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云之羽:远芷澧兰 > 第39章 生辰

云之羽:远芷澧兰 第39章 生辰

    宫远徵生辰这日,宫门上下忙的不可开交,各宫准备的礼物流水般的进了徵宫。他的哥哥姐姐们也都投其所好,网罗天下奇珍异草,珍奇古玩以及各类蛊毒医书送进徵宫,大大小小的礼物,箱子摆的到处都是。从前的生辰也过但如今日这般隆重还是第一次按宫紫商的话说及冠的生辰比天大,人生可就这一次,自然要过的与众不同。

    徵宫祝贺的人来来往往,唯独不见洛清芷的身影,宫远徵一边应和着众人,一边不时张望着门口,期盼见到他想见的人。可他等了许久就连沐夫人的礼物都送进了徵宫都不见洛清芷的身影,她不会不知道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但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是去了哪里?他并不知道,宫远徵不免有些失落难过。但宫紫商,宫尚角,宫子羽他们都还在徵宫,自己又不能露了情绪,强颜欢笑的迎合着。

    宫紫商倒是替宫远徵问出了这个疑问:“夫人,清芷怎么没来,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去哪了?”

    沐夫人只知道早上洛清芷早早起床去找了严齐,可她去哪并没有告诉自己,只能替她打着圆场:“这丫头一天天的不知道忙什么,一大早就跟严齐出去了,大小姐不必在意她。徵公子也请见谅,清芷说了她人不到,但礼不能少。竹影去把东西拿过来。”

    竹影将早上洛清芷吩咐送到徵宫得礼物拿了过来,沐夫人打开盒子,只见是一颗通体圆润的夜明珠:“这是清芷让我替她送过来的,说是东海的夜明珠,徵公子别嫌弃,只当是个玩物就是了。”

    宫远徵客气的回应:“夫人说哪里话,是我要谢谢清芷姑娘的礼物,破费了。”

    “徵公子喜欢就好。”

    宫紫商:“夜明珠常见,但这么大颗的夜明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都是沾了远徵弟弟的光了。”

    此时下人来禀:“各位公子,小姐,夫人宴席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入座了。”

    众人纷纷落座,宫尚角拍了拍宫远徵的肩膀示意他也跟上,他知道宫远徵在等洛清芷,但人前还是不能失了该有的礼仪。

    太阳西沉,徵宫内灯火通明,宴客厅里又摆下桌案,雪花酿,碧玉觞,八方风味,四时荟萃,觥筹交错,以庆良辰。

    宫远徵开心自己过了一个不一样的生辰,隆重而盛大,整个宫门一片欢声笑语,人声鼎沸。可心里又不免有些失落,月亮都出来了,有些人却还没有出现。

    随着夜色愈深,渐渐的宫远徵送走了宫紫商,又送走了有些喝醉的宫子羽和扶着他回羽宫的云为衫,就连宫尚角也在众人散尽的最后离开了徵宫。热闹过后,孤独就越发明显,宫远徵一个人默默的坐着,不久前这里还是笙歌鼎沸,热闹非凡,可现在就只剩他自己,直到下人来收拾桌椅碗筷,他才自己独自回了屋子。

    宫远徵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书案,心里想着某个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门悄悄被推开,宫远徵以为是下人,也没有回头,只问了句:“什么事?”

    “送礼来晚了,来给徵公子赔个罪。”

    宫远徵听到声音的那刻便欣喜的回头望去,洛清芷站在中央笑语盈盈的望着他,手里还端着一碗面。

    “你去哪了?白日里不见你,晚上吃饭也没回来。”宫远徵快步走到洛清芷身边,他很想她,尤其今日更加想见到她。

    洛清芷卖关子的说道:“一会再告诉你。尝尝我做的长寿面?”

    “你不会这么久没回来就是为了做面吧?”

