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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明日方舟 第366章 去尝试

    沉重的载具伴随着源石引擎的低吼声翻越黄沙,漆黑的钢铁猛兽们漫长的旅途终被一道岗哨拦下,车内空气骤紧,在哨卡的严格识别下,车队在三重认证之后终于放行,而企鹅物流的押送任务也终于圆满完成。

    “德克萨斯。”蓝发堕天使扫视四周,发现地上有密集的车辙痕迹,而从岗哨到巡逻,这里的士兵都纪律严明,是真正的精锐。她看向军营深处,这些在地上留下深刻辙印导向的方向,神色凝重,“我们这一趟任务,你怎么看?”

    她们最初的委托单是到指定地点,交接了严格封存的货物,为运输车队保驾护航,而血色战争摧残的不止维多利亚的人民,还有荒野流寇,车队的路线是精心挑选过的,一路上连血色怪物遭遇战都很少,她在思考委托方绕过本土佣兵委托外来组织的原因。

    肯定不是人手问题,有时候少而精并不一定就比多而散保障系数高。

    “不议论用户委托的原因,只评估运输本身的价值,这是企鹅物流宗旨之一。”德克萨斯检查着自己的武器,等待着同伴休整完毕。

    “我知道,所以我问的对象并不是企鹅物流的创始人之一,而是德克萨斯。”莫斯提马将法杖点地,围绕两人为中心的一小块区域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声音不再流向四周,“我通过一点点经验和人脉,了解到一个令人关注的事实。”

    “感染者士兵在同‘血色怪物’作战中的表现,甚至比肩精锐队伍。”

    “……这批货物,的确都是源石制品。”德克萨斯缓缓开口,她是负责对接货物的,能给出肯定的答复。

    “……走吧,去把那个家伙找回来。”莫斯提马收回了术法,德克萨斯不明白她突然这么说的具体意思,但是立刻跟上了行动,招呼能天使等人上车。

    “怎么了?”几人不明所以,但是已经休息了一段时间,能够再次踏上行程。

    “源石能克制血色怪物的扩张,以感染为主要目的的源石脏弹却是明令禁止的武器,这一次,一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找到了合理使用这些武器的理由。”莫斯提马换下了德克萨斯开车。

    德克萨斯明白了她的意思:“假如投入使用,因为直接交战,感染者战线极大概率首当其冲。”

    莫斯提马点了点头,感到分外头疼。

    凌等闲会出现在后方还是前线,根本不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因为风笛不可能在后勤。

    “那为什么不让我开车。”

    “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比你更快。”莫斯提马握紧了方向盘,在哨卡放行后一骑绝尘。

    出了营地,企鹅物流看到了又一支钢铁猛兽出现在了远处,尘土飞扬。

    莫斯提马指节轻扣锁与匙,车速提升。

    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是,在目露担忧的可颂和空之间,红发的萨科塔将二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江上青峰,梦过浮华,亭。

    亭的檐牙挂着一滴晶莹的露水,浑像一缕悬而未决的思绪。

    “都在梦里了,还是这么焦躁,怎么能休息得好?”

    令将自己精力凝形的酒盏推给他,凌等闲在她的注视下抵不过关切,还是接过了弥漫酒香的酒盏,却无法削减自己的焦虑,举杯而难咽。

    他还是放下了酒盏。

    “抱歉,令,我……有些过分。”凌等闲抓着桌沿,对自己的现状感到厌憎,“这不对,我知道,因为对自己能力不足感到烦躁却把不安表现给你们……而且……”

    “有吗?”令拿手中灯杖一击点翻他,凌等闲措手不及仰面倒下,迎来的却不是痛楚和坚硬的砖石,而是明和的光和柔软的草甸。

    被动作带动的酒盏如同有灵性一般自主倾入口中,没有一丝酒气,柔和的触感终究把平静还给了他,他陷在了草甸中。

    “虽然队伍不大,可你也尽自己所能为每一个人负责了,安排也算井井有条,你说把负面情绪丢给我们了,可你还能顶着自己的心理负荷为那位可怜人撑起了一个小小的私人空间——你哪里愿意、容许自己这么做?”

