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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薮 第877章 井下有墓

    从玄明真人的话中,我几乎可以确定,李家村没有闹鬼。

    一切应该都是人为的。

    玄明真人把野猫胖的碎花布揣进道袍,哼着白娘子的调子往回走。

    夜风卷起他沾着火锅油的衣角,我感觉他还真像一只油光水滑的老狐狸。

    回到道观,他从供桌底下拖出一个军绿色的铁皮箱。

    掀开盖子的那一刻,我和闫川都愣住了。

    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试管,磁铁,放大镜,还有本被翻的卷边的基础化学。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咱们抓鬼也要讲科学。”

    见我和闫川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玄明真人摸出了半瓶二锅头,又往试管里倒了些井水。

    “李家祠堂的墙灰含硫化汞,遇水就会泛红,至于那些鬼火嘛……”

    试管里的液体突然沸腾,冒出幽幽绿焰。

    闫川下意识后退半步,玄明真人却把试管往香炉上一架,说道:“磷粉掺骨灰,装神弄鬼的老把戏了。”

    “那,那井里的头发呢?”

    闫川咽了一口唾沫,玄明真人往试管里扔了一颗花生米,绿火噗的变成橘红色。

    “那是泡过黑驴血的麻绳,晒干了能存百年阴气。看见没?温度上来了,什么阴气都烧没了。”

    我盯着铁皮箱里那捆红绳,突然想起道上流传的北派牵羊手法,用黑驴血绳探墓,能避开地下毒瘴。

    我刚要开口,闫川在背后狠狠掐了我一把。

    这才想起来,玄明真人并不知道闫川跟着我干盗墓这个勾当了。

    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把闫川扒皮抽骨。

    我摸着下巴,这时玄明真人将工具收回箱子里,然后拍了拍手:“走,抓鬼去!”

    雨后的月光格外清亮,我们重新回到祠堂门口,里面的烛火突然暗了下来。

    越过祠堂,来到后院,玄明真人把半粒花生米弹进井口。

    红雾翻涌间,井底传来当啷一声金属回响。

    此时祠堂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得到消息,都来看玄明真人抓鬼。

    “劳驾哪位下去探探?”

    玄明真人笑眯眯扫过众人,人群纷纷往后退。

    开玩笑,现在闹鬼呢,谁敢出头?

    玄明真人见状,对李守田招了招手。

    李守田以为是让他下井,手摆的像汽车雨刮似的:“道长,我……”

    “你过来!我交代你点事!”

    李守田颤颤巍巍的走过来,玄明真人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我没听清说的啥,但李守田却带着几个村民离开了。

    接着,玄明真人把目光落在我和闫川身上。

    “你俩腿脚利索,下去一趟。”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这玄明真人还真是疼自己的徒弟啊,脏活累活都想着他呢。

    “别紧张。”

    玄明真人往井口系了根浸过黑狗血的麻绳,接着说道:“底下那位可比你俩专业多了,连镇魂铃都备了七八个。”

    我一愣,他是看出来我是干什么的了?

    偷偷瞄了一眼闫川,发现他同样在偷偷瞄我。

    估计这哥们此时心里正犯嘀咕呢。

    我和闫川顺着绳子往下滑。

    滑到井底的时候,腐臭味熏的我睁不开眼睛。

    闫川打亮手电,光束扫过井壁的青砖,上面密密麻麻刻着镇墓咒文。

    井水早就被抽干了,东北角塌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我盗洞,新鲜的凿痕还泛着湿气。

    “有人用水泵排过水,原来闹鬼是为了掩护井下盗墓。”

    我摸了摸洞口的碎石,指尖沾到一层滑腻的磷粉。

    “难怪能造出飘红雾的效果。”

    我和闫川小心翼翼钻进盗洞,强光探照下,我攥着手电的我指节骤然发白。

    横向的盗洞笔直如箭矢,洞壁平整的近乎瘆人,每道铲痕都与地面呈精确的十五度仰角。

    这是防积水防倒灌的黄金角度。

    支撑木采用三排井字形架构,碗口粗的槐木被凿出榫卯结构严丝合缝,缝隙甚至防潮的油毡纸。

    每隔两步我们就能看到一截生锈的钢筋作为防滑钉,洞壁上每隔三米镶嵌着贝壳打磨的反光片,构成简易的照明系统。

    闫川蹲下身,指尖划过脚下青砖缝里的糯米灰浆。

    “这不是盗墓,这是在地下修故宫呢。”

    “这人应该有强迫症。”

    盗洞尽头是个砖券墓室,墙角的蓄电池连着一台老式的录音机,喇叭口颤着浸油棉线。

    这玩意接上气泵能模拟鬼哭。

    供桌上的青铜簋里堆着还未燃尽的镁条,旁边还有罐调配好的硫化汞溶液。

    “装神弄鬼挺下本啊。”

    闫川用匕首挑起半张锡纸,上面印着杂货铺的戳记。

    “连道具都是现买的。”

    密室深处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我和闫川摸到主墓室时,刚好看到一个戴防毒面具的人正在撬棺椁。

    他脚边散落着沾血的手套,还有一把刻满符咒的洛阳铲,看制式不像是南北派的手法。

    难道是野路子?

    野路子把盗洞打成这样,那真叫那些职业选手颜面尽失啊。

    “咳咳……”

    闫川咳嗽了一声,这人吓的一激灵,随即转身亮出一把短管猎枪,枪口粘着用来伪造血手印的朱砂。

    “朋友,这坑有主了,不想变成真鬼就滚……”

    他话还没说完,井口那边突然坠下一个冒着烟的玻璃瓶。

    紧接着,玄明真人扯着麻绳从天而降。

    “让你俩下来看看,跟他谈上判了?”

    他看向面具男:“后生,知道为啥血手印三天就发黑嘛?”

    玄明真人踢了踢墙角的硫化汞罐子。

    “新鲜人血能艳半年,你这化学试剂遇潮就氧化了。”

    他又指了指录音机:“还有这哭丧调,至少该弄两句哭七关,你放越剧黛玉葬花算怎么回事?”

    面具男突然甩出一个烟雾弹,这玩意不是传统的烟雾弹,能见度瞬间归零。

    我本能的扑向棺椁方向,因为那里有个闪着幽光的物件。

    拿到手以后,才知道是枚双鱼玉佩。

    混乱中,有人拽了一下我的衣服,青铜簋也翻倒在地。

    等烟雾散尽,面具男早已不见了踪影。

    玄明真人蹲在盗洞前扒拉碎砖:“跑能跑哪去?这里还有第二条路不成?”