    “竹影说你今日喝了许多酒,没吃多少东西,就连他们准备的面也只吃了一口。我就去做了一碗,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宫远徵拿起筷子,关切的问道:“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一碗长寿面,宫远徵却吃的比席间的山珍美味还开心。“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很快碗里的面吃了个精光:“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去哪了?大家都在,只有你不在。”

    “怎么,我不在,你很想我吗?”洛清芷调侃的问道,她当然知道答案,只不过她更想听宫远徵亲口说出来。

    宫远徵被问得羞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话很是烫嘴,最后千言万语变成了一个字:“嗯。”

    洛清芷笑的开心,两人对望,只有彼此。洛清芷拉着宫远徵起身:“走,带你去看看你生辰礼。”

    “生辰礼?你不是让夫人送来了吗?”

    “那个是做给大家看的,真正的礼物在外边呢,跟我来。”

    竹影见两人出了殿门口,急忙跑出门:“来了,来了。”

    “你要带我看什么?”

    “别急嘛,这不就来了。”

    宫远徵看着洛清芷神神秘秘的,猜不透但他也不想猜了,她能来,他就已经很高兴了:“你其实不用准备什么的,有你在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洛清芷摇了摇头:“你值得更好的。宫远徵,我,”嘭的一声,绚丽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两人齐齐看去。

    一束束美丽的弧线升上天空,在巨大的夜幕前炸开,肆意绽放出火树银花。如同年少时的心动一般,绚烂多彩。两人仰望着那簇簇烟霞,即使转瞬即逝,也要留下最美的曾经。

    烟火点亮夜空,绚烂而又热烈,而夜空下是紧紧相握的双手。宫远徵在烟花下握住了他的月亮,她比烟花更美,比月亮更圣洁。洛清芷侧头对上宫远徵的眼神,她可以感受到他的炽热,比太阳还要热烈的炽热。

    “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想说,宫远徵,谢谢你做我的星星。”

    “清芷。”

    “嗯?”

    “往后的烟花,我们都一起看,好吗?”

    “好”

    希望陪你看烟火的人是你爱的人,同样,也希望你能和最爱你的人看人间最美的烟火。他会是你的星星,你的月亮,你的太阳,而你会是他的未来。

    烟花未落,洛清芷悄悄拿出送给宫远徵的礼物:“这个给你。”

    宫远徵接过那个荷包,里边的是一个洁白的美玉,上边刻了自己的名字:“这是你做的?”

    “嗯,我本来想着尚角哥哥已经送了你玉带,我想送些别的的。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更好的。”

    “刻了多久?”

    “没多久,喜欢吗?”

    “嗯。”

    “我本来想打个络子的,可做了半天也不像样,只能绣个荷包。”

    宫远徵看着那荷包,精巧的绣了一朵花:“栀子花。”

    “嗯嗯,我最喜欢的花,栀子,淡雅却也芬芳。你别嫌弃啊,这些虽不如紫商姐姐,尚角哥哥他们送的值钱,但也是我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比什么都好。而且你已经送给我这世间最好的珍宝了。”

    “你说那夜明珠?我还有比那更大的,你要是喜欢,等着我让人给你送来。”

    宫远徵轻轻抱住洛清芷:“我说的是你。”

    宫远徵喜欢抱着洛清芷的感觉,好像抱住了整个世界,她小小的,但也暖暖的。

    洛清芷回抱着宫远徵,她很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似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天空不再响起烟火炸开的声音,洛清芷有些遗憾:“放完了。旧尘山谷的烟花太少了,我跟严齐跑了一天也才买到这一点。”

    “你出去一天就为了这个?”

    “嗯,本来想给你放个大的,可惜条件不允许。”

    “没关系,有你在比什么都好。”

    “我们徵公子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我都分不清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哄我开心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emmm,不好说,你要真的骗我,我也不知道啊。”洛清芷故意调侃他。宫远徵却有些着急:“我没有,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我要是骗过洛清芷一个字就让我......”