    “那个维多利亚军人可是觉得你冷静得残酷了,只对你自己的残酷。”

    凌等闲的情绪涌动了上来,令的话无疑是在引动那一个话题,也许只有她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才能如此笃定他的……“恐惧”。

    “该你自己说说了,把你逼到现在这副内心的,到底是什么。”

    他沉默许久,艰难开口:“我……在害怕,曾经那道让我重新相信的笑颜消失。”

    “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欲望,而是因为……我实际上并不真正地相信,只是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伪装、拥护这份执念。”

    “我想真实地去相信那份纯粹,但是在离开奇程镇后,我失去了凌溪然;

    “我想真实地去相信那份信念,但是在龙门,即便她明确喜欢,即便情真意切,林雨霞也没有粉碎阻挡在她和我之间的枷锁;

    “我想真实地去相信那份理想,但是在那座燃烧着火焰却又寒彻入骨的城市,在我孤注一掷之前,塔露拉没有撕裂蛇毒;

    “我想真实地去相信那份希望,但是在灯红酒绿的卡西米尔被迷雾笼罩之后,那些人、那些骑士拼尽全力都难以撼动绝望的局面,直到机械降神!你知道吗?白金的自嘲我比她还难受!

    “我是带她出来了,但牵着我的绳子要断了,到时候谁又来阻止我的下落?!”

    凌等闲离开维多利亚时起初的的确确是确信自己坚定了想法的,仅仅保留了一丝谨慎和自己曾经的些许灰色心理防线,可后来的一系列冲击都在质问他是否真的相信。

    而他在卡西米尔之后确实动摇了,一座城市的兴亡,竟不在它的人民、它的孩子自己手中。

    “令,你告诉我,除了一次次说服自己,我怎么相信这些……谁看穿过我的不安?普罗旺斯林雨霞塔露拉魏彦吾黑角夜刀——”

    “莫斯提马,斯卡蒂,德克萨斯,还有风笛。”

    令平静道,将他拉了起来。

    “你不是天生的表演家,早时伪装不够完善时,莫斯提马仅仅是初见就看穿了你的犹豫。”

    “斯卡蒂很单纯,只是你靠近她散发出来的孤独实在溢于言表,她觉得你和她一样。”

    “德克萨斯……”令摇头笑了笑,“你以为她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你?你们俩实在是太像了,区别在于,她了解自己,而你尚未认清自己。”

    “风笛,说起来最让我意外也是她,她一点都不笨——她从来都不是阻止谁为了自己相信的东西行动的人,但她说不出精确的道理,只是给你足够的留白——我就不直说了,由我说出来的答案,不是你的答案。”

    “卡西米尔的骑士们,把那场劫难换成一场突如其来天灾信使也预测不及的大型天灾结果是一样的,不能否认人力的确是有限的,但实际上,他们并不知道会有‘机械降神’,他们在为自己而以各自的方式竭尽全力,这是他们相信的一切。

    “况且,没有那个库兰塔女孩,你真能拯救卡瓦莱利亚基吗?”

    令的话拨云去雾,但凌等闲也仅仅是被说服,解开了许多困惑,而“拨云见日”的答案却没有浮现,那是他真正和自己和解了之后才会明白的东西。

    风笛不希望他为了别人的理想送命,也不希望他因为“救命稻草”而为她涉险。

    “……我明——。”

    “你还是先按下不表吧,先尝试,和自己和解。”令抬手,凌等闲一梦惊醒,眼前令依然在,只是身影虚幻,口不能言。

    简陋的篷布悬在头顶,他没那么讨厌这压抑的颜色了。

    她眨了眨眼看着他,没有说话,却似乎说了很多。

    “白鸽。”拉芙希妮掀起篷布,和坐起身来的他四目相对,“该出发了,今天就会到地图上他们留下的标注地点。”

    “好,谢谢你。”

    深池的“领袖”点点头转身打算离去,凌等闲却再次叫住了她:

    “拉芙希妮,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德拉克回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问为什么要回答:“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