣测他们当年每一个决定背后的意图。

    威世宁现在的位置恰好能够看到远处太庙那蓝瓦白墙东西合璧风格的楼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百年之后,父亲和君叔的牌位与画像应该会供奉与靖桓公与靖襄君之右,他们强化了靖州的君主集权,完善了兵制。已经用实力而非仅靠血统证明了自己有与先祖们共处一室的资本。世子虽然还未即位,但在平西之战时留守嘉宁城、组建领导政事处、管理兵源粮草;战后协助改组政事处为三省、定新官制、设定南六部、划定南旗所、制定新税法军规等等这些政绩已然足够耀眼。

    威世宁隐隐有些压力,等自己入了太庙,谥号会是什么?会有哪些人和龙配享自己的太庙?史家会如何评价自己呢?他的功绩配与祖宗们同堂吗?

    甚至,自己真的能够入太庙吗?这龙储之位究竟是福是祸?

    受命于天,诚惶诚恐。

    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威世宁强迫自己把思绪拉回现实。很快便飞跃西殿阁前庭主殿应元殿来到门前的大广场,威世宁慢慢降落地面,几名西殿阁官员和右金鳞卫士兵立即从门楼里走出来向威世宁行礼。

    “参见邸下。”

    威世宁轻轻扫视一圈,身披五品文官官服的一人一龙便是天龙仇文亮和弗格人詹姆斯,二者都是从西殿阁出去的老官属。另外还有右金鳞卫卫率丘诚谅,既负责管理右金鳞卫,也负责威世宁的贴身安保。

    右金鳞卫是靖州十六卫之一,靖州十六卫除左右御艆卫和左右孝陵卫四卫外均于嘉宁城驻扎,因此也被称为京师十二卫。

    丘诚谅身边还有一名宋人,同样身着武正四品上的官员衣,他是丘诚谅的项参莱弗.艾瑞姆,加有忠武将军散官官阶。

    靖州军制中若若一人和一龙为属骑关系,一方获得品级后另一方会加同品级散官官阶,在靖州高级军官中,大都是人类军官任执事官,龙族军官加散官,右金鳞卫因为由龙储指挥成为罕见的龙族最高军官任执事官,人类军官加散官官阶的军队。

    “臣仇文亮参见邸下。”仇文亮向威世宁行礼。“西殿阁的官员都准备好了,李大人也已经出发去围场处了。”

    靖州的官员也并不是都会骑龙,李享大人就是这样一位,他似乎对高处有莫名的恐惧感。不过他的办事能力很强,正好让他带着吏员慢慢走过去。

    “劳烦大家了。”威世宁微微颔首,伸出右翼回礼。“大休沐还叫大家出来实在对不住。”

    “邸下到底还是担心主君龙公的看法吧。”仇文亮开门见山的说。“这次秋猎不同以往,关乎我靖国运,多多上心也是好的。主君现在唯一顾虑的只有光武大君那边,他秋猎的时候也要来,您们正好可以多点交流交流。”

    “今天巡检的事情大君尽可放心。”詹姆斯接着说。“我和仇大人已经定好计划了,吏员的检查基本上没有问题。。”

    “好,好。”威世宁笑了笑。“两位大人费心了。”

    “龙储爷,咱们出发吧。”丘诚谅走上前,转身挥翅指了指身后的兵士。“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说到这丘诚谅转过头对威世宁一笑。“我也好久去打过猎了,今天托您和世孙的福,终于能一展拳脚了。”

    “丘卫率。”威世宁故作严肃的说。“咱可不是去打猎的,是去检查猎场,好让府君龙公秋后能安心去打猎,不让靖州在东陆使节面前丢脸。”

    “哦,对对。咱先去看看猎场好不好使。”

    丘诚谅点了点头,也故作严肃凑到威世宁耳旁小声说:“您放心。打猎的时候我会放点水,不会让龙储爷您在世孙面前太丢面子的。”

    丘诚谅说完哈哈大笑,虽有些不羁,但威世宁很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笑声。

    “总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那一天的。”威世宁

    摇摇头。“说不定就是今天哦。”

    “哪次不是我让着你,别忘了你的武术都是我教的。”丘诚谅伸爪拍了拍威世宁的肩膀。“走吧,想证明自己也得先到地方。”