    洛清芷忙捂住他的嘴:“好好的日子不许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跟你说笑的,天冷,我们进屋吧。”

    宫远徵听洛清芷的话弯起嘴角,笑着答应。拉着她的手,刚走了两步,洛清芷差点跪在地上。

    “怎么了?”

    “没事,就是脚有点疼。”洛清芷的脚踝没有好利索,今天又跑了一天,疼的厉害,但因着是宫远徵的生辰,她不想坏了他的兴致一直忍着。但刚刚实在没有控制住,不自觉地摔了下去,心里有些自责。

    宫远徵试了试洛清芷的脚踝,发现有些肿,他不用想也知道是今天跑的太过,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二话不说,直接抱起洛清芷回了房间。洛清芷看着他的侧脸,红了脸。

    “你等我一会,我去拿药。”宫远徵嘱咐的说道。

    “没事的,冰敷一下就好。”

    “敷药好的快一点,听话,等我回来。”

    宫远徵说完就跑向医馆,洛清芷自己在徵宫里等他。许是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洛清芷身体的原因,她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等宫远徵回来只看见伏在书案上睡得正香的人。他悄悄走到她身边,轻轻拂去她脸上的碎发,又将自己的衣服给她盖上。洛清芷睡得很乖,宫远徵漾出温柔的笑意,也趴在书案上看着她,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想起她肿了一圈的脚踝,宫远徵悄悄起身,帮她上药,不敢多揉,怕弄疼了她,只能慢慢帮她推着。直到帮她推完才发现洛清芷正趴在书案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醒了怎么不说话?”

    “想多看看你啊,宫远徵,你长得真好看。”质疑纣王,理解纣王,成为纣王。美色的确误人,但也是自己心甘情愿深陷其中的。

    宫远徵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咳了两声:“药都涂好了,你要想睡在徵宫,我让人去给你收拾屋子。”

    洛清芷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睡在徵宫,明日会被我娘打死的。再者,人言可畏,我可不想被人说三道四,我还是回去吧。”谣言猛于虎,洛清芷算是见识过了。

    “你脚都肿成这样了,怎么走?”

    “没关系,让严齐来背我回去就行,我们俩一起长大,他背我不会有人说什么。”

    宫远徵听了这话有些吃醋,又有些生气:“不行,我不同意。要么留在徵宫,要么我背你,你选。”

    洛清芷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抓着他的胳膊让宫远徵面对着自己。宫远徵气鼓鼓的问道:“干嘛?”

    “你是在吃醋吗?还是严齐的醋。”

    宫远徵不承认的撇过头,洛清芷第一次见宫远徵委屈巴巴的样子,伸手捧过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我要是留在徵宫,你陪我睡吗?”一句话问的宫远徵脑袋发懵,愣在原地。

    屋内炭火烧的正旺,烘的人血气上浮。静谧的屋中,此刻只剩炭火燃烧的声音,他望着她的眼睛,喉头微动,眼神不自觉的向下看向她的嘴唇,鲜艳,饱满,充满诱惑力。宫远徵温柔而又炙热的眼神让洛清芷的心跳加速,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但宫远徵的唇珠似乎有种魔力在不断吸引着自己的注意力,拉扯着自己的视线。屋里暧昧的气氛不断升腾,许是炉火旺过了头,两人都感觉到一丝丝的燥热手心也沁出了汗,就连脸颊也变得微红。

    宫远徵努力克制着自己,但他能感觉到心里有另一个人在不断拉扯自己靠近洛清芷,好像就在失控的边缘。他开始慢慢靠近,开始试探,开始放纵。

    洛清芷的双手,从一开始捧着宫远徵的脸,后被他握在手里,直到她感受到宫远徵的手在慢慢用力,才清醒过来,匆匆忙忙的扯出自己的手:“那个那个,那个天不早了,你送我回去吧。”她本是一时兴起,想调戏一下宫远徵,没想到分寸没把握好,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瞬间尴尬的脸红,感觉都要烧起来了。

