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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路人生:一位村医的奋斗之路 第450章 报到

    1997年8月28日,下学期马上就要开学了,今天是许海兵去花石中学报到上班的日子。在家里吃过早饭,许海兵拖着一个皮箱,扛着一床被褥,爸爸妈妈把他送到村口大马路边,他挥手告别父母村口搭上一辆过路班车到县城兰关,在县棉纺厂向阳广场十字路口再搭乘去兰水县花石乡的过路班车。

    韦勇上车坐下,看着窗外朝自己挥手的父母双亲,许海兵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人造革行李箱的提手,铝制搭扣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他想起了从家里出门时,母亲第三次把装煮鸡蛋的塑料袋往他怀里塞时,隔壁王婶的自行车铃声刺破了村巷里的宁静。

    “海兵这是要去当先生啦?”秋云婶单脚支着二八自行车,车筐里早上刚摘的新鲜辣椒和黄瓜还沾着露水,“要我说还是吃公家饭好,前村老刘家小子在南方打工,听说去年过年都没买上火车票,有两三年没回来了。”(在民间,兰水县老一辈人还是喜欢称呼老师为先生,教书先生)

    沈叶红笑着回了句:“嗯呐今天我家海兵去学校报到,秋婶子作的好辣椒黄瓜哩,爱死把人,到街上准能卖个好价钱。”

    父亲许忠高想帮儿子扛行李箱,许海兵不让。许忠高只好作罢,默默的跟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红豆烟,抽出一根,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吸了一口,鼻腔里喷出一股白色烟雾烟。

    沈叶红和秋云婶闲扯了两句,加快步子也跟了上来。到了村口大马路边,父母子三人站在路边等车。许海兵的视线掠过母亲发间新冒出的白发,又在父亲佝偻的脊背上停留片刻,不由的一阵心疼和愧疚。他不敢久看,从父母身上收回目光,看着东边来车的方向。沈叶红不放心的叮嘱儿子路上小心看好行李,到单位了上班要好好和同事相处,对学生要和蔼亲切……许海兵频频点头答应。他也让父母不要挂念,平时干活不要太累注意身体,周末放假了他会回来。

    大约等了十几二十分钟,来了一辆去县城的过路班车,招手拦停,目送儿子上车后,沈叶红突然又追上来往他口袋里塞了五十块钱。

    许海兵推脱不要,“妈我身上有钱,昨天你不是给了我一百吗?在学校够用了,那边山区没地方花。”

    “拿着,妈担心你在那边不够用,身上多备点零用钱以备万一咯。”沈叶红不依,坚持把钱塞到儿子手里,她粗糙的手指划过儿子崭新的的确良衬衫,像是要抚平根本不存在的褶皱。父亲许忠高依旧沉默,站在车门外看着。

    许海兵拗不过母亲,只得收了钱揣裤兜里。车要开了,母亲下车。夫妻俩站在路边向车上挥手,许海兵也挥手,回望着渐渐变远变小的父母的身影,他的眼眶湿了。

    到县城兰关后,许海兵在县棉织厂十字路口临时上下客点等车,兰水市火车站和兰关去花石乡、蒲亭镇的客运班车都要从这里经过,便有了这个临时上下客站点。八点半,许海兵上了一辆市火车站到金田、花石的大巴车。上车后,还有少许空座位,许海兵刚把行李箱塞进行李架上,在一个靠窗的车位坐了下来。

    大巴车驶出县城,出兰关后一路往南奔驰,许海兵欣赏着车窗外沿路的风景。二十分钟后进入山区道路,弯多路窄坡陡,司机操着浓重的乡音用土话吆喝:“坐稳哒咯,山里路颠,大家扶好抓稳坐好咯!”

    车厢里弥漫着烟草和柴油混合的味道。前面一排靠窗的位置,玻璃裂了,一块透明胶布粘着裂缝。和许海兵同排座的一位戴解放帽的老汉,和许海兵聊了几句,老汉是花石乡下一站蒲亭镇的,他年轻时在花石中学隔壁的花石煤矿上班,对那边比较熟。

    许海兵问他花石中学怎么样,老汉说还可以,就是位置有点偏,在一个山沟里,距离大马路约有一公里远,其他还好,就是进出坐车不太方便。得知许海兵是分派到那边去教书的老师,老汉顿生敬意,说:“我们山区学校就盼着能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来提升教学质量。”

    许海兵谦虚的笑笑,不由得紧了紧握在手里的装着报到证的牛皮纸袋。

    过鹰嘴崖急弯时,路窄又有坑,司机突然方向盘猛地打转避开路面上的凹坑。车身猛摆,许海兵的额头撞在车窗上,他看见山崖边几簇野山菊在风中摇摆。车厢里,受到惊吓的不知谁带的母鸡在竹筐里扑腾,绒毛混着扬尘在光束里飞舞,引来一阵咳嗽。

    又过了差不多一小时,大巴车在一个茶山坡顶的岔路路口停了。

    “花石乡中学到了!”售票员的喊声惊醒了昏睡的乘客。许海兵提着行李箱踉跄着下车,皮鞋刚沾地就陷进半指深的黄泥。昨天这边下雨,土马路都是黄泥。

    许海兵皱着眉头深一脚浅一脚的淌着泥泞的土马路往北边山坡下走去,由于泥泞难行,一公里路他走了二十分钟才终于走到学校大门口。一块锈迹斑斑的校牌挂在铁门上方的门楣上,“花石中学”几个字都掉漆了,一看就是好几年前刷漆写的,风吹日晒雨淋,掉漆了但还是能看出来。

    刚走进校门,门里右边一间平房门头写着“学校商店”,店里面坐着三两个人在聊天。许海兵进去问了一下,一个大肚子胖墩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你是新分配来的许海兵许老师?”

    “是的,我是许海兵。您是?”许海兵答道。

    “我叫迟盛勇,是学校总务主任。乡教育办吉主任说今天你会来报到,我怕你来了后不知道工作安排的事情,便在学校商店这等你。”

    许海兵掏出一盒劳白沙烟来给迟盛勇和屋里在座的另外两个人一人递了一根烟,“谢谢,让迟老师久等了。”

    迟盛勇接过香烟,点上,说:“许老师,乡教育办吉主任让我转告你,你这学期被安排在中学对面的红泥小学了,那边有个老师请了半年产假,临时缺一个老师,教育办安排你先去红泥小学工作一学期,下学期再调回来中学这边。”

    “哦这样啊,那我现在就过去红泥小学,不过我不知道路怎么走。”许海兵听完迟盛勇的话,愣了一下才说道。

    迟盛勇领着他出了校门,指着中学斜对面北边约五百米外的一处山坡下绿树青葱中若隐若现的几排房子,说道:“看见没,就是那里,红泥小学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