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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是这样的女郎 第112章 花落成泥

    一听见推门声,江蕈就已猜到来人是谁。

    看着他手中的牛皮纸袋,她笑盈盈伸手去接:“你竟还记得我爱吃这个。”

    径直打开袋口,一颗颗还温热的板栗,带着独有的香气扑鼻而来。江蕈认为,冬日里若是缺少了糖炒板栗、烤熟的红薯,那就少了许多甜美滋味。

    想到方才他说果然在此,她又补了一句:“你若想寻我,定然寻得到。”江蕈温声道。

    姬无由一副自然如此的神情,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扫视一圈,目光锁定在沙盘之上的几枚小旗之上。那沙盘是凉州的地形模拟。姬无由发现每次前来,几面小旗子的摆放位置都不相同。

    想必它的主人,曾复盘和演练了多次,所以位置才会经常变动。

    临窗的长案上,朱先生送来的账本、邱英呈上来的帖子以及凉州的书信等各类她的事务文书,整整齐齐堆叠在一起,足有一尺高。

    因为要前往封地,二人最近都在忙着收尾,许是都想在离开京都之前,将手头上的事务梳理周全。

    姬无由找了张椅子坐上,不发一言地从江蕈手中又抢过小袋。

    他手指白皙纤长,指腹捏着板栗按压时,指甲盖泛着肉粉色的光泽,力与美相结合。

    江蕈喜欢这样儒雅柔和的姬无由。

    她顽皮笑道:“你既然想伺候,那就让你伺候我吃。”

    听出她话中的俏皮,没来由,他一双耳尖又已经红透,煞是可爱。

    江蕈趁着他没有防备的空隙,伸手去揉搓他的耳尖,触感火热、颜色火红。她勾缠着他的耳垂,赞了一句:“你好可爱。”

    那双耳朵立刻烫的似烙铁,耳垂红的像能挤出红色的葡萄酒。她狡诈一笑,问道:“有没有人夸过你可爱?”

    姬无由抬脸,神色严谨的回想了一遍,吐声道:“从未有。”

    他从小就是寡言端正的储君,长大后更是冷肃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敢说他可爱的,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

    姬无由将她作乱的手抓了下来,放在唇边轻轻贴上去一个吻。

    他神情专注,一排黑色的长睫毛扑闪,江蕈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醉醺醺得荡漾在那睫毛下的眼神里。

    “好了,吃吧。”姬无由温声道。

    原来他将已经剥好的两颗果肉,塞入到她的手中。

    接下来,江蕈挨着他坐在同一条长凳上。她歪着脑袋看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接受他一颗颗的投喂。仿若一只母鸟衔回食物,喂养幼鸟一般。

    咀嚼着香甜软糯的板栗,好半晌,江蕈忽然想起自家风雨满城的破事,问道:“侯府的事想必你已知道,不知是否会影响你的全局?”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知道,英雄还是会问出路。

    庆阳侯府已不仅是毫无助力的岳家,更是在这关键时期,竟然拖后腿。

    姬无由听罢,手中剥板栗的动作毫不受影响,淡声道:“我要的从来不是所谓助力。你呢,大仇得报,心中可会畅快?”

    江蕈一勾嘴角,叹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小惩小戒罢了,可惜我那渣父没受黥面之刑。虽说林氏可恨,但是若没父亲,她岂能借势。”

    姬无由轻轻地笑,带着点促狭,赞叹道:“我的王妃就是这么爱憎分明,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心向大道。”

    平安端着托盘,上呈两个点心、一份杏脯。

    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眼前二人这副一边耳语一边低笑、亲热祥和的样子。

    再无第三个人见识到,这副眉眼皆是柔情的姬无由。他的柔,只有在江蕈面前才会若泄洪一般,滔滔不绝。

    平安公公想起昨儿夜里,王爷坐在书案前,对着那封写完的文书,神情迷惘。他将托盘轻放到桌上,躬身退出。

    “你尝尝这个。”姬无由伸手捏了一颗杏脯,放到江蕈口中。

    咀嚼了两口,江蕈轻微皱起秀眉,砸吧砸吧嘴:“这季节杏脯可是稀有之物,就是太酸了。”

    姬无由还未亲尝,闻言疑惑,也投入口中一颗,酸甜可口,味道刚刚好。

    “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呆子,好吃吧。赶明儿问问府中采办在哪买的,多备上一些,带去任上。”说完,江蕈第三颗都已入了腹。

    姬无由侧过脸,嘴角微微弯了弯佯装不满道:“原来你又逗我。”

    恰巧他正对着墙上的舆图,那一丝笑意和佯装的不满,渐渐散去。姬无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能装的其实不多。

    姬无由岔开话题,缓声道:“阿蕈,我以前认为自己胸怀很大。”

    江蕈边吃着杏脯边点着头,附和道:“那是自然,你心怀苍生,欲要开辟清明乾坤。”

    他将她拉入怀中,汲取她身上的温度,惨笑道:“其实我很小心眼的。”

    小到五岁时见过的一个小女郎,哪怕远在西北相隔千里,他也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直到与她成婚。

    “胸怀宽广的是你。”姬无由低沉着嗓音。

    脑袋闷在他的怀中,江蕈声音带着闷音,问道:“殿下何出此言哇?”

    伸手指了指近旁的沙盘和舆图,姬无由了然道:“你心中一直记挂着边防的战事,这一点上你远远胜过我。”

    江蕈神色暗淡了一分,解释道:“其他政事我定然比不得你,然凉州于我,终究不同。秦将军来信大军节节败退,四皇子亲率也未扭转败局。”

    “你想回去做大将军吗?”姬无由一字一句缓声问道。

    江蕈警觉,闻言从他怀中仰头去望他,露出俏皮的笑脸反问:“你舍得让我去吗?”

    姬无由俯身下来,盖住她的唇瓣,碾磨吸吮,“滋滋”作响。

    半晌才放开对她的封锁。

    他喉中低声叹息:“不舍得。”

    江蕈斟酌着,终于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不是说,''我是合适之人,便娶了我''吗?”

    言下之意,你大婚前说这话,话中好似并不钟情我,为何如今这般情深似海的模样,孰真孰假,咱们直剖心肺。

    姬无由微微眯起双眼,追忆当时情景,恍然大悟道:“原来大婚之前,那夜东宫房顶上的人是你。”

    江蕈点点头,坦然承认:“不错,正是我。”

    姬无由将她的脸掰正,二人面对着面,直视着两眼,他低声哑笑:“我出生至今,唯一一次央求母后,就是迎娶你,你怎不恰好在房顶偷听?这世上合适我的人,唯有你。”

    他漆黑的眼眸盯着她,眼底爱意分明,俊逸非凡的面容,轻轻呼出气息,雪松的清冷立刻缠绕上她的鼻翼,相互沾染上各自的气息。

    见他这般情意绵绵,江蕈趁机搂着他的脖子,奉献上她一颗赤诚之心......二人像两株木棉花,依偎着迎接风雨。

    “咚咚。”

    敲门声,意料之外响起,门外传来映秋的声音:“王妃,急信。”

    江蕈反应敏捷,骨碌一下从姬无由怀中翻身坐起,匆匆整理一下仪容就去开门。

    接过信件,她手指翻飞,快速拆开火漆封,展开信纸。

    信很短,她低头只一息间就读完。脸上弥漫一副凝重的神情去望姬无由。

    察觉出,她神色之中的不同寻常。

    姬无由小心翼翼探询道:“怎么了?”

    江蕈声音泛着一丝冷意:“凉州金溪关失守,四皇子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