    宫远徵的理智也被她唤了回来,忙转过头:“是,是不早了,别让夫人担心。”

    两人尴尬的不敢去看对方,慌乱的起身:“那个,我脚疼,你,你扶我一下。”

    宫远徵本能的去扶洛清芷,触碰到她手的时候又尴尬的缩回来,转而扶着她的手腕:“慢点。”

    两人手烫的吓人,宫远徵欲盖弥彰的解释道:“炭火烧的太旺了。”

    洛清芷也跟着附和:“嗯,太旺了,下回别烧这么多了。”

    “我吩咐她们少放点,我送你回去。”

    “嗯嗯,走。”洛清芷此刻只想赶紧离开徵宫,多一秒她都待不下去了。

    雪影总是不放心洛清芷单独留在徵宫,拉着竹影等在徵宫外。等来等去不见洛清芷出来,提了剑就要闯进去,先是被徵宫的侍卫拦着,接着又被竹影拉着往回走,心里窝了一团火无处发泄,竟带着竹影翻墙进了徵宫。

    宫门的暗卫看着两人翻墙撬锁却视而不见,她们都是洛清芷的人,而那洛清芷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宫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她们不会威胁宫门,自己也懒得去管。

    宫远徵扶着洛清芷刚出门就看见两人鬼鬼祟祟的进了徵宫,洛清芷蹙眉冷声问道:“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雪影两人听到洛清芷的声音,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小姐,我和竹影担心你,迫不得已才翻墙的。”

    “有门不走,翻墙,还迫不得已,是什么道理!”

    竹影解释道:“我们想走门的,但是门口的侍卫不让我们进,说徵宫入夜不得擅入。我跟雪影姐姐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两人翻墙的举动让洛清芷有些恼火:“那就能翻墙撬锁了?雪影,你比她们年纪都大,我原本以为你是最稳重的,却也做出这样的事来。”

    竹影:“小姐,你别怪雪影姐姐,她也是担心你,怕你出事。”

    “我在徵宫能出什么事?”

    雪影也不再沉默,开口解释道:“小姐每次受伤都跟徵公子有关,还说明不了什么吗?自从来了宫门,一桩桩,一件件月影都告诉了我们,这宫门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住嘴。雪影,你今天是怎么了?我跟你们解释过,我受伤跟宫门,跟徵公子没有任何关系。反倒是他三番五次救了我,要是没有他,我早就命丧黄泉了,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雪影也不再争辩,看着宫远徵,冷漠的说道:“徵公子,以后还请您离我们家小姐远点,免得她因为你总是受伤。还有我们家小姐身子不好,万一哪天不小心碰了你的毒药,中了毒,那宫门可就说不清了。”

    雪影的无名火让洛清芷觉得莫名其妙,宫远徵被她说的一言不发。若是旁人宫远徵肯定不会放过她,但雪影是洛清芷身边的人,她字字句句也都是为了她,爱屋及乌,宫远徵也不愿意跟她争辩让洛清芷为难。

    洛清芷厉声喝止道:“够了。我是平时太过纵容,让你们忘了该有的礼节是吗?徵公子不跟你计较不代表这件事你做的对。既然我说的话你听不进去,那就领罚。按影卫的规矩,二十藤条。我念你是初犯,刑罚减半。竹影带她回去,让侍卫营里的影卫长来执刑。”

    竹影跪在洛清芷面前:“小姐,您就饶了雪影姐姐吧。她也是一片好心,怕小姐出事才口不择言的。小姐,若真的要罚,那我跟雪影姐姐一起受罚。”

    “你们!”洛清芷气的不轻,翻墙进门已是有错,对着宫远徵无礼更是错上加错。她虽知道这两人都是一心为着自己,但规矩就是规矩,若将来都打着为自己着想的旗号,胡作非为,岂不是没了章法,让他们无法无天去了。