    威世宁点点头,待人类官员与士兵骑上侍从龙和兵龙后领着大家从德政门旁的驰翔道起飞,准备出城。

    飞龙不得直接越过城墙,无凭证者甚至不得入距离城墙两坊之内,即使官龙也不例外。因此宫中的龙出城一般都走直接走北边禁苑的宫门,但自己毕竟是以公事名义出发,还是走正常程序在城门那里留个记录好。

    越过南宫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林立着望楼的青砖铺成的开阔地,它环绕甘棠宫东西南三面,东西两面宽二百米,南面宽四百米。

    这片区域被称为休翼街,除了如威世宁他们这样少数有特权的龙之外,禁止任何龙飞入,即使朝中龙族大臣入宫也要在南休翼街降落从宫门入宫。任何以飞行方式进入这片区域的龙都会被视为擅闯宫禁,卫兵可以直接击杀。

    飞跃休翼街,便从内府区来到了行政区,各部衙门一一从翼下掠过。由于今日是大休沐,行政区很是安静。

    为了安保以及展示龙储的威严,一行龙在此时排成仪仗——两对右金鳞卫龙骑兵在最前,持旗开——这是一幅用赤色鸟羽装饰的条状旗帜,插在龙背鞍侧面,为龙储寻常出入宫殿时所用,被称为“颀旞”。

    两名龙骑兵后是四名龙兵,两两一行,前两名持长戟,后两名持臂弩。

    威世宁和随行官属紧随其后,丘诚谅与另外两名龙兵于上方观察。两侧与后方龙兵与火器龙骑兵交错排列。另在下方还有五条兵龙护航,其中四名龙兵呈矩形排列,中间一名龙兵持祥旗随行。

    与颀旞不同,祥旗是大型旗帜,存放时卷成单轴卷轴形式横挎在胸前。展开时旗面为三角形,旗尖有配重。因其庞大携带者只能在空中解开系带将其展开,降落时则需要用轴侧的一个摇把把旗卷回去。

    空中展开的祥旗会在气流与配重的共同作用下如流云般游动,其名也得于此,是空中仪仗的最高象征。

    龙储规格所用的旗帜图案是狮鲸逐日图——一头雄狮与一条飞鲸环绕着一轮红日追逐,似乎在竞争谁先捉住太阳一般。在空中旗帜随风而动,狮子与鲸鱼栩栩如生,使仰视者望而生畏。

    仪仗队浩浩荡荡的离开行政区向外郭城飞去——嘉宁城真正的繁华在外郭城。朝阳的光芒映在规整如棋盘一般纵横交错的街道与市坊之间,好像是上苍在操纵这盘名为天下的大棋。宽敞的神武大道远远延伸至天边,似乎成为分割世界的中轴线。

    飞檐翘角,石柱穹顶,尖塔高楼。风格迥异的建筑林立城市之中,如同如春天争奇斗艳的百花一般,在这片包容并蓄的靖土上各领风骚。

    与行政区不同,大休沐时的外郭城无比热闹,开放坊门的鼓刚响不久街道上便已熙熙攘攘,市门和城门前挤满了等待开市与出城的群众,孩童们在街道上追逐打闹,出售小食早膳的商贩也已早早出摊,整个城市都在享受这悠闲的时光。

    但与地上的热闹相对的是天上的冷清。这座拥有上千龙族居民的城市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被笼罩在遮天蔽日的龙翼之下。

    威世宁作为决策者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现在飞龙居民们大都挤在各驰翔道等待盖日行章,天空想要热闹起来还要再等一阵子。

    这其实很正常,能够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本领确实惹人羡慕。但对于城市管理者而言,如果居民都在天上随意走街串巷出入城池,那简直是噩梦。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便于城市治安管理。嘉宁城并不允许飞龙在街道上随意起飞降落,各大要道上都有兵士看守,而且除神武大道宽80米,东西主路仁德大道宽36米外,其余街道规格大都在25米到9米之间,再加上街边的杂物,坊墙与屋檐,并不适合龙族助跑起飞和盘旋降落。

    对于城内的龙族居民,天乾区平均每四坊设有一处驰翔道,称为“衢”,飞龙在接受官家检查后才允许从此起降,不过只要不出城,一日只需检查一次便可在城内各衢自由起降。但在城中飞

    全文免费阅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http://www.wxlife.net),接着再看更方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