    “好,那就一起罚。一人十藤条,让你们长长记性。”

    雪影和竹影应声道:“是。属下领罚。”

    但雪影对宫远徵的成见并没有因此退散,她是个直性子的人,如今领了罚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本着不吐不快的原则,对着宫远徵便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徵公子,今天是你的生辰,本不该惹你不痛快,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我给你赔罪,要打要罚悉听尊便。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我们家小姐在外人看着心狠手辣但却是最重情义的。角公子当初救了她,这些年她拼尽全力偿还他的救命之恩,你是角公子的弟弟她自然也是一视同仁的对待。可自从来了这宫门,宫门是怎么对她的,想必你一清二楚。说句不好听的,嫁进宫门或许别人求之不得,但我们从来都不稀罕。更何况我们家小姐也不是哭着喊着非要嫁来宫门,更不是没人要了硬塞进宫门中的。完颜公子,严公子都是世间绝好的男子,不管是谁都会是我们家小姐的良配,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

    我也看得出来徵公子对我家小姐是有心的,既有心那就请你好好对待。我今日虽是领了这罚,可并不代表我就真的认了。徵公子也请好自为之。我虽功夫不如你,可你若真的伤了我家小姐,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杀了你,我说到做到。”雪影说完便起身离开,只留给三人一个背影。

    洛清芷示意竹影跟上她,自己握着宫远徵的手,长舒了一口气。雪影的话让洛清芷很是感动却又自责,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她们太过严苛了。

    宫远徵第一次听这些话,他能理解雪影,洛清芷对他来说也是同样重要的人,就像雪影说的谁要是敢伤了洛清芷,他就要了谁的命。

    “你别在意,她也是为了我。”

    “她说的对,你要是真的想嫁,严齐,完颜璟都是上上之选,不是非要选我。”

    “不是的,我只想嫁给我喜欢的人。”洛清芷开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该怎么告诉他,自己的心只在他身上,她喜欢他从来都只是因为自己喜欢他,没有其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解释。”

    “我只是不想让你心里有个疙瘩,我希望我们是坦诚的。”

    “是坦诚的。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对你的心意不会改变。”

    “那就好,雪影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欺负她了。”

    “她是怕你受委屈。不过话说回来,你真要打她?你这十藤条下去,可真就皮开肉绽了,你舍得?”宫远徵见过洛清芷所说的藤条,那可是布满尖刺,一条子下去,满是鲜血。当初她就是拿那个抽打地牢里无锋刺客,比宫门的鞭刑和夹棍还残忍。

    “朝令夕改是大忌,话既然说了,就只能这么办。”

    “还是算了吧,这件事只有我们四个知道,也不算反悔。她们两个年纪小,真打出个好歹来,你也心疼。”

    “她那么对你,你还帮她说话,我们徵公子原来这么善良啊。”

    “她又不是针对我,我当然不能跟她计较。”

    “放心吧,那些影卫长手里有数,应该不会下死手。也算是给她长个教训,省的以后莽撞吃了亏,哭都没地方哭。”

    “呦呦呦,还聊呢,该回家了。”两人见严齐大摇大摆的进来,还打趣自己。

    “你怎么进来的?来干嘛?”刚刚竹影明明说徵宫的侍卫拦着她们,这会他是怎么进来的。

    “夫人看你一直没有回去,让我来看看。我跟门口的侍卫说,我有要事找徵公子去角宫商议,耽误了他们十个脑袋都赔不起。他们就让我进来了。我刚才在路上看见雪影跟竹影两个人一个抹着眼泪,一个怒气冲冲的,你骂她们了?”

    “没骂,罚了十藤条。”洛清芷越说越没有底气。

    严齐被她的话惊到,十藤条,要人命啊:“疯了,这打不死也得脱层皮。你怎么能下这么狠得手。”

    “回去再说。”

    “什么回去再说,你现在说明白,她们俩还小,你这不是要她们的命嘛!”

    “她们俩翻墙撬锁,还对徵公子不敬,我只是让她们长个教训而已。我让影卫长去执刑,他手里有数。”

    “你可真行,有数也得躺两天,怎么想的。还有你,她罚她们你就这么看着,也不知道拦着点。”严齐戳了戳洛清芷的头嗔怪道,就连宫远徵都被他打包一起说了两句。

    “我......”宫远徵欲言又止,无处伸冤,他想拦来着,但洛清芷冷脸发火的样子他看了也打怵。再者,这事本就因自己而起,自己再去拦岂不是让洛清芷两头不做人。

    洛清芷开口替宫远徵转移话题:“差不多行了,不要没完没了。有教训我的功夫不如去打个招呼,让她们俩少受点苦。”

    “你还有理了,等我告诉夫人让她收拾你。”

    “就知道告状,哼。”两人青梅竹马的长大,成日里斗嘴玩闹,闹得沐夫人不得安生。如今来了宫门还是这般,只不过成了两人的乐趣,打发闷子的手段。

    “行了,赶紧的,夫人早就等着急了。”严齐催促着。

    “那你倒是扶我一把啊,真没眼力劲儿。”

    “你怎么了?”

    “你瞎吗?我脚疼。”洛清芷开始嘴毒起来,谁让严齐这么不开眼的,这可怨不得她。

    “活该,我不管,自己走。”

    洛清芷被气笑了:“自己走就自己走,谁用你啊。起开,离我远点,生气。”

    宫远徵扶着洛清芷一瘸一拐往前走,这要是没有旁人在,他早就抱起她了。

    严齐也就是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心疼洛清芷的,看她走了两步,服软的说着:“行行行,我的小姑奶奶,我错了行了吧。来吧,我背你。”

    “不行。”洛清芷还没说话,宫远徵嘴比脑子快的拒绝,自己还没背过她几次呢,他凭什么碰她。

    “你又抽哪门子疯?”严齐不理解,十分不理解。

    “男女授受不亲,你背她,传出去不好听。”

    “又不是第一次,谁敢说什么,还是说徵公子才是那个有意见的人。”

    洛清芷受不了了,她困得要死,还要听他们俩没完没了,两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让她上火:“有完没完。你,不许说话。你,背我回去。我都要困死了,还要听你们在这东拉西扯的。再不走,雪影她们就要被打死了。”

    宫远徵气呼呼的闭了嘴,严齐也乖乖蹲下身让洛清芷趴上去,背着她出了徵宫。

    路上,严齐想着最近的事,想着洛清芷有办法自己解决,可她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动作,也不告诉自己她的计划,让他心里没底。

    “你爹就要来了,你想好怎么做了吗?还有夫人那,你跟她聊过我们之前说的事了吗?”

    “嗯,我跟我娘说过了,她已有定夺。”洛清芷回忆起她去雪山前曾跟自己的母亲说过的那些事。

    沐夫人大半生过的凄苦,洛清芷拼死搏杀有大半的原因也是为了让自己的母亲跳出那个火坑,寻求自己新的人生。所以那日洛清芷将三个选择放在沐夫人的眼前,询问着她的意见:“娘,这是沐家老屋的房契,地契。璟替我买回来了。这个是江南的一处地产房屋,那里气候好,住着也舒服。还有这个,这个是离开洛家的凭证。娘,您想怎么选,我听您的。”

    沐夫人看着眼前的东西,知道洛清芷的意思,平静的说道:“只要离开洛家,去哪都一样。”

    “好,那剩下的事我去做,娘只管选一处想去的地方。”

    “清芷,谢谢你。有你,就不枉我来这世间走一遭。”

    严齐听完洛清芷的话,也跟着感慨:“夫人受了这么多苦,是该享享福了。你让我去试探洛清枫,已经有眉目了。”

    “怎么样?”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当然是我娘提醒了我。她说一个人可以拒绝财富的诱惑,可以拒绝美色的诱惑,但想拒绝权力的诱惑却不容易。洛清枫这些年名声好的很,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沽名钓誉,表里不一的人。”

    “所以,你让我找人故意将洛清柠做的事透露给他,让影卫假扮食客在他吃饭的地方说出荆山萧家重选当家人的事,还让少禹去试探他的反应。”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那我要说的消息可能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怎么了?”

    “洛清枫听了洛清柠的事先是很愤怒,但后来就没有了动静。影卫一直跟着他身边人,跟了半个月才发现洛清枫让人带了自己的体己钱,挨家挨户给那些受难的人送去,以表安慰。至于掌事嘛,少禹说,他并没有什么兴趣。自己几次三番的劝他,他都不做声,后来索性不跟少禹见面了。”

    “他知道我们跟少禹的关系吗?”

    “不知道,少禹跟我们的关系很隐蔽。他明面上一直是平阳郡,裴府的二世子,眼高于顶,眼里只有那些世家子弟,看不上我们这种打打杀杀的人。所以,他的消息应该属实。”

    “洛清枫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不然影卫不可能跟了他们半月才查到这点事。他应该会跟我爹一起来宫门,到时在做打算吧。”

    “他的城府再深,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

    “你好像比我更想杀了他们。”洛清芷有些开玩笑的说道。

    “他们做这种猪狗不如的事,千刀万剐都不过分。”

    “把我放下来吧。”严齐放洛清芷下来,洛清芷认真的看着他:“你说要是严伯父听你说这样的话,会不会觉得是我把你带坏了。”

    两人慢慢走着,严齐笑着说道:“当然不会,我爹分的清是非。他还说让我带你回去,说是我娘想见你。这几年都是我自己回去,你上次去还是三年前的事了,要我看你怕是都忘了他们了。”

    “伯父伯母每年的寿辰我可都是送了寿礼去的,怎么会忘。”

    “他们喜欢你,你去了可比收什么礼都高兴。”

    “他们不是喜欢我,是喜欢家里有个女孩子,你要是带别的人回家,也是一样的。之前伯母来信还说她物色了两家的姑娘让你回去相看,你看了吗?怎么样?”

    “别提了,我娘非逼着我去。结果,长得比你还丑。”

    “哎,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比我还丑,我哪里丑了。”

    “哪里都丑,也就我们不嫌弃你。”

    “胡说,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洛清芷故作得意的说着。

    “是,是很多,我们是,宫远徵也是。”严齐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在徵宫他就瞥见了宫远徵腰间的荷包,那上边绣着洛清芷最喜欢的栀子花,是她绣了好几日的栀子花,而那里边装的想必就是前几天她翻箱倒柜非要找到的那块和田玉,不用想也知道她今日不顾脚伤拉着自己四处奔波是为了什么。

    所以在那一刻严齐有一种自己辛苦养大的花却被别人摘走的愤怒感。可又因着洛清芷的原因,忍了下来。

    洛清芷对严齐的话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反驳,只是笑着说:“也不知道雪影她们伤的怎么样了?”

    “估计都打完了吧,可怜呀。”

    “可怜什么,你不是早就让人去救她们了吗?”洛清芷拆穿了严齐的小把戏。

    “你是怎么知道的?”严齐在洛清芷面前越来越没有秘密,她好像总能猜到自己在做什么。

    “以你的性子要是没有让人去打招呼,早就拉着我去走了,怎么还会有功夫在那跟徵公子闲扯。”洛清芷了解他们胜过了解自己,有些时候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比如严齐看见那个荷包时,洛清芷清楚的感知到严齐情绪的变化,只是大家都不想捅破而已。

    “那就早点回去看看她们,也别让夫人等着急了。”

    “那就背我吧,正好回去我有事跟你说。”

    “你真是我的活祖宗。”

    严齐背起洛清芷,就像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洛清芷浑身是伤,而自己默默背起她去治